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泊烟
时间:2018-05-10 11:28:06

   恃宠生娇
  作者:泊烟
  文案
  王府里的那个小团子,以后会成为京城第一美人。
  这件事只有活了两辈子的晋王知道。
  前生,他历尽杀伐成为天下之主,却遭人算计,英年早逝。
  临死前,才明白她的真心。
  重活一世,朱翊深决定好好待沈若澄。
  于是整个京城都在看高冷的晋王圈养了一只团子,给她一世荣宠。
  敲黑板,划重点:
  1.非爽文,非女强。苏,别讲逻辑,不喜点x就是。
  2.背景仿明,主架空,人物虚构,莫考据。
  3.女主性子软,前期包子,后期被宠飞。
  内容标签: 爱情战争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若澄 ┃ 配角:朱翊深,叶明修,朱正熙,萧祐 ┃ 其它:紫禁城,甜宠,养成
  晋江金牌强推:
  男女主在前一世因不明了彼此的心意而错过,重生以后的男主逐渐认清自己的心意,选择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终于得到善果。全文以女主的养成为始,既有庙堂之上君臣之间的博弈,也有深宫内院女人的争斗。人物鲜活,情节跌宕,不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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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泰兴五年的腊月,京城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年关将至,本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却因尚在英年的皇帝病重,京城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约莫半月以前,泰兴帝在北郊围场狩猎之时,不慎坠马,伤势颇为严重,已许久不曾露面。皇城内外人心惶惶,幸而朝政由几位辅臣稳持,才不至于大乱。
  天刚亮不久,一辆华顶马车在路上疾驰,朝大明门驶去。大明门前的棋盘街,是京城百姓往来东西的要道,市铺林立,竟日喧嚣。因天未大亮,此刻只有沿途扫雪的兵卫和零星的路人,显得有些冷清。
  沈若澄坐在马车里,脸朝着窗外。她着三品淑人的服饰,深青色绣云霞孔雀纹的霞帔压在红色大衫上,底下挂着钑花金坠子。金冠上的翟鸟口衔珠结,垂落至脸侧,整张脸明艳而又端庄。
  叶明修拉着她的手道:“澄儿,你怎么不说话?”
  “没,没什么。”沈若澄摇了摇头。
  叶明修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手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口气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宣召你,大概只是想叙叙旧,不用怕。何况端妃娘娘是你的堂姐,有她在旁,不会有事的。”
  沈若澄顺从地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抓着大衫。
  五年前,泰兴帝杀了亲侄永明帝登基,继位之初还诛了不少拥护永明帝的大臣,北镇抚司的昭狱里也是冤魂无数。当时的京城可谓血流成河,人人自危。这几年,泰兴帝的性情越发寡淡多疑,从前追随他的旧人大多因他的猜忌而流徙或是下狱,朝堂内外无人不惧。
  马车到了大明门,文武百官均需下马下轿。三丈高的朱红宫墙,绵延不见尽头。玉带般的护城河,环城而过,将平民与这座巍峨壮丽的紫禁城隔绝开。
  叶明修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扶妻子下来,早有引路的太监在那里等候。叶明修举步要走,又转过身整了整沈若澄的霞帔和金冠,脸上带笑道:“路滑,走得小心些。等前朝的事忙完了,我便接你回家。”
  若澄乖巧地应是,跟在引路太监的身后走了。
  叶明修看着她的背影,沉吟了片刻,才肃容往前朝走去。
  乾清宫坐落在汉白玉的台基上,丹陛以高台甬道与天街的乾清门相接。屋顶覆着黄色的琉璃瓦,四边檐脊各蹲着九只小兽,形态迥异。殿前左右,分别放置着铜龟,铜鹤,日晷和鎏金香炉。十二扇红漆菱纹槅扇紧闭,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儿杂响。
  乾清宫的明间内,苏皇后正与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等人商议,院使神色沮丧,频频摇头。端妃走到一旁,将大太监李怀恩叫到身边,问道:“李公公,澄儿进宫了吗?”
  李怀恩躬身回道:“刚得了信儿,淑人正往这边来。”
  苏皇后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端妃,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自作主张叫她来的?你以为这乾清宫是什么地方?”
