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是重生的——森夏葵
时间:2018-05-12 12:51:50

  搁下笔,把卡塞回钱包,见身边站这个傻愣愣地小矮子,薄耀光就顺手把口香糖抛给她。
  哗啦啦的声响,让结夏回了神。
  她赶紧接稳,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一道往店门外走。
  少年锋利的侧颜线条被咀嚼的动作拉出柔和,她打开盒子拿了一颗进嘴里,清凉散开,连呼吸都是薄荷的香味。
  敛了敛心神,她仰头对身边的人说:“午饭…谢谢你!很好吃。”
  有汽车飞驰而过,薄耀光在路边停下,接过她还来的口香糖盒子,牵唇露出灿白的牙齿。
  “就一句谢谢?”
  结夏愣了愣,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然后听得他低低地笑,不客气道,“不打算…请回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结夏:喵喵喵?怎么跟宋晴说的不一样。
 
 
第30章 
  下午两点。
  整栋教学楼安静得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
  监考老师游走在教室的过道间, 不时驻足看看学生答题。
  季远答得很顺利, 开考十分钟不到就写完了选择和填空, 准备开始解决第一道大题。
  他刚写下“解”字,便听到走廊外传来隐约骚动,与此同时,班里有同学举手说要去上厕所。
  监考老师皱眉, 明显不太同意:“开考前就提醒过你们去上厕所,该去的时候不去, 考试就想起要去了?”
  学生捂着肚子, 委屈道:“老师, 刚才我也去过了, 好像有点腹泻, 现在肚子又疼起来了, 实在是忍不住……”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咕咕响了几声, 周围的同学恍惚中闻见了臭味, 纷纷捂住口鼻。
  怕耽误下去真给拉裤子里,监考老师虽不情愿, 还是摆手放人:“去吧!快点回来。”
  闹肚子的学生走出教室, 这才发现有不少人也陆续从其他教室里跑出来,彼此对望间都是痛苦的神色, 正觉诧异,走廊广播响起:“紧急通知!考试取消!中午在食堂吃饭身体不适的同学迅速到医务室集合!”
  结夏还在解选择题,冷不丁听见通知, 思路被强行打断,只好诧异地放下了笔。
  左侧的叶宁在广播响起的那一刻就猛地站起身,捂着肚子脸色发青地往外冲,刘菁虽然没他那么夸张,但表情也不怎么好,放下试卷跟着离开教室。
  背后陆续响起抱怨和议论——
  “哎哟我去!难怪老上厕所,结果是食堂饭菜有问题啊!”
  “难吃也就罢了,还不干净!学校得给我们赔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小雪你没事吧?别写了!我陪你去洗手间,哎哟!我没事儿,你不用扶我。”
  “谁偷偷放屁?臭死我了!”
  场面顿时混乱,结夏一脸懵地坐在座位上,庆幸中午嫌人多又恰好嘴馋去了孙记,否则她现在也得捂着肚子跑厕所。
  四周的座位很快变空,前三排只剩结夏和季远两人还坐着。
  这试是考不成了,结夏打算去后排找宋晴,扶着桌面欲起身,就见斜前方的少年转过头来,她没来得及闪躲,直接撞进他的眼里。
  沉沉眉目愣怔一瞬,眼波恰似风过湖面,点点落英漾开不易察觉的涟漪。
  结夏想别过脸,又觉得不礼貌,就扯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季远看着她,嘴唇轻动,犹豫间,话已出口:“你…没事?”
