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放心,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耗神。”风月对于骆文滨很是心疼,夫妻这些年,就是快石头也焐热了,何况风月又不是石头。
“嗯。”骆文滨要起身,风月立刻扶着他,身边则有宫人将枕头堆叠起,令骆文滨靠的舒服。
“你们都下去吧。”眼看骆文滨是有话要说。风月立刻挥退了宫人。
宫人鱼贯而出,飘雪则体贴的将门关好,然后自己同两位嬷嬷一起守在外面。
“怎么了?”风月坐在骆文滨的床边,喂他喝了一点儿水,刚刚听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第六十九章
骆文滨喝水润喉之后, 这才说:“你是知道我的, 原本没想过做皇帝, 应该说我根本就没想过做太子, 当初皇兄突然驾崩, 我和母后是靶子,这才争这个皇位。”骆文滨一顿, 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只想自保。”
风月点点头, 骆文滨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养个花, 逗个鸟, 斗个促织啥的他爱好, 但是让他天天上朝听政这绝对是要命。
“登基以后,见到这个国家的不堪,我也只是想保命,甚至想过将来把皇位禅让出去, 只要能保母后你我安全就可以。”骆文滨真心这么想的, 所以他也不着急子嗣的问题,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考虑子嗣的事儿。
“现在呢?”风月一挑眉,她绝对听出了骆文滨的话中有话。
“可是自从宁县县令和方县令这两件事之后, 我真的见到百姓那种求救无门的凄惨,以往只是看书,根本认识不到百姓生活在什么日子里。”骆文滨苦笑:“现在知道了, 百姓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就要对他们负责, 我想做一个明君,不求什么千古一帝,只求我的子民吃饱穿暖,脸上带笑。”说得激动,骆文滨紧紧的握着风月的手。
风月脸上露出笑容:“若是你说千古一帝都容易,开疆扩土,并不难,真正的艰难就是百姓幸福,这要皇帝英明睿智、吏治清明,资源充足,道路通畅,互通有无,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各行各业不分尊卑,这才能做到民众幸福,路不拾遗。”
骆文滨也笑了:“我相信我们夫妻同心,一定可以做到。”
“好啊,原来你是拉我做苦力。”风月笑着锤了一下骆文滨,心中却很是高兴,夫妻同心,这四个字无疑取悦了风月。
骆文滨眨眨眼,故意学着西子捧心的样子:“你忍心我劳累吗?”配上略微苍白的脸,还真让人心生怜爱,毕竟月朝立朝这么多年,代代皇帝娶的都是美女,基因改良状况非常好。
“好吧,确实不忍心,你美男计成功。我表示中计。”风月说着,流氓似的去摸骆文滨的脸。
骆文滨拿着她的手,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手指。风月轻笑出声。
虽然说从开始的严肃变成了打闹,但是夫妻之间还是有默契的,那就是要给百姓一个海清河晏的天下。
闵太师在皇后手里吃了一个大亏,还是一个爆亏,这会儿在朝堂上不敢再妄自尊大,而是勤谨了不少,至于傅太傅,他本身就是个专门搞政治的老油条子,虽然一直同闵太师别苗头,可是老头子也清楚闵太师确实厉害,眼见闵太师吃了大亏,他也老实了,再也不是一副国有诤臣的样子,十分安份守己,安静如鸡。
如此情形传到骆文滨的耳朵里,真是又骄傲又心酸,骄傲的是,看,自家娘子就是厉害,轻轻松松碾压了他们,心酸是心酸自己,勤政殿那么久,这些朝臣依旧不老实。多明显的欺软怕硬,而自己就是那个软
勤政殿中份外和谐,一个月后大家被通知继续早朝的时候,闵太师差点儿没老泪纵横,陛下哦,您可回来了,现在的闵太师真是看皇帝哪哪都好。
其余大臣纷纷表示,陛下您太好了,您可算回来了,真是天晴水蓝,空气清新,啊!在您的手下一定会比在皇后的手下多活十年的。
所有的大臣都开心无比,认为皇帝既然能继续早朝,那皇后就可以继续在后宫窝着了,结果——
闵太师这么多年,第一次上朝,第一次进勤政殿都没出过纰漏,这会儿他做了不合时宜的事儿,迈入勤政殿的脚,他又后退了半步,要不是瞬间醒悟过来,他甚至想揉揉眼睛,这是勤政殿吧?不是清宁宫吧?您了怎么在这里?
勤政殿的御案之后坐着的赫然是皇后!根本就不是皇帝!
