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路(女穿男)——从南而生
时间:2018-05-10 11:29:45

  四房的老太太带着儿媳,此时正围着叶善安嘘寒问暖,那儿媳也是叶善安的继母,脸上堆满了笑容,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善安你现在跟着七叔读书,真是走了狗屎运,你读了一年考个童生可有把握?”那继母开口就不好听。
  叶善安往张氏身后缩,还是有些害怕对方,张氏直接反呛:“你见过几个人读了一年就能考童生?把孩子丢在我家这么久,不说送银子过来,连口米都没见过。”
  “二伯娘,瞧您这话说得,我这不是怕他天资愚钝,耽误了七叔读书的功夫,要是善安读不出什么,不如让我们善言来,善言打小就聪明,跟着七叔学两年,考个童生还是绰绰有余的。”那继母绝口不提孩子的抚养费,反而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过来。
  “呸,真是不要脸,你既然不要这个孩子,善安以后就是我家人,正好我家信兰走得早,也没个继承香火的人。”叶信兰是张氏的长子,长到十五六岁才没了,早些年家计艰难,这些话她从来不提,如今叶信芳出息了,她也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这件事昨夜已经与叶信芳通过气,叶善安先前不过是个跟着吃白食的,如今叶信芳中了举,怕是什么脏的臭的都会贴上了,她不舍得放徒弟回去,又不想被四房的儿媳妇白占便宜,私心里也可惜自己早逝的长子,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
  至于次子,还没有等到上族谱就没了,这样的孩子是没有资格享受香火供奉的。
  那继母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开口,“既然是过继,就过继我家善言,我有三个儿子,可姐姐只有一个孩子,善安过继了,她可就没了供奉香火之人!”
  说话间情真意切,好似真心实意一般,这“姐姐”指的不是别人,而是叶善安的生母、
  张氏直接道:“她儿子过继了,你儿子就不给她上香了?原配就是原配,哪怕没有儿子,人家也能享受香火。还是说,你儿子给她上柱香,你都不愿意?”
  继室在祭祀原配时要执妾礼,天生就低了对方一头,张氏这话一出,屋里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这个发蠢的妇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将心里想的事就这么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我……我这不是觉得,姐姐也许就想要亲儿子供奉……”那继母喏喏的解释道。
  四房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是我管教不力,让大家见笑了。”
  老太太心中知道张氏是好意,叶善安虽然四房长孙,但是他若被送回家,怕是没有一点好果子吃。
  “善兰那孩子走得早,我也心疼他,四房孩子多,这事我做主同意了。”四房老太太在家中说话,估计没人搭理,但是当着族里这么多人的面,儿子儿媳妇压根不敢违逆她。
  形势比人强,两家都有这个意向,最终由老族长拍板,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第69章 别离
  叶善安若是这般读书,怕是读了十几年也考不出一个童生来。
  他本来就不想读书,不过是跟着杨慧识几个字而已,更多的热情还是投入到女装大佬,不对,刺绣事业中去。
  叶善安与杨慧、叶珑不同,姑嫂二人更像是为了生计不得不刺绣,而叶善安,却是真心实意的爱上了这一行。
  既然已经过继了他,叶信芳就要对他的人生负责,自打回乡祭祖之后,叶信芳就开始思考三个孩子的未来,虽然教孩子应该因材施教,但是也不能连基础知识也不学了,叶信芳将他送到附近的私塾里,也不读那种专门的科举班,而是送到那种只读半天书的识字班。
  妞妞还小,四五岁的年纪,还可以随着她自己疯,况且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该怎么教他也拿不准,叶信芳希望她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认为只要环境正确,稍加引导,除非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很难长出品性不好的孩子。
