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荣华路(穿越)——秀木成林
时间:2018-04-28 10:18:13

  作为大周朝北边最重要的一个防守据点,这两地儿遭遇鞑靼最猛烈的进攻。其中因为城池更小,守城将士也更少,松堡压力远胜于宣府。
  纪宗庆作为松堡统帅,被围城许久,在万分危急之时,终于顺利送出了求援信报。分别往比邻的宣府,以及距离不算太远的大同去了。
  其实那个时候,大家都很艰难,也知道松堡肯定更加困难。然而既松堡求援,那情况肯定是危急得不能再危急了。
  宣府那边一咬牙,硬生生分出几万兵马,交由大将楚立嵩,立即驰援松堡。
  至于大同这边,原都指挥使已战死,指挥同知穆怀善临危受命,掌控了大局兼兵权。
  想当然,这边是分不出兵来的。
  非但如此,穆怀善还早已暗通了宣府内部,并提前做下了种种安排。等楚立崇领军出了宣府不久,便遇上了拦截,他与众将士奋力突围,激战了一天多,才终于成功。
  只可惜,马不停蹄奔到松堡之时,已经晚了。
  “负责拦截楚立崇援军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暗卫搬来案椅,高煦撩袍落座,他本一直安静听着,到了此时,突然发问。
  一语正中最关键之处,他抬眸,盯着纪祥,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鞑靼?”
  这个猜想一直都有。毕竟那个时候,大周这边兵力吃紧,就算穆怀善想从大同派军阻拦,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且还有很重要一点,就算真能派出去了。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是在全军一心抗外敌的背景下,普通将士不可能一放上去就闷头打的。
  大伙儿难免诧异,难免迟疑,有了缝隙,根本不可能困住几万援军一天多。
  楚立嵩之能,高煦再清楚不过。
  这几年里,他反复推敲过,援军被阻止拖延,只能是鞑靼下的手。
  大周这边,有人为了一己之私,私通外敌。鞑靼替这人清楚异己,这人替鞑靼通风报信,并战前提供便利,战后扫除痕迹。
  这双方倒是皆大欢喜了,只悲剧了松堡一城军民及几万援军。
  高煦放在案上的大手收紧,眸光冷冷,盯着纪祥。
  纪祥心中一颤,垂首不敢对视,只点了点头,低声答话,“是。”
  当时的穆怀善,虽是指挥同知,年轻有为,但头顶上还一个都指挥使。上峰坐镇大同已久,根深蒂固,他即便想动作,也极难。
  况且做这等事,大量使用己方军队终究是不好的,人多口杂,他总不能将所有人灭口。
  于是,穆怀善将目光投向鞑靼。
  皇后与临江侯接信后,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铲除异己的心思占据上风,同意了。
  得了准信的穆怀善,立即设法与鞑靼方接上头。
  当时鞑靼久攻不下,损兵折将,正骑虎难下,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协议。
  纪祥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经手过这些信笺。
  鞑靼既然是与纪后一党有交易,协议当然得由两方领头人通信并签署,当时的穆怀善在鞑靼人眼中,还不够格。
  信笺是临江侯府大管事亲自接的,等主子看罢同意,签署加了印鉴后,用火漆封好,他再负责传回去。
  “我只知道大体情况,至于协议内容,仅有侯爷一人过目,我并不知。”
  纪祥说的是实话,毕竟秘辛这玩意,主子没让知道,却硬凑上去打听,这是不想活命了。
  高煦点了点头,“继续说。”
  即便纪祥不知,他也能猜出一部分来。
  加强对松堡、宣府的攻势,等松堡求援,宣府咬牙决定分兵后,王泽德之流,早已将消息传了出去。
  鞑靼已经做好准备,穆怀善命王泽德等放开哨马,让他们潜伏过来,顺利阻截楚立嵩援军。
  昔日种种蛛丝马迹,犹如散乱一地的珠子,如今被捡了起来,一一穿好,事情已经理清楚来龙去脉。
  “鞑靼方面,与皇后临江侯协议的是何人,你可知悉?”
  当时的鞑靼,老可汗病重,几个儿子都优秀,他在继承人上犹豫不决。
  有人提议,我方对大周垂涎已久,布置得也差不多了,不若就试上一试,看哪位王子最能干?
  老可汗同意了。
  参与那次大战的,有老可汗的四位王子,大家都各自有拥护者。那么,与皇后一党暗通的究竟是何人?
