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纳降
静雅轩的妆粉和万花苑的胭脂。
舒兰眼睛一亮, 这可是京城中最好的胭脂水粉, 赶忙跑到门口伸长了手去拿。
奈何实在是矮了些，无论怎样都够不到。
她瞪了沈轻尘一眼，又坐了回去：“哀家也不是很想要，反正阵前也没有人看得清哀家面容。”
沈轻尘不再逗舒兰, 将胭脂水粉递到了绿娥手中：“快替太后娘娘梳妆。”
绿娥抬手接过，仔细的替舒兰描绘精致的容颜。
片刻后，舒兰看着模糊铜镜中上过妆的自己，除了额间的花钿其实也看不清什么，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变美了。
“沈爱卿，你觉着哀家这样如何？”
沈轻尘拿出一把扇子，狗腿的给舒兰扇着风：“太后天生丽质, 即使不施粉黛也能倾倒世人, 如今更是艳冠群芳。”
舒兰故意脸色一沉：“沈爱卿如此话语，可是将哀家和那青楼花魁等同？”
“臣是真心认为，太后之美无人能及。”
舒兰没绷住故作的严肃, 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无论何时何处，女孩子都是愿意被夸奖。哪怕是好听的假话也可以。
更何况沈轻尘说得如此真诚。
她没有问沈轻尘为何来此处，怎么来的此处, 看着那明显是为自己带的胭脂水粉, 感觉再问什么都有些多余。
舒兰推开门, 在绿娥和沈轻尘的陪伴下向外走去，总觉得连迎面吹过来的寒风都温柔了些许。
此时，苍丘城外, 吴敏带着仅仅十个亲卫站在了门口，用行动表达了自己投降的诚意。
杨平此时才算真正相信了舒兰的话，吴敏是真的不会伤害城中百姓，终于是放下了心。
他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气，虽然吴敏围困此处数日，可以只是恫吓，没多少实际的进军。比起真刀真枪的实战，他们更像是在打一场演习，吴敏仿佛是在帮着他练兵一般。
真正在战场死掉的人，说不定比饿死的还要少。
这些是舒兰不知道的，前世杨平之死也并不是因为这场仗，而是被奸人陷害，遮掩自己的临阵脱逃。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品行不端也看不了别人高洁无暇。
一切准备好后，杨平高声喊到：“开城门。”
舒兰站在杨平身后，看着漆黑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和想象中的恢弘肃穆不同，萧瑟的秋风中，寥寥的身影显出几分凄苦。
也是，无论是什么理由掀起的战争，都始终是战争。再正义的理由也掩盖不了本质的残酷。
舒兰先行了礼，以示对敌将的尊重：“吴敏将军。”
吴敏也回了一个礼：“见过太后娘娘。”
二人虽然很熟，但也没做其他寒暄，将表面的客套进行到底。都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并排向前走。
昨晚他们就商量过，一定要表现的仿若陌生人，要是让别人看出来些什么，可是不太好，说不定还能给舒兰按个叛国罪名。
“吴将军，请进。”舒兰做了个请的姿势，仔细在心底思考自己的一言一行有没有问题。
“嗯。”吴敏没有让，他可是一个为了士兵敢于反抗的不屈将领，应该表现出高傲和不屑。想到这儿他有些后悔，感觉自己之前表现的有些太温柔。
临时谈判的场所设在了苍丘县衙，平时用来审讯犯人的地方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位高权重之人。
“吴将军，朝廷有招安的诚意，此次带来的众多粮草和衣物兵器就是雍文帝的保证。不知您？”舒兰坐在主位，尽力扮演出应有的威严。
“太后娘娘，吴某此次举兵也是被逼无奈。北方如此严寒，蛮夷连年进犯。可是我们的士兵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连一口热粥的喝不上，吴某也……”吴敏一个军中大汉，也有铁汉柔情，这一番话说的不少人潸然泪下。
舒兰也拿起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皇上无此意，都是底下人阴奉阳违，贪官污吏定会得到惩戒。”
沈轻尘适时将一份名单递了出去：“吴将军，皇上英明，已经处理了一批贪官，您请过目。”说完话他就又回到了舒兰身后，做出万事以为太后尊的态度。
吴敏双手有些颤抖的摸了摸这份名单，他等的有些久，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又来一批人继续吸血。
他想了想‘英明’的雍文帝，讽刺的笑了笑。
吴敏起身面朝南侧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又转过身来：“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围人一同跪了下来：“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轻尘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满意的笑了笑，此次舒兰的功绩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舒兰的想法则是有些不同，她望向南侧，自己大概又要回宫了。虽然北疆苦寒，没有精致的衣衫饰品，可她在此处，很自在。
