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不离的带着一群男人上山,却把温柔漂亮的婢女丢在山下,这个沈少爷真的很惹人怀疑啊,冯四禾一时又想到自己那个虽然傻不拉几但还有几分容貌的大侄子,沈琅之前又要求大侄子陪同,冯四禾一想到这里心就提了起来。
沈琅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一个老实人面相的中年大叔脑补成一个摧残无数美男子的恶霸纨绔,此时还在乐呵呵的问几人今日的行程。
“上午我们要睡觉,你自己在观里随便逛逛,下午我们答应了张道长,要参加论道会。”叶信芳说道,此时正好黑狸端着几人的早膳进来了。
“睡觉?你们昨晚做贼了?”沈琅皱眉问道,他见一向神采奕奕的月奴,此时似乎都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心中更是诧异。
宋修之又打了个哈欠,两眼迷迷糊糊的,就差坐着睡着了,叶信芳似是被他传染一般,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昨夜没睡好。”月奴随口敷衍着,他也不打算跟沈琅细说。
“那我上午也补觉好了。”沈琅立马说道。
“你玩你的,不必在意我们。”叶信芳回了一句。
沈琅却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皱眉说道:“我一个堂堂贵公子,单人逛道观?身边没有一点排场怎么行?”
宋修之被他这么一嚷,惊得一个激灵,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穷讲究。”
转眼便到了下午,叶信芳本还奇怪为何论道会安排在下午,后来见无心相师风尘仆仆的模样,感情这位老人家还是个急性子,爬了那么久的山路,都不休整一番,就急吼吼的要跟同行交流。
冯四禾一方面因为几人蹭到了参加论道会感到高兴,一方面又想起上午去寻沈琅时,黑狸告诉他沈琅几人正在补觉。
这个中年汉子不免就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暗自骂了一句白日宣淫。此时他又看了叶信芳几人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而沈琅因为睡得太多反而显得有些萎靡,他们这个模样,不免猜测难道京中贵人才是下面一个?
“张道友,空见大师,多年未见,风采依旧。”相师大多风度翩翩,无心相师亦是如此,端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着不过五六十,但众人皆知他实际上早已年过七十。
冯四禾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相师,激动得脸色通红,见到对方果真跟传闻中一般驻颜有术,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叶信芳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次论道会规模极大,没想到却更像是私人圈子的小聚会,除了张道士,就来了司空山顶二祖寺的主持空见禅师,他不免想着,张道长一定要他三人参加,难道是为了给论道会凑人头?说好的大师,不至于这么没有排面吧。
不提这边叶信芳的胡思乱想,那边佛道两家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会晤。
“无心道友,别来无恙。”张道士回了一礼。
“阿弥陀佛,远道而来,辛苦了。”空见禅师念了一声佛号。
作为论道的主力军,他们三人安排在一处静室中入座,而叶信芳几人,就像是现代在心理咨询师外等候的病人一般。等候里面的召唤。
无心相师是个急性子,三人刚刚进入内室入座,便开口问道:“两位大师,近日星相异动,可曾观得?”
第134章 天选
叶信芳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论道会, 论着论着, 参会大佬一齐围着他打转。
就像是前面的小白鼠都已经研究完了,而叶信芳作为压轴大餐一般, 被三个人盯得头皮发麻。
“此人身上,确实有问题。”无心相师看着叶信芳, 眉头皱起满是不解。
叶信芳心里咯噔一下, 这群人个个都是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得他压力好大。
“叶居士, 可否伸出手来, 一观究竟。”张道长十分客气的说道。
男左女右,叶信芳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伸哪一只手了,犹豫了一会两只手都伸出来了,他这样做正好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都说男左女右,实际上看手相一个人的左右手都要看的, 男性左手看先天,右手看后天, 而女性恰巧相反。
三个老头子互相看了一眼, 最终由空见大师先上前来观相。
叶信芳只见这大和尚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他的两只手, 又认真的打量着他的面容,看完之后眉头紧皱,满脸都是不解。
自他之后,紧接着便是张道长和无心相师,叶信芳只觉得, 这三位大师都看了他很久很久。
三个老头子凑在一起,不时传来小声嘀咕,还时有争辩,这三人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叶信芳听不太清楚,这般刀架在脖子上悬而未决,弄得他紧张不已。
“叶居士,您可曾听说一句话:相由心生。”最终由无心相师先开口说道。
叶信芳点了点头。
无心相师紧接着说道:“人的面相并非一成不变的,故而我们相师在替人看相之时,都不会将话说得太死。”
叶信芳不知对方这是何意,问道:“那您从我的面相、手相上看见了什么?”
