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养歪记实——吃瓜人
时间:2018-05-03 11:49:12

  就应该这样,姐姐在自己怀里快乐无忧,这是世上最美满的事情,周清贞脸上露出明润的笑容:“姐姐抓紧,我带你跑的更快些。”
  “好”
  明净的天空下,一匹枣红马载着快乐的男女,奔驰在美丽的田野。
  春花娘其实和周清贞挺熟,县试前一年为了麻痹钱氏,周清贞有小半时间都住在刘家。那时候春花娘就喜欢周清贞:聪明、温和、知礼,一看就是个能成大事的。
  后来因为闺女坐牢春花娘恨过周清贞,好在这些都过去了,她家闺女算是熬出来了。说这些是想说,周清贞办事春花娘还是很放心的,就像给她找的田宅,春花娘就满意的很。
  找的地方叫落印村,山水开阔距洛家镇七八里路,村里的地原本是一个伯爷家的,只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们家爵位到头子孙不济,欠下赌债只能变卖良田还债。
  春花娘一向主意正,庄户人家有啥都不如有地。十二两银子一亩地,人家手上有两百亩要卖,她一口气给春花买下一百亩做陪嫁。
  至于刘家自己因为银钱有数,按照原本的打算买了十亩地一座小院子。
  春花不想她家人再受穷,可是春花娘心里有自己的秤:“你不必替顺子想,他有本事自己去挣万贯家财”
  顺子在一边憨笑着挠后脑勺,明明小时候还有点机灵劲,不知道为啥越长越老实,黑敦敦矮胖胖倒是打铁好手。
  “他一个大小伙子,老沾姐姐光算什么?再说家当自己挣来的才知道心疼。”春花娘看自己儿子也是满心疼爱“咱家顺子是个能撑住门户的,你让他自己往前奔,他能奔出来。”
  春花说服不了她娘,站在那里郁郁寡欢。周清贞看得心疼,刚好卖家在,他自己掏银子买下十亩地送给刘家。
  “岳母不必推诿,没有姐姐为我辛苦多年,没有姐姐为我承受牢狱之灾,就没有今天的清贞。”周清贞深深揖手:“可这十亩地不是为姐姐,姐姐下狱,岳母一家受了不知多少白眼笑话,这是清贞补偿岳母一家人那些年受的委屈。”
  这话说得春花娘差点掉下泪,她为什么搬来京城,其中有一条就是为了春花坐牢,她和村里好几家都撕打过。
  谁也别想当她面,嘲笑她家姑娘!
  后来春花定给周清贞,村里人又是一幅嘴脸,春花娘实在恶心,也舍不得闺女,杂七杂八才决定搬来京城。
  “请岳母让清贞心安一点”周清贞说的诚恳,春花娘想想也是,整整三年连顺子都说不下媳妇。
  春花乐得不行,晚上特意到书房里亲了周清贞一下当奖励:“阿贞,没嫁人前我是爹娘的女儿,总要多顾虑他们,嫁人后我会多为咱们小家想,你放心。”
  然后又亲了一下,阿贞的脸颊亲起来韧韧的感觉还不错,春花脸红红的想。
  ……姐姐亲我了……周清贞心花怒放,一把抱起春花转圈,有姐姐的日子总有很多幸福。
  第二天如意领着春花爹娘去顺天府办理户籍,从此刘家从鹿鸣府樊县安乐村人,变成了京城平县洛家镇人。
  刘家的新宅子有原来一半大,房子也只有六七成新,三间上房是砖瓦房东厢两间茅草房,后院一间牛棚,极普通的民宅。
  春花娘顾不上仔细收拾新家,急着给春花办嫁妆,冬月十六的婚期眼看着不到四十天。
  周清贞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每过去一天,他就在黄历上勾一个圈儿。冬月十六越来越近,他的姐姐很快就会穿着嫁衣,坐着花轿来到他的宅院里。
  冬月初五周府给周清贞办婚事赶到京城,来人挺多,大老爷夫妻、周怀婴、还捎着刘家舅舅、舅母,两家媒人,周清这依礼去城外迎接。
  周怀婴看见周清贞第一反应是拿脚去踹。周清贞面色浅淡平静,略向后退几步,继续躬身揖手:“让父亲动怒是儿子不孝。”
  “你个孽障什么时候孝顺过!”周怀婴想想被他大哥数落的日子,心里火的不行,撩起袍子又来踹“不知道被那下贱奴婢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的罗家千金不娶,娶个奴才!”
