太子妃的荣华路(穿越)——秀木成林
时间:2018-04-28 10:18:13

  这个纪婉青也懂。所谓封印,那只是普通衙门罢了。朝廷六部的要害部门,哪能罢工十来天,必须是照常运作的。高煦是皇太子,他的印当然不能封。
  “闲一些也是好,可以缓一缓。”
  他微微展臂,她立即偎依进他怀里,“殿下是年轻,但也该好生注意身体,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这老气纵横的语气跟谁学的?
  高煦斜睨了她一眼,神色却渐松,他轻“嗯”了一声,还觉受用。
  他没有午睡的习惯,忙碌惯了一时闲下来,便吩咐张德海取了一卷书,斜倚在引枕翻看。
  纪婉青也没挪窝,就着他的手看了一会书,觉得这般伸着脖子也太累,就放弃了。她想了想,吩咐梨花搬个小矮几过来放软塌上,在取些新炒的瓜子儿来。
  梨花现在知道太子不喜宫女近身了,端到近旁时,便让张德海接手,也不往前凑,悄悄退到一边墙角。
  纪婉青心情颇佳,剥出了一颗瓜子仁,喜滋滋回头,递到高煦嘴边。
  他瞅了她一眼,掀了掀嘴皮子,把瓜子仁吃了,继续看书。
  纪婉青继续剥瓜子,这回给自己吃一颗,接着再剥,又递给他。
  小夫妻你一个我一个,屋里静悄悄的,仅偶尔传来书本翻页声,以及夹瓜子时的轻微“咯嘣”声。
  温馨的氛围一直持续,天儿很冷,难得高煦早归,用罢晚膳,二人消了食,便早早梳洗歇息。
  谁料刚躺在床上扯过锦被,便听见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清宁宫,没有紧急情况,谁也不敢放开步子奔跑,更别提冲主子正房而来了。
  高煦倏地睁眼,立即翻身坐起,外间张德海已与来人交换了信息,匆匆奔进内屋床榻前,急声道:“殿下,林阳有加急消息要禀报。”
 
 
第三十四章 
  高熙立即掀起帘帐下了榻, 那边张德海已经抖开衣裳,匆匆伺候主子穿衣。
  纪婉青有些焦急, 探头出来,“夜深天寒, 殿下记得多添衣裳,不要忘了披上大毛斗篷。”
  这天儿的室外, 滴水成冰, 万一穿少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说着,就要下榻。
  高煦回头制止了她,“你不必下来, 早些歇息便是。”
  张德海也一边动作一边答话, “娘娘请放心,奴才会伺候好殿下的。”
  几句话说罢, 高煦火速整理妥当, 披上一件厚厚的白狐皮大氅, 出门往前殿而去。
  纪婉青目送他离开,秀眉微蹙, 这不是都封了印了么?怎么还有大事发生?
  “娘娘, 您早些歇息罢,不管何事,我们都是插不上手的。”等太子离开才进门的何嬷嬷上前,仔细给主子掖了掖被角。
  纪婉青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多想无益。
  她只得躺下,“嬷嬷,你也早些歇息吧。”
  高煦到了外书房时,林阳已经等了有一会。他作为太子的暗探首领,表面是个太监,实际并不是,即便情况紧急,也不敢往清宁宫后殿闯。
  “何事?”
  高煦一下轿舆,随侍诸人立即默契散开,主仆二人先后入了大书房,张德海照例亲自把守门户。
  “殿下,梁振轩一事,有了变化。”林阳匆匆见了礼,把密信奉上。
  他话里这位梁振轩,有些来头,今年刚满四旬,便已任户部右侍郎一职数年之久,负责总领收缴钱粮赋税之事,是年轻有为的朝之重臣之一。
  说起户部,不得不先提一下朝中局势了。
  昌平帝才干平庸,心思却敏感,因此尤为爱抓权,诸如户部吏部兵部这几个要害部门,当家作主的若非他的心腹,就必然是中立的保皇党,轻易不肯放松分毫。
  这般下来,政权兵权,他抓得牢牢的。
  然而,所谓中立保皇党,却不是恒久不变的,而且他们也不保证两袖清风。
  梁振轩便是如此,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魏王妃的亲舅舅。在外甥女嫁入皇家之前,他便隐隐有偏向纪皇后一党的趋势,厉害的是,几年下来,人家依旧把户部侍郎的位置坐得十分稳当。
  然而,随着高煦在朝中扎根深入之后,东宫的触角开始伸各大州府地方,人员调派愈多,在一次机缘巧合,他底下一名亲信发现了这梁振轩的一个异处。
  这亲信名陈涛,在朝为官,表面中立实际是铁杆东宫党。今年夏秋之时,他被调任出京,前往浙西为官。他上任不久发现一个问题,这浙西上缴朝廷的官粮,似乎与实际征收的赋税有很大出入。
  陈涛一惊,还来不及动作,便有人来游说他。来人虽话语诱惑,却不惊慌,他敏感察觉,若不答应,大概就要“病逝”在任上了。