“从您的面相来看,天庭饱满,诸事顺心,是大气运加身之势。”无心相师笑眯眯的说道。
叶信芳听着这话却没有多高兴,他不是那么傻白甜的人,究竟什么样的是大气运者?多半是帝王之流,叶信芳一丁点都不希望得到这个判语,他心中还是想要过着殷实的小日子,不希望过那般朝不保夕的日子。
气运加身这个词就很好了,为何还要再加一个“大”字,弄得人心惶惶的。
话锋一转,无心相师继续开口说道:“可从您的手相来看,父亲早亡,兄弟皆失,姐妹俱存,夫妻不睦,父女反目,守不得钱财,得不了功名,事事皆不如意,而您自己,也是早亡之相。”
空见大师笑着开口道:“贫僧观相之术浅薄,看施主面相与手相相差甚大,本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没想到与两位大师判的一致。”
张道长赶忙道:“大师过谦了,昨日里贫道瞧见叶居士的面相,是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后福深远之相,今日细看手相,贫道还着实惊讶了一番。”
哪怕对方一连用了三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命好,叶信芳心中依旧充满慌乱,这种感觉无法与人言说,面相改了,手相却没变,若是不出他所料,手相显示的是原主本来的结局。
“手相与面相虽有相同之处,但却完全是两种人生,叶居士这种情况,甚少听闻。”张道长捋了捋胡须,眉头皱起,满是不解。
“相书记载中,上一个这般面相之人,正是东朝开国皇帝。”
无心相师的话,就跟平地一声雷一般,炸在了他的心头,心中止不住的想着,果然不能跟这些神神叨叨的人走得太近,杨慧是枕边人,发现他的改变不奇怪,而孙茂行不是人,哪怕发现他的秘密心头估计还是存疑,而这些僧道之流就跟开了天眼一般,叶信芳有时候也想着,为什么自己马甲捂得这么艰难。
他忽然转念一想,似乎文韬武略的大帝李元齐好像也没有捂住马甲啊……
这样想着,叶信芳心中就舒坦了许多,面色坦然的等待这些人最后的宣判。
“果然是与大气运者一般的情形啊。”张道长感叹了一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叶信芳,就跟看到什么稀罕物一般。
无心相师点了点头,说道:“今生有幸,能够见到这般面相之人,叶居士,此物是老道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叶信芳整个人都懵逼了,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坏了,暗道你们三个为什么不跳起来指认穿越者?你们这看国宝一般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叶信芳万万没想到,这三个人没有一点敬业精神,丝毫不好奇他为何会有这样的面相,就十分自然的接受了他的来历,简直不科学。
他突然福如心至,想明白了一切,因着三个人从未见过自己,所以不知道他的面相曾经发生过变化,而是以为自己生来就是面相手相相悖之人。
叶信芳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怀疑,暗道这些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叶居士,还请您一定要收下此物。”无心相师见叶信芳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叶信芳这才回转神来,看着眼前那块麒麟玉佩,玉质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叶信芳赶忙拒绝道:“大师,此物贵重,您还是收回去吧。”
无心相师笑了笑,说道:“玉能养人,这块玉佩是老道的师父所赐,老道一直随身携带,悉心温养了数十年。”
叶信芳听他这么说,更是不敢收,忙道:“此物对您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您仔细收好,叶某无功不受禄,不敢收下此物。”
无心相师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说道:“玉佩有灵,自当择有缘之主,它若是能跟着你,也是一场造化,叶居士若还是拒绝,那便是瞧不上老道了。”
都这般说了,叶信芳自是不能再拒绝了,再三谢过无心相师。
这三人似乎是约好了一般,张道长赠了一本剑谱,空见大师赠了一串佛珠,个个都是不容叶信芳拒绝的样子。
叶信芳也想不明白,为何张道长要送他一本剑谱,他也这般问了,张道长笑了笑,打了个机锋道:“山人自有用意,居士来日便可知晓。”
“三个大师跟前,叶某其实还有一事要问。”叶信芳将要离去之时,想了想决定问一问此行结果。
无心相师见叶信芳十分珍重的将玉佩放入怀中,脸上笑容更深,说道:“叶居士,老道知道您想问什么,您是大气运加身之人,做什么都会顺顺利利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纵然会有波折,或经历绝境之时,但一定会为您留下一线生机。”
“您不关心我问的是什么事?”叶信芳有些奇怪,这样的事情为何这几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叶居士都找到神兵池来了,所问何事,自然是不言而喻。”张道长笑着说道,带着一种世事洞然的通透。
叶信芳心中一惊,但看到三位大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十分不解,赶忙问道:“这样的秘密,哪怕有可能事关长生不老、得道飞升,三位大师都不动心吗?”