  结夏连忙摇头:“我没事,中午在外面吃的,你呢?如果身体不适尽早去医务室。”
  季远抿紧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搭话,有些懊恼地别过头,想直接起身离开,闭了闭眼,最后还是留下一句含糊的“我也没事”。
  没去看结夏的表情,他已移步朝后排走。
  眼睛扫视着教室,将众人反应看进心里——
  薄耀光那波富二代根本不会去挤食堂,所以免于受害。
  戴婷中午和他一起吃的煎饼果子,也没事。
  结夏刚才说中午在外面吃,所以宋晴张倩也无碍。
  蒋欢拨弄着那头披肩发,面色如常地靠在墙边和马姗姗、李菲说话。
  角落里,彭文迪一如既往埋着脑袋,存在感几乎为零。
  秦皓在这种时候依然风趣幽默,不知讲了什么,逗得前桌廖雨哈哈大笑,他的同桌余然冷着脸一言不发。
  季远推断,是有人偷卷子不成功,又不想请假引起旁人注意,无奈之下想出给饭菜做手脚这招。
  看来这次月考,有人比他和戴婷更心虚……
  他捏捏眉心,无论是谁做的,至少也算变相帮了他一把,毕竟偷试卷背答案总归有露出马脚的风险,尤其是解答题。
  现在,危机算是暂时解除。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自然不可能继续进行月考,医务室能解决的立即开药,严重的马上送医院,其他学生由班主任安抚后离开学校。
  集体腹泻换来一天假期,玩心重的学生即便拉到虚脱,闻言也难耐兴奋地喊耶,如果不是肚子疼,这份快乐能翻好几倍。
  一片哄闹中,结夏把笔袋和刚写了个开头的试卷塞进书包准备回家,转念想到薄耀光中午的提议,脚硬生生转了个向,踟蹰着朝最后一排走。
  那里,薄耀光背靠窗户倚在座位上,逆光中的面容看上去阴沉严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考试取消还放假一天,他应该高兴才是。
  难不成……
  是在惋惜考试被中断?
  结夏不由投去敬佩的目光,虽然他现在已没了那头惹眼的亚麻色头发,但整个人宛若镀金般闪闪发光。
  是了!
  最近他都书不离手地复习,一改学渣形象发愤图强,想必是打算借此机会考取高分狠狠打脸。
  谁让何兴先前质疑他坐前排另有目的?
  结夏自顾自地站在那儿点头,脑袋很快挨了个板栗。
  “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下手很轻,但结夏还是下意识地捂了捂脑袋,嘟囔道:“本来不傻的,迟早被你敲傻。”
  薄耀光一愣,旋即笑起来,小矮子这是在抱怨吗?
  “有什么好笑的!”结夏不乐意地垂下手,请他吃饭的欲.望直线下降,“我说的哪里有错?脑袋上神经多,一不小心就敲成傻子,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出手太重,薄耀光便敛了笑,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额头,低声哄道:“那以后不敲了。”
  结夏刚松开眉头,心说他也不是顽劣到无可救药嘛,就听得他补了后面一句,“改捏的。”
  说着,手转了向,在她的脸颊上左右捏了一把,仿佛逗弄柴犬般,笑得愉悦又狡黠。
  “薄!耀!光!”
  小刺猬炸毛了,要扎人了。
  薄耀光赶紧收手,在火山喷发前,迅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结夏抿抿唇,“不是你说的,要请回来么?正好下午不考试,明天也放假……”
  随口的玩笑话还真被她记在心上,薄耀光眸一滞,表情始料未及。
  别人请他吃饭都是为了谈生意或维持和他的关系好行方便,金钱和利益气息浓重,像她这么单纯地只因过意不去要请回来的人,还真是不多了……
  心口微热。
  他含笑凑近她,呼吸有属于他的干净气息,明明带了薄荷的清凉,却莫名地,让人脸颊发烫。
  “你真打算请我?不怕我把你吃穷?”
  “只要不是去吃山珍海味,普通的饭店还是请得起的!”结夏不自在地低了下巴,羞恼地催他,“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
  普通高中生的零花钱恐怕不多,他可没有压榨小姑娘的恶趣味。
  “认识这个牌子吗?”他从兜里掏出薄荷糖,晃了晃,“快吃完了,不如你送我一盒。”
  结夏本来都做好了钱包大出血的准备,结果他居然只要一盒薄荷糖?
