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冒认国公小姐的身份是何罪名!”
蒋碧微站在那里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朝堂上的忠义之士。
“如果说我冒认国公小姐的身份有罪,那高佐皇子是不是与我一样也是有罪?毕竟,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出身晋国公府,反倒是高佐皇子一直都在那里左一个“公孙小姐”右一个“公孙小姐”的……”
百里青司看向高佐。
“高佐皇子,蒋小姐说你有罪哪。”
“大皇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蒋碧微急忙解释。
高佐却是没有看她。
眼前这人口舌凌厉,三言两语间就颠倒黑白,将自己这个“外人”扯入,反倒使她置身事外。
可也正如她所说,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可她高明就高明在虽然她没有承认,可是蒋碧微却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这样的手段,即使是与宫里那几个相比,那也是不相左右。
“看来先前确实是我认错了。”高佐对着青司歉意一笑。
“不知这位小姐出身何府,在下改日定当上门陪罪。”
高佐站在那里对着青司略略额首,那谦谦君子的样子,与他后来亲手剪掉自己舌头的样子一模一样。
破碎的指甲陷进掌心,指间疼痛已经克制不了青司分毫。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她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打乱计划的事来。
青司站起身来,她面上已经极尽全力让自己看不出一丝异样,可是她的掌心沁出的鲜血,已经沾染上她的衣袖,将那折锦海棠变成星星点点的血红。
她看着高佐,一如她曾经被锁在金笼时那样看着他。
“高佐,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你会知道的。”
青司迈动脚步,在高佐面前一步一步离开。
她挺着脊背,抬着下巴,看似高傲,实则不堪一击。
百里青司,你看,你现在还活着。
能站着走路,能张口能言。
你的季府还在,你的母亲未死。
所以,你不能行差一步,因为你身后那人也还活着……
“人哪?”
公孙鸢儿从楼上下来,却见铺子里已经没有了百里青司的身影。
青司哪?
“可能去马车上等你了。”
梅沉雪捧着一个托盘从后面下来,那托盘上放着的是公孙鸢儿选好的首饰。
他一露面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高佐。
“沉雪见过大皇子。”
同处国子监,高佐自然是认识梅沉雪的,不仅认识,这位国子监的佼佼者一直都是他想结识拉拢的对象。
“原来是梅家公子,真是失礼了。”
“大皇子客气。”
这人是大皇子?
公孙鸢儿看向高佐,虽然她也算是经常入宫,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的打量高佐。
嗯,看上去生的很是不错的样子。
“公孙鸢儿见过大皇子。”
公孙鸢儿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却是蒋碧微。
“你就是国公小姐公孙鸢儿?”
她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失礼之极,显然她也察觉到了这才急忙改口。
“还请公孙小姐勿怪,实在是先前有一女子冒认您的身份,这才使得碧微如此吃惊。”
冒认自己身份?难道说的是青司?
公孙鸢儿看了蒋碧微一眼,这不就是刚才那个放任婢女在铺中喧哗的人。
而且,青司冒不冒认自己的身份,跟她有何关系。
她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凭白让人看的不喜。
“先是你的婢女在这铺中吵嚷,现在又是你在这里冒然打断他人说话,你蒋府家教就是如此?”
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国公小姐,这怎么就一个个的都这样针对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碧微慌忙解释,可是她越是想说,却越是结巴,她眼中带着哀求似的看向高佐。
“大皇子你知道的,碧微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怎的,蒋碧微这副模样却是让公孙鸢儿想起方姨娘来,这样扭捏的做派,真是让人恶心。
“蒋小姐真有意思,你不应该对着我解释吗?怎么却是去问大皇子?”
