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路(女穿男)——从南而生
时间:2018-05-10 11:29:45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谢思齐,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急忙解释道:“叶、叶兄,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小气,李三全说的时候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
  忽然他又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自责,“我说错了话了,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的,这不是读书人的作风。”
  叶信芳险些笑出声来,读书人不在背后说人长短?要是真一个个都跟君子一般,“文人相轻”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对于李三全在背后嚼舌根的事,叶信芳心里已经有了预料,反而开口安抚谢思齐,“你没有说错什么,只是将自己听到的事实告诉我,跟李三全那样的诋毁不一样。”
  叶信芳想了想,对于这个时代读书人,名声还是很重要的,若是落下一个斤斤计较的名声反而不美,便向谢思齐解释道:“我与李兄,已经绝交了。”
  谢思齐一脸震惊,往常在私塾读书时,总见到他们这些人在一处,他还曾经暗戳戳的羡慕过,毕竟自己没什么朋友,没想到他们说绝交就绝交了。
  叶信芳继续解释:“我从前十分荒唐,谢兄想必也有所耳闻,忽有一日,如大梦初醒,一意痛改前非。而李兄,却与我志向不同,他从前欠我半两银子,若我家境富裕,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我如今家境如何,想必叶兄也能看到。李兄却是不太理解,觉得我过于计较了。”
  谢思齐却是一脸认同,“半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口粮,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他只借了叶兄一文钱,也应该偿还。”
  “谢兄深明大义,我倒是觉得惭愧了。”一番交往下来,叶信芳能看出来,谢思齐是个至诚之人,利用他给自己洗白,叶信芳心里有些愧疚。
  “叶兄你放心,对于他诬陷你的事情,我一定会跟大家解释的!自己欠钱不想还,还倒打一耙,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少年你很棒棒哦,就等你这句话了。
  叶信芳猜想谢思齐这样的腼腆少年,估计是从来没跟人吵过架,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就一句“不应该”、“很过分”。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坏学生告一百次状的效果,都比不过好学生告一次状。
  腼腆少年就这样带着一套书,以及一肚子的小报告离开了叶家。
  “我都打听过了,人家小谢秀才,还没有定亲呢。”刚送谢思齐离开,张氏就神秘兮兮的凑到叶信芳跟前。
  叶信芳皱了皱眉,不确定的问道:“你改行当红娘了?”
  看着自家便宜老娘,脑海中浮现出,老娘原本不施粉黛的脸突然变成了,脸颊涂两抹大红色,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拿着一块红帕子,以及杠铃般的笑声,顿时觉得一阵恶寒,摇了摇头将这副画面赶走。
  “你摇头什么意思,真是个傻孩子!”张氏满面笑容的打了两下叶信芳,“你觉得小妹嫁给他怎么样?”
  叶信芳这才回过味来,感情老娘是看上人家小秀才公了,赶紧帮她打消念头,“您是觉得,这么一大块肥肉,香喷喷的秀才公,就您慧眼相中了,别人都瞎了吗?”
  在青山县这种小县城里,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别提多紧俏了,地主士绅、富商之家,经常会选择有潜力的读书人,将女儿下嫁,供养扶持其进学,若是女婿中了秀才,勉强不亏,若是侥幸中了举,那就是大赚,而万一会试得中,那就是一本万利。
  当然也不排除,金榜题名后反咬岳家一口、休妻另娶这个可能。毕竟古代读书人的节操,不能太相信。
  “那也许是,人家就等着娶一个看得对眼的呢?我们家小妹,不好看吗?”张氏很是自信。
  叶信芳却不得不打击她,“五官是挺好看的,但面黄肌瘦,看着跟淋了雨的小鸡仔似的,你不舍的让她吃点好的,五官再好也是白搭。”
  张氏瞪了他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要是小妹嫁给了小谢相公,他以后中了举可以提携你,要是我运气好,女婿和儿子都中了进士,你们俩可以互相提携,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放心。”
  叶信芳直接笑出了声,“娘快醒醒,怕是别人也跟你一样,想的这么美。”
  虽然觉得张氏的想法太天真,叶信芳还是非常耐心的跟她解释,“像谢思齐这样的,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潜力无限,怕是这十里八乡说亲的都踏破了他家门槛,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定亲,估摸着他家里是想着等他中了举,再给他说一个娘家得力的媳妇,最好是官宦之家那种,再不济也要是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我们家这样的,就算他本人愿意的,恐怕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张氏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行性不大,但终究还是想试试,“既然你跟他关系好,回头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万一他家里就希望他找个合心意的呢?”