空见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这才道:“吾等方外之人,早就不问红尘俗利。”
“俗利?三位大师为何认定这藏宝无数是俗利?”叶信芳想到三清观设置的各种收费项目,很难将张道长与俗利分开。
张道长笑了笑,神情和蔼的看着叶信芳,就像在看一个晚辈一般,说道:“得道飞升,得道才能飞升,这与藏宝何关,道非死物,而要用心去感悟,吾等三人,空渡数十年,纵只侥幸得一二见解,也许至死都无法悟道,即便如此,那也是吾等的命数。”
道是什么?信仰吗?叶信芳心中问自己,回味着三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像是对于大气运之人的羡慕讨好,道更像是对于人群中异于常人个体的研究,这种与科学家一般努力钻研的态度,让他心生敬意。
叶信芳心里仔细的琢磨了一番三人对于前路的判语,总感觉这似是而非的话,就跟什么都不讲一样,虽然他还是不明觉厉,前路也依旧未明,但任然十分郑重的再三拜谢。
待叶信芳出了静室,张道长看着无心相师,开口道:“帝星未明,天选已定。”
“大气运加身。”无心相师的脸上神情平淡,许久像是不甘心一般,又说道:“这样的气运,若是入我道门,得道飞升怕是指日可待。”
“无心,你着相了。”张道长开口道。
无心相师赶忙合了一礼,郑重谢道:“多谢道友警醒。”
张道长看着静室外模糊的人影,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孤辰寡宿汇聚,二者的命运与天选之人紧紧相连,前路未知,前路未知啊。”
第135章 舍利塔
叶信芳摸了摸那把已经放回原处的石剑, 触手冰凉, 似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宋修之歪着脑袋仰望那尊雕像,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似乎每一尊雕像, 都有不同之处。”
叶信芳眉头一挑,也跟着仔细的打量着那尊雕像, 雕像身上总有一种违和之感, 叶信芳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豁然发现, 雕像的眼睛并非目视远方, 而是倾斜下来看着脚下。
脚下?叶信芳心中一动, 顺着雕像的视线看到的地方,正是从高台处往东走三步,不多不少正好如此。
李元齐在修建这座神兵池时,甚是用心, 池底全部铺满了一格一格的石板,石板方方正正, 每一块都是一本无二大小,叶信芳脚踩在那块石板上, 用手细细擦掉上面的泥土。
“老月, 能掀开吗?”叶信芳高声问道。
月奴点了点头, 长刀出鞘,小心翼翼的插进缝隙之间,略一用力,那块石板就被掀开了。
那石板厚约两指,被掀开之后, 露出下面深色的泥土,泥土湿润,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叶信芳指了指那块地方,月奴直接将长刀插进泥土之中,挖掘了半天,却是毫无发现。
“这里被那些江湖人翻找了一年多,估计连石板都掀开看过了。”宋修之说道,他看着二人有些颓然的样子,接着道:“李太祖布局不会这般简单,若真是挖地三尺就能找出来,只怕这神兵池早就被人挖穿了。”
叶信芳看着那个挖了半米依旧什么也不见的大洞,转头再看见那座雕像悲悯的眼神。
从一座雕像的眼睛里看出悲悯,叶信芳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雕像一只手上放着石剑,而另一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宽大的袖子指向南方,那个角度所指向的位置,恰巧是高台南方的第三块石板,依旧是月奴来掀开石板,挖掘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横三竖三,叶信芳不知这是何意,但他心中隐隐觉得,答案就在这里。
叶信芳找到两个三所在位置东南方向的交接点,那里依旧有一块石板。
而这块石板,初初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妥,叶信芳将它翻转过来,却有了发现。
就像是直觉所指,叶信芳就认定了这块石板,若非如此,满是泥土的石板,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叶信芳直接上手将那些湿润的泥土扒拉开,一旁围观的宋修之脸上露出十分嫌弃的模样,又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在石板的底部,刻着细小的字母,赫然写着“yi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