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又知道肯定是妹妹了?”
“当然知道,只要你乖乖的,你看平安聪明吧?我可没骗你。”
好像是没骗人,阿云可真厉害,居然还知道怎么生男生女?那之前是不是因为阿云想要男孩儿所以才弄出了平安?
江画眉迷迷糊糊的想了许多,祁云让她翻身屈膝趴下,江画眉听话的转了身趴下,被弄得晕乎乎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听见了身后一声轻笑。
笑什么?很高兴吗?
祁云是第一次正式上门拜访广远,之前即便是来了平城祁云也没有贸然上门,可以说之前两者之间的联系纽带似乎也只有每个星期都雷打不动要上门学木工的广懋。
广远也是难得有空在家,广懋今天又去了祁云那边。
对于祁云不在家的情况并不在意,反正有江河陪着他,他学木工活儿也不是真要做什么,就是喜欢那种自己探索创造的过程,只需要懂得那些工具怎么用就好了。
祁云是提前给广远家寄了封准备上门拜访的信件,之后的回复是之前专门接送广懋的那位司机转达的。
今天是周六,祁云是在学校上了一堂课直接过来的,江画眉这几天不去卖吃食了,主要是收拾那边刚买的房子,周末的话江河在家还能照顾平安,祁云不用带着平安也没关系。
对于祁云选择这样一天来家里拜访,广远其实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深觉祁云不当政客真是一大损失。
刻意选在阿懋不在家的一天,这是不希望阿懋觉得他们之间的来往参杂上别的。
广远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能成长,但是又不希望广懋没有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
“我大概知道你来的原因。”
广远还是那副抚着肚子笑眯眯的样子,端着茶缸子坐在木椅对面。
广远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家里却十分简单,住的是四合院,整体风格是华国风,连待客室里都没有沙发,只有雕花红木椅。
祁云笑着放了手上的茶,躬身双手交叉手肘撑在膝盖上,这是个缓和气氛让交谈更像老友重逢的放松姿态,“是阿懋说的吧?这段时间小河总想着要怎么挣钱,上周我还听见阿懋说让小河去发展家教活儿。”
不错的想法,所以江河这段时间都挺认真的在罗列更基础简单的初步英语教学方式。
“这想法不错,听阿懋说小河那孩子已经在开始学习法语了。”
说这话的时候广远笑眯眯的看了眼祁云,英语也就算了,法语这些东西,真的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能接触到的?
不过祁云这人是真聪明,聪明到哪种程度呢?就是能自己靠着只言片语就能琢磨出一道手艺的那种。
祁云面色不改的浅笑颔首,“小河很努力,学习能力的培养虽然需要引导,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个人的意愿,如果他不能坚持不愿意学,再厉害人来教也没用。”
避重就轻,还很不要脸的夸了自家小舅子。
广远笑出声,抬手隔空点了点祁云,一脸无奈,“你啊,真不愿意跟我走一道?”
祁云摇头,“做人民的公仆,我怕自己没有那样的胸怀。”
上次因为支援田山,祁云让自家小姑娘独自生产,这件事已经让祁云自觉愧疚得无法弥补了。祁云自己知道自己的性子,要做什么总会做到尽善尽美。
官场的东西跟千年蜘蛛精的老巢一样,祁云不是个向往重权在握翻云覆雨那种日子的人,他愿意用笔挥洒对国家的那份感情,愿意用文字点拨无数的后来者。
当初只是一时兴起选择提笔,现在才发现,或许这是最适合他的路。
广远也就是问问,祁云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的秉性,像广远这样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明白。
“南方沿海那边发展得很快,这道风要从那边刮过来。”
广远说得很明白,也算是看在祁云往日的照顾上了,祁云也没有再多问,临走前广远笑着让祁云放心,祁云也就可以真的放心了。
“你要是缺钱,可以带着自己做的笛子去顺德街的后尾巷琴瑟行看看。”
琴瑟行?名字很直白,也很有内涵。
这时候还能把这样的手艺店开下去,后头肯定有来历。
这倒是个好去处,祁云谢了广远。广远送走了祁云,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搭在肚子上,昂着下巴哼起小曲儿。
这祁云对他媳妇可谓是尽心尽力了,第一次上门居然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还考虑得这般周全。
之前就听阿懋说这祁云手艺好,想起今天对方送来的梨木雕花折扇,无论是扇面上的画跟诗词也好还是扇骨雕花勾画也好,便是边沿打磨上油也十分精细,看得出来是用了心去做的。