  他的前任就是病逝的,这些人势力盘踞在本地,已经手眼通天,而他一旦答应,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只能同流合污。
  陈涛也是个能耐人,表面答应,实际立即将详细情形写下来,秘密传回东宫。
  不传信不知道,传了信才清楚,官邸附近,已经被人监控起来,好在他有东宫秘密渠道,方有惊无险将消息传了出去。
  高煦得了消息后,立即着手调查,他能量甚大,既然察觉了异处,很快便有了眉目。
  以梁振轩为首的几个京中高官,通同浙江布政使司,及其下面一众主要官吏作弊,借口前年天灾未能恢复,瞒报赋税,盗卖官粮。
  小动作五六年前就开始了,只是从前有旧的数额在,吞不了多少,而前年浙西刚受了灾情,确实没恢复过来,入不敷支。
  今年浙西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大好机会终于来临。
  这些人多年小动作没被发现,早养肥了胆子,浙江今年本该上缴秋粮四百五十万担,实际只缴了两百余万担,竟被吞了一半。
  高煦震怒,国之巨蛀,他如何能容。
  将这群人连根拔起是必须的,只是秋粮已经征缴完毕,来年再次收缴还远得很,却也不急于一时。
  他身份敏感,户部要害地方亦如此,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触动了昌平帝某根异常发达的神经。
  况且还有一样,随着中宫膝下两王入朝,纪皇后一党势力扩张,并日益稳固,高煦早想找个机会打击一番,这梁振轩身份恰到好处,正可利用一番。
  这一个多月来,他都在布置这件事,务必要做到一旦掀起,必将梁等人尽数根除,且给予坤宁宫重重一击。
  布置工作在这几日差不多了,已进入收尾阶段,等过了年,好戏便要开锣。
  不想,这个时候却多了个小插曲。
  督察院一蔡姓御史这么凑巧,发现了此事端倪。他知道得不多,不过御史是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告状无罪,无需理由无需证据,觉得不对即可上折子,不担罪责。
  遇上开明的皇帝,比如大周朝开国太祖,御史甚至还能上折子讨论一下皇帝哪里哪里没做对。
  换了昌平帝,蔡御史不敢,不过梁振轩一个户部侍郎,他还是不惧的。
  蔡御史唯恐梁等人权力大,把罪责捂住部分,他还特地顺着那个端倪,想要多了解一些,才上折子。
  这一切,高煦都知悉,正好合了他的意,也免了他年后推个人出来揭发。
  本来看蔡御史的模样,大约是年后才会动手的,那时高煦正好收尾完毕。不想,这人有了新发现,一时鸡血上头,不顾已经封印,明天就要上奏折。
  “殿下,蔡平今日已经撰写好奏章,打算明日一早呈陛下御览。”
  这蔡平,即是蔡御史。东宫临时加派了探子,以便随时了解对方的工作进度。
  高煦其实并不意外,毕竟他近日来暗中筹谋的,也就是这桩大事了,一目十行,飞速将密信看罢,他抬眸吩咐:“立即传信下去,梁党一事加快速度,这两天必须把痕迹抹去。”
  既然要连根拔起,少不得穿针引线一番,以备案子被揭发时,审刑官能抽丝剥茧,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布置已基本完成,此后仍需把尾巴扫干净了,以免东宫被沾上干系。
  户部要地本来敏感,加上梁振轩现已是纪皇后党派的支柱之一,此事一旦有了东宫的影子,很容易牵扯到党争,进而引发昌平帝猜疑。
  所以,高煦要全身而退,必须把一丝痕迹不留。
  “属下领命。”林阳利落应了一声。
  高煦随即再次下令,“传信吴阁老,告知此事,并让他务必不要插手。”
  吴正庸是太子外祖父,铁杆的东宫党,目标太大,高煦这次并没有让他参加布置工作,以防露了痕迹。
  林阳再次应是,匆匆出门先把这事办妥,随后返回大书房,将主子刚拟好命令再次传出。
  风雪中的皇宫安静耸立,清宁宫暗中高速运转,等诸般事宜打点妥当,已是子初时分。
  高煦返回后殿,刚解衣上榻,一直睡得不沉的纪婉青便惊醒过来了。
  “殿下。”
  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有些凉,她从被窝探出一双纤手,将大掌合拢握住。
  温软的纤手很暖和,高煦躺下,她立即偎依进他的怀里,他顺势侧身将人搂住。
  怀里温香软玉,暖烘烘一团,她的脸贴在他的左胸处,热意似乎传进了他的心脏。
  “殿下,事儿都处理妥当了。”她很有分寸,不打听是何事,只关心一番。
  “嗯,差不多了。”他应了一声,又道:“早些歇息罢。”
