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魏子玉就接到消息,他冷笑一声,这老狐狸的尾巴终于要藏不住了。
就在此期间,魏子玉又接到消息,楚湘王反了,他在锦州自封为帝!楚湘王之后便是恭婧王。
整个朝堂为之哗然。
先皇留下的就是个烂摊子,民众怨声载道,国库空虚,官员勾结政治黑暗,地主豪强崛起,诸侯纷争不断,皇权虚弱……
魏子玉忙得焦头烂额,叶蓁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他,就连她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也每日里忧心忡忡,担忧不已。
小喜之前怕魏子玉,现在又担心魏子玉把叶蓁忘了,没了皇帝宠爱,后宫女人在这宫里每一步都将过得无比艰难,何况叶蓁还没有靠山,侯府是不中用的只有一个虚名而已,秦征死后就连虚名也没了。
叶蓁笑着摇头说:“皇上心怀天下,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只顾着儿女私情,那我才要重新认识他。”
“小姐,你不担心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
以现在的时局论,魏子玉度过眼前难关会成为一方霸主,郑培领导农民起义占据蜀地称帝,封国号汉,楚湘王占据锦州、交州等地,建立楚氏政权国号楚。三国鼎立的局面正式形成,魏子玉依然三大政权中最为强势的一个。
这个局面会持续几十年,直到很久之后才会被统一。
古往今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叶蓁数着日子算,突然有人来报,说侯府管家来了,同时抬了两个大箱子来,叶蓁让人将他带来。
他匆忙赶来,行了一礼道:“夫人。”
叶蓁问他怎么会来?是有何事?
管家说他是担心夫人一人在宫里会有不如意的地方,给她带了衣裳首饰和银钱来,与此同时还说:“夫人,您看既然已经陪了太后好些时日,现在雪也融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凉州?”
叶蓁说:“可能要过些日子,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处理完再去。”
“……什么事情?”
“我娘的死另有隐情,我不能让我娘白白死去,我想为她讨回公道,让害她的凶手绳之以法。”
管家惊讶起来,显然没料到还有此事,不过叶蓁这样一说,他果然不再劝叶蓁去凉州,把东西送到后就离开了皇宫。
小喜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搬出来摆放好:“真好,管家还记着我们呢。”
叶蓁打开一个首饰盒,看见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金钗,她入宫时只拿了几身简单的衣物,首饰一件没拿,这次管家送来的,大多是她在侯府喜欢佩戴的几样,也是秦征偶尔会帮她佩戴的几样。
他还很擅长描眉,有时为她画上一笔,比她自己画得还要动人几分。
秦征是个很温柔的男子,他们成亲半载不曾对她有过半丝怒火,也不曾和她起过什么争执,对待身边人也从不苛刻,当然这些温和并不能掩盖他是个极富有谋略和心机的男子,也不能掩盖他的野心勃勃。
他化名郑培起义,是谋划已久,至少在五年以上。
当然秦征的病有假,但也是真,例如叶蓁早便听闻医治他多年的太医在他死后不久也暴毙而亡。
就算他不死遁脱身,用不了多久他的病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秦征什么都算到了,他应该是调查过她,了解她的过往,但他也算漏了一点,就是她的书生情人不是真正的书生,而是当今皇上魏子玉。
当初就连势如中天的叶相都能被瞒骗,以为“卫峰”真的是卫峰,又遑论在京中备受牵掣、不被先皇所喜的秦征。
……
秦征近来断断续续接到京中消息,一说魏子玉将叶蓁接入宫中陪伴太后;二说叶蓁入宫后就再没有出来;三说叶蓁求得魏子玉寻找当年杀害她娘的凶手,在此之前,她会一直在宫里。
凉州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没有等到人,是否继续等?
秦征垂着眼眸,在他俊朗脸上从额头蔓延至眼角的那道疤痕格外醒目。
他还记得他要离开那段时日,她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便一直问他要一生,要一直在他身边,也爱缠着他、粘着他。
夫妻本就应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何况他和她都是没有家的人,他的家人被残害,她有家人却被家人残害,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和她许下一生,只是他原本以为只是分别几月就可再相见,不曾想事情居然超出他的预计。
因为他不曾想过那人是魏子玉,他接到消息说魏子玉将叶蓁接入宫中时还愣了半晌,沉下眉,暗道魏子玉不是好色之人,他为什么会借太后的名义接叶蓁入宫?
管家来信说,叶蓁在宫中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挂念,待事情处理妥当他们就会去凉州,替身早已安排妥当候在凉州山庄,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团聚了。
而她尚且不知道他还活着。
如今他人不在京城,便也鞭长莫及。
只是他这一等,就等了很久,等到许明山终于离开皇宫遍游天下,来到蜀地,和他见面了。
许明山和秦征见了面,十分惊讶、高兴于他还活着,秦征问他可有在宫里看见叶蓁?许明山道:“夫人私下里找我要了避子药,皇上对夫人极为看重,想来是心怀鬼胎,不过以夫人的气节,肯定是受了皇上逼迫!”
