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当然知道徐曜不能答应,“儿媳来,就是夫君叫儿媳来的,夫君有话,聘则妻,奔则妾。”
魏昭没有正当的理由和借口,徐询不答应,徐老夫人也不能答应纳慕容蕙为妾。
徐询着急地朝徐老夫人道;“母亲,儿子不能纳蕙儿为妾,辱没了蕙儿。”
徐老夫人摇摇头,“你们做下这等丑事,询儿你是糊涂油蒙了心了,坏了一个闺阁小姐的贞洁,你让她在人前有何面目?”
“母亲,儿子想娶了蕙儿,我们早晚也是要做夫妻的。”
“询儿,婚前失贞,府里人笑话我侯府,她以后就是嫁给你,留下话柄,一辈子让人说嘴。”
徐询执拗地说;“母亲,我不能对不起蕙儿,让蕙儿顶着妾的名分一辈子。”
魏昭心想,跟徐询说,说不通,道:“母亲,儿媳看还是把蕙姑娘叫来商议婚事,这不是四弟一个人的事。”
对徐询说;“四弟,你先回避,当着你的面问这种事,蕙姑娘难为情。”
徐询不放心,看看母亲又看看嫂子,“我说了是我的错,是我强迫蕙儿的,你们别难为蕙儿。”
魏昭温言软语道:“四弟,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谁对错也没有意思,还是商量个解决办法。”
徐询不情愿地出去了。
徐老夫人朝外喊一声,“来人。”
丫鬟春兰和秋菊急忙走进来,“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蕙姑娘给我叫过来。”
春兰瞄了一眼老夫人脸色不善,走到抱厦找慕容蕙,慕容蕙悄声问;“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春兰摇摇头,“方才老夫人让找四爷过来,这会四爷走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在屋里,把下人都撵出去,不知道屋里说什么,老夫人脸色难看。”
慕容蕙猜到东窗事发,心里不安,跟春兰走到门口,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行礼毕,站在一旁。
徐老夫人面色阴沉,朝丫鬟挥挥手,“退下。”
春兰带着几个丫鬟退下。
几个丫鬟出去,徐老夫人这才说话,“蕙儿,你跟四爷做出这等丑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没有一点廉耻心吗?”
徐老夫人的话很重,
慕容蕙咕咚跪倒在地,知道四爷徐询已经说了实话,不敢隐瞒,哭泣着说;“蕙儿一时糊涂,蕙儿事后知道错了,老夫人原谅蕙儿吧!”
徐老夫人冷淡地说;“询儿要娶你为妻,既然你们已经发生了关系,老身就成全你们,答应询儿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慕容蕙千算万算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她为了拴住徐询,把身子给了他,徐询如果不说出来,两人成亲,也就蒙混过去了,现在徐询至自己于尴尬境地,暗恨徐询痴愚,把事情办砸了。
魏昭离慕容蕙很近,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慕容蕙怨愤不甘失望,遂道;“蕙姑娘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做四爷的妾,另一个选择离开侯府。”
出了这种事,徐老夫人也不能留她了。
慕容蕙抬起头,“四爷是什么意思,四爷想要我做妾吗?”
她指望徐询跟家里抗争,徐老夫人冷哼一声,“婚姻大事,询儿他做不了主。”
慕容蕙像霜打的茄子,一下泄了气。
徐老夫人和魏昭互相看看,耐心等待慕容蕙表态,良久,慕容蕙才低声说;“蕙儿感念四爷的深情,愿意做四爷的妾。”
这个回答出乎魏昭意料,她接触过慕容蕙,看出慕容蕙心高气傲,显然,慕容蕙喜欢徐曜,魏昭猜测慕容蕙勾引徐询,指望徐询娶她,以达到报复徐家,报复徐曜的目的,慕容蕙痛快地答应做妾,魏昭百思不得其解。
积善堂外,徐询一直在门口转悠,不放心,怕慕容蕙受委屈,探听里面的消息,看见春兰隔着门帘站在门口,摆手招呼春兰,春兰过去,徐询压低声音问:“老夫人跟蕙姑娘说什么了?”
春兰趴在他耳边小声说;“蕙姑娘答应给四爷做妾。”
徐询颇感意外,“蕙儿真答应了?”
春兰向着慕容蕙,叹口气,“蕙姑娘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你们已经这样了,难道她还能嫁别人吗?好歹有个名分。”
徐询懊恼,“我不想委屈她。”
东院正房里,灯已经熄了,卧房里床上纱幔放下,里面传来男女小声说话声。
魏昭不解地问;“你说慕容蕙为何答应做妾?”
给徐曜做妾和给徐询做妾,可是完全不同。
“不久你就知道了。”徐曜平静地道。
魏昭突然想知道一件事,问:“我们前世相爱吗?”
徐曜没有片刻迟疑,笃定地道;“相爱!”
“前世你也像四弟爱蕙姑娘一样爱我吗?”