  纪婉青应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胸膛,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方重新入梦。
  黑暗中,高煦垂眸看了她片刻,方阖眸。
  纪婉青没问是何事,但她还是很快知道了,因为事情太大,满朝皆惊,只要是耳目不闭塞的人,都收到了风声。
  虽然已经封了印,但重要奏折还是每天都会呈上御前的,昌平帝不算勤政,但每天翻一翻,还是有的。
  翌日,蔡御史的折子便呈了上去。
  他文采不错,这事情也很大,慷慨陈词一番,从情节之恶劣,一直说到对王朝社会的影响,通篇下来,梁振轩等人罪状简直罄竹难书。
  眼看就是滔天巨浪,内阁不敢沾手,当即就匆匆往御前一递。
  皇帝震怒。
  钱粮赋税,这已经涉及国家根本了,动了它,就是动了皇帝逆鳞。
  梁振轩不仅大大动了,他还上下串联,将事情捂得紧紧了,好几个月下来,不透半点分声。
  作为一个君王,最忌惮就是下面官员沆瀣一气,将他蒙在鼓里。
  不管这皇帝是否英明神武,以上两者,都是大忌。
  昌平帝本就不是性子温和之人,此一怒可想而知。他当即下令,先将梁振轩关押,梁府封了,然后再任命刑部左侍郎张进为主审邢官,负责彻查此事。
  一场滔天巨浪在腊月底掀起,凡事在朝为官者,皆密切关注此事,一概感受不到过年的热烈气氛。
  纪婉青初初以为这事与她无甚关系的,但将关系稍理了理,方惊觉这姓梁的是魏王妃亲舅。
  她瞬间联想起高煦昨夜匆匆出门之事。
  魏王妃亲舅,那必然是纪皇后的势力之一。
  她隐隐有了不好预感。
 
 
第三十五章 
  蔡御史一块大石, 激起了千层巨浪。
  户部右侍郎梁振轩立即被羁押,紧接着, 刑部左侍郎张进被任命为主审刑官。
  这人是中立忠君党,相当能干, 偏又铁面无情,闻听此事已大怒, 一领了旨意, 立即着手彻查此案。
  整个京城的气氛立即紧绷。
  这么大一件事爆发开来,不足一个时辰, 消息便已传到了坤宁宫。
  “这梁振轩,难道真敢盗卖官粮?”
  皇后的话虽是疑问,但实际心中已经相信。毕竟此事很大, 没有些许证据, 哪个言官敢贸贸然上奏,昌平帝可不是好脾气的君王。
  她又急又气, 狠拍了一下炕几, 这力道极大, 几上茶盏等物应声跳了跳。
  纪皇后还真不知道这事。
  她母子与临江候府收拢党羽也是有要求的,不是什么势力都要, 就是以防得利不成反被拖累。
  只是常在河边走, 今日终湿了鞋。
  梁振轩这几年来,也有向坤宁宫孝敬过不少银两,很为纪皇后势力扩张出了一把力,但梁家数代簪缨, 是大家族,那些银钱数额也合理,从未引人疑窦。
  纪皇后想起从前那些银钱,一时颇觉烫手,只是银钱已经花用出去,无法倒腾回来。
  而且即便能倒腾回来,这时候也不可能还回去,并撇清关系了。
  “枉本宫当初看在他的面子上,还选了他外甥女为魏王妃!”皇后面色阴沉,咬牙切齿。
  她两个儿子就坐在左右,正一脸凝重,闻言,魏王脸色阴了阴,“也不知那梁振轩吞了多少?”
  折子在昌平帝手里,经手的倒有几个阁臣以及蔡御史本人,不过,这个关头,可没人敢凑上去询问此事。
  看皇帝的震怒程度,此案肯定不小,只不过,不知道到了何种程度?
  这案情的轻重程度,对纪皇后一党影响是巨大的。
  毕竟,这几年为了制衡东宫,昌平帝一再扶持纪皇后母子,这梁振轩能继续稳坐户部高位,少不了他睁只眼闭只眼。
  即使案情只算中等程度,梁振轩也是肯定要垮掉的,纪皇后一党已注定失去一大支柱。
  这还只是最轻的情况,若是案情比想象中严重,影响将会更加深远。
  梁振轩投于坤宁宫好几年,势力早已纠缠在一起。若是案情巨大,超越了昌平帝容忍底线,他下令连根拔起,那就损伤就大发了。
  更有甚者,昌平帝还可能对皇后母子心生疙瘩。
  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只要皇帝偏颇,势力可以重新聚拢,而失了圣心,那才是失去立身依仗。
  要知道,昌平帝后宫佳丽不少,光儿子就序齿了十五六个,丽妃所出的四皇子已经十四了,她们母子并非不可替代。
  纪皇后眉心紧蹙,问魏王,“你舅舅如何说?”
  “舅舅说,先静观其变,看清这事情究竟有多大再说。”
  进宫前,魏王兄弟飞马跑了一趟临江候府,此刻听了问话,魏王立即作答,“舅舅说,以张进行事作风,这几日便能看出端倪。”
  “舅舅还说,应先尽量撇清与梁振轩干系,要不着痕迹。”魏王很赞同临江候的意见,“母后,我已经让舅舅着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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