  叶信芳断然拒绝,“上赶着不是买卖,明显不成的,回头要是出了岔子,传出什么风声,小妹还做不做人了。”
  张氏叹了口气,“小妹被人退了亲,名声反正是坏了,你这个当哥哥的,眼见一桩好亲事在跟前,都不愿意帮忙。”
  叶信芳无法,只得答应帮她问问看。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来客是一波又一波,从一大早上出去晨练,回来就遇到谢思齐上门,叶信芳好不容易送走他,又哄好了叶老娘,刚想吃个早饭,他家的院门又被砰砰砰的敲响了。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皮,看来今天是别想好好吃个早饭了,他郁闷的想到。
 
 
第12章 不举?
  “你怎么来了?” 叶信芳皱眉看着站在门口的这个人。
  来人正是已经绝交,绝交后还在背后诋毁他的李三全。
  “怎么,叶兄不欢迎我?你放心,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上,你跟我要银子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李三全理直气壮的说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叶信芳简直被他气笑了,硬邦邦的说道:“你不计较,我计较,我不跟不还钱的人做朋友。”
  李三全讪讪的笑了两声,“叶兄别开玩笑了,你看堵在院门口多不好看,我们进去说。”
  叶信芳长臂一伸,拦住想要挤进门的李三全,“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自便。”
  说完就要关门。
  “叶兄,你听我说啊,别关门!”大门被李三全死死的挡住,叶信芳不怕伤到他,就怕让他讹上了,喊了一下叶老娘,又将院门打开。
  “有话就说,就在这里说。”叶信芳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就说一件事,大好事,今天在悦来酒楼有个文会,是刘夫子主持的,据说张举人也会到场,举人老爷指点一二句,岂不是胜过叶兄在家摸索两三年,我怕叶兄不知晓这件事,特意来告知的。”李三全一边说,一边眼睛滴溜溜的往院子里瞧。
  待看见提着菜刀凶神恶煞的张氏,这才一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出了院门。
  母亲大人威武!
  叶信芳冲他笑了笑,“谢谢李兄特来相告,就是进士来了,我也不去!”
  说完,手疾眼快的关上门。
  大门发出一声闷响,站在门口的李三全吃了老大一鼻子灰。
  等他再拍门时,却没有任何应答,里面的人显然是不想搭理他了。
  “谁来了?”杨慧一边盛粥一边问道。
  “李三全邀我去参加文会。”
  叶信芳说完,杨慧手中的碗差点都打翻了。
  张氏连忙两眼一瞪,“你小心点,要是摔坏了又得花钱买!真是败家娘们!”
  杨慧听了也没说什么,叶信芳却觉得很不舒服,“娘,你少说两句,她也不是故意的。”
  杨慧闻言,猛地抬头看他,成婚五年,这还是叶信芳第一次维护她。
  张氏嘴角往下耷拉着,翻了个白眼,“知道疼媳妇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叶信芳被她说的脸红,“你瞎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你们天天吵吵闹闹的,我看书也安不下心来。”
  张氏撇了撇嘴,不说话。
  他看杨慧还是有些愣神的样子,以为她又害怕自己出去吃酒,解释道:“我没有理他,让他走了。他说的那种文会,不过是一群读书人吃吃喝喝,学不到什么真本事,不去也罢。”
  张氏点了点头,很是认同,“那个李三全,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说的话你不听。你要是早一点远了他,现在都已经是秀才了。”
  张氏一贯的对自己儿子迷之自信。
  叶家门外的李三全,又喊又叫大半天,最后还是没有人理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往街角走去,那里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长身玉立、身形挺拔,一身衣服价值不菲,俊美的脸上此刻布满阴鸷,眼神冰冷的看着李三全。
  “废物。”男子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李三全眼神躲闪了一下,很是心虚,讪讪的道:“柳兄,叶信芳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天也不与我们来往,让吃酒也不来,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么无能,活该还是个穷书生。”柳亦然冷笑一声。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李三全丝毫不敢反驳,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柳兄,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你给我的那些银钱不经用啊,一时不凑手,你看?”
  “呵呵。”柳亦然像是在看一个垃圾一样,“这些天你给我盯紧了这小子,看看他每天都在做什么,等我回来,再与你计较。”
  “柳兄,这盯人也很累啊,花销不够的话,怕是盯不动。”李三全脸上露出一抹贱笑。
  柳亦然顿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这么不知好歹,我请东街的刘老三来跟你讲道理,你看可好?”
