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今日,不只萧樱应友人之约而来,便是赵恒,也同赵愠一道,与几位平日里还算有几分相熟的官家子弟来了此处。
其中便有骠骑将军
孙斌的二子孙常,太尉陈康的长子陈云飞,太师李楠峰的幺子李毅然……等等,。这些人可都是奉京排得上号的官家子弟,有文臣,也有武将,看着平常,可其中,却藏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群人却隐隐的以赵恒为首,便是平日里脾性最刁钻的赵愠,也很听自己的这个弟弟的话。
赵恒他们这一行人比萧樱她们要早到一些,且男子体力自是比那些闺阁中的小姑娘们要好的多,爬山自然快。此时,他们早已到了石荡亭中歇息,喝起了小酒,而萧樱她们,还在半山腰慢慢的爬着。
生在武将家,性格自然也较为豪爽,孙常喝起酒来,便不同李毅然与陈云飞他们那般文气。别人用的都是白瓷小杯,伴着清风,慢慢小酌,而子孙常却不如此,好友们那些文绉绉的方式他学不来,也不习惯,他拿起酒壶直接上手,大口喝了起来。
坐着喝酒不来劲,孙常拿起酒壶就站了起来,“哎呀,这么坐着,我浑身不自在,还是站起来走动走动,不然我这心里呀,总感觉不舒服。”
亭中众人听了他的话,只觉好笑,十分了解他的陈云飞就指着他笑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让二殿下给你挠挠,”
他们这一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初,孙常他们与赵愠赵恒便是因饮酒而结下的缘,因而,每当孙常喝酒泼皮耍无赖时,陈云飞就喜欢搬出赵愠来捉弄他。
赵愠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饮尽,大手摆了摆,摇头笑道,“今儿个爷的心情好,就放过你吧,尽管敞开喝,”
相交几年,几人的关系也要好到一定程度,平日里赵愠来了兴趣,也会配合陈云飞吓唬孙常,不过今日,闻着这山间风声,赵愠难得儒雅一回,便不想吓唬孙常了。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孙常听了赵愠的话,高兴的直对他躬身叩首,“小的多谢二殿下,多谢二殿下,”
看着孙常这作妖样,众人又大笑了起来,只有赵恒,端着酒杯,浅笑着看着他们,温文儒雅,自成一方天地。每次聚会,他的话虽然不多,但却是整个人群的中心,他偶尔的一句话,便可左右全局,撑控聚会的走向。
……
……
被众人调笑,孙常的兴致也不受丝毫影响,他提着酒壶,悠然的绕着亭子走了起来。看处景色喝口酒,再即兴而发的来上几句不成文的诗,好不快活,。
即便作出来的诗被大伙嘲笑至极,也影响不了孙常的雅兴,待他转到亭口,看到出路小径上,远远走来的一群少女时,不由的大惊,“呀!快看,是谁家的小姐们往我们这里来了?”
“真的假的?我们来看看,”
亭中众人听了他的话,不由的好奇着起身走到他身边,一块朝下望去,
“咦,那个我认识,”陈云飞指着人群中的杨瑢说道,“那穿着紫衣的不是新晋的吏部尚书杨大人家的小姐吗,她可是跟她母亲来我我家做客,我当时匆匆瞟了一眼,还有些映像。”
陈云飞说完,李毅然也跟着指着王玉茹说道,“那个穿着黄衣个头略高的是我表妹,是我姑父王太守的小姐,”原来,陈云飞的父亲与王玉茹的母亲竟是兄妹关系。
随着陈云飞与李毅然的相继认出,亭子中的众人也从人群中认出了几位小姐,可这时大家却发现,走在人群中央的那位粉衣绝色少女却没一个人认识。
人都快认完了,也不见有人提起那位粉衣小姑娘,孙常不由的出声问起众人,“哎,那位粉衣的小姑娘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
众人纷纷摇头,孙常奇怪了,他挠了挠后脑勺,疑惑的呢喃道,“怎么都不认识呢?那小姑娘长得这般好看,浑身贵气十足,按说这样出挑的小姐,在奉京城里可是早该出了名的,怎么咱哥几个都没一个认识?”