  “你确定?”
  “嗯。”薄耀光拉过她的手,俯身把糖盒放在她掌心,含笑的眼弯成月牙,星芒在里面闪闪烁烁,“傻子,紧张什么,我怎么可能乱花你的钱?”
  两人的互动,被坐在薄耀光前排的蒋欢如数看进眼里,她抬头和马姗姗、李菲对视一眼,嘴角不屑地瘪了瘪。
  ……
  月考取消,不代表就此松懈。
  在其他学生结伴出去浪的时候,季远已经独自回了家。
  北区的老居民楼,墙面斑驳,覆着墨绿的藤蔓,卑微却顽固地靠微薄的养分和阳光努力存活。
  这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一楼潮湿,彩光极其不好,木制窗框经常被白蚁光顾,一蛀而空。
  因而母亲雨天总是腿疼,却又舍不得看病吃药,拖到中年成了去不掉的病根。
  他走到单元楼门口,坐在那儿摘菜的老太太和他打招呼:“哦,是小远啊,今天这么早放学?”
  “学校有事,临时放假。”
  “这样啊,要不要来奶奶家吃点饼子?我这儿菜马上摘完了,你等等我。”
  “不用了。”季远婉拒道,“我还有作业要写,就不打扰刘奶奶了。”
  “你这孩子,别这么拼,身体要紧,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睡好才行!”老太太唠唠叨叨,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钱,往他手里塞,“拿着,难得放假就出去跟同学们玩嘛,别成天窝在家里看书,你成绩已经够好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邻居的刘奶奶老伴儿去得早,辛苦拉扯大的一双儿女都不成气候,见从她这儿榨不出钱已好些年没回家看过,她靠着微薄的养老金度日也不容易。
  季远哪儿肯要她的钱?
  见他执意推脱,老太太只好作罢,叹口气:“小远啊,出人头地虽说重要,但别忘了,人活着终究是为了快乐。”
  快乐?
  季远没入昏暗的单元楼,掏出钥匙开了门。
  潮气扑鼻而来。
  他不由皱了皱眉。
  快乐那种东西……
  只有不愁吃穿的人才有资格享受。
  现在的他,没有。
  ……
  季妈妈下班回到家已近十二点。
  今晚牛肉火锅店的生意很好,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是11点,洗碗、拖地、换洗桌布什么的弄完天都黑透。
  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家门口,想着儿子应该已经睡了,结果打开门,却看到黑暗中一抹微弱的光。
  少年的面容在台灯下镀着圈圈光晕,认真的眉眼清俊又温润,和他爸爸当年一样好看。
  季妈妈忽然就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个干净。
  再苦再累又如何?
  她还有儿子,这么优秀懂事的儿子。
  丈夫去世后,季远大概是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燃烧的火光了。
  “抱歉回来晚了。”她关上门,柔声问,“饭吃了吗?”
  季远从书本里抬头,脑中还在思考着刚才那道题,回答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嗯,吃了。”
  他说完,又埋下头,把那道题写了一遍才放下笔。
  季妈妈已经换下工作服,正挽了袖子去厨房,季远慌忙过去拦住她:“你不用忙活,早点去睡……咳咳!”
  说话太急,不小心带出两声咳嗽。
  季妈妈立刻紧张起来:“感冒了?”
  “没有,呛的。”季远躲过她探额的手,咽咽嗓子,发现有些疼,应该是写作业没注意添衣,不小心着了凉,“你别管我,晚饭吃了吗?”
  “还没,我带了点店里剩下的牛肉,你也过来吃点儿。”
  季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饿,他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兀自去厨房忙活,“你坐着吧,我来弄。”
  把打包回来的东西热了热,端出来一室香气。
  略显昏暗的淡橘色灯光下,母子俩围着小小的餐桌吃饭,简陋中却透出些许温馨。
  季远望着母亲皱纹渐深的脸,忽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过得这么苦。