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春花抱紧周清贞笑的不能自己“姐姐要发财了!”
周清贞乖乖给春花的当人形布偶,还不忘解释:“这是定制的一个一两。”
“大夫人为什么也赏啊?”春花虽然高兴可依然疑惑。
小孩很喜欢姐姐这样亲近他,悄悄的握住春花的衣襟说:“大概是为了让钱氏难看或者难受。”
“啊?”
“她是当家夫人,本来就有权利赏罚全府的下人,这次又是跟着老夫人的步伐赏你,这样继母就不能借题发挥。”
“哦……”没听明白。
周清贞再详细的掰开说:“府里老夫人赏了,当家夫人赏了,咱们是二房的,她不赏脸上难看,她赏了……”周清贞眉眼清冷的勾起嘴角。
春花明白了笑嘻嘻的说:“她赏了,又是为着前房夫人赏前房儿子,大概心里得呕死。”
“哈哈哈,大夫人太厉害了!”
周清贞看姐姐神采飞扬满脸开心,眼里也渲染出笑意,希望姐姐永远开心。
“哎!这次闹得这么厉害,你说二夫人会不会害怕,不敢再拿捏你阻你前程。”春花明亮的眼睛看着周清贞,忽闪忽闪充满惊喜。
周清贞脸上的笑意消散,他垂下眼,过了一会说:“那要看她赏不赏,赏什么。”
第31章 求救
听了周清贞的话, 春花心里就像放了一只猫仔儿挠啊挠,挠的心急火燎。可惜第一个被吓来的不是钱氏,是坠儿,她趁着第二天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做贼样的蹩进小院。
“春花……姐姐,这……这……”坠儿抖着手把一串钱放到桌上, 两只眼睛紧张的左右瞄,似乎下一刻白夫人就能从哪里钻出来。
“这是上次少数……少数给你的月钱。”说完像拜佛似得合掌四下里拜拜,嘴里嘟嘟囔囔‘夫人有灵,奴婢没欺负三少爷屋里人,没欺负。’
说完蝎子蛰了般,跳着跑了。
春花笑嘻嘻拿起钱串一数:“四十文, 哈哈, 看你还亏心不。”
周清贞重新从褥子下边拿出正看的书,见到姐姐开心也跟着笑笑。经过那惊魂的一晚,周清贞似乎丢了小孩的轻松童贞, 没法像以前那样跟着姐姐笑眯眼。
“哎……夫人怎么还没动静, 难道她不怕?”春花笑够了, 把钱揣到怀里疑惑。
周清贞低下头翻开书:“不知道。”
钱氏不是不怕,只是不想显得自己心虚。可流言太厉害她忍了两天,还是忍不住这天晚上跟二老爷周怀婴商量。
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因为钱氏怀孕屋里没放冰山, 所以周怀婴这些日子都歇在书房, 可是架不住钱氏哀哀婉婉纠缠, 这一晚来给她壮胆。
周怀婴肚子上搭了一块绣着蝶恋花的夏布,微眯着眼似睡非睡。钱氏支着胳膊半侧起身,一手拿着美人团扇轻轻地帮他打风。
“表哥,府里都在流传……”钱氏顿了顿没说透,接下边的话“婆婆和大嫂都有赏赐,咱们是不是……”
这屋子虽然也敞亮,可到底被三伏的太阳晒了一天,温温闷闷正是让人焦躁。周怀婴只躺着就有些烦躁,好在他记得钱氏正有孕在身,再者到底是自己表妹比别人多些情面。
火气不好撒到表妹身上,撒到周清贞身上倒是没有任何压力,因此周怀婴不耐烦的说:“理他做什么,谁爱赏赏去。”
“可是……可是……白……”钱氏咽下‘姐姐’二字,扎进周怀婴怀里“表哥,我怕……”
孕妇的身子似乎比常人还热,周怀婴皱眉扶着钱氏的肩膀缓缓推开:“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
“那不是在表哥面前嘛~”钱氏兜嘴支好胳膊,继续给周怀婴打扇。
小女儿样的抱怨,让周怀婴颇为受用,他躺好脸色舒张,重新微眯眼睛:“怕什么,要论怕……”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冷。
曾经的自己多傻,竟然怕了大半年,身上时刻带着驱鬼符、桃木佛,夜路都不敢走,周怀婴眉目越来越冷。
钱氏看的心惊小心翼翼的叫他:“表哥?”
周怀婴回过神安慰的拍拍钱氏:“不必怕,人死如灯灭,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鬼,晚了,睡吧。”说完他翻个身,背对钱氏慢慢睡去。
独留下钱氏慢慢放下支着的胳膊躺平,两只手捏着团扇边缘,眯起眼睛思索,原本就细长的眼睛,迷得几乎看不见。
第二天,二夫人院里另一个小丫头柳儿,哆哆嗦嗦提着篮子进来:“芍药姐姐说,这都是给三少爷的。”
说完连篮子都没要,就哭着跑了。
春花……春花到底是个心善的小姑娘,怕小丫头回去受罚,还特意追出去把篮子还了,回来后春花开开心心的翻看给周清贞的东西。
“好多零零碎碎,这是‘香……’什么?”
