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见骗得如此顺利,大喜,觉得投了王亨的喜好,更用心地编后续故事,编的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女主有名有姓有才有貌,家宅住址什么的都很齐全。
王亨暗想,等哪天让慕晨过去探探,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让弟弟沦陷如此?别被骗了才好。因他太忙,后又去了徽州,这事就耽搁下了,也让王充逃过一劫。
王充敬重大哥,爱屋及乌,大哥喜欢的人甭管是男是女,他也都喜欢。因此,他但凡听见有人诋毁梁心铭,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对方,疑惑问:“反贼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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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女人的终身(加更求月票)
那胆小的听了他的话,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驳,说自己不是反贼,只是……王充不等他“只是”完,便指着他鼻子叫:“反贼!”气得那人不敢再提。
遇到有几分本事的,“反贼”二字震慑不了对方,王充便嘲笑道:“嫉妒梁心铭,诬陷他是女人就能抬高你自己了?你就比他强了?呸!不管人家是男是女,你都比不了人家!不过是心胸狭隘的小人而已。”
王亦道:“对,这根本不是男女的问题。”
王充哈哈笑道:“梁心铭要是女人,你就是假男人,比女人还不如的假男人。虚伪、无能!”
他们都在家受了王谏叮嘱的,反击有条不紊,直击要害,并拉上要好的同窗一起嘲笑对方。
撇开国子监不提,再说市井。
被罢官在家的王诘与人约了去茶楼喝茶下棋,对方说了一堆王谏和王亨的坏话,言语间希望他趁此机会反击长房,伺机崛起,王诘当场翻脸,拂袖而去。
这两年来,王诘心里对王谏父子不是没有怨的,只是一想到死去的卫姨娘,还有王夫人所受的冤屈、王亨的侏儒症,他这怨便发不出来,只能独自吞了。
今天被人挑唆,他忽然就想通了:王谏父子只是惩罚了蒋氏,他罢官也是被蒋氏连累,自始至终,他和王谏的兄弟情都还在,王谏对他下不了狠手,他也不能容忍别人对付王谏,一如当年王谏在外维护他一样。
想通后,他心里轻松许多。
回府后,他叫来两个儿子,严厉嘱咐道:“我王家的矛盾,在王家祠堂解决;在外面,谁也不许诋毁王家。听见没有?倾巢之下无完卵,你二叔和大哥若是倒了,你们再也别想有如今这日子。为父是撑不起王家的。”
兄弟两个忙束手应“是”,王亦又将今日在国子监的情形说了,表示他没有丢王家的脸。
王诘神情缓和了些,道:“这便好。”
王亮迟疑地问:“梁心铭……”
王诘瞅了他一眼,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连他也不知梁心铭到底是不是林馨儿,且看王谏和王亨吧,他们总不会拿整个家族当赌注,这点王诘相信王谏。
左端阳错估了王谏的心思。
王谏为了王晓雪进宫找皇帝去了。
他向靖康帝委婉地说明:王晓雪被张世子妃设计,要给张世子做侧妃,他不愿侄女搅进玄武王府内宅争斗中,所以将侄女送走了。有了这件旧事,王晓雪是没资格入宫侍奉皇上的。末了又道:“左相大人不知其中原委,若知道,以左相的智谋,是不会将微臣侄女的名字添在选妃名单上的。”因为其中牵扯到张伯远。
王谏这话是反着说的。
反话引起了皇帝留心。
靖康帝脸沉了下来,他想起左相的行事手段,联系外面针对梁心铭的谣言,不能不对左相起疑。
他问:“外面攻讦梁心铭的传言,王爱卿怎么看?”
王谏迟疑道:“微臣之前怀疑左相,以为是他记恨安泰弹劾他,然微臣仔细推敲后觉得,左相即便有私心,对皇上却忠心耿耿,一向以皇上和社稷为重,断不会行此卑劣手段,让反贼看笑话。微臣便怀疑是反贼所为。”
靖康帝听的不断颔首。
他也是这么想的。
王谏见皇帝这神情,心想果然如此,皇上信任左端阳,不是几次弹劾就能扭转的,幸亏他没有莽撞地将外面流言说成是左端阳所为,惹皇上不悦。不过,等皇上发现左相辜负了他的信任,那怒火也会翻倍。
王谏便提醒靖康帝道:“微臣有一事不明:若梁心铭丧身太极洞,反贼为何要攻讦一个死去的人呢?”
靖康帝忙问:“爱卿的意思是?”
王谏道:“除非梁心铭还活着,被反贼捉去了,他们用这种方式断梁心铭的后路!”断梁心铭后路的不是反贼,而是左相。王谏认为,左相知道梁心铭被反贼掳去了,才会行此毒辣手段,让她有家难归。
靖康帝不料他竟猜中了真相,慌忙做出惊喜神色,道:“果真如此?爱卿放心,既知这是反贼计谋,朕又怎会上当,定然会想办法接梁爱卿还朝。”
王谏忙道:“皇上英明!”
