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沦落成这样哪?
南凤勾勾嘴角,其实也不用细想,在南家,只有失去了没有资格的弃子,才会什么都没有知道的必要。
“这就是我醒来他再没有给我传递过信息的原因吧。”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早就已经死了。而一个死人根本没有知道这些需要。
“所以你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南无月再三警告道,“正是因为她,所以你才失去了梁王的信任。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忘了她对你的迷惑,或许是老天给你一次弥补自己错误的机会。”
是这样吗?如果是的话,那他的心里为什么会因为遗忘了一个人而感到这样……空落落……
比起南凤些微的“不舒服”鸠摩显然要难受的多。
他颦着眉头仰躺在床榻上,等着伤痛最初的那股剧烈疼痛过去后,这才掀开自己身上的衣衫。
平缓细腻的皮肤上,青紫色的印记显得有些刺眼,鸠摩艰难的低低头,打量那些伤痕。
有些印记上有紫红色出血点爆开,这是皮下经络被重力击打爆裂后,形成的出血点。
鸠摩伸出手去按了按,好在内脏没有出现大问题。
他扬起嘴角笑笑,看向一旁有些凝重的青司,“无事,只是一些小伤。”
青司拿起一旁的热毛巾,小心的擦去对方残留在嘴角的血迹。
“嗯,我知道,”青司道,“你的医术这么高,大约是能把自己救活的。”
鸠摩伸手握住了青司手上的热毛巾,“我的事都是小事,”鸠摩看着青司道,“去吧,他等你多时了。”
青司没有说话,她能说就是因为候在门外的那个人,所以她才这么不想出去。
“有些事,是不能逃的,”鸠摩放下手上的毛巾,将银针在烛火上炙烤而过,点刺在自己受伤的位置。
强烈的刺痛激的他额上冒汗,可是他又不能停下。
“你看……”鸠摩的声音隐忍而平稳,“就像我知道这伤口很痛,却又不得不忍痛下针一样,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放自己一马,或许迈出去就豁然开朗哪。”
青司依旧不语,有些事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我听魏战说,高佐已经催动举国之力建设九层祭塔,如今塔身半成,国库就已经空垮下来,高佐下旨加收赋税,如今整个西周都怨声载道……”
有些事鸠摩比青司更清楚,他知道现在西周百姓有很多人已经在质疑“天选之子”,更知道那些饱受高佐摧残的百姓,就连青司都连带着受到咒骂。
“若是觉得不好,就停下来,”鸠摩由衷道,“我不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的大话,只是觉得那样的话,你心里会觉得好过些。”
对她和高渐离也好一些,毕竟高佐不论再如何,也是出身西周皇室,是他高渐离的侄子。
“我不会停下来的。高祖帝没有给我留下活路,我自然也不会给他的江山留下活路。”
青司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如果高祖帝还活着的话,他是不是也会悔恨赐给我这么一张平淡的面皮。”
她虽然没有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可谁又能想到,即使她平凡依旧,却依旧能够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青司站起身来,“魏战带着顾辉耀去慕容卉那里了,你受了伤,等会施完针好好休息下,我晚些时候来看你。”
鸠摩点点头,将手上的另一根银针定插在伤口上,等到青司离开了房门,鸠摩才好似脱离一般躺倒在短榻上。
他的手臂遮挡在自己的脸颊,烛火投下的阴影泯灭了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良久,鸠摩才轻叹一声。
他的心里无法宁静,只能躺在那里闭着眼睛默念起经文来。
与鸠摩一样心绪难平的,还有青司。
今天时间过的很快,夜色已深,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今夜没有月亮,用作短暂休憩的驿站只有三两盏灯笼摇晃着昏黄的灯光。
趁着天上灰白的天色,竟然展现出一种荒凉之感,这真是像极了青司此时的心境。
青司持着一盏“风不倒”,把衣服拢紧了一些,她往前迈着步子缓缓的走着,风吹起她的衣角,摩挲过身后那人的小腿。
是的,高渐离紧跟在她的身后,她宁愿对方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对方这一路,却是不言不语沉默依旧。
青司在耸立的门前停下,这里是驿站里空置的客房,也是她今夜需要用来休憩的地方。
“我去休息了。”青司的手指触碰着眼前的门扉,对着身后那人低声说着话。
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出声,青司犹豫了下,推门而入,房间里有些黑,青司刚刚放下手上的灯笼,正打算取出里面的蜡烛点灯,就被一双温润冰凉的手掌握住了手指。
他贴在她的后背上,宽厚的胸膛曾经是她最为喜欢的地方。
“有事?”