春花拿着两个瓷瓶给周清贞看,白底兰花的细脖的小瓷瓶上贴着红纸。
周清贞看了看:“这个是香薷丸,另一个是藿香正气丸。”
春花收回来两个小瓷瓶,好奇的上下打量:“干嘛用?”
“香薷丸治大人小孩伤暑伏热,烦渴瞀闷、口苦舌干肢体困倦……”
周清贞还没有说完,春花了解的点头:“就是治中暑。”
周清贞耐心的解释:“也不完全是,霍乱痢疾也可以服用。”
春花立刻喜滋滋看宝贝似得:“这么管用。”
“姐姐喜欢可以带回家,这东西在乡下比较宝贝,咱们留着藿香正气丸也一样。”
春花笑的可开心:“那姐跟你不客气了,家里还有顺子呢。”
周清贞怎么会在意这些,他只是转头看看新送来的东西,目光沉沉:这些不过是补齐了入夏以来的份例,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月钱没有蜡烛也没有。
即便闹得这样沸沸扬扬,父亲也不肯松手,钱氏也不肯让自己一条出路。
不想再让姐姐担心,周清贞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平心静气的抄课业。
春花喜滋滋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从里边挑出一把芭蕉扇,走到周清贞身后慢慢扇起来:“阿贞只管用功,姐姐给你想办法,让你不用一辈子被钱氏拿捏。”
周清贞淡淡的笑笑:“我不热,姐姐也练字吧。”
“好”春花美滋滋的挽起袖子,她要做读书明理的人,像她家阿贞一样聪明。
又过了三五日,春花和周清贞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姐弟俩商量着明天可以去学堂。学堂里笔墨纸张不怕用,课室前后有树还高大通风,比小院凉爽。
“待会吃了午饭,姐给你烧洗澡水,加上艾叶好好祛祛晦气。”
“嗯”周清贞知道院子里晾晒的艾叶,是姐姐一早去后边树林,特意为他采回来的“姐姐提水我烧火。”
“好,真乖。”春花笑眯眯的摸摸小孩的头发。
只是不等姐弟俩吃完饭,小院里来了一位意外的人。张姨娘青白脸色病恹恹的样子,额上扎着白布眉勒,太阳穴贴着两贴膏药,有气无力的被翠儿扶进来。
“张姨娘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
春花会这样问是因为第一,前几天还挺漂亮精神的人,这会像是霜打的茄子,实在相差太远。
第二,那一天春花和红儿在厨院吵架,春花得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赏,张姨娘院里的主仆,却被全部禁足,饭都是派人送过去的。
张姨娘恹恹的扶着桌子软软坐下,让翠儿到院子外边等自己。
张姨娘不理会春花也不在意,她去桌子上提茶壶,给张姨娘倒了一杯菊花茶。
份例补齐了,小院也终于能有待客的茶水,春花还给刘嬷嬷包了些菊花茶、香薷丸过去,可把老人家高兴坏了。
周清贞坐在桌子另一边,端上姐姐倒的花茶,并不喝只是静静低头地看着。
张姨娘没有理会倒的那杯菊花茶,虽然都是份例不会差太远,可茶具是最普通的白瓷实在粗糙,都比上她屋里翠儿用的。
“三少爷”张姨娘胳膊搭到桌上,没骨头似得斜靠着身子看向周清贞“我今儿来是想麻烦三少爷,跟先二夫人说说,那天是我们言语冒失,就请二夫人放过我们吧。”
这是求人的态度?春花眨着明亮的眼睛,侍立在一旁看热闹。
周清贞等张姨娘有气无力的说完,才慢慢抬头看向屋门口:“人死如灯灭,这世上并没有鬼魂,张姨娘请回吧我帮不上你。”
“三少爷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女人,四少爷还不懂事,又是你血亲的弟弟。这些日子他还没有大好,白天吃不下夜里睡不安,我也病成这样,难道三少爷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子去死?”
张姨娘越想越害怕,她现在每晚睡觉都不敢灭灯离人,就这样也总觉得夜里那些黝黑的地方,或是烛光的影子里,会慢慢爬出东西。
再这样下去她和文儿都得活活熬死,想到炕上儿子那消瘦的脸颊,无神的眼睛,张姨娘腿一软扶着桌子就势跪下哭哭啼啼。
“三少爷求你救救我们娘儿俩,我们母子的命都捏在少爷的手里,三少爷求你大发慈悲。”张姨娘恨不得拿周清贞当菩萨拜。
在一旁看热闹的春花吃了一惊:天哪!吓成这样了,竟然会出人命?这可怎么办?她只想出口气不想害人性命,小姑娘脸色刷的变白。
周清贞瞄了一眼姐姐的脸色,垂下眉眼淡淡的说:“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张姨娘脸上还挂着泪珠,急切的向前膝行两步。
“只是姨娘知道了,决不能说出去。”
“我肯定不说!”
