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将自己姿态放的太低,这样反而惹得这些世家公子不好意思再难为下去,毕竟国公夫人派来的婢女还在一旁看着哪。
这一招栽赃嫁祸以退为进,真是看的百里青司开了眼。
她只见过季云黛那样的女人玩手段,如今看来这李央耍弄起这个来,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女人。
“这人可真恶心。”
公孙鸢儿刚才可是将那一幕看的清楚,那个替罪羊分明就是李央推出去的,偏他现在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这里博同情。
看着浸在水里污成一团的诗稿,公孙鸢儿暗自可惜。
那是梅沉雪作的那首《鸢》。
“真是可惜,好好的一首诗,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糟践了。”
“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可惜。”
青司看着远处那个显得格格不入的李央。
一张诗稿换公孙鸢儿看清一个人,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百里青司碰碰走神的公孙鸢儿。
“喂,你今日想不想拿个头名?”
公孙鸢儿看向百里青司,这又是什么意思?
凌空阁里,诸位贵女也都早已胸有成竹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们平日在深闺之中无甚要事,怕是最为擅长的就是这作诗了。
管家将从公子们那里带来的诗稿放在桌上,却被梅琳琅随手与小姐们写的诗稿混在一起。
这是要做什么?
梅琳琅笑着看向与自己坐在一处的夫人们。
“咱们今日不论男女,只论这才气,誓要从这诗稿里分出个一二三来。”
百里玉影笑着点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梅琳琅。
只是这许久过去了,怎么不见青司和鸢儿?
“我们在这里审视诗稿,她们两个这是又跑到那里躲懒去了?”
“母亲可是在找我?”
百里玉影话音一落,就见青司和公孙鸢儿踩着花阶遥遥而来。
梅琳琅看的清楚,两人的妆发却是重新换过的。
“你们这是去那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百里青司贵为郡主,今日人来人往的,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梅姨,这个你可得给我做主。”
百里青司坐在百里玉影和梅琳琅身边一副告状的样子。
“鸢儿自己新做了些胭脂,非要拉着给我试用,这一盒盒的涂下来,我脸都快给抹成花了。”
梅琳琅看向青司的鬓角,果然在哪里发现了一丝胭脂的痕迹,虽然她不认为是青司说的那样,但是看青司的表现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
“这么娇艳的脸蛋光涂些胭脂怎么够,我哪里有几盒上等的玉容粉,等会你挑些带回去。”
这就是将这事掀过不究了。
“多谢梅姨。”
随即青司好像才看见桌上放着的诗稿。
“这是什么?”
“是各家贵女与世家公子所做的诗稿。”
梅琳琅笑到,“你母亲写的一手好字,青司可要也来试着作上一首?”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这胸无点墨的还是不在这里卖弄了。”
百里青司深知自己的斤两,不过这不妨碍她出卖一把自己的好友,顺便替她扬上一段才名。
“还是鸢儿来吧,她四书五经信手拈来,七言五句词曲更是不在话下,这种适合她发光发热的场合,我只要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就好了。”
百里青司这话,逗弄的梅琳琅都禁不住笑起来。
百里青司那有她自己说的这么不堪,这是存心在给鸢儿长脸哪,今日世家夫人皆在位列,众贵女只怕自己表现不好,哪像她这样,一心将鸢儿推出去。
不知道的,倒好似她才是那个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
不过她已太长时间没有和公孙鸢儿在一起相处,她不知道鸢儿能不能经得起青司给予的赞誉。
“你可要凑凑热闹写上几句?”
公孙鸢儿看向梅琳琅,她竟然在这话里听出了她话里对她的祈盼,以及唯恐自己拒绝的小心谨慎。
作诗她不是不会,可是现在没头没脑的就让自己来上一首,她还是有点为难的。
想到这里,她暗暗瞥了一眼,只坐在一旁静静微笑当花瓶的青司。
还说让自己拿头名,这家伙就是这么帮自己的?
交友不慎啊。
公孙鸢儿拿起一旁的笔,笔尖在砚台里轻轻旋转,待沾染起了浓墨这才轻轻抬起。
笔悬于纸上,却是未动。
“鸢儿你可不能这么害我啊。”
青司看着公孙鸢儿这副模样笑得一脸无奈。
“你这一路上,不是都在念叨那首终共白云飞,怎么现在却不好意思写了?”