  周清玉看的皱眉连忙上前拦住:“二叔慎言,刘姑娘以后是咱们周府的嫡妇,怎么好随意轻慢。”
  看着周清贞还和往日一样恭敬,周怀婴气焰越发嚣张:“什么刘姑娘,鬼晓得她跟那孽障住在一处时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勾的那孽障眼里连祖宗都没了!”
  “二叔!人家姑娘清清白白,将来是你的儿媳,还是你孙子的母亲。”周清玉脸色变得难看,他二叔怎么会这样糊涂,在人来人往之处没有一点分寸!
  “哼,什么清清白白樊县女牢窑子一样的地方,我呸!我不许她进周家门,我嫌脏!”
  周怀婴是个没多少成算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周清贞的老子,老子收拾儿子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从来没把这个儿子当回事。这会儿见着当官的儿子,还得对自己毕恭毕敬,这些日子在家里受的闲气就全发出来。
  周怀婴说的每一个字,像钢针一样穿透周清贞的心,他最怕别人会这样议论姐姐,他恨所有阻止他和姐姐在一起的人。
  这一刻周清贞的眼神变得漆黑浓稠,他握紧双拳心里想:捏死他,弄死他,辱没我的姐姐,要让他不得好死,死不瞑目。
  好在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几息之后,周清贞抬起头面目平静:“父亲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赐婚的姑娘不清白?”
  还在跟周清玉纠缠的周怀婴楞了一下,他只是一时气愤,怎么敢质疑皇后娘娘,不要脑袋了!
  周清贞似乎没有发现周怀婴的惊恐,继续面色平淡:“父亲不喜欢刘家姑娘,儿子也不敢违逆父亲去娶,只是……”
  周清贞转头对如意平静的吩咐:“去拿绳子来,绑了我和父亲进宫谢罪。”
  “我、我、我、你、你、你”看如意真的去找绳子,周怀婴慌神了。
  周怀宗气的头顶冒烟一把推开周怀婴,走到周清贞面前,脸上神色从厌恶里挣扎半天,才挣扎出平静:“你父亲你自己还不知道?几十岁人说话从来没有轻重,你是读书人自当明理,何必跟他计较。”
  周清贞垂目揖手:“伯父教训的是。”忍下这口气,眼下把姐姐娶回家最重要。
  等到一行人来到京城周府,知道这是周清贞自己买的宅子,脸上都有些微妙。黄氏还以为有很多东西需要操办,但是来了发现家具宅子,宴客的席面、请柬、司仪,鼓乐等等杂项,周清贞已经统统准备好了,她们基本只需要冲个场面就行。
  知道宅子是周清贞的,周怀婴忍了一下午,等到晚上终于忍不住去找周清贞:“你还年轻这么大的宅子,放你手上我不放心,你把房契拿来我帮你存着。”
  活了几十岁,周怀婴觉得自己终于活明白了,谁都指不住只有银子最可靠。可惜为着周清贞上一次订婚,周府损失近四万银子,因此将来分家二房得净身走人。
  周怀婴什么也捞不到,当老夫人和周怀宗决定的时候,周怀婴差点跳到房顶上,可惜周家还要传承,他那点折腾没有任何用处。
  “我总是你父亲,该当替你操心大宗,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说什么。”周怀婴脸上是恶意的凉薄和得意。
第62章 逼迫
  昏黄的烛光在周清贞脸上投下团团阴影, 他慢慢抬起手,周怀婴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渗人,但想想自己是老子,哪有老子怕儿子的!