  高煦认为,应该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当时的大王子,现在的新可汗。
  “我并不知。”
  纪祥诚实地摇了摇头,这等通敌绝密,除了临江侯本人,再无人知悉具体内容。
  他负责传信必不可少,能了解个七八分,还有几个心腹当时不知情,但根据后事能隐隐察觉到一些。仅此而已,偌大的临江侯府,就这零星几个人收到些风声。
  他们闭口不言,彼此交谈也从来不提此事,只当没发生过。
  这点正在高煦意料之中,他没在多问,食指轻敲了敲桌案,话锋一转,“宣府中与穆怀善有纠葛的,除了王泽德,还有谁?”
  “王泽德?”
  纪祥愣了片刻,方反应过来是东川侯,摇了摇头,他说:“战场瞬息万变,怎来得及处处传信回京城请示?”
  “大体方向谈妥后,具体便由二爷实施。二爷处事,一贯也不爱征询旁人想法,只在事情布置妥当后,修书一封,将详情告知皇后娘娘,及我家侯爷。”
  这一封书信,纪宗文看罢后立即焚毁,纪祥没看到,更不想看。
  换而言之,穆怀善不但是主谋之一,他更是实施者。
  审问到此处,其实纪祥能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高煦沉思半响,吩咐许驰等人继续询问详细情况,他则站起,往外外行去。
  扳开机括,出了底下暗道,已是霞光漫天。橘黄色的天光洒满整个庭院,高煦剑眉却微微蹙起。
  登上轿子,返回行宫,
  真相很残酷,忆起身怀六甲,正翘首盼望他回屋的妻子,高煦揉了揉眉心。
  不过,不管他如何隐忧,还是很快回到了行宫。
  进了清和居,正在遛弯的纪婉青见了他,迎上前来,“殿下。”
  “青儿。”
  高煦扬了扬唇,握住她的小手,搀扶着她往回走,“我们回屋再说。”
 
 
第八十一章 
  高煦午后就出门了, 一直到傍晚也没见回来。
  他出门为的是什么,纪婉青当然清楚, 说不惦记是假的,频频往门帘子处翘首, 等到晚膳时分,他终于回来了。
  高煦微笑依旧, 搀扶她的动作轻柔, 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只不过,纪婉青很敏感, 她马上察觉夫君的些许不同。
  “殿下?”
  她秀眉轻蹙,难道纪祥不肯开口?他对主子的忠心程度,已到了父母妻小都不可比拟的地步?
  结果当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 高煦却斟酌着, 需要以何种方式告诉妻子,才能让她更好接受。
  毕竟, 她怀着孩子, 激动不得。
  “青儿, 纪祥已经招供了。”
  高煦携妻子在软榻上坐下,将人小心搂抱在怀里, 垂首看着眼巴巴的她, 认真道:“只是你得答应孤,万万不可冲动。”
  他言下之意不难理解,纪婉青心下一沉,认真思考片刻, 最终决定,“殿下,若是纪祥供述,只在原有基础上深入,你但说无妨。”
  “只是若此事有了新的不堪,你便斟酌说上几句便可,不必详叙。”
  涉及父兄,若有新的血腥出现,她恐怕很难控制情绪波动。
  纪婉青抬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逝者已矣,她知悉了也无法改变前事,只是如今,却还需要好好养着孩儿。
  孕妇情绪激烈起伏,会对胎儿有危险的。
  “纪祥供述,确实只在原有基础深入些。”
  高煦从未有隐瞒妻子的意思,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如今提前打好底子,见她已做好准备,便一一说来。
  “这是须从十数年前说起,孤母后薨后,父皇便重立新后。”提起此事,高煦声音沉了沉,静静偎依在他怀里的纪婉青有所察觉,握了握他的大掌。
  他心下有慰藉,回握了握,抚摸她的鬓发,继续徐徐道来,“你父亲靖北侯不愿同流合污,与本家渐行渐远,而后……”
  纪婉青安静听着,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到高煦叙述完毕,她依旧心情沉重。
  忍了又忍,努力调节一番,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殿下,你说这纪皇后三人,串通的是鞑靼。”
  她心头难掩悲凉,父兄及一众军士努力抵抗来犯之敌,流血流汗甚至付出生命。怎知这种时候,却有人不顾大周利益,暗通敌军,只为谋取一己之私。
  皇后怎配当国母?她膝下之子怎配为帝皇?
  “是的。”
  高煦一直仔细观察妻子神色,见她虽情绪低落,但并无异色,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他暗叹,抚了抚她的脸,“如今,我们缺的是证据。”
  鞑靼那边,究竟是哪位王子与之串通,其实不是关键的,关键的却是证据。
  事情到了如今,大部分真相已经水落石出。纪皇后等人暗通敌国,以谋害纪宗庆为主要目的,直接导致一城军民,还有几万援军覆灭。
  百姓兵士惨死,纪宗庆、楚李嵩等国之柱石倾倒。
  于公于私,不论是纪皇后临江候,还是穆怀善,又或者王泽德等人,高煦都不能容下。
  这等国之大害,无论如何也得彻底拔起。
  只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涉及叛国大罪,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行的。毕竟,对方是皇后国舅,还有皇帝的心腹掌兵统帅。
  纪祥的口供不算什么,毕竟还有屈打成招,或者用其家人威胁一说。
  万一捅出去后,纪祥来个御前反咬一口,那就打蛇不死反深受其害了。
  高煦历惯大事,肯定不会这般鲁莽,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正中要害,让对方毙命。
  “殿下,鞑靼那边,不是与皇后临江侯有过书信协议么?”