秦征许久不曾言语,他本来便生的极为俊美,此刻安静的模样,印着他额头至眼角的那道丑陋疤痕看起来就像夜里修罗,莫名让人有些害怕起来。
第172章 小祸水(10)
叶蓁居于后宫,每日里都能听到不少关于朝堂风云的传闻, 其中最严重的, 应该是有人谣言说大魏不仁, 即将倾覆,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因为此,太后大发雷霆,将嚼舌根的宫人拖到大庭广众之下仗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以后本宫如果在听说这些动摇国本的谣言,统统拉出去斩首示众!谁敢求情,同罪论处!”
太后当天就气得病倒了,太医院又乱做一团。
相较于太后,魏子玉看起来要轻松许多, 他虽然也下了圣旨不准外界说那些动摇民心的谣言, 但他本人看起来并不太在意。
他甚至还能在休息的时候喝小饮两杯, 吟诗几首。
叶蓁都很佩服他的镇定和面不改色。
也就是太后病后不久,李温来传话说皇上要见她,叶蓁过去时,看见叶相和刘氏两人跪伏于地, 瑟瑟发抖不说, 额头还尽是冷汗,听到叶蓁来了,他们趴在地上往后回望,想要求情,又忌惮魏子玉还在一旁。
而叶中岳和刘氏的身边还跪着两个人,一位弯腰驼背十分看起来十分苍老的老妈子, 一位稍显年轻约莫四十多岁左右的女人,他们看起来比叶中岳和刘氏还要不好,连衣衫都被汗水打湿。
魏子玉负手站在一旁,道:“把你们刚才说过的,再说一遍。”
所以宿主的娘死得果然冤枉,接生婆在接生的时候故意做了手脚,那老嬷嬷也是帮凶,而主使者是刘氏,叶中岳从头到尾都知情,他甚至是默许的,因为他要讨刘氏欢心,要得刘氏族人看重。
叶蓁站在那儿,气得双手紧握成全:“叶相,我娘家里虽然无权无势,可她到底跟你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娘也是有骨气的才女,你直说要休了她的话她肯定不会缠着你不放!你要她命,仅仅是为了成全你的名声吗?”
魏子玉站在叶蓁身旁,他见她隐忍的神色便很心疼,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背脊。
叶中岳道:“你们没有证据,只凭这俩人的说辞怎么能给我定罪?我绝对没有做出那等畜生不如的事情!”
刘氏也说她绝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怎么会害李氏性命?
叶蓁冷笑一声,她穿着的厚底宫鞋便重重的踩在叶中岳伏跪在第的手背上,叶中岳疼得差点叫出声来,他忍着痛楚抬头,眼前世层层叠叠的繁复宫袍,裙摆绣着富贵牡丹花,一针一线都极为精致。
那双秀气的脚底踩着他的手碾压,叶中岳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痛吗?”
叶中岳咬紧牙齿,闭口不言。
“这点痛还不及我娘十分之一。”叶蓁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叶相,你身为丈夫不保护妻儿,反而落井下石,你枉为男儿,像你这样没有仁慈心的人,怎么会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呢?“
叶中岳猛地抬头,看见叶蓁那原本该是怯懦的脸庞此刻全是冷意,她踩了他,又一脚踩在刘氏手背,刘氏痛得惊呼,看着一旁神色冰冷的魏子玉,哭道:“蓁儿,你身为子女,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老父亲?你这是不忠不孝啊!”
这个时候的人都讲究忠义,百事孝为先。
叶蓁这样确实很不妥,她眼一红,道:“一想到我娘惨死,我也被送去外面自生自灭差点也跟着我娘去了,这些年来不论有多痛苦我都不曾为自己感到委屈,可我为我娘委屈、为我娘不值,想到我娘,我就什么都不顾不得了。”
她转身跪到魏子玉面前,道:“我娘含恨而死,只怕现在还不瞑目,求皇上为我娘做主!”