  “为父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周怀婴特意抬起下巴好显得理直气壮,只是胸腔里少了一股正气, 怎么看都缺少真正的底气。
  周清贞慢慢把双手在胸前合起来,揖手:“听到了,只是儿子无法从命。”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去顺天府告你不孝。”被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人驳回,周怀婴气得脸色铁青。
  周清贞淡淡一笑向门外吩咐:“如意”
  “在”如意沉着脸进来弯腰,周怀婴的话他都听到了“少爷有什么吩咐。”
  “带二老爷去顺天府。”周清贞神色浅淡语气平平。
  “是”如意应完, 脸沉如水转向周怀婴“老爷请跟小的来。”
  周怀婴被这主仆弄得莫名其妙:“我跟你说宅子的事情, 去顺天府做什么?”他忽然灵光一闪,整个人抖起来,神色轻蔑的看向周清贞。
  “你还知道轻重, 我还以为你能狂上天”周怀婴抖抖袖子继续说“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府衙的人早已下值, 还是明天去改契。”
  以为我怕了所以把房契让给你?周清贞眉目不动, 神色平静的回视周怀婴:“儿子是让如意领父亲去顺天府击鼓告状,父亲放心府衙有当值的,只要你敲响鸣冤鼓自然有人问讯。”
  周怀婴听得有些懵, 周清贞什么意思, 难不成想反将我一军?
  周清贞看周怀婴神色迟疑不定, 转头吩咐如意:“天黑不好骑马, 你驾着马车送二老爷去府衙,记得拿上名刺,如果有人阻拦拿给他看。”
  “是”如意行过礼,在屋里取出周清贞名刺,出来对周怀婴弯腰“老爷请”。
  周怀婴这下真的是惊疑不定,他先看看自己面前弯腰不起的如意,再惊讶的抬头去看周清贞。空旷的书房里只有一盏暗红纱灯,周清贞脸隐在红红暗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
  周怀婴不信邪,眯缝着眼睛逆光仔细去看周清贞的表情,可是那神色在暗影里实在分辨不出来,只有整个人稳稳站在那里不见动摇。
  他不怕丢乌纱?空气凝滞起来,周怀婴狐疑的打量眼前面目陌生的儿子,屋里一片安静。
  “老爷请”
  正在费神琢磨的周怀婴,被如意的声音吓的一激灵,反应过来一脚踹到如意身上:“下作的奴才,想吓死你家老爷!”
  周怀婴这一激灵反应过来,周清贞敢这样敞开口一定有什么后手,自己决不能上当入了他的套。拿定主意,周怀婴一把推开如意,带着挥发不出郁气怒道:
  “不长眼的狗奴才,父子置气你都不会劝和几句?唯恐天下不乱的狗奴才!”周怀婴转身,摇着袖子怒气冲冲走了,这个没法子还有那个奴婢呢,新媳妇面皮儿薄,总不至于拿捏不住。
  院子里黢黑一片,周清贞站在黯淡的烛影里,望着周怀婴那远去的乌黑身影,神色漠然:越老越没出息,连早年的教养也损耗殆尽,胆子这么小,可惜了……
  第二天早朝,周清贞眉目低垂神态恭谨,静静站在文官后边的角落里,听朝臣和皇帝奏对,和以往一样不言不语直到早朝结束。
  就在周清贞准备和文武百官准备跪送皇帝的时候,天丰帝忽然向着他的方向笑问:“周卿婚期将至了吧?”
