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系统插件时间就要过了,程芙心道难道等会还要再使用一次?系统,你这自救程序不管用啊。
季御突然收回了手,漠然道:“很好,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小黑屋。
门被哐当一声关上,这时候,程芙也拿回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然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小黑屋多了一个人,她瞪大眼睛,诶?这人不是她晕倒被带进来前在订婚宴上见到的那个中年人。
他似乎也醒了,昏暗的光线下,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的都没有说话。
程芙不知道灵均是怎么□□这些眼线的,但见他虽然一脸害怕,却没有要和她讲话的意思,她不由心里佩服起灵均,究竟是如何让这些人克服对死亡的恐惧,给他死心塌地的卖命。
不过,话是不能说的,指不定季御就在哪个犄角旮旯看着,这屋里应该有摄像头吧?
她躺在小黑屋里唯一的床上,背过身闭目睡觉。
中年人自觉的找了个角落,像只老鼠一样缩着。
门外,季御透过缝隙看着小黑屋里的两人,半晌,冷冷一笑,吩咐了一句,他再次悠悠然的坐了回去,不疾不徐的听人汇报这两日查到的消息。
唐铭旌死的那天,他派人查了订婚宴在场的全部嘉宾,最后把目标锁定在监控画面上,出现的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男子的背影,他对此人有些眼熟,出于一种强烈的不信任感,他查到了此人的资料,灵均,身份是异人界有些名号的天师,十年前叛出菩提观,除此之外,也查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这么一个可疑的人出现在案发现场,不让人怀疑都难。
唐铭旌是他的仇人,要死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杀了他,季御都不甘心,甚至有些狂躁。
尤其是那晚,居然让他逃了,虽然没抓住灵均,但小黑屋里关着的两个人,却是意外收获。
一名黑衣保镖走了过来,低声道:“唐铭旌的尸体不见了。”
季御微微一怔,眸色渐深。
他低声吩咐了一句,那人颔首离开。
不多时,就有人送了食物和水进了小黑屋。
又等了片刻,小黑屋里突然传出来一些动静。季御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让人把灯打开,瞬间亮起的灯光之下,小黑屋里酒气弥漫,那中年人渴了一天,就算送过去的是酒,他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这会儿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套了出来,只是说完,他便眼眶凸出,喉头嗡嗡作响,一口血喷了出来,七窍流血而亡。
季御皱眉,再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
他快步走过去,把人翻过来一看,她没有多喝,只是微醺,极为克制的浅睡着。季御不客气的拍了拍她的脸。
睡梦中,程芙被一阵痛感激醒。
她睁开眼,蓦的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特写帅脸,她登时一个激灵坐起来,手脚并用,朝后缩去。
突然贴这么近,吓死人啊?
屋内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看清了床下,不远处倒地的那具尸体。
她倒抽一口气,不可置信的微微张口。
中年人的死状凄惨,倒像是中了血誓,发作时的狰狞死状,血誓这东西可以被施咒者控制,一旦被控者违背誓言,说出了忌讳的话,咒术立刻生效,死无葬身之地,甚至灵魂在死后都不会入轮回,可以说是个极为恶毒的咒术了。
想到自己也被灵均中了血誓,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警惕的盯向季御。
季御道:“还是不肯说话?”
开口一个死,不开口还是死,老天啊,还让人活吗?
季御侧目,看了眼身后之人,那人转身离开,不多时再次进来时,手里多了一瓶酒,他站起来,背对着她,冷冷吐出一个字:“灌。”
卧槽啊!
要不要脸,之前她就发现季御送来的水是酒,她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饶是如此,也晕的睡了一会,可见他送来的酒绝非一般,要知道她尝了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这东西要是全部灌下去,她还不得招的浑身上下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不能,绝对不能喝!
她站起来就要跑,结果没跑出多远,就扑倒在地。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脚踝上拴着一条铁链,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呢!
季御不慌不忙的走过来,抬起她的头,她挣扎,季御直接按住了她,一下子灌下去半瓶酒。
程芙呛得大半瓶都吐了出来,但还是有漏网之鱼。
不消一会,她脑袋开始犯晕,眼前季御那张帅脸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的越来越多!醉了,一定是醉了!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季御那张冰块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呢?