  品性良好,这个孩子就歪不到哪里去,从前妞妞见到长辈就伸手的坏毛病,被杨慧教育了几回,现在也纠正过来了。
  趁着祭祖,不仅完成了叶善安的过继,还给叶阳上了族谱,族谱上记的名字是叶善阳,叶氏祖训:厚德志诚、笃信善行,按祖训排辈分取名字,信字辈下面就是善字辈。叶信芳觉得儿子还小,谈如何教育还为时过早。
  西宁府知府后宅,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里,年轻俊朗的男子半躺着坐在榻上,而他手边,却是摆放整齐的一沓书,最上面那本封面上赫然写着《黑炭解密之灭门案》。
  “有点意思,没想到西宁府还有这等妙人。”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仆从满脸恭敬的站着伺候,一动不动,如同木头人一般。
  不多时屋外传来求见之声。
  男子随意的挥了挥手,立马有仆从出门接外面之人进屋。
  “查出什么了?”秦中羽放下手中的书,懒洋洋的坐起问道。
  “禀大人,属下查探得知,桃娘被卖掉之后,由范牙婆特意带到了西宁府,卖给了一个姓顾的走商,那走商曾经在城东的文昌胡同置办了一处宅院安置,后来那边地价飞涨,大概三年前,走商卖掉了宅子,不知所踪。”
  “你说牙婆是特意将人带到西宁府的?”秦中羽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范牙婆在西宁府有个老相好,喝醉酒说漏了嘴,说是有贵人打了招呼,务必要将桃娘卖到西宁府来。”
  务必要卖到西宁府,秦中羽思忖着其中意味,感叹了一下这些弯弯绕绕,后宅妇人们真的是全把精力用在这些事情上了。
  “走商跑了,那桃娘呢?”秦中羽问道。
  侍卫答道:“据说桃娘给那走商生了一个儿子,生辰大概是三月份,好像是早产,如今应该有八岁了,母子二人均不知下落,文昌胡同这几年房价不稳,宅子买进买出,因而也没有邻居知道桃娘母子的下落。”
  “三月份,那这就对的上了。”从京城到西宁起码要走一个月,按照时间,这孩子很大可能不是走商的。
  “大人,接下来如何查?”侍卫询问道。
  “这线索又断了。”秦中羽叹了口气。
  那侍卫低着头,心中忐忑,不敢开口。
  “既然不能查走商,那就查查那宅子,看看走商卖给了谁,有没有线索。”
  侍卫顿了一下,开口道:“这宅子如今的主人是叶信芳,本是青山县人,他是今科的举子,大人也许还见过,他与那位宋解元相交甚密。宅子是他从一个姓刘的酒肆老板手中买来的。”
  秦中羽没有说话,回忆那天看到的榜单,叶信芳,七十五名。
  “另外,大人命小人查的风轻云淡先生,很有可能也是他。”侍卫抬头看到秦中羽似乎提起兴致的样子,解释道:“书斋老板胡发财本不愿意相告,属下抬出王知府,他才告知那著书人是个年轻的读书人,且与姜大人的长房孙子相熟,按照胡发财的外貌描述,八成可能就是叶举人。”
  “姜大人?兼祧两房的那个姜兆瑜老大人?”秦中羽觉得事情更有趣了。
  “正是那位姜大人。”侍卫恭敬答道。
  秦中羽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举子,牵扯到的人还真不少。”
  “大人,还要再查吗?”侍卫问道。
  “你去青山县查那个人的事情,你说这位风先生,也是青山县人?”秦中羽忽然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家是青山县的大族,叶举人是去年年末突然有钱,才在府城置了产业。”侍卫将查到的信息全部告知。
  秦中羽挑了挑眉,道:“有意思,我倒想亲自会一会他了。”
  侍卫低着头,没有说话。
  “笃、笃、笃。”
  叶信芳听见敲门之声,开门后愣了一下,道:“你先进来吧。”
  胡威武面容憔悴,声音有些暗哑,“小珑在家吗?”
  叶信芳摇了摇头,“她出门走亲戚去了。”
  “是我负了她,我没能做到。”胡威武面色十分痛苦。
  叶信芳却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今日来就是装可怜的吗?”
  “我要走了,这个还请叶兄弟帮我将此物转交给她。”胡威武从怀中掏出一只雕工精美的玉钗,玉质通透,显然花费不菲。
  叶信芳却没有接,叹了口气,道:“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要送这些东西了,不过是徒增伤感。”
  他向来不认同这些信物之类的东西,既然已经无缘,何不痛痛快快的了结掉,彼此相忘于江湖,还弄这些东西做什么,睹物思人?