魏子玉亲自将她扶起,说:“叶中岳和刘氏联手害死正室夫人就为了让侧室上位,此举先例不可开,何况叶中岳多年来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其心可诛。”
叶中岳猛地看向魏子玉,他只看见少年帝王眼里全是冷酷,叶中岳在跪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他今天是逃不了了,当皇帝有心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你是清白还是冤枉的,你都必须得死。
就如秦正沛。
当年手握四十万大军如日中天的秦正沛受万民拥戴,这让先帝认为秦正沛危害到了他的皇权,不利他的统治,然后没过多久,秦正沛就死在了战场上,四十万大军的兵权终于再次回到他手里。
就这先帝还觉得不够,他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害怕流着秦正沛血液的秦征会和他的父亲一样是铁血将领,可秦正沛才死不久,先帝怕引起民愤,于是秦征就成了命不久矣的药罐子。
叶中岳知道,他今天在劫难逃,可他没想到的是,让他万劫不复的居然是他最不放在眼里的女儿叶蓁。
如今他就跪在她脚边,听皇上吩咐将他一家押入大牢择日候审。
叶敏还在家中坐着美梦,就直接被闯入的士兵抓走关进了大牢,就连相府的丫鬟小厮也不曾放过,曾经风光一时的相府在一夕之间败落。
而叶中岳和刘氏密谋杀妻的秘闻也不再是秘密,就连京中百姓都有所耳闻,纷纷感慨这俩人果然心狠手辣!
叶蓁对着天洒下两杯烈酒,希望这对母女已经在九泉之下重逢。
小喜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凉州?她担心皇上不会放人。
魏子玉近来很忙,他扳倒叶中岳后将其的势力瓜分全部都换成他的人,还彻底拿到了先皇手里的四十万大军的统领权,不过半年的时间,魏子玉就成了大魏实至名归的统治者。
他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就算他这么忙,太后也没忘了提醒他封后大典近在眼前,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他势必要娶毕如沁为后。
太后不仅找过魏子玉,还和叶蓁说要她多劝劝皇上,不可意气用事不顾大局,不过这话叶蓁只和魏子玉提了个开口就被他打断了:“再说,信不信我把你这张小嘴缝起来?”
叶蓁含笑道:“太后说得有理,皇上为什么不听?”
魏子玉就要靠近,叶蓁转身站起,他跟着追来却被叶蓁一只手掌按着坐下,他似乎有些惊讶于叶蓁的力气,好像自从叶中岳一家被扳倒之后,叶蓁看起来就和之前有些不同。
叶蓁是美丽纯真,她坚强却也脆弱,现在的她看起来好像更为冷淡了,之前看着他时还有气有恼,现在看着他时反而极为坦诚和淡然,让他生出一种被利用完后可以扔了的错觉。
她托腮看着窗外,悠悠闲闲的说:“皇上把我拘在这一方天地,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还是真的因为爱我?”
魏子玉想去捏她脸颊,被她一手拍开,眼尾瞥来,说不尽的妩媚风华:“皇上自重。”
魏子玉:“你这小东西,难道朕还不够爱你?”
叶蓁说:“你若真的爱我,难道不该是为我高兴而高兴吗?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要我进宫,这是你的爱,却不是我想要的爱。”
魏子玉眯眼看着她,笑了说:“蓁蓁,别忽悠我,朕不仅要与你携手百年,还要娶你为后。”
叶蓁问他:“你就不怕史书写你是掠夺臣妻的好色昏君?”
魏子玉哧了声,他向来唯我独尊、强势霸道,想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一定要得到手中:“他们要写就随他写,与我何干?”
次日,魏子玉便请了得道高僧入宫祈福,不仅如此,他还将百官和后宫的人都叫了来,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祈福仪式。
叶蓁也去了,却不想那高僧见她的第一眼边说此女生得太美原是祸国之相,不过又观她眼神清明,贵不可言……他说了许多,然后在太后惊讶的追问中说她和魏子玉的面相极为相合,有她辅佐再侧,凡是都可逢凶化吉,叶蓁是后命。
太后还在惊讶,魏子玉故作感慨,说既然如此就不能违背天意,要娶叶蓁为后,十日后是他和她成亲之日,也是册封之时。
他金口玉言,容不得丝毫反驳。
何况还有高僧在此,这个时候的人极为信奉神明,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祭祀,谁会想到魏子玉会从中作假?
叶蓁笑了一声,这魏子玉果然离经叛道,那种佛挡杀佛的气势足够震撼任何一个人。
也难怪宿主死的时候最念着的人还是他,毕竟在宿主的生命里,除了身边的嬷嬷丫鬟,只有魏子玉最看重她、喜爱她,对她用了心,虽然他给的爱强势又满是掠夺。
不过魏子玉的性格本也是如此,他身为太子,身份高贵,想要的不是有人送到面前就是他自己抢来,在他接受的教育里可没有平等一说,当然也没有放手一说。
很快的,魏子玉要封冠军侯遗孀叶氏为后的消息便被传得天下皆知。
秦征也听说了,清朗如风的男子握拳锤在桌面:“外界的传闻是真的?魏子玉的太子妃不是毕如沁?”
“是真的,魏皇已经张榜告知天下,说是十日后就完婚,魏皇说他愧对毕如沁,又不能违背天意,就收她做了义妹,封为昭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