怎么会温柔呢!
她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
随即,她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那瓶酒后劲太大,她昏昏迷迷的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太死,梦里那个鬼物竟然没有出现,太奇怪了,要知道那鬼东西简直不甘寂寞,一到晚上,等她入睡就会来纠缠她。今晚,太安静了。
这小半年来,她第一次睡的这么踏实。
翌日醒来,四周还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她叹口气,果然季御还是没放她出去?
她昨天喝的烂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程芙一向酒品很好,喝醉了不爱说话,倒头就能睡着。
黑暗中,触感更加敏锐,她发现背后贴着一团热热的东西,腰上重重的,那感觉还挺熟悉的,等等!
她目光下移,手指碰到了一个硬挺的东西。
身后那人动了动,抱着她的手臂更紧,贴着她的耳朵,沙哑性感,但是显然还没睡醒一般的呓语道:“你醒了?”
程芙自觉的点了点头。
随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答应什么!
她脑袋一动,贴在她脖颈的那人就轻轻一笑。
程芙再傻也明白季御认出她了,她掉马了!
掉!马!了!
居然这么容易,一瓶酒就把她的伪装破掉了,她捂住脸,久久不肯说话。良久,季御也醒了,他揉着她的脸,力气大的几乎和那晚订婚一样,他半撑起身子,黑暗中,程芙看不清他的脸色,那感觉简直不要太好,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真希望一直什么都看不见,那样还能装死。
她这种鸵鸟精神没有乐呵超过两分钟,灯亮了。
第43章
季御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脸。
半晌,他叫人端来一盆水, 冷冰冰的道:“把脸上的东西洗掉。”
洗也没用, 但程芙不敢这时候忤逆他,于是乖乖的走过去, 桌上东西倒是齐全,在季御逼人的注目礼下, 她湿了脸,用香皂擦了擦, 心道:看吧看吧, 等会洗不掉还是失望, 这东西沾水也洗不掉, 除非用特定的药液敷面,或者等一个月后药效褪了。
洗脸的时候程芙很认真, 本来她被关在这里几日, 连脸都没好好洗过。
用干净毛巾擦完了脸, 程芙抬头, 果见季御一脸失望。
程芙平静的看着他, 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半晌, 季御拉着她坐到床边,伸手抚过她的脸, 一直紧绷着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你和我姐很像。”
废话, 是同一个人好吗?
程芙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是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眼下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为什么?季御继续道:“可是她从几个月前就不见了, 也是奇怪,一个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你觉得,她去哪了?”
她垂着眼,面无表情。
【宿主,需要帮忙吗?】
系统突兀的话音响起,程芙立刻在心里喊道:“你闭嘴!你现在完全没有可信度!”昨天系统无节操的自救插件,她现在想起来还一阵恶寒。
【……】
见她还敢走神,季御扳过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
“有时候我就在想,她一定是自己想走的。”
季御说这话时,浓墨似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乎要把她那一张脸扒开,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此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话大错特错,当初可不是她想走的,完全是被逼无奈,被灵均掳走的。可她实在反驳不出什么话,计划进行到了尾声,她早已和灵均有脱不开的关系。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季御手下用力,在她因为痛感,那张麻木的脸终于有了些表情时,他缓缓道:“不知为何,我不管做什么,她从不领情,小时候就是这样,她把我当弟弟看,可她从没在意过,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芙心里叹口气。
怪她怪她!
是她没有早一步看出男主对她真实的心思,说到底如果当时她知道,就该把他的心思掐死在襁褓内!
“我在国外,每每深夜不得安睡,心绪浮乱,也曾经想过回来报复她,毕竟她待我当时并非真心,凭什么她一颗虚情假意要换走我的真心相待,你说公平吗?”
程芙头皮一麻,感到头发丝都被他抓在手里。
她呲牙。
不公平不公平!
你说的都对,你就是老大!
季御眼眸一暗,蓦的松开她:“我也不是真的想报复,我只是太喜欢她,想把她留在身边,想回到当初的日子,两人一起生活,可是怎么就回不去了呢,她为什么怕我,我说过不会报复的,她甚至最后还是逃跑了?”