靖康帝却觉得自己一点不英明,因为他想不通:梁心铭并不在反贼手上,所以这传言不可能是反贼放出来的。那会是谁呢?天子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王谏便知目的达到了。
他装作无事样,躬身告退,飘然出宫,留下满腹狐疑的靖康帝在那里猜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左相府,左灵珑住的院子人来人往,房内堆满了珠宝匣子、胭脂水粉等妆盒,以及京城最时兴的衣裳,映的花团锦簇、珠光宝气,左老夫人都亲自来了。
左老夫人将孙女叫入暖阁内,细细叮嘱:进宫后,只需尊重皇后娘娘意思就好,皇后自然会照拂她。
左灵珑都含羞应了。
对于进宫,她是期待的。
每个少女在未出阁前,都会偷偷地憧憬未来夫君的情况,左灵珑也不例外。她偷偷地留心过诸如王亨、方磊、周昌等世家公子,也曾妄想能嫁入朱雀王府,就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进宫。因为她觉得,左家即便要送女进宫,也轮不到她,该是姐姐或者堂妹,她的性子不够稳重。
结果,因为左灵玉与靖国公那边定了亲,而祖父也不知怎么回事,没选稳重聪慧的堂妹,而是挑了她。
左灵珑这样开心,并非贪慕宫中富贵,只是倾慕皇上而已。皇上不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甚至不到三十岁,年轻有为。她小时候见过皇上的,祖父生辰时他来府上拜寿,知道他是个俊朗的少年。如今做了皇上,天底下的男儿,王亨也好,赵寅也好,谁能比得上他?
她并不天真,以为进宫后就能得到皇上专宠,从此和皇上恩爱无限。姐姐左灵玉很为她进宫后的生活担忧,但她一点不害怕。对女人的终身,她有自己的见解:即便嫁与一般官宦人家做正妻,难道就能夫妻相爱相守一辈子?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正妻到头来也只是守着儿女过日子,夫君有新人陪着,和宫中女人没两样。所以,她宁愿嫁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哪怕只得和他相守一年,或者几个月的恩爱,然后生个一男半女,将来就守着儿女过日子了。
瞧,她想的多通透。
家人都当她天真冲动不懂事,其实她最想的开,像姐姐左灵玉和堂妹心思都太多了,活得才累呢。
左灵珑知道祖父为何选她进宫:祖父需要宫中有个人,关键时候能递个消息,而不是要她去争宠。——左家并不需要她去宫中争宠。她天真冲动,反而最不让人设防,若是姐姐左灵玉进宫,恐怕皇上和皇后都会提防。她只要安分守己,外有左家做靠山,内有皇后照拂,在宫中的日子便不会太差。只要祖父不倒,她便能安稳地做她的皇妃。
左相虽对陈皇后颇有微词,但却很相信她的人品,只要左灵珑不糊涂惹事,皇后定会看在左相扶她登上后位的情分上,照顾左灵珑的。
左灵玉默默地看着满面娇羞的妹妹,还有这满屋的花团锦簇,不知为何,感到繁华落幕前的寂寥。
翰林大学士李扬府上。
李婉如也在准备。
好姐妹就要进宫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孟欣特地过府来恭贺并送别李婉如。
李婉如看见孟欣,眼睛顿时红了。
孟欣忙握住她手,两人进了李婉如的卧房,丫鬟上了茶后,李婉如令她们退下了,才和孟欣说悄悄话。
李婉如暗慕王亨的心思,连父母都不知道,只有孟欣知道,所以她一见孟欣便想起王亨,不由伤心。
孟欣低声劝道:“李姐姐,你就要进宫了,把那心思收起来吧。再要像刚才这样,会惹祸的!”
李婉如强笑道:“妹妹放心,姐姐不是糊涂人。”
孟欣不信,盯着她眼睛问:“真的放下了?”
李婉如点头,轻声道:“真放下了。现在我倒期盼梁心铭就是女人,就是林馨儿,盼着他能得偿心愿,不再受那相思煎熬之苦,那我也为他高兴。”
孟欣打叠了一肚子的话要劝她,听到这不由怔住了,嗓子眼热辣辣的,眼睛也红了,“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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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政路,梁心铭新家。
又是深更半夜,梁心铭开始审讯。
她和赵子仪隐在屏风后对话:
“左端阳招了?”
“招了。说是他派人去黄家庄子杀人灭口的,秋月也是,还有小四公公……”
“那我们还在这耗什么?”
“大人,这人不审了?”
“无需再审。”
“皇上——”
皇上的身影印在屏风上。
“左端阳,好,很好!把这狗东西先给朕砍了,再处置那老匹夫,居然敢蒙蔽朕这么多年……”
被屋内强光照射了两天两夜,精廋汉子本就神志恍惚、精力憔悴,被梁心铭这一诈,终于崩溃,“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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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惊马内幕
精廋汉子叫潭方,是左相的心腹。
小四公公、秋月都是左相派谭方去灭口的,梁心铭也推测出来了,现在只需要一份证词。
然后,谭方招供了最重要的消息:诚王惊马,是左相派人在马蹄铁上做了手脚,那人事后被左相灭口了。
梁心铭再问:
左相为何要杀秋月?