  纪婉青一听就懂,立即抓住他方才叙述的重点,“我们若能将这些书信拿到手,这便是铁证如山。”
  届时不论是皇后临江侯,还是穆怀善王泽德,统统也不能逃脱罪责。
  这是最好的办法。
  “正是如此。”
  高煦何其敏锐,在甫一听纪祥供词之时,便立即捕捉到这处关键所在。而妻子聪颖,与他契合至极,他心下大畅。
  “稍后,等纪祥之事结束后,我便命许驰立即启程,前往鞑靼。”
  这等大事,纪皇后与鞑靼双方都不可能轻信对方,因此,一纸隆重其事的亲笔加印鉴书信,是必须的。
  信笺一式两份,双方各执其一。
  然而,想从大周这边获得,却很难。因为这是皇后临江侯的要害短处,他们很可能已经毁去。
  只不过换了鞑靼,却完全不一样了。
  书信是皇后临江侯的通敌罪证,现在魏王却正在夺嫡,一旦成功登顶,这把柄能干的事情就多得去了。
  鞑靼那边,非但不会毁,而且还会妥善收藏,以待后用。
  “殿下说的是。”
  纪婉青秀眉紧蹙,眸中有着深深厌恶,“鞑靼人必然留着,说不得,还想着他日以此要挟大周,割地赔款呢。”
  若魏王真能称帝,这还真很有可能实现。毕竟,鞑靼人一旦宣扬出去,通敌卖国,他龙椅都坐不稳。将书信赎回,是必须的。
  高煦冷哼一声,面沉如水。
  “我们先设法将这证据取到手,你父兄大仇,还有楚将军冤屈,亦可迎刃而解。”
  此时的高煦,已经将他父皇的平衡之道放到一边去了。
  纪皇后临江侯的行为,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他容忍不得。彻底打垮纪后母子以后,大不了,昌平帝就扶持起丽妃四皇子罢了。
  换了个敌人,虽麻烦些,但也不是不行。
  高煦话罢,垂眸看向妻子,温声安抚道:“只是这取证据之事,非一朝一日之功,你莫要太过惦记劳神才是。”
  这点纪婉青懂,信笺属于绝密,鞑靼那边肯定严加收藏,要想获取谈何容易?少不得多多耗费人力物力与时间。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与孩儿静候殿下佳音。”
  “嗯。”
  妻子明理懂事,高煦心下甚慰,抚了抚她的粉颊,“孤会抓紧的。”
  到了这里,夫妻二人已商量妥当,下一步行动,也已经很明确了。
  不过很默契的,他们都没有拿穆怀善的身世说事儿。
  毕竟,穆怀善能得了昌平帝青眼,继而掌一方兵权,早就被皇帝调查过底细了。
  答案肯定是没问题的,该抹干净的,早就抹好了。
  袁氏梅氏两个昔日老太君身边的丫鬟,空口白牙,并不能证明什么。
  既然无法证明,那便不能提起。
  要知道,东宫之所以能稳稳立足朝堂,根本在于高煦贤明治平,为朝中文武所信服。大伙儿一致认为,皇太子若登基称帝,必然振兴皇朝,清明政令。
  这样的一位皇太子,头脑清明,能力出众,怎能无凭无据,就凭空指谪一个镇守一方的大员?
  这已等于自己攻击自己的根基了。
  伤了自己的根基,后患无穷无尽,还让皇帝更添猜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撸下一个穆怀善,太不值当。
  只要将信笺证据拿到手,纪皇后一党轰然倒下,穆怀善也跑不掉,实在没必要提前多此一举。
  当夜,许驰审问纪祥完毕,回来给主子复命。
  高煦听罢,也不迟疑,立即便将远赴鞑靼之事安排下去。
  末了,他沉吟半响,“此行艰巨,能一次取回证据更好。倘若不行,就先确定与皇后暗通的是哪方势力,然后摸清信笺的下落。”
  许驰利落应声,次日点齐一干好手,大伙儿乔装打扮,直奔鞑靼而去。
  这事儿确实急不来,纪婉青整理好情绪,一边静候佳音,一边好生养胎。
  “太子妃身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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