“你喜欢四弟那样的人?”徐曜反问道。
“我不是喜欢他那样的人。”暗中,魏昭摇摇头,“你怎么可能像四弟?”
帐子里黑,看不见表情,徐曜听出魏昭语气中淡淡的失落,翻身搂过她,“我要是像四弟对慕容蕙一样对你,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
透过纱幔,窗外漆黑的夜色,魏昭有点茫然,脑子里混沌,好像有什么遗忘了。
驿站信使的快马飞报京城,辽东刺史张俊联合段氏鲜卑反叛朝廷,宣告辽东独立,张俊自封为王。
朝廷派三十万大军征讨辽东,同时皇帝圣旨到北安州,命燕侯徐曜出兵讨贼。
西南信王府
信王跟一干亲信幕僚和武将们密谋大事,信王府的幕僚献策说;“朝廷出兵辽东,王爷可趁京城空虚,攻打京城。”
武将们纷纷附和,“王爷多年卧薪尝胆,现在时机到了,朝廷大军和北安州燕军跟辽东军开战,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拿下京城,先下手为强。”
信王萧重目光深沉,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良久,突然开口道;“我们的劲敌不是朝廷,是燕侯徐曜。”
第156章
四爷徐询这两日在积善堂门口转悠, 得知慕容蕙答应给他做妾,着实感动,心里愧疚, 对不住慕容蕙, 他唤一个小丫鬟招呼春兰出来。
春兰来到门口,看见是四爷,问;“四爷这两日在这门口晃悠什么?蕙姑娘过几日就开脸了。老夫人说四爷纳妾, 不请外客,自己家里摆几桌酒席,大家热闹热闹。”
徐询拉住她走到一旁,道:“我就是担心她,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好吗?”
春兰撇撇嘴,“四爷想想, 蕙姑娘被逼做妾, 她那样心气高, 能好吗?当晚哭了一夜, 第二日早起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这春兰故意这么说,其实慕容蕙一个眼泪珠都没掉, 自己选择的路,她比徐询想得有承受力。
徐询一听,急了, 央求说:“春兰姐, 你把蕙姑娘叫出来, 我有几句话跟她说。”
“好吧!奴婢就帮四爷这一回,四爷以后可不能对不起她。”
“你放心,她为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以后我一定对她好。”
春兰转身进去了。
一会,慕容蕙从积善堂走出来,左顾右看,看见徐询在通往后面过道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招手,慕容蕙走过去,两人站在门后说话。
徐询看她面色苍白,心像刀剜一样,“蕙儿,我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你如果不答应,我好好求求母亲,母亲心软,心疼我,一定能答应的。”
慕容蕙淡笑一下,“老夫人能答应,你二哥能答应吗?侯府里是你二哥做主,母亲听你二哥的。”
徐询埋怨,“那你也不该轻易答应啊!”
慕容蕙抽出绣帕,抹着眼泪,“四爷,今生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做妾,我也认了。”
徐询一把抓住慕容蕙的手,动情地发誓,“蕙儿你放心,我徐询这辈子只要你,你虽说是妾的名分,只要我不娶正妻,四房屋里你说了算,你跟当家主母一样,我保证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慕容蕙绣帕掩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但只是一瞬间,她眼中被恨充斥,没有一滴眼泪,听徐询絮絮地说着如何惦念她的情话。
大夫人赵氏张罗晚间摆酒席,徐老夫人对慕容蕙毕竟多年的感情,拿出私房钱给慕容蕙做嫁妆。
侯府内高悬大红灯笼,四房贴着喜字,新房在正屋,燃着大红喜烛,四爷徐询发誓以后不娶妻,一夫一妻,成亲后,二人住在正房。
四房屋里地方窄,摆不开桌子,喜宴设在花厅,花厅里阖府主子,下人不当差的都来吃喜酒,都是自家人随意坐。
徐询跟慕容蕙走到徐老夫人跟前,慕容蕙跪下给徐老夫人敬茶,“谢老夫人对蕙儿的养育之恩,蕙儿一直把老夫人当成娘亲,之前是蕙儿不懂事,蕙儿答应做妾,也是为了留在老夫人身边,在膝前尽孝。”
徐老夫人喝了茶,道:“蕙儿,询儿对你是真心,你虽然是个妾,他把你当正妻,你们好好过。”
徐询扶着慕容蕙起来,慕容蕙的小丫鬟端上酒水,小丫鬟低着头,掩饰着不安,余光朝徐曜觑了一眼,徐询和慕容蕙走到徐曜面前,慕容蕙亲自斟酒,跪在徐曜面前,“蕙儿敬侯爷,之前蕙儿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侯爷喝了这盅酒忘了吧!”