之后舒兰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具体的投降细节与谈判内容她不懂，交给沈轻尘和杨平就是，自己在那里反倒让他人不自在。
她也是困到不行，急需要一场无人打扰的安眠。
和此处的静默不同，宫中正式热闹万分是时节。
长公主出征南疆，舒太后出使北疆，此刻的宫中真真正正做到了王贵晗掌管宫权。
她，要册封皇后了。
按理说太后不在，没人有这个权利立后，可此刻，能给舒兰撑腰的长公主也不在，老魏王因着天冷又重病在床。对王家而言，这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觉着能好好更，可惜前两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冻坏了，今天一直在发烧，醒醒睡睡，最后只打了这些字，感觉写得也不咋的……。
哭泣，希望明天能好。
第34章 归来
大丫二丫站在门口瞪着不远处那些宫女太监。
在宫里, 人走茶凉再明显不过。这太后还没离开几天, 这些奴才就敢翻脸不认人！
这些人跟在王贵晗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做下人的也是很难。虽然舒兰平日里是个懒得管事的好主子，得了一个带人宽和的名声，可此时主子不在, 王贵晗已经是能掌握他们生杀大权之人。
他们也试图阻拦过，可惜还是胆子不够。只有之前声称被小舒将军救过的小宫女，无比认真的拦在了王贵晗身前。
王贵晗轻蔑的翻了个白眼，连步伐都没停下：“来人啊，这个宫女冲撞了本宫，拉下去赏二十大板。”
其他人更安静了，努力的将头低入地心, 免得触了这位的霉头。
王贵晗就这样畅通无阻的, 一路走到了舒兰的寝殿。
大丫二丫站在门口，神色不善的盯着来人。她二人的忠诚和其他人可不是一个档次，无论怎样都不能放王贵晗进去。
“太后娘娘临走前, 曾经托付本宫帮她照看宫殿，今日本宫特意带人来给她打扫打扫。”王贵晗根本没把大丫二丫的阻拦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俩人会些功夫, 今日可是特意多带了些人。
大丫相对更成熟些, 拦住了想开口顶撞的二丫, 自己行完礼后说道：“王嫔娘娘，慈宁宫不缺洒扫宫人，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王贵晗懒得搭理两个宫女, 疾言厉色道：“这也是本宫孝敬太后的一片心意，你二人莫要阻拦。”
说完她手一挥，一堆人涌了过去，纵然大丫二丫武力值比这些宫人高得多，可双全难敌四手，三两下就被王贵晗带来的人按倒在地。
“王嫔娘娘，等太后娘娘回来，定不会轻饶了你！”即使被按在地上，大丫依然没有选择屈服。
王贵晗蹲了下来，拿着帕子垫着手，轻轻挑起了大丫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番：“不愧是乡下丫头，就是没见识。”她凑到大丫耳边，小声说道：“放心，你家娘娘回来之时，本宫已是皇后，她没胆子把我怎么样。”
大丫没有与之争辩，她相信自家主子，有本事的很，才不是这个狐假虎威的王嫔能比的。
在不会反驳的人面前逞威风，是一件没什么意思的事。王贵晗无趣的站了起来，随手把帕子扔在了大丫脸上，走进了门。
舒兰的房间没什么趣味。她并为真的把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自然也懒得仔细去布置。
王贵晗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简直简陋到寒酸，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比自己的寝宫实在是差得远，也懒得再瞧，直奔书案而去。
简单的桃木书案上没多少东西，正中央放着一个暗黄色泽的印玺，格外的显眼。
也不知开国先祖是什么爱好，历朝历代的皇家印玺，都极尽奢华之能事，雕工精细的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安在上面。
可大雍传下来的玉玺与后宫的凤玺，连石料都算不得精贵，普通人家攒个三五年都能买一块的那种。这个钱很可能连王贵晗一块手帕都买不下来。
至于雕工，王贵晗看了看手里这块堪称朴实无华的凤玺，深刻怀疑是不是开国之时所有匠人都死绝了。
她从怀中拿出册封皇后的圣旨，用凤玺狠狠的盖在了上面。
哼，还想阻止我封妃，现在还不是直接成为了皇后。一个丧家之犬，何必张牙舞爪的假装自己是个狮子，乖乖的当个傀儡，还能多活两年。
她没有多留，得意的走出了门，看见依然被压在门口的大丫二丫，假装慈悲的开口道：“今日本宫心情好，就原谅你们一次，放了她们吧。”
唉，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等舒兰回宫之时，一切已成定居。