  “我……”胡威武嘴唇微颤,许久才道:“叶兄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叶信芳不问他为何没有做到,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必定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奈何被残酷的现实打弯了腰,若是问了不过是让自己心底更加过意不去。
  胡威武看向远方,透过重重的山峦,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未来,“我是粗人,不懂文人那一套,只晓得大丈夫生在世间,当马革裹尸还,如今天下大定,只有闽省尚有战事,我想去搏一搏。”
  闽省临海,近年倭寇犯边,朝廷正在建水师准备战斗。
  “你何必如此?内陆人如何能懂海战?”战场无情,叶信芳不忍看着友人就此送命。
  “不懂海战可以学,左不过是兵,听上头指挥即可。叶兄不必介怀,这与亲事无关,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还要多谢叶兄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死心。叶兄,希望你能为小珑择一个良人,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胡威武似是想开了,脸上没什么不甘,反而有些许的解脱,也许早就知道结局,云泥之别,如同天堑。
  他是男人,皮糙肉厚,风吹雨打这些都不惧,却不舍得让自己心爱之人,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军户就像是身上背着的重重的壳,哪怕摘下了,印记也还在那里。这一年,就当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梦醒了,也该继续自己的路。
  叶信芳心中叹气,人总是自私的,若是现代,胡威武是兵哥哥,嫁给他叶珑就是军属,还能有各种优待,而在这阶级分明的古代,军户天生低人一等,哪怕脱籍了,还是要受人指点。
  “当捕头不好吗?”叶信芳疑惑,“除暴安良,制恶维安,一样是在保护百姓。”
  “叶兄不必劝我。除暴安良,可以有别人去做,但明越府的儿郎,没有畏战之人,天生就是要战场生战场死的。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们,也许我早就回去了。”胡威武脸上带着笑,接着道:“青山县风光甚好,若有一日解甲归田,希望能回此地终老。”
  说罢,出得大门,看了一眼怀中花费百两买的玉钗,小心翼翼的塞回胸口,抹了一把眼泪,脊背挺直,头抬得高高的,大声歌唱,“生我是故乡,梦里喊爹娘……忠骨埋他乡,英魂影云上……”
 
 
第70章 寻人
  “笃、笃、笃。”
  叶信芳打开门,神情一愣,忙恭敬行礼。
  “学生叶信芳,拜见秦大人。”
  “你认得我”秦大人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学生是今科的举子,鹿鸣宴上有幸见过大人。”叶信芳心底忐忑,不知此人来此有何贵干,难道是因为宋修之他左思右想,猜不出一个结果来。
  “那你记性很好。”秦中羽笑着说道,意味深长。
  叶信芳却总觉得这个人的笑容有些怪异,令人心底发毛。
  “你住在此地”秦中羽问道
  叶信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回答道:“学生家住此地。”
  “这里我看外面写着叶宅,可几年前好友来信,在此地置办了一间宅院,按照位置正是这所住宅,你可是从我好友手中购得 ?”
  叶信芳恭敬答道:“去年我从一个姓刘的酒肆老板手中购得此宅。学生不知大人口中所说的好友是谁,我初来此地,这宅子上,挂的就是刘宅。”
  秦中羽皱了皱眉,模样似乎有些不解,“怎会如此,我那好友姓顾,三年前信上曾言住在此地,而后了无音讯。”
  叶信芳心中一动,想起购房那日宋修之说的此地曾挂过“顾宅”的牌子,问道:“大人可是急着寻他 ?”
  秦中羽点了点头,道:“一样要紧事物在他手中,必须拿回来。”
  叶信芳看着对方俊朗的脸庞,眉宇之间似承载了许多愁绪,忙道:“也许刘老板知道他的下落。”
  秦中羽两眼似乎有些惊喜,“刘老板在何处叶举人可否带我前去 ?”
  “他在大宁街,我带大人前去。”叶信芳拱了拱手。
  二人来到酒肆之时,正见刘老板在招徕客人。
  他看到叶信芳很高兴,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十分夸张的模样,“叶举人今日怎么来了,还以为您中举了,就忘了我这小破店呢!”
  酒肆里的人分分侧目,有相熟的客人打趣道:“刘胖子你喝多了举人怎么会来你这小破馆子!要是那些穷酸秀才还差不多!”
  刘老板直接怼了回去,“举人老爷还是跟我买的房呢!那天放榜我亲眼看到的,你懂个什么!”
  叶信芳压低了声音道:“刘老板,可有包间,有要紧事与你说。”
  刘老板赶忙道:“有的,有的。”
  引着二人进了一间低矮的小隔间。
  酒肆环境差,随眼可见油腻脏污的桌子,叶信芳心中本有些忐忑,以为这位年轻的大人会嫌弃,没想到对方只是全程面无表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叶老爷寻小人可是有事 ?”刘老板恭敬问道,如今叶信芳身份不同,他自然也不敢随意对待。
  “这位秦大人,是从京城来的,他有事要问你,你据实回答就是。 ”叶信芳朝秦中羽拱手,向他道:“大人,学生便是从这位刘老板手中买的宅院。”
  “扑通”一声,听得这话,刘老板胖胖的身子直接跪都地上,“大、大人,小人一直安分守己,没、没、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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