大皇子闻言笑笑,“蒋小姐许是让刚才之事惊着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敢冒认世家小姐之名。”
高佐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来。
“既然公孙小姐在这里,想来刚才那人应该与公孙小姐相识吧,不知是那位是何府上……”
------------
第70章 好奇
见高佐不着痕迹的打听青司的出处,公孙鸢儿满是意味的眯上了眼。
她看看高佐,又看看一旁的蒋碧微。
她先前还觉得这大皇子不错,如今看来也是与她家爹爹一样,被女人可怜巴巴的看上两眼,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这样的人,那里配的上她的青司。
“大皇子这样打听别人女儿家的闺名是不是不大好,反正都在京中,以后会有机会相见的,不如到时大皇子亲自过去相问。”
公孙鸢儿说着行了一礼,“小女子还有他事,就不妨碍二位在这里挑选东西了。”
公孙鸢儿说着率先向着铺子外面走去。
“大皇子,沉雪也告辞了。”
高佐点点头,“改日再于梅公子品诗论道。”
蒋碧微对着梅沉雪乖顺的行了一礼。
“碧微送过梅公子。”
看蒋碧微与梅沉雪粘粘糊糊的站在那里,公孙鸢儿只觉碍眼。
“磨磨蹭蹭做什么哪,阿司还等着哪。”
阿司?
高佐心有所感。
与公孙鸢儿交好,名字里又带着“司”字的,似乎只有西周郡主——百里青司。
说起百里青司,他并不陌生,甚至在他们彼此很小的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闹。
只是后来他们逐渐长大,也就相互避嫌起来。
粗略算来,怕是有好几年都没见过了。
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招惹过她,为何她却对自己带着明显的敌意?
是的,敌意。
那种感觉,就像他曾经对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哪。
想到小时候那个就精致又可爱的小家伙,那样冰雕玉琢样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让她不开心……
可百里青司就是那样明明确确的阴沉着,她走在西周最为繁华的街头,身边来来往往的是百姿百态的西周百性。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就好似他们还在鲜活的活着,而她已经满心陈腐。
她是有些怕的,怕这只是她编织的一个梦,梦里她能走能跳,能改变一切。
可是,她害怕……她的梦会醒。
然后,见着光明的她,又会被重新跌落地狱。
“青司!”
她听见有人在身后这样唤她。
百里青司转过身去就见公孙鸢儿正跳下马车,向着她跑来。
那慌忙的样子,看上去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总算找到你了!”
公孙鸢儿握着青司的手臂,微微的喘着粗气。
“你与我说,是不是那大皇子高佐合着那蒋碧微欺负你,你这才离了马车来到这里。”
公孙鸢儿等不及气息平稳,就在那里急急的问道。
公孙鸢儿没有说,百里青司站在街头,四顾凄凉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飞去的叶边蛾。
那样的青司看上去无助的让人心疼。
她定然是在高佐那里受了欺负,否则依着她的身份,那蒋碧微也就只有给她唯唯诺诺的份。
唯一能压过她就只有高佐。
“青司你不用怕,就算他们两个连起手来你也不用怕,你还有我哪,我就不信你我加在一处,满京城谁能越过去。”
不知怎的青司突就有些想笑。
事实上比她笑容更先蔓延出的是她眼底的水光。
“怎么这就哭了?”
公孙鸢儿慌了手脚。
她认识的百里青司是端庄有礼,是古灵精怪,是沉着冷静,是贵不可挡。
可是她认识的百里青司却是从没有哭过。
公孙鸢儿张出手臂去,将百里青司抱住,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娇哄孩子似的轻声低语。
“好了,好了,你这定然是被砂子迷了眼了,哭一哭揉一揉,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弄出来就好了。”
莫名的青司破涕而笑。
“是啊,将碍眼的砂子弄出来就好了。”
鸢儿,谢谢你。
虽然这声感谢无人知晓,可是对于公孙鸢儿此刻的陪伴,她是感激的。
这种不用一人茫然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们回去吧。”
见青司好了许多,公孙鸢儿提议到,就这一会,周围经过的百姓已经将她们两个来回看了一个遍。
“我挑了好些钗环哪,为你也挑了几只,等下你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原来你还记得为我挑选。”
青司的手指缩在衣袖里,只用袖角抹去了眼角湿润,她动作做的隐蔽,所以公孙鸢儿并没有看到她袖上的血迹。
她看着公孙鸢儿打趣到,“我还以为你会趁此机会和梅沉雪聊聊诗词歌赋星星月亮什么的风月之事。”
“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