跟赵恒一起坐着没动的赵愠见孙常这样,不由的来了兴致,起身向他们走去,调笑道,“爷来看看是谁家小姐,怎么能让你们这几个风流公子都不认识。”
不是赵愠故意说笑,事实的确如此,别看孙常几个人模人样的,对于这奉京城中的小姐们,他们可是摸的比谁都熟,也不是几人存了什么坏心眼,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他们几人平日里总喜欢打赌,输的人就要说出奉京城中某位大人的的一个小秘密,久而久之,自然熟悉了。
赵愠调笑完,也走到了人群前,待他抬眼向远处向那群少女看去时,人群中央,那耀眼夺目的粉衣少女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
“咦!阿恒,那不是靖宁王家的小郡主吗?”
……
奇木一日游(一)
正端着酒杯淡笑浅酌漠不关心的赵恒听到赵愠的声音,忽的一下将手中的酒杯放回石桌上,起身便往站在亭口的人群走去,匆忙中,放到石桌上的白瓷酒杯中盛着的酒水洒了出来也没注意到,。
倒是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身后的杨铮发现了,杨铮眼中闪过微光,。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了,不说全部了解,但他多少也知道主子的一些习性。
平日里淡然的主子从不会做出这么匆忙的行为,杨铮发现,自主子那日从靖宁王府回来后,总会时不时的独自发笑,也会时不时的做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便如现在一般,。杨铮不清楚主子倒底怎么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靖宁王府的小郡主于自家主子而言,绝对是不同的。
赵恒过来了,大家都自觉的让开了道,让他走到前头。赵愠见他到了自己的身边,也没废话,直接伸手指向半山腰的小径上,那一群慢慢往上爬的少女,“看到没,我说的没错吧,那粉色衣服的丫头,那不就是靖宁王家的小郡主吗?”
赵恒没回应赵愠,在他看到那人群中的娇小身影时,就已定住了,眼中再没了别的颜色,只独她一人,。那日,他在王府书房里见到她时,她只作素衣打扮,便已是个灵气出尘的少女,如今,稍作雕饰,竟是这般耀眼迷人。
……
赵愠等了半天,也不见弟弟回应,不由的侧过脸来看他究竟怎么一回事。待赵愠见赵恒直愣愣的看着远处那人群中的粉衣少女出神时,不由的有些诧异,平日里淡漠自持,对任何事都莫不挂心的他何曾出现过这种神情,。赵愠左右来回看了几下人群中的少女以及弟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好似发现了什么。
赵愠收回自己投在赵恒身上的目光,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坏坏笑容,心里暗暗点头,“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道最近这小子老是心不在焉的是怎么了,?原来是动了春心了。看来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这小子帮忙,咱就不怕请不动他了,只要……”赵愠斜眼看了下山下人群中的少女,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抬手摸了摸下巴,“从靖宁王府的这小丫头下手,还怕他不答应。”
赵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赵恒自是不知道,他现在整颗心都放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哪里还分得出旁的什么神来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因为如此,以至于向来精明的他到后来还真被赵愠这个无良的兄长敲了好几次竹杠。
……
……
亭子中的众人怎么说怎么想,自是影响不了还在奋力往上爬的萧樱她们,这奇木山山路本就崎岖,马车轿撵都上不来。大伙想着今日本就是来游玩的,便也放开了手脚,决定步行上山。
这决定对于萧樱这个年龄最小体力却最好的来说无所谓,因为她本就是练武之人,爬这小点山路不算什么,。可对于杨瑢与王玉茹她们这些真正的闺阁小姐们来说,还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是说别的,就单说体力这一块她们就不行,。平日里个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若是出门,必有马车轿撵代步的她们何曾做过这种事。
一时间,路才走了一半,除了萧樱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一样,旁的几位小姐以及一道跟来的丫环们都累的喘不过气来,直嚷嚷着要休息一会,不然走不动了。
作为
昌平候与夫人周氏的幺女,昌平候府的嫡出小姐,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钱静莹更是一群小姐中体力最差的一个,。能够坚持着徒步走到这半山腰已是不易,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什么形象也不顾,扯起宽大的丝绸衣袖直接当了扇子扇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摆手,“咱们歇一会儿吧,我走不动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走这么多的山路,我的脚疼的要命,肯定长水泡了,早知道这么难走,早的时候我就不跟你们一块来了。”