勉强镇定心神,同大家一起走进去,脸色却怎么都调整不好,傅太傅也是一脸菜色,皇后的气势惊人,实在是不好惹。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卿家平身。”
“谢娘娘。”
大家规规矩矩起来,各个纳闷儿,陛下不是恢复早朝了吗?
风月的目光在众大臣身上一一划过,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坏笑,眼见他们从惊疑到提心吊胆到最后脸色大变的转变,风月的心情真是越发好了,然后她才大发慈悲:“陛下没有完全康复,只是国事重要,这才继续上朝,但是勤政殿这里,依旧由本宫主理。”
“陛下龙体要紧。”永宁侯第一个接话,孙女儿掌权,简直不要太好,他们家一个月之内被踢断了三根门槛。
“娘娘,陛下身体怎么样了?”闵太师和傅太傅双双询问,老师关心学生,天经地义。
“陛下身体日渐康复中,只是依旧不能劳神,能够上朝,也是两位御医并太医院研究一夜的结果,所以这勤政殿议事儿是万万不能的。”风月打了个马虎眼,完全没说骆文滨啥时候能回勤政殿。
骆文滨:等老子心情好得时候!
碍于皇后之威,闵太师不在继续追问,他也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一个月之后,定国公世子与镇南伯共同回来交旨意,带回来的自然还有那位三品将军以及那位方县令。
两个人一起在勤政殿给风月磕头,定国公世子先说:“回禀娘娘,南疆局势已经稳妥,首恶金离已诛灭,其家人从犯皆押解进京。”
“吕爱卿辛苦。”
“臣治下不严,请娘娘惩罚。”镇南伯在回京城的路上,已经探听到了,现在在勤政殿的是皇后,而这位皇后,绝对的不好惹。
关于这一点镇南伯是知道的,不论其他,单纯这一次派去平定南疆的人他就知道,皇后不好惹,他还知道,皇后对南疆,确切的说是对自己不善,定国公世子干什么去了?名义上是平叛乱臣贼子,实际上正是夺他的权利。
“治下不严,确实该罚,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儿,也是非你所愿,罚俸一年,这俸禄就补偿给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吧。”风月罚的不重。
镇南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好惹的皇后只是罚了俸禄,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悄悄的咬了一下舌尖,痛!竟然是真的?他开始想,皇后会不会有什么后手,不过这时候他只能说:“谢娘娘。”
“补偿百姓的时候,你亲自去办理此事,事必躬亲,不得有误。”风月又追加了一句。
“臣遵旨,定会认真补偿百姓。”镇南伯很是高兴,心中对风月颇为感激,这可是夺自己兵权的好时机,她竟然没动。
闵太师和其他文武大臣也惊呆了,这不是皇后的风格啊?难道皇后还有后手,可惜哪怕是最聪明的闵太师,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从犯问斩,只限参与者。其家人视亲厚程度罚去矿上劳作。”风月又追加了一句:“本宫的亲厚不是血缘意义上的亲厚,即使是亲兄弟,若是平日并无联系,也不必追责;若是出了五服,平日来往密切,甚至得了诸多好处的,必要严惩。”
朝臣们都是一呆,这样的惩罚办法还真是新鲜,不过仔细一想,这样的惩罚办法相对而言更公平。
“此事依旧由定国公世子主理。”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风月依旧给了定国公世子。
“臣遵旨。”
“这一次方县令押解回来了么?”
“回禀娘娘,一并押解回京了。”
“嗯。”风月略微陷入一下沉思,然后嘴角勾起笑容:“本宫记得他喜欢逼良为娼?自家开了花楼?”
“正是,被他诱骗以及强抢的女娘最后都被他关入花楼,其行为及其恶劣,请娘娘严惩。”定国公世子很生气,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人,必然要严惩。
“请娘娘严惩,此人道德太过败坏,堪称衣冠禽兽。”闵太师也立刻说。万恶淫为首,大家对这样的人都十分不耻,何况这是老对头的门生,正好给对方一个没脸。
傅太傅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这个人是他门生,幸亏联系不紧密,否则这会儿自己真是摊了大事。
“逼良为娼,确实道德败坏。”风月点点头,随即说:“那么多无辜女娘被害,若是简单处死也太便宜他了。”
朝臣都想,死了便宜,那您想干嘛?对于这么一位蛮横无比又不好糊弄的皇后,大家真是一点儿也揣摩不透她的想法,因为她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异于常人,明明是收镇南伯兵权的好时候,结果她没收,所以大家都在心里懵逼着!