慕容蕙双手举着酒盅,徐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徐询站在一旁道;“二哥,蕙儿敬你酒。”
徐曜接过,“我曾经看错你,这一次我没看错你。”
屋里众人听不懂徐曜说的是什么。
徐曜是徐家家族的族长,地位尊崇,慕容蕙给徐家亲眷和族人敬酒,徐询既然以后不想娶妻了,这次当大婚,徐家亲族请来吃酒。
半个时辰后,徐曜同徐老夫人娘家亲戚喝酒,脸色渐渐变了,只听当啷一声,酒杯掉在地上,徐曜高大的身形朝椅子下栽倒。
旁边上菜的丫鬟吓得惊叫。
众人纷纷奔过来,喊,“侯爷。”
魏昭在女眷桌上,跑过来,跪在地上,惊慌地叫喊,“侯爷!”
花厅里一片骚乱,徐老夫人扶着丫鬟上前一看,儿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徐老夫人颤抖着声叫,“曜儿,你怎么了?”
大夫人赵氏忙招呼人,“快把侯爷抬回房去,八成酒喝多了。”
徐曜贴身几个小厮七手八脚把徐曜抬回二房东院,小厮留白骑马出府找大夫。
徐曜躺在卧房床上,徐家人等聚在堂屋里,没成想一场喜宴演变成悲剧。
小厮留白领着一个中年人匆匆走进房门,徐老夫人上前迎着,大夫行礼,“拜见老夫人。”
徐老夫人愁眉紧锁,“大夫,我儿吃酒,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喜宴上昏倒。”
“老夫人别急,带我看看。”
大夫观察一下徐曜的症状,为徐曜把脉,徐家人都紧张盯着大夫,一会,大夫把徐曜的手放回去,起身,朝徐老夫人躬身一揖,“老夫人,燕侯中毒了,我猜测是侯府喜宴酒菜里下了毒,侯爷身上的毒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恕我无能为力。”
徐老夫人头一晕,差点站不住,如果不是两旁丫鬟扶着,徐老夫人要晕倒。
魏昭面带疑惑地问;“大夫说喜宴酒菜中毒,喜宴阖府的人都吃了,唯独侯爷一人中毒,这事奇怪了。”
大夫道;“夫人,一般这种酒宴菜肴里下毒可能性很小,在酒里下毒可能性较大,我这也是按照常理分析,具体不得而知。”
大夫说完,医术解不了毒,告辞走了。
徐老夫人命人,“再去请大夫,快去,这次把萱阳城里好大夫都请来,看有没有识得侯爷身上毒的。”
这次小厮先后领了六七个大夫,走时都摇头,有一个大夫道;“这种毒实非平生所见。”
魏昭看徐老夫人着急,怕上了年纪急坏了,安慰婆母道;“母亲别着急,我已经给侯爷服用解□□丸,侯爷身上的毒即便不能解,可控制毒蔓延。”
徐老夫人抓住魏昭的手,“儿媳,你可有什么法子?”
魏昭道;“侯爷身上的毒儿媳不能解,儿媳的师傅乃是解毒高手,精通医术,儿媳带侯爷去找我师傅,我师傅一定有办法。”
徐老夫人道:“孩子,你师傅是何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母亲,儿媳的师傅是云霞观的闲云道长。”
徐老夫人很意外,“孩子,原来闲云道长是你师傅,闲云道长老身听说过,乃世外奇人,不理凡俗之事,从不出山,既然是儿媳师傅,只有儿媳出面闲云道长能出手救曜儿。”
魏昭道:“母亲,侯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晚间天冷,等明日儿媳带侯爷去找师傅。”
徐老夫人略安心,想起下毒之人留在侯府,此人不除,还要害人。
酒菜大家都吃了,所有人都没事,唯独徐曜有事,徐老夫人在宅门里这些年,经历的事不少,想明白问题一定出在慕容蕙敬的那杯酒里,拷问端酒的慕容蕙的小丫鬟。
刚动用家法,小丫鬟受不住,就全招了,说出看见慕容蕙在酒里下毒,叫她端上来,她惧怕慕容蕙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见侯爷喝下去。
徐老夫人把徐府的主人叫到积善堂,四爷徐询和慕容蕙也在其中,只有二房徐曜躺在床上,魏昭守在徐曜身边,夫妻俩没在场,徐老夫人喊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侍候慕容蕙的小丫鬟被人带了上来,跪在堂上,徐老夫人厉声道;“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看了慕容蕙一眼,道;“奴婢看见蕙姑娘在酒里洒了粉面,奴婢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按照蕙姑娘的吩咐端酒上去。”
小丫鬟叩头道;“奴婢真不知道是毒.药,老夫人饶了奴婢吧!”
慕容蕙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上前跪倒,没有一丝惊慌,替自己辩白,“老夫人,今日是蕙儿和四爷的大喜日子,蕙儿为何要害侯爷,蕙儿承认,不能给四爷当正妻,也曾怨过侯爷,但也不至于下毒害死人命,老夫人看看蕙儿身上这身喜袍,是四爷命人给蕙儿做的,正红色的,四爷承诺这一世不娶妻,把蕙儿当妻,蕙儿是老夫人看着长大,老夫人亲自教养,难道老夫人不相信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