公孙鸢儿闻言更想直接将自己这位损友丢出去。
让自己这样堂而皇之的抄袭,她也是好意思。
若是事后梅沉雪找来,那得有多尴尬。
百里青司对着公孙鸢儿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依着梅沉雪那性子,怕是绝对不会追究这事的。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李央那人好过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厌恶的人被打击,她的心情就越发的好。
看着青司笑得越来越深的嘴角,公孙鸢儿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
与其那张诗稿,被不轨之人落进水里不被众人所知,她还不如抄袭一番,让其重见天日。
大不了,事后再让梅沉雪那家伙教训上一顿,那家伙,应该不会太生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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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折笔为誓
“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公孙鸢儿的笔尖长长拖出,在澄心纸上久久眷恋不愿离去。
这诗虽然写的是纸鸢,可每读上一句,都觉得像是写的自己。
写好的诗稿被侍女们呈到梅琳琅面前,只消一眼,就看的梅琳琅眼前一亮。
她真是没想到,她的鸢儿竟有如此才华。
这诗自然也被百里玉影看在眼里。
这“鸢”的试题是她亲笔所书,青司与鸢儿当时是不在的,可是转头一出现就写出了这么一首关于“纸鸢”的诗词。
这怎么看都像有蹊跷。
尤其是这首诗,词藻虽然不甚华丽,可是这其中意境却是深远,怎么看也不像是闺阁女儿家能写出的。
“虽然鸢儿这诗也是不错,不过我们可不能懈怠。”梅琳琅将手上诗稿分给诸位夫人品评。
虽然大多是世家公子小姐,可是这诗稿中也不乏有精妙绝伦之句。
夫人们鉴赏诗词,而这些世家贵女们也没闲着,一会投箭掷壶,一会又踢毽子荡秋千,最后竟然在院里花树下玩起蹴鞠来了。
“看着她们这样,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哪。”
梅琳琅放下手中的诗稿,这放在最上面的赫然就是公孙鸢儿所做的《纸鸢》。
有人看着第下笑闹成一团的孩子,笑着感慨。
“是啊,有时候盼着她们长大,有时又害怕她们长大,她们大了我们也就老了。”
只百里玉影没有说话,她站在那里,看着坐在花树的青司。
与那些玩闹的小姐们不同,青司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此刻这些夫人看这些小姐们的眼神一样。
虽然还年轻着,可是那眼底却好似漫着一片荒凉。
她的青司有心事。
从见到青司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如此清晰的知道。
她无时无刻的随着自己,就好像一转头就会将自己弄丢一样。
百里玉影不敢问她,因为她知道,即使她问了,她的青司也不会说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青司早已经学会了凡事自己面对。
“来人啊,备宴。”
梅琳琅一声令下,就见奴婢仆役捧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珍馐佳肴,走进设在花园水榭上的宴厅。
梅琳琅与公孙羽作为主家端坐于上,陈列而下女眷坐在左侧,世家公子作为男客而居于右。
中间是翩然起舞的绝色伶人,还有不时穿梭其间,端上件件菜肴的婢女。
身为百里郡主,青司当然是稳稳的坐在梅琳琅的下手。
本来这里是一个好位置。
不说别的,至少观看其他人很是方便,只是当青司坐在那个地方却是怎么坐怎么古怪。
倒不是这位子不舒服,而是挨着她坐在主位上的晋国公夫妇很是不对劲啊。
这两人之间相敬如宾的冷淡模样,那里是像夫妻,简直就像陌生人一样。
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其实坐在主位上的公孙羽,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淡。
他只是心里有些恍惚。
公孙羽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梅琳琅愿意与自己同坐是什么时候了,本来他以为这一次梅琳琅还会如同以前一样,用一句“不舒服”打发自己,可是这一次,她竟然坐下了,还就坐在自己身边。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只是有点懵掉了。
见侍女将一盘清炒百合放到桌上,公孙羽赶忙夹起一块放到梅琳琅的碗里。
“这是你最喜欢的百合,你尝尝厨下做的如何?”
梅琳琅看看放在盘中的百合没有动。
她喜欢的是百合花,根本就不是这劳什子素炒百合。
坐在百里青司下手边的公孙鸢儿一直看着这边的发展,父亲母亲这么多年心有芥蒂,最不好受的却是她。
见梅琳琅没有动,公孙羽又夹起了其他几样菜。
“我知道你没胃口,但是你也累了一天了,以后还得操心鸢儿的婚事,多少总是要吃点。”
或许是公孙羽太过殷勤,又或者是因为公孙鸢儿在一旁看着,梅琳琅终是拿起玉箸吃了一口。
公孙羽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要乐开花了,公孙鸢儿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没有方姨娘这个幺蛾子,父亲母亲之间果然能缓和许多。
想到方姨娘,公孙鸢儿不仅看向坐在尾端的李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