钱静莹刚开始答应来,就是奔着新奇独特的玩法来的,可她没想到山路会这么难走,不由的有些后悔。钱静莹说出的这些丧气话,无形中也影响了一部分人的心理,这些小姐都最是家里的宝贝,爹娘宠着,兄姐疼着,何曾吃过这些苦,一时间都不禁生出了几丝怨气,复和着钱静莹的话。
“是啊,是啊,早知道这山路这么远这么难走,我也不来了。”
“是啊,我的脚也好疼,回去了,定又要被我娘亲说了。”
“我也是,我也是,早知道这样,我也不来了,”
“是啊……”
“……”
……
众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发着牢骚,其实本意倒也不是要怪谁,就是走了这半天的山路,心中无名的生了些怨气,想将它们泄出来,可说的小姐们不觉有什么,这场郊游的发起人杨瑢就尴尬了。
自杨家地位提升后,杨瑢总喜欢时不时的组织举办些宴会郊游的活动,这其中的意义除了想多结交些同龄的世家小姐,杨瑢更享受那种前呼后拥,被众多曾经比她身份还高的世家小姐们围着转的感觉,她觉得,只有那样,才能体现得出她不比别人差,甚至于比别人还要优秀。
杨瑢不想像她的兄长杨玮那样,因为从小没有学到什么好的才学,到了奉京城来后,更是打不进那些真正的门阀世族公子们的圈子里去,。只能跟着那些三教九流,不务正业,名声恶臭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专干些溜狗斗鸡的事,时常被人瞧不起,更是日日还被父亲大人与母亲责骂。
故而,杨瑢才这般热衷于举办这些宴会郊游活动。往日里,她做的也挺顺利的,效果也不错,前些日子听人说奇木山风光秀丽,景色新奇,她便动了心思,想着,这样种地方不正适合郊游吗?来点新奇的玩法,再能请来萧樱,那她不是在多小姐的心目中地位更高了,因为,不是谁都可以跟靖宁王府的郡主做朋友的。
可杨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目的地还没到,众人就已开始丧气埋怨了,她的脸不由的红了起来,颇有些尴尬的那说道,“诸位姐姐们,若是……若是累了,咱们先歇歇,缓一缓再走,可好?”……
……
半山处,少女们因为体力不支腹中牢骚等诸多原因停了下来,山顶上,亭中正看着她们的一众公子们可就焦急了。
“哎,她们这是怎么了?”孙常不解的摸了下后脑勺,“怎么停下来不走了?不会是知道这亭子已被咱们占着了,所以就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赵愠斜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常,“难不成你小子给她们报信了?”
“怎么可能,”见到赵愠这个表情,孙常紧张的连连摇头表清白,“殿下,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发誓,绝对没给任何人说过咱们来其木山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小姑娘们是知道这里有人了,要打道回府?”
“我这不是胡乱猜的吗,”孙常两手一摆,无奈的解释道,“总不能她们是累了,要停下来休息不成?”
“嘿!还真别说,我看还真有这个可能。”陈云飞接过孙常的话头,观察力极强他,看着半山腰处的那群少女,总感觉有点像孙常说的那么回事。
……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
孙常的话大伙觉得不可信,可陈云飞的话就比他的有说服力了。见陈云飞竟然认同孙常胡扯的话,众人不由的又向半山腰处看去,想从中找出些如陈云飞所说的那般蛛丝马迹。
……
赵愠就没有他们的这些好奇心,他无趣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个小姐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呆在家中那一方天地里,走都没好好走动过,体力又比不得咱们这些爷们,她们能爬得到那里就不错了,不累才怪。”
赵愠这话说的虽然慢不经心,但却也有几分道理,众人听了,也很认同,众人一时间一致认为半山腰上的那些小姑娘们应该就是因为太累了才停下不走的。
“嗯,殿下说的有道理,”
“对,应该就如二殿下与云飞说的那般,”
“嗯,我觉得也是,”
“对对对,就是如此,”
“……”……
……
孙常说时,旁人不信,待赵愠与陈云飞说了,众人就信了。
孙常听了,不由的大呼不平,“你们怎么都这样?这可是我先发现的,怎么倒成了云飞与二殿下发现的了?”
虽然每次聚会都会出现这种事情,当然这也跟孙常平日里嘻哈大条的性格有关,可即便如此,孙常每次还是想争取一下,至少也得多给兄弟们留些好影响不是。
“切……”……
可惜他的话又再一次同以往一样,得到了众人的无视。
一众兄弟的反应只气得孙常连连摇头,大呼,“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他更是转身,去寻求赵恒主持公道,“殿下您可得给常做主啊!您看看他们,这都合起伙来欺负常,就连二殿下也跟着同流合污了。”
孙常人还没看清,就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待他说完再去看人时,却发现他要请来主持公道的人竟然已不在人群中了,“咦?殿下呢?四殿下呢?你们看见四殿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