舒兰在半路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有些惊讶，没想到王家还挺会抓机会，如此快的就办成了此时。
她也有些同情王贵晗，一个女人因为是选秀入宫，没有婚礼就算了，连封后大典都如此匆忙，也是有些可怜。
一比之下，自己似乎还有些幸运，她册封太后的典礼可比这还郑重些。
这些罕见的同情心，在她看到大丫二丫脸上的伤痕后荡然无存。
她有些后悔临走前没有嘱咐二人一句，无论如何不要和王贵晗发生冲突，否则吃亏的肯定是她们。
王贵晗说的不错，在其封后这件事上，哪怕她带回了平定北疆的功绩，也没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吴敏虽说支持她，可离得太远，对长公主和魏王而言，王贵晗虽然不是多好的皇后人选，可也凑合了。反正他们对雍文帝也没多大期望，犯不着在这件事上多做为难。
而除了皇室众人，王家势大，在百官中很有话语权，自然也不会得到什么反对。
她，恐怕要让信任着她的大丫二丫失望了。
舒兰拿出一个白玉小瓶，里面是御用的外伤药，怕自己亲手上药吓到他们，想了想还是把药交给了绿娥。
“绿娥，给大丫二丫上个药，这白玉膏是太医特意配的，能保证不留疤痕，女孩子的脸还是要仔细对待。”
大丫二丫有些不好意思，二丫大大咧咧的开口：“主子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是粗人，磕着碰着都无所谓。”
“入了我的宫，就是我的人，那还分什么粗人细人。记住，你们都是金贵人，比王皇后还要金贵，以后见势不妙就躲，莫要再伤了自己。”
这一番话说得大丫二丫很是感动，能跟这样好的主子，自己可能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宫女。
奴籍难脱，对闺阁少女而言，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对他们而言，选主子就是第二次投胎。
她们没有跪下，因为主子说不，不喜欢下人有事没事就下跪。可这心情实在是难以排解，只好走到院子中，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扫地。
绿娥看着有些想笑，一边给舒兰揉着肩膀一边笑着说：“这大丫二丫真是老实人，小姐你也真是个好主子。”
舒兰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别贫嘴了，快帮我收拾一下，一会儿还要参加迎接我的晚宴。”
她此次可是毫无争议的功臣，有沈轻尘帮衬着，雍文帝想忽略这份功绩都不行。
作为暗卫统领，沈轻尘可是深谙舆论的力量，非常善于在民间造势。
舒兰对这种场合，既喜欢又不喜欢。和一群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自然是不喜欢的，可这种场合又是增加她个人声望的大好时机。
她盛装打扮了一番，踩着点最后一个到达了宴席。
去一趟北疆也不是仅有联络到了吴敏这一个好处，她现在整个人的气势都得到了提升，多了不少战场的肃杀气息。
和常年作战的兵肯定是不能比，用来吓唬吓唬这些酒囊饭袋还是不成问题。
可惜王皇后没脑子吓唬不住。
“太后娘娘怎么来的这样迟，大家可都等了好一会儿了。”王贵晗终于当了皇后，觉得自己可算不再低舒兰一头了，不把场子找回来简直对不起自己。
舒兰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北疆苦寒，这次又生怕耽误了军机，赶路急了些，哀家这幅身子骨有些受不住。”
“太后可是得了风寒，那可要好好调养调养。”王贵晗收住了后半句，没事就别出来碍眼了。
可舒兰听出来了，她端起茶盏掩盖嘴角的冷笑，依然用着虚弱的语气开口：“既然皇后如此心疼哀家，不如下次再有这种事，皇后替哀家前去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要好好做笔记，现在每天都在想，这个角色叫什么来着？然后从头翻一遍orz。
虽然迟到啦，不过还是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35章 晚宴
我们博爱众生、怜悯百姓的王皇后并没有这个胆子, 于是世界终于安静了。
舒兰可算能好好吃口饭, 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她回来还没来得及吃口热腾腾的饭菜。
可惜安静只是一时的，吵闹的人永远无法让自己保持不说话。既然舒兰是个硬茬，王贵晗很想得开, 咱们换一个就是。
好不容易当了皇后，她的新鲜劲可还没过去，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她到现在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尤其是为了赶在舒兰回来之前把一切弄好，她堪称史上册封大典最简陋的皇后。这是她心中挥不去的坎。
这可让她这个自认出身名门举世无双的淑女，觉得颜面甚是无光。
毕竟，连九品芝麻官嫁女的规矩, 都是要仔仔细细的, 准备上一个多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