广远止了小曲儿摇头失笑,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具有政客天赋的艺术家呢,回头刚好能拿了折扇去老徐那里显摆显摆。
那老小子总说他身上没点儿墨水味儿,要是看见他手上居然有这样的折扇,怕不是要气得吃药,然后想一次就念叨一句“那样的好东西给他是糟蹋了”。
想想就有趣儿,广远回头跟人交代了一句,东站那边给注意点,有人举报啊之类的就假装不知道。
江画眉那边的事能够放开手脚的干了,鉴于消费群主要针对的是东站这边在外干活的人,所以店里的东西都往实用上靠。
买木料的地方是个老木匠,不要人工只要木料对方不愿意,所以最后店里的东西都是老木匠打的,好在东西简单,就是几条腿两排木板,工费也用不了几个钱。
看惯了家里的座椅家具,再看外面的,江画眉这样只求实用的人都觉得辣眼睛,不过这段时间已经够让祁云忙的了,江画眉忍着决定就这么用吧。
而且要是阿云来做肯定就要做得特别精致好看,江画眉还要担心那些客人怕不是要被吓得不敢进来。
请人的事儿余安安主动帮了忙,说是以前还在城里走街串巷找新闻的时候认识过不少人,余安安给介绍了一对婆媳,家里的男人都没了,儿媳妇也没抛下婆婆再嫁,一个人照顾着婆婆。
原本儿媳妇也是有个活儿的,可后来被人给顶了下来,没办法,一直就接些零活儿挣点钱,活得十分艰难。
不过日子过得艰难的人也不是没有,余安安之所以介绍这两人过来,也是因为今年三十多的儿媳妇是个虎背熊腰性子泼辣豪爽的人。
江画眉要在东站这边开馆子,少不得要招待那些粗话多的大男人,到时候让这儿媳妇出去招待最是合适。
那婆婆性子倒是软和,今年五十多岁,腿脚不算太好,可手头上的活儿还是能做的,帮着洗洗刷刷的,只要包吃不用工钱都行。
当然,这个不要工钱是对方自己说的,江画眉还不至于压榨个老太太,也给了工钱,只是要低一些。
现在条件有限,厨子只能江画眉自己上了。
不过店里除了一个包间之外还弄了个休息间,到时候要是祁云那边有事江画眉也能带平安到这边来。
祁云寻了个时间去找了那家琴瑟行,找倒是也不算太难找,原本这条街应该是古玩街,可惜后来抄家抓人闹得凶得很,现在这里古朴的双开雕花门都关着。
有门半开着的,里面也会露出一张床,门口在堆着蜂窝煤并一个煤炉子,里面的人偶尔转头看一眼门外街上的人,也就不咸不淡的看一眼,忙着收拾完家务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带孩子。
若是没有广远指路,祁云进了深巷又在大门外看见个挂着好似装饰的半个巴掌大灰扑扑的木雕古筝,寻常人还真不能想到乐器行上面去。
祁云看了两圈,没看见名字,也就知道广远说的琴瑟行这个名字怕是私底下传的,名字牌匾这会儿都是往屋里挂。
祁云叩了门,里面出来个头发乱糟糟戴着金边眼镜约莫五十来岁的大爷,半摘眼镜眯着眼看了祁云一眼,又上下一打量,侧身让祁云进来,“是广远那小子介绍来的?”
能称呼广远为小子,看来是老交情,还是长辈晚辈的关系。
祁云笑着点头,又向对方问了声好。
“叫我老何就行了,你手上的笛子给我看看。”
笛子不是什么好材料做的,就是普通的紫竹,不过选取得很细致,处理得也很不错,单单是阴干水分定型,怕是也用了至少三年。
老何让祁云关了门,自己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站着试了试音色,说不上完美,但是还算圆润。
“还行,是你自己学的?”
祁云如实说了,确实是自学的,前世祁云还没有到自己动手做的地步,就是学了,又了解了内部构造关键窍穴。
老何又抬眼看了祁云一眼,那眼神透着股莫名,让祁云一头雾水。祁云自然不知道老何嘴里的一句“还行”就已经能惊掉广远下巴了。
了解到祁云居然是自己摸索的,老何心里自然有许多感想。
再多想法老何也没多说,转身带着祁云绕过前院入了二门,这才算是正式进了老何的“工作室”,只见院子里还摆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半成品或工具,便是各种不同刃形不同型号的锉刀刻刀磨布就有不下五十多种。
祁云转眼看了一下,入了正屋高高的门槛,半开的门里隐约能看见墙上挂了些东西,光线有些黯哑,祁云只勉强分辨出靠门斜对面这边的墙上有一架专门放置古琴的琴架。
“你还在上学是吧,学的什么专业?”
老何随便拖了根长凳过来让祁云坐,自己把笛子递还给祁云,转头拿了一张磨布慢慢打磨一块S形状的曲木部件。
祁云也没坐,跟在老何身边打量,“学的建筑专业。”
老何眼镜往下一滑,手上动作一顿,都忘记去扶眼镜了,转眼瞅了祁云一眼,祁云无辜回视。
老何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收回视线继续擦部件,“听说你还是写书的那个什么云深?”
祁云心里猜测老何手上那东西到底是哪种乐器上面的,嘴上应着话,“嗯,七三年开始写的,以后打算当成正当职业。”
老何耳朵都想喷气了,手上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把东西一放,转身往屋里去,背对着朝祁云挥了挥手,“走走走,我这里只收学徒不收打杂的!”