周清贞眉眼淡淡的看着屋门:“经过这一回,我想姨娘也不会多嘴说不该说的话。”
春花奇怪的看着周清贞,她肯定阿贞不会说她的事儿,那么阿贞打算怎么办?
人吓人吓死人,张姨娘心里存了鬼,这几日实在快要逼死自己了,如今看到周清贞‘高深莫测’的样子,只觉得一条活路就在眼前,恨不得给他磕头。
“三少爷只管放心,出了这个门我要是胡诌诌一句,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姨娘信誓旦旦说完,殷切的等着周清贞指条明路。
周清贞收回看向屋门的目光,又一次凝视自己手里的茶水一动不动。
屋里的空气似乎都围着周清贞停顿下来,春花等着小孩的关子,张姨娘渴切的仰头看着能救命的小孩,可是周清贞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是凝固的雕像。
张姨娘额头也不知是热的,急的,还是虚的,慢慢渗出汗珠,她终于守不住试探的叫了一声:“三少爷?”
就是,你到说话啊,到底是什么法子?春花也好奇。
周清贞摇摇头,张姨娘看见这个动作心都凉了,难道刚才三少爷和先二夫人通灵,二夫人不愿意放过他们母子?
“三少爷救命啊……”张姨娘哭的惨兮兮,把头磕在地上。
第32章 发财
周清贞淡淡的的说道:“姨娘也是有经历的人, 见过谁家请神、送神是空手的?”
……!!!春花惊奇的瞪圆双眼,两只眼睛差点没瞪出眶:天哪,阿贞竟然会面无表情跟人要银子!
张姨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应该的,应该的,早都准备好了。”打开布包里边两个明晃晃银元宝。
周清贞扫了一眼神色淡漠:“上次我掉水里二哥赔了二十两银子, 还挨了一顿板子。”
张姨娘抿唇,从腕子上褪下一支芙蓉阳纹赤金扁手镯,放到桌子上:“可以说了吧。”
春花像是第一次认识周清贞,整个人都飘乎乎踩不到实处,阿贞竟然在面无表情的讹人……这还是自己那个聪明乖巧的弟弟吗?
“原来在姨娘眼里,四弟和你的命就值这么点银子。”说完周清贞终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张姨娘见了, 咬牙褪下另一只赤金镯子放到桌上,看向纹风不动的三少爷。
周清贞视若无睹,慢慢喝了一口菊花茶。
张姨娘看着神色淡漠的小孩, 嘴角拉直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她一狠心索性抹下金箍子、金耳坠, 一并扔到桌上。
金箍子‘咣当咣当’跳了几下,滚了几圈倒在桌子上。
“这下能请三少爷开尊口没?”张姨娘忘了自己的病弱,直挺挺站着脸上浮起讥讽的嘲笑。
周清贞还是不为所动, 眼睛悠悠的看着门外淡漠的说:“姨娘还是请回吧。”
张姨娘满心恼火真想一走了之, 可是周清文还要死不活的躺在炕上, 她愤怒的从头上拔下一对儿镶红宝海棠金簪‘啪’的拍到桌子上, 咬牙切齿:
“三少爷,做人可别太过分!”
周清贞终于放下茶杯站起来,把那堆东西收到一起,用红布包起来放到桌上:“姨娘在这个屋子的四角拜一拜,要恭敬。”
张姨娘看到那个布包,简直气的要吐血,可没道理走到九十九差一步算了的事儿。按捺住自己的火气,走到每个角落都双手合十,恭敬的拜拜。
“二夫人,前些日子是奴婢嘴欠,今天奴婢真金白银奉上,求夫人放过我们娘儿俩。”
拜完她压着火气看向周清贞,周清贞垂目站了一会,不知对谁点点头,然后转头开口:“姨娘回去告诉清文,就说我说的,我娘已经走了。”
张姨娘听完,立刻觉得这些日子笼罩在身上的寒凉,似乎消雪般褪去,整个人好像回到了人间,终于能觉出日头的热辣。
她看了看桌上的布包,一甩帕子满脸不忿的出了小院,在门口碰到等她的翠儿,还风言风语撂下几句话。
‘也就只会欺负我们这样的软柿子,怎么不去找二夫人,可见鬼也是高低眼儿……’
春花看得目瞪口呆,明明来的时候还病恹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去的时候走路都能掀起一阵风。
春花有些新奇的问:“阿贞,难道你娘真的去找了?”
小院里没有外人,周清贞眉目柔和下来:“姐姐,人死如灯灭哪有鬼神。”
“那她?”春花指指风风火火走远的张姨娘。
“她心里正气不足自己吓唬自己,这一次敲她一笔狠的,怒气上升代替正气支撑,身体自然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