青司想将手指抽出,却被对方握的死紧。
“站在这里都没有人了。”他贴近她的耳畔,醇厚如酒的声音,撩拨的耳朵微微发痒。
青司歪了歪头,却被对方趁机搂的更紧,靠的更近,她嵌在他的怀里,脸颊上触碰到的,是细细的胡茬。
青司觉得有些诧异,她还从没有见过高渐离脸上拥有胡茬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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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惊现,小黄书
想到高渐离满脸胡茬的样子。青司“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高渐离不明所以的蹭蹭青司的脸颊。
亏的他先前还看了许多小话本,怎么看起来那些话本上写的都没有用?
“在笑什么?”高渐离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脸颊,只是十分轻微的一口,甚至带着些惩戒的味道,可是落在青司这里却不这么看了。
“你今天好怪?”青司道,“这有些不像你。”
“那像谁?”高渐离手臂一翻将青司拥到自己腿上,他抱着她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捏捏她的手指,捏捏她的手臂,甚至捏捏被他先前咬了一口的脸颊。
他就像一个霸道的君主在仔细检查着自己的所有物,虽然青司觉得这更像一只回家的大狗,看看有没有人动了他的肉骨头。
“你瘦了。”高渐离平缓的说着一个现实,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
想到,他见到青司时,她被人五花大绑的样子,高渐离眸光一暗,只斩掉对方两个手指,他真是对他太仁慈了。
青司却不大喜欢这种“被人小心把玩”的感觉,尤其当她身后是高渐离时,总让她有种做梦似的不真实之感。
这次高渐离确实反常的厉害,简直就像是鬼上身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卿卿……”他低沉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这几个月你有没有……想我?”
青司搓搓手臂,她能说,没有吗,还有这种话被堂堂战神高渐离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惊悚。
“高渐离,我……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青司道,“如果有的话,我道歉,如果道歉不行的话,我可以尽量弥补,如果弥补不行的话……”
“你要拿什么弥补?”高渐离握住青司的手指,放在手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把玩着。
“没了你,我吃不下睡不着,眼里看着的,心里想着的全都是你。”屋里有些昏暗,高渐离握着青司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看,没有了你,我都憔悴了不知道多少,卿卿,你得补偿我。”
青司实在是受不了,摄政王像只小奶狗一样,在自己耳边又撒娇又委屈的抱怨了。
难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不过,青司却不敢这样直言,她委婉道,“是不是高佐那边的九层祭塔出事了?”还是说,天狼最近又有异动?又或者,是梁国公那家伙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
如果高渐离知道青司心里的想法如此活跃,大约是要郁卒到吐血而亡的。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能不能不提别人?”高渐离的下巴抵在青司软软的肩胛骨上。
“真的,卿卿,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能不能就只看着我,只看着我就行。”
青司没有出声,现在她倒有些感谢这昏暗的环境了,至少对方看不出她脸上的异样。
鸠摩让她放下过往,可是她要怎么放?
他最亲爱的父亲,母亲,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她不过就是让他们以命抵命,为什么所有人都劝她放下?
死的是你们的父母吗?被家人孤零零丢下来的是你吗!
你们既不是百里,又不是青司,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呵斥别人的
“对不起……”高渐离,“我……做不到……”
青司睁着眼睛站起来,她都不用用手摸,就能感到眼角那一片冰凉。
她是哭了吗?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难过?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青司征愣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眼泪,却见高渐离也站了起来,只是比起青司的失魂落魄来说,青司的脸上表情更加复杂。
“知道吗,为了这次与你相遇,我在这次前往狄国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将自己装扮成你可能会喜欢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模仿那些温润的世家公子,就怕你不喜欢。”
“可是我错了,”高渐离苦笑一声,“你不喜欢的不是我的性格,不是我的家世,更不是我对你的好,你不喜欢的是我这个人。”
青司彻底的斯巴达了,这个人怎么有些像是顾辉耀唱戏时的样子?
酸腐的味道,简直让人不能忍!
“如你所见,我准备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你的不喜欢,卿卿,对不起。”
高渐离半是失落,半是伤心的道歉,他这话说的诚心诚意,可是对于青司来说,这种话除了让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变得更多一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高渐离站起身来,看上去是打算失魂落魄的离开,可是就在他动作之间,一本厚重的小册子,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青司看着掉在地上的书本,高渐离我看着地上的书本,自两人相见后,这大约是最为尴尬的一幕。
青司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她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拿掉在地上的书本,没成想却被高渐离一把拦下。
“这东西,你不能看!”
想是意味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剧烈,高渐离刚刚夺过书本,却又被青司狐疑的眼神止住动作。
“高渐离,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有吗?”这是心里有鬼的高渐离。
“有!”这是深知对方的百里青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