多好的天赋啊,居然学那啥建筑专业,完了还要当一辈子作家?
都不知道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想的啥!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我学的建筑,职业是作家,目前要找个兼职挣钱买菜。
老何:...广远这小子是故意气我的吧!
第112章 拜师
人家的需要跟自己的提供不对口, 祁云也没办法, 只能高声跟老何道了声“抱歉,叨扰了”这才转身走了。
要是现在能有咖啡厅该多好啊,或者酒吧也行啊,哎,经济不发达,人想要找个吃饭的兼职都难上加难。
可惜他不会鉴定古董修复文物,要不然还能去地下古玩黑市或者博物馆接私活。
感慨着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祁云离开了。
原本以为这边就这么没戏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广懋的那位叫阿邙的司机就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通知祁云从今天开始,每天中午至少抽一个小时去顺德街琴瑟行, 周末增加为两个小时。
阿邙果然很忙,这会儿是从巷子口外面跑进来的, 跟祁云把话带到之后就要匆忙跑回去, 今天还要开车送领导上班,再送少爷去平城大学听讲座。
祁云多问了一句, 阿邙表示他也不清楚,他就是给传个话。
祁云看得挺抱歉的,可惜这会儿家里安电话还是很不现实的, 就算是你有钱也拉不了电话线,因为这会儿还属于是国有单位才能使用的资源。
江画眉不知道祁云找兼职的事,这会儿端了早饭从厨房出来,“谁啊?有什么事么?”
祁云关了门转身往屋里走, “没事,就是我找了个活,在乐器行里帮忙,也不知道工资多少,一天要过去一个小时后,周末两个小时。”
心里纳闷,昨天老何不是要学徒不要打杂的么?难不成是看在广叔的面子上又松了口?
江画眉叹了口气,手上端着东西不方便,就踮着脚尖用额头来蹭了蹭祁云下巴,祁云微微俯身,抬手把江画眉手上放了早饭的木托盘接了过去,江画眉顺势抬手圈住祁云的脖子,“阿云,感觉对你好抱歉。”
按照祁云这几年挣的钱,明明可以衣食无忧的,现在却要为了生活去奔波,江画眉都能想到祁云在乐器行里被老板使唤来使唤去的画面了。
祁云侧脸用唇寻到对方的唇角吻了吻,“好了小姑娘,别撒娇了,我说过你男人很厉害的。”
江画眉笑了笑,皱着鼻子哼哼两声,仰头报复似的亲了回来,“都是孩子的妈了还老叫我小姑娘,你不觉得别扭我都害臊了。”
“害臊怎么也没脸红啊?你就永远是我的小姑娘。”
“咳咳,姐,姐夫,早上好。”
江河原本是不想出来的,可这两人就站在大门口腻歪上了,江河深感自己膀胱兄弟忍不住了,不得不出声打断。
江画眉松开手越过祁云肩膀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又憋尿了?早晚得出问题,都跟你说了睡前不要猛喝水了。”
江河觉得自己好冤,谁晚上故意睡前猛喝水了?这不是生理需要么?
六月中旬,知了已经精神满满的在街头小巷树上墙上甚至草丛里吱呀吱呀的叫唤起来了,江画眉原本是要把自行车给祁云用的,祁云拒绝了。
这么热的天要他顶着太阳蹬自行车,还不如让他悠闲的夹着几本书去坐公车。
江画眉就不一样了,她偶尔要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公车,远距离的跑来跑去也就是早上跟傍晚,都不是很热的时候。
之后又忙了两天,江画眉那边就拉开了架势开始营业了。
第一波客人当然就是之前桥头那边买她吃食的那些工人,开张的前一天江画眉就早早的去送了一趟素卤跟蒸饼,有熟客就半卖半送。
像是王叔这样的就直接给送了,让他们以后有需要就到巷子里拐个弯走端河岸过来,那后门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在那里能吃到热腾腾的米饭跟炖肉,还有各种简单的家常菜,价格肯定便宜,还能喝免费的汤。
早上也有素卤蒸饼包子馒头这些,稀饭也有,暂时不提供豆浆。
有祁云先前给提的意见,江画眉给弄了一张小卡片,上面都是店里的价格表,因为很多人总觉得进了饭馆花费会很高。
为了省钱,大多数人看着就不会进去。
所以江画眉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明白里面的所有东西是个什么价格,有不识字的也没关系,总能看懂数字吧?
菜名食物前面还有祁云用钢笔勾画的简化笔,不识字的靠图案也能知道这个是什么吃食。
另外祁云还给店里弄了长大的价目表,没有小卡片的人进店也能看见,没发完的小卡片江画眉就用胶水粘在了桌子上,眼神不好的人坐在桌子边也能看。
第二天早上,江画眉心情忐忑的早早出了门,到了店里就跟那婆媳两忙活开了。
婆媳两儿媳妇叫李大红,婆婆叫王贵喜,因为店里要卖早餐,江画眉又想着两人没个自行车之类的,太早也没公车可以坐,干脆就问两人愿不愿意住到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