  周清贞神色恭谨的出列:“启奏陛下,还有一旬。”
  “嗯,周卿年少有为宠辱不惊,即将成亲还恪尽职守,不错。”帝王神色温和的夸赞。
  面对帝王的赞誉,周清贞眉目不变依然低垂恭谨:“微臣惶恐。”
  天丰帝看着殿上沉稳的年轻人,心里有点可惜有点欣慰:就这样吧,也算不错。
  “皇后娘娘说,她想看看是怎样一位有胆有识奇女子,敢替周卿顶罪入狱,让我大虞多了名少年英才,也赢得我大虞探花以身相报。”
  皇帝最后的话语有些玩笑意味,朝中老油子们立刻闻到味道,笑着附和:“我们探花郎果然有情有义,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朝堂上立刻一片祥和的哄笑声,周清贞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把头垂的更低。
  “好了,众爱卿再笑下去,周卿就该钻到金砖下了。”天丰帝一边淡笑解围,一边吩咐“等你们成亲后,带你家娘子到宫里给皇后娘娘看看。”
  “微臣遵旨。”周清贞叩首领命,然后听到御阶上太监细长声音的声音“退朝~~~”
  “恭送吾皇~~~”浑厚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一起跪送,周清贞夹在里边跟着众人行礼。
  退出金銮殿,好几个官阶相近的围着周清贞道喜、套近乎,周清贞一律谦虚回礼。官阶高的三三两两路过,也会有意无意瞄一眼这个最年轻的文官。
  等周清贞应付完道喜的,别有心思的,丹墀上就只剩下他一个,年轻的御史望着前边三三两两的同僚,神态温和谦虚。
  满朝文武和周清贞同榜的没有几个,其他人要么在翰林院(无诏不需上朝),要么在各部做主事、行人(没有资格上朝),要么到地方做推官之类贰佐官。只有两三个年纪大的在六科做给事中,可以再朝堂上看见。
  寂寞吗?可即便同朝又能如何,没用的……
  秋风起,辽阔的金銮殿前有些渗人的寒意,周清贞垂目走下丹墀,走过广阔的前庭出左掖门一步步走到都察院。
  进了都察院立刻有人上来寒暄,周清贞态度恭谨完全是新人谦虚模样。不管来着是善意,还是探究,是奉承还是话里打压,周清贞都一律温和以对,似乎看不出其中差别。
  “周大人回来了”跟周清贞同属桂阳道的刘御史,笑着起身相迎“那会儿看几位户部郎中跟你说话就没等你,饿了吧,我让衙役帮你把饭菜热在炉子上。”
  刘御史四十来岁人清瘦,看起来挺和气。
  “有劳刘大人”周清贞面色温和拱手相谢。
  “周大人太客气了,同朝为官都是缘分,更何况咱们还在一个衙门,一个屋子共事,彼此照应理所应当。”
  周清贞拱手笑笑,不一会儿衙役提着食盒进来放到套间里。其他人也是刚刚吃过,这会儿或者在院子里消食,或是在屋里闲话,套间里就周清贞一个人。
  衙门的饭是按品级发放的,周清贞七品是两菜一粥两个馒头。
  饭菜袅袅的热气模糊了年轻人的面目,昨天周周怀婴才在城外贬辱过姐姐,今天皇后娘娘就说姐姐‘有胆有识’还要婚后见见姐姐,这决不是什么巧合,皇帝的耳目实在惊人。
  周清贞端坐饭桌前,放在膝上的两只手慢慢握紧,一边是周怀婴无知无畏的逼迫,一边是帝王不容推辞的恩赏。
  姐姐……周清贞抬起手捏起筷子慢慢吃饭,千万思绪都被他压在心底最深处。
  “周大人,还没吃好吗?快点儿,把陈年案卷整理出来,就该学习今年的了。”刘御史善意提醒,过了这个阶段周清贞就能上手真正的事物。
  周清贞垂目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多谢刘大人提醒,这就来。”温和恭谨的声音下,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走出去却是满脸温和谦虚。
  寅初起床赶早朝,虽然辛苦些可是下值也早,未末时分,各公房的京官便三三两两回家休息。周清贞神态谦和送别人先走——他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然后才离开都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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