程芙的心里一串点点点浮过。
真的不是她想逃的!大哥!
季御站了起来,暴躁的屋里来回走动,突然停下,朝她看来的目光一刹那间闪过一丝恶毒,随即,他赶紧阖上双目,稳定好情绪,他步履踉跄,失落的离开了房间。
头顶的灯再次关上。
程芙:“……”
特喵的你走就走,你关什么灯?!
这次回来,季御整个人变得阴晴不定,说真的,程芙更看不懂他了。就拿关灯这事来说,她都肯定季御是认出了她,那一番深情表白的话无疑就是说给她听得,怎么着,难道是没有得到回应,所以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直接关灯就把他丢进小黑屋了?
然而事情完全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程芙一觉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睁眼,就看见季御坐在床边,粗犷的拿着一瓶酒猛灌,对没错!是自己喝闷酒,自己灌自己。
她有些担心,生怕他把自己喝死。
俗语酒壮怂人胆,似乎喝了酒,喝得脸都红了,他胆子也大了起来,爬上床,欺身压了过来。程芙的嘴唇哆嗦了一会,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没出口。
一旦她开口了,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天知道季御要怎么对她?
只怕是立刻就地正法!
收回思绪,程芙冷不丁看到季御贴着她的脸,两人距离很近,呼吸都能感受到,季御因为喝了酒,而变得极为性感沙哑的声音响起:“回过神了?也只有你,总是敢在这种情况下出神。”
他言语暧昧,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想要再贴近,季御忽而想起了什么,他神情痛苦,克制的收起气势,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抱着头发出懊恼的□□。
内心那片柔软的地方被深深的刺了一下。
程芙不由自主的下了床,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季御的身体颤抖的厉害,他抬起头,也只有醉酒是,他才会露出这样一副患得患失,备受折磨的崩溃表情,他哑声道:“姐,是我不好,我说过要保护你,小时候我就立了誓言,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走丢了,是我的错,我做的不好,保护不了你,姐,我好恨自己。”
叹息一声:“阿御,对不起。”
季御眼眶嫣红,他猛地抬头,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瞳孔里的墨色化成野兽,恨不得立刻朝她扑过去。
“姐,你终于肯开口了?”
不,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他才不是要听她说这个!
这时,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季御眼眸蓦的一变,杀气四溢,他想要站起来,却冷不防的头一晕,栽到地上。意识到什么,他面容惊惧,突然伸手死死抓住程芙的手臂,干裂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神情祈求。
不要走,为什么还要走?
他这么痛苦,她看不到吗?以前他一受委屈,她不是总是第一个冲过来保护他吗?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最先背过身,为什么她总是什么都不说,他就这么不可信吗?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他。
他的父母是这样,亲人是这样,孤儿院的朋友是这样,连她,最后也转身弃他而去!
不,不能啊!
“别,别走……”
轰的一声,门锁被从外面一枪崩开。
铁门应声倒地,门外,站着依旧一身白色西装的灵均,周围倒了一片黑衣保镖,他身后跟着魅姬那群人,单纯论武力,他们绝不是季御这些保镖的对手,一定是用了异能。程芙冷声道:“灵均,你做了什么?”
灵均笑道:“别紧张啊小师侄,为了救你我可是损失惨重啊。”
程芙回过头,季御已经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昏迷,只是抓着她的手却一点也不肯松开,嘴唇颤抖着,似乎在昏迷中也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彻底离去。
像是很久以前就在做的,她把他的手指一一掰开。
“他怎么了?”
灵均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助眠药物,就是量有点大,不然制不住他,只要救兵来的及时,他完全不会有生命危险。”
直到把他最后一根手指掰开,程芙走到灵均那群人身边,最后看了昏迷的季御一眼,转过身道:“我们走吧。”
这事一过,等他醒来,一定会知道身边有灵均安插的奸细。
他一定会采取行动吧?
也会开始恨她吧?
沿着长长的走廊离开,屋外久违的阳光照得她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她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她一张脸如鬼魅般苍白,只不过那双漆黑的瞳孔,异常的凛冽。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她问道:“唐铭旌呢?”
灵均拉着她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车,指了指后备箱。
“赶在他头七前尽快完成仪式,迟恐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