  端妃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恕罪。昨日臣妾伺候皇上汤药的时候,皇上提起孝贤太后,说澄儿以前养在太后身边,两人有兄妹的情分在,只是许久未见了,想见她一面。当时李公公也在的。”
  说完,端妃看向身侧的李怀恩,李怀恩连忙应了一声:“皇后娘娘,的确是皇上的意思。”
  苏皇后的手在袖中收紧,脸上仍是从容地笑着:“原来如此。李怀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宫才是后宫之主,既然皇上有所托,也该由本宫来安排才是。”
  “奴错了,往后一定注意。”李怀恩脸上赔着笑,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小太监从门外跑进来,说人已经到了。
  若澄进到殿中,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立刻向皇后行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或是惊艳。皇城内外皆知,首辅叶明修的夫人艳冠京城。有几位太医是第一次见到她,顿时惊为天人。
  端妃上前亲昵地挽着若澄的手臂道:“澄儿,皇上等候多时了,你快进去吧。”
  若澄低声应是,也顾不上皇后那道凌厉的目光,在李怀恩的引领下往东暖阁走去。东暖阁和明间当中还有个次间,里面有两个太医似乎正在议论药方,看到李怀恩和若澄过来,立刻噤声。等他们过去后,不知哪个太医小声说了句:“这位就是叶夫人?看来传言不假,果真跟端妃娘娘有几分神似呢。”
  “嘘!你有几个脑袋,敢说这话!”
  若澄径自往前走,装作没有听见。
  东暖阁里铺着地毡,底下有火炕,比外头暖和许多,但铜掐丝珐琅的四方火盆里依旧烧着红萝炭。空气中有一股龙涎和松枝混合的浓重香味。
  朱翊深躺在龙塌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团龙纹的锦被。若澄不敢乱看,只走到离龙塌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她记得前一次见皇帝,还是在今年端午的宫中大宴上。那时的皇帝虽与她隔着人海,却是天姿威严,英伟不凡。
  她欲行跪礼,皇帝缓缓地开口:“免了吧。李怀恩,赐座。”他的声音很低沉,略显吃力,大概是伤势所致,但帝王的积威犹存。
  李怀恩立刻去搬了瓷绣墩过来,却犹豫该放在哪里。直到朱翊深发出不耐的一声,他才赶紧搬到龙塌旁,请若澄过去坐。若澄谢恩之后坐下来,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她的嗅觉灵敏,这附近有一股药味,但被殿内浓烈的香气所掩盖。
  朱翊深抬手让李怀恩和殿内诸人都退出去,侧头看了看。纵使离得这么近,他的视野仍是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人的轮廓,却看不清她的眉眼。当年王府里的小团子,早就长成了闻名京城的大美人。可他已许久未见她,几乎忘了她的模样。
  朱翊深平静地移开目光:“昨夜朕梦见母亲,她问起你的近况,朕竟答不上来……叶明修待你好么?”
  “回皇上的话,叶大人待臣妇很好。”若澄尽量稳住声音回道。
  朱翊深扯了下嘴角:“既然好,为何称呼还如此生分?当初你要朕同意你们的婚事,说你和他是两情相悦。可很早以前,锦衣卫就向朕禀报,你们成亲头两年并未同房。”
  若澄的心忽然狂跳不已,没想到皇帝竟知道此事,不敢立刻回答。斟酌片刻之后,她才诚惶诚恐地说道:“我,臣妇的确喜欢他。因为叶大人公务繁忙,所以才分房而眠……”
  “大胆,你敢欺君!”朱翊深声音一沉,威势如山般压来。
  若澄惊慌地跪到地上,一口气说道:“臣妇不敢欺君。这几年,叶大人对臣妇很好,臣妇也十分敬重他,并非虚言!”
  皇帝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满意她的说辞。
  他早已不是晋王,而是一念之间就能断人生死的天下之主。若澄被那强大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趴在地上,不得不说实话:“我,我那时觉得皇上需要叶大人,却无法全然信任他。我若嫁给他,皇上或许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若澄并非有意欺君,但自小受太后和皇上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还请皇上恕罪……”
  情急之下,她终于不再自称“臣妇”,他们之间的疏离感好像便少了些。
  朱翊深微微偏过头,眸光中闪过很多情绪。他一直以为她跟叶明修是两情相悦,否则以叶明修的城府和聪明,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桩婚事,的确让叶明修为他所用。可这几年,叶明修羽翼渐丰,权倾朝野,逐渐变成他无法掌控的力量。
  那人的可怕,只有身为对手的他才知道。
  “起来吧。”朱翊深放缓了声调,耳畔听到几声细微的铃响,似曾相识:“这是……?”
  若澄连忙拉好袖子,脸微微涨红:“没,没什么。”
  朱翊深蹙眉,立刻想起来了。她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他在龙泉寺买了条红色的手绳,上头串着一只金鸡和小铃铛,铃声如同清泉流响,据说能驱邪消灾,就买回去送给她。虽经岁月,铃声不那么清脆了,却依旧能够认得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戴着?