  李三全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刘老三是青山县有名的地痞流氓,管着东街的一家赌场,也经常替人办些催债要账的事,在他手下断过的胳膊手指没有十根也有八根了。
  “柳兄放心,我不是那种拿钱不办事的人,这些天一定好好的给你盯着叶信芳,等你从江南回来,保证心想事成!”李三全赔笑说道。
  时间如同手里握不住的沙,三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叶信芳每日里晨起晚歇,四书五经一遍又一遍的读,已然倒背如流,作诗也许是所有现代人的弱项,可难坏了叶信芳。
  因县试需要作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这些日子里叶信芳拿出了从前熬夜考研备战时的劲头,诗帖一本一本的攻读研究,但凡看到什么事物,心里都想着要作诗一首,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这日,张氏神秘兮兮的走进小夫妻的卧室,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药包。
  “娘,这是我昨天在绣坊接的活计。”不等张氏开口,杨慧便主动向她交代。
  张氏欣慰的笑了笑,“我一向知道你是个勤快的。”
  “娘,您有什么事吗?”杨慧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这里针法错了。”张氏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杨慧绣活上的问题。
  杨慧低头一看,顿时苦了脸,张氏直接接过来,穿针引线不过寥寥几下,便修补了过去,“下次要还走错了,就按照这样来。”
  “还是娘厉害。”杨慧夸赞道。
  张氏得意道:“娘这些年眼神不好使了,早些年这十里八乡的大姑娘,没有一个绣活能及得上我。”
  “娘的厉害,看小妹的绣活就知道了。”
  张氏话风一转,拉着杨慧的手,道:“我这个人,说话向来有口无心,你心里怕也是有一本账。”
  这种话让杨慧如何能承认,只得道:“娘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知道的,怎么会跟您计较呢。”
  张氏拍了拍杨慧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当年要不是我到你娘家闹,估计现在也是过着少奶奶的日子,不像如今,到了我们家,成天在苦水里泡着,你可曾怨过我?”
  “说来也不怕娘不高兴,我以前怨过的。”
  张氏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只听杨慧继续道:“从前总是存不住钱财,相公又受几个坏朋友教唆,度日如年,我经常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幸好那时候娘疼我,也疼妞妞,总算还有立足之地,您嘴上不说,我心里都知道的。”
  张氏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如今相公也跟那些朋友断交,这几个月他真的改过自新,浪子回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现在想想,从前所受过的磨难,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苦尽甘来。娘,您从前受苦了,相公今后肯定会好好孝顺您,给您挣诰命。”
  杨慧的脸上,洋溢着满是对生活的热情与希望,她向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日子过好,从前挨打,是因为不想将辛苦挣下的银钱交给叶信芳挥霍,她的嫁妆已经被他败光了,不能让妞妞也没有嫁妆。
  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哄张氏高兴,而是真心实意。
  张氏闻言,眼角微红,她虽然总是对儿子充满自信,但自己是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心里也很清楚。
  婆媳两个一时相顾无言,静静回想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这段时间叶信芳的表现,对于她们来说就跟做梦一样。
  “从前芳儿混账,是我们叶家对不住你,以后他要是还敢犯浑,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张氏向杨慧保证,转而开口道,“芳儿也知道上进了,我就觉着日子像在做梦一样。我寻思着,这男人也许就是得到了年纪才开始懂事明理。”
  “慧娘,你想不想芳儿一直上进?”张氏神色郑重的看着杨慧。
  “您的意思是?”杨慧满是不解。
  张氏低声询问,“你自从生了妞妞之后,就再也没有开怀过,可是心中不愿?”
  杨慧赶忙否认,哪怕事实如此也一定不能承认,一个不愿意生孩子的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婆家都不能忍,而她若是被休回娘家,日子不见得比如今好过。
  “也许是缘分没到吧。”
  张氏继续道:“孩子能绑住的,可不止是女人,你看芳儿,多疼妞妞,我有时候看着都吃味。这女人的依靠,不外乎是丈夫与儿女,我们这一家人,关起门来,芳儿一个大男人对着四个女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膝下如今只有妞妞一个,到底是单薄了些。从前的事我不问,如今芳儿上进,指不定那一日就能为你挣来凤冠霞帔,你可愿意为我们叶家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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