为何要杀小四公公?
如何在诚王马蹄铁上做的手脚?
谭方胡乱摇头,“不知道。”
赵子仪斥道:“还不说?”
谭方抬头,毛发蓬乱、面容憔悴、双目赤红,痛苦道:“小人真不知道!我怎会知道呢?左相大人怎会跟属下说呢?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梁心铭蹙眉问:“那为什么在诚王马蹄铁上做手脚这事他又告诉你了?分明是把你心腹?”
谭方道:“不是相爷告诉的,是小人自己撞见的……那晚,相爷叫花羽去书房……喝酒……没叫小人,小人嫉妒……偷偷跟了去……看见……听见他们说话,才知……知道马蹄铁的事……是花羽……做做做的……花羽喝了酒……七窍流血……死了……”
谭方精神处于崩裂边缘,难受极了,又不能昏迷过去,说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完全是凭着本能回答梁心铭。
梁心铭觉得,谭方应该没说谎。也对,左相那么精明的人,怎会将内情告诉他呢?谭方虽然是左相的心腹,也只是帮他执行某些计划的下属,无需告诉理由。
梁心铭又问了许多问题,谭方的回答愈加凌乱、破碎,且颠三倒四,梁心铭努力拼凑出真相:
秋月是黄二姑娘的婢女,杀秋月灭口应该跟黄二姑娘之死有关,且这事牵连到诚王之死。
小四公公是在诚王出事那天,奉先帝之命去宣诚王的,可诚王出宫打猎去了,他也许在诚王身边人口中听到什么话,当时不敢说,或者是没留意,多年以后才想要对王亨告发,却被左相抢先一步灭口。
不管是不是这样,梁心铭都准备顺着这两条线追下去,而且要出手迅捷。此时已到下半夜,她却下令:命龙隐卫持她的手令——盖了龙纹令的拘押文书——分头去玄武王府和黄家,传张世子妃和黄家人。
龙隐卫立即出去了。
这里,梁心铭重新回房梳妆。
因左相的逼迫,她已无法再潜藏了,所以昨天她便做了准备,男装复出,以京都知府的身份审理此案。
龙隐卫拿来了知府的官服。
人都说她气质温润如玉,穿绿色、天青色很相宜,然她换上绯红色三品官服,肌肤如玉,明艳端方,更加让人眼前一亮。绿色让她内敛、含蓄,红色却使得她的风采威仪掩饰不住地大放光华,又不似王亨那般张扬。
赵子仪和流年站在她身边,神情肃然,气势也跟着陡然一变,不再是管家和丫鬟,而是下属。
梁心铭自己却不觉得威风,而是难受。她身心放松了一个多月,现在忽然又要束胸,能不难受?加上她怀了身孕,胸部控制不住地发育,不好束紧了。
唉,这罪受的!
都是左端阳闹的。
然已经没空让她抱怨了,龙隐卫都回来了,梁心铭便带着赵子仪和流年,来到二院正堂。
这是正式过堂审问,堂上除了赵子仪和流年,还有十几名龙隐卫,权且充当衙差。
先带上堂的是张世子妃的弟弟,黄明。
那日,梁心铭拟给忠义侯的京城官宦名单中,左家和黄家排在首位,她想弄清楚这些人家盘根错节的关系。
黄家,黄大姑娘嫁去玄武王府后,黄二姑娘两个月后突发病死了,其父黄湛也在两年后过世,随后母亲亦过世,只剩下一个兄弟黄明,经营着两间商铺度日。
梁心铭留意到:黄湛虽只是太朴寺丞,家境还算不错,几个子女也都很出色。张世子妃姐妹就不用说了,才学品貌若不出色也不会被诚王留意了。就是黄明,小时候也很聪慧,黄湛对这个儿子寄托了很大希望。
然自从黄大姑娘出嫁、黄湛夫妇去世后,黄家便衰落下来。黄明屡次下场,成绩皆不如意,连个秀才也没考上,颓丧之余,只能经营商铺、靠着田庄祖产度日,整天喝酒。他也没有经商的能力,人家不过是看在他跟玄武王府是姻亲的份上,才不敢挤兑他,不然早就潦倒了。
可是,梁心铭经过暗中查访,却敏锐地发现:黄明的书字文章极为不凡,之前在学堂很有才名,先生和同窗皆认为他能博得功名。虽然有才名的人不一定就能在科举考试中获得好成绩,却也不该差到如此地步。
梁心铭心中有个猜测,只等证实。
黄明四更天被人从被窝拖起来,拘押来此,已惊疑不定;到这来后,一见堂上坐的官员,便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