  朱翊深有些动容。那些帝王心术,忽然不忍再用到她身上。她为了报恩,已经赌上了一生的幸福,后半辈子就让她平安地度过吧。
  “朕有些累了,你回去吧。”朱翊深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上双眼。
  若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终于还是大着胆子望了他一眼。他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如刀凿的轮廓,眉似浓墨,眉宇间曾是杀伐决断的帝王气势,如今却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她忽然泛起一阵心酸,起身行礼,声音很低:“皇上多保重龙体,否则太后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臣妇帮不上您什么,唯有日日诵经,祈祷您安康。”
  说完,她便恭敬地退出去了。
  东暖阁的帘子落下,李怀恩在外头小声问道:“淑人,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可能不小心落进了沙子。”她的声音有些慌乱,然后脚步声远去。
  朱翊深重新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帘子处。空气中还浮动着一抹清香,世人鲜少知道,茉莉是他最喜欢的香气,难道她……过往的细枝末节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逐渐变得清晰无比。
  偌大的东暖阁内就他一个人,刚刚强忍住胸口翻涌不止的疼痛,此刻终于不必再压抑,侧身往龙塌边的唾盂里吐出一大口血。
  很多人涌进了东暖阁里,有哭声,有喊声,像潮水般此起彼伏。他依稀看到母亲站在身旁,温柔地问道:“孩子,你纵然坐拥天下,又可曾得到过一颗真心?”
  他无法回答,因为意识好像从身体脱离了出去……
  李怀恩送若澄到天街处,叶明修已经站在那里等。他深情凝重,身后跟着几个兵卫。看到若澄出来,他似乎很意外,随即将她揽到身边。李怀恩与他寒暄几句,就退回乾清门内了。
  叶明修将妻子送回府,路上也没问她跟皇帝见面都说了什么。之后,他又返回宫中,一直没再回来。
  夜深之时,紫禁城传来丧钟,沉闷的钟声回荡在整座皇城里。
  若澄并没有睡沉,被钟声惊醒,皇帝驾崩了!她有瞬间的错愕,随即难过地掩面而泣,他才三十五岁啊……
  哭过之后,她觉得嗓子难受,想唤贴身丫鬟,可发不出声音。她又试图爬起来,但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的。
  没过多久,有人偷偷潜进屋子里。她还来不及看清对方是何人,便被套进了一只麻袋里。
  麻袋密不透风,没有光亮,连呼吸都很困难。她无法动弹,只觉得自己被人扛到了马车上,外面有一个模糊的女声:“带走,将她沉到护城河里去。”
  另一个说:“娘娘,若是叶大人知道了,恐怕……”
  “他此刻忙着稳定宫中,没工夫管家里。我倒是没想到皇上那么心狠的人,竟没将这个女人扣在乾清宫。若他那么做了,也许叶明修便不敢轻易动手……总之,这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外界的声音逐渐远去,若澄的喉咙干得冒火,大口地呼吸麻袋中稀薄的空气,却愈发觉得胸闷窒息,万分痛苦。她不想被投河,更不想死。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力抗争。
  那些人将她运到护城河边,绑上重物,投入河中。只闻“咚”的一声闷响,那夜色中幽暗的护城河,犹如魔鬼张开了大口,瞬间吞噬了她。
  ……
  “姑娘,您快醒醒!”耳边传来丫鬟素云熟悉的声音。
  若澄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视野里映入素云那张熟悉的鹅蛋脸。
  素云拧了细软的帕子给她擦脸:“姑娘是不是做噩梦了?瞧这满头大汗的。”
  她的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完全不记得内容了。
  年纪小些的丫鬟碧云手里捧着半旧的袄裙走过来,说道:“昨个儿奴婢劝姑娘别吃那么多醉蟹,偏姑娘贪嘴不肯听,瞧瞧,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若澄不好意思地笑,掀开被子下床。
  素云和碧云伺候她穿衣,她小声问道:“王爷快到了吗?”
 
 
第2章 
  素云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人来告知,估计是路上耽搁了。这寒冬腊月的,车马本来就不好行。”
  若澄将手穿进袖子里,点了点头。她虽住在晋王府,却很久没见过晋王了。
  晋王朱翊深是先帝的第九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他的生母宸妃更是先帝晚年最为宠爱的妃子。所以他从出生便备受先帝疼爱,不仅跟在先帝身边学习政事,还随先帝两征蒙古,文治武功都极为出色。
  后来他被封为晋王,按照本朝的律制,皇子皇孙一旦封王必定就藩。可先帝不舍他远走,便在京中给他建了晋王府,恩宠更甚。
  一时之间,所有朝臣都认为晋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
  统道二十九年,先帝因疾驾崩,皇长子奉诏登基。但先帝还留了一道遗诏,要宸妃殉葬。
  本朝开国以来就有让妃嫔殉葬的传统,宸妃虽舍不得儿子,也只能含泪从命。宸妃走后,晋王被新登基的长兄打发去守陵,这一去便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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