第七十章
“本宫记得民间不单单是有青楼, 还有小倌馆是吧, 既然他喜欢逼良为娼, 那就自己也尝尝这滋味, 卖到小倌馆, 终身不得出来。”风月说的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任何停顿的地方, 好像在说今儿天不错一样。
底下的大臣,包括永宁侯, 全部面红耳赤, 一些不够镇定的人直接张口结舌, 好吧,其实是张口结舌的比较多,除了几个老狐狸之外连傅太傅这个号称面瘫的人都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勤政殿落针可闻。
不一会儿有人反映过来, 然后目光都隐晦的落在永宁侯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样彪悍的家风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女娘, 她怎么能把小倌馆这三个字说的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作者你出来,说好的正剧言情文呢?诸位大臣那真是风中凌乱了。
下朝之后, 大家纷纷都诡异的沉默,闵太师回到家中,怎么想都不甘心, 然后他让妻子进宫同太后说说话。
顾氏懂得夫君的意思,所以她进宫看看太后, 顾氏是正一品的夫人,皇帝老师的原配,自然不同,平日里也都是常常进宫探望太后的,这会儿进宫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侧目。
“难为娘娘怎么想的,小倌馆!如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定然能够震慑出那些私德败坏之人。”顾氏说的有些脸红,那三个字真的不好出口呢。
太后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皇后不是刻薄之人,这次也是气得狠了,这等人就应该这么罚。”太后完全赞成。
顾氏有点儿傻眼,太后!您儿媳妇说的是小倌馆啊,您就这反应?
太后:这算什么,她花楼都能去,不过是说说小倌馆三个字罢了,少见多怪!
顾氏很心塞,到了皇宫告状,一点儿都没效果,回府的时候饭都没吃下,闵太师更生气,皇帝无能不管皇后,太后你也不管管。
不管朝臣们怎么想,皇帝纵着,太后放手,皇后怎么说就是怎么做,大家也都深刻认识到皇后不好惹,不是单纯的在政治上有心眼,而是她真什么都敢说,比如说闵太师傅太傅之流的,他们对上风月那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万一让皇后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那真是崩溃。
京城中的人还在想着皇后这张了不得的嘴,那边征西伯已经不好。
“娘娘有旨,宣征西伯即刻进京。”宣读旨意的太监宣读之后,脸上带笑:“伯爷,请吧。”
“天使一路辛苦,先去喝杯茶,某家也好打点一下行囊。”
“打扰了。”天使没推迟:“伯爷也请快着些。”
“一定一定。”说着给了一个红封给传旨太监。
太监笑眯眯的收下,然后去喝茶,咳咳,其实是好酒好菜的吃着,陪着的是征西伯的嫡出幼子,很年轻,人也圆滑,不过三五句就同宣旨的太监熟悉起来。
“天使,这一路上从京城赶到这里累坏了吧?”
“唉,皇命不可违。”崔太监一摊手。
“娘娘怎么召父亲进京呢?京中可是有什么别的事儿?”问话很有技巧,其实就是想问问为何招父亲回京,不加后面一句意思太过明显,加了这一句,混淆视听不错。
“京中太平的很,某家跟你说啊。”天使凑过去,小小声说:“据说是有人把你父亲告了。”
“啊?”裴韶吃了一惊:“这从何说起?”说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红封,给了太监。
太监也没推迟,直接说:“陛下病了,虽然早朝不缀,但是勤政殿那里现在是娘娘主理,身边带的都是宫女,具体的某家也不知道,这消息还是某家听来的那么两耳朵,据说有人把伯爷给告了,说伯爷贪墨军饷。”
“父亲一贯勤谨,断断没有贪墨一说,这是诬告。”裴韶一脸的气愤。
“可不是,某家也看伯爷好得很,不过这到底有人告,回去对质就成。”太监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娘娘英明,伯爷忠君,断断不会被小人陷害的,你放心吧。”
“这就好这就好,若非天使提醒,怕是这一路上难安,若是为了这件事,清者自清,父亲也能安心进京。”裴韶满脸的放心。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娘娘圣明着呢,不会亏了好人的。”太监贼头贼脑的看看左右,发现伺候的人离的都很远,给了裴韶一个你够上道的表情,然后才压低声音将闵知府与柳县令的事儿说出,末了还加一句:“那柳县令盐里面不掺水,好人呐!”
“正是。娘娘果然圣明。”裴韶笑着作陪。
眼见太监带上醉意,裴韶中途出去了一下,然后又回来,之后继续哥俩好似的的喝,太监很快喝醉,睡了过去。
这时候后宅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中心思想就是当家人到底要不要进京。
“父亲不能去,这明显是来者不善。”
“可是父亲不去,如何回复京城呢?”
“这个可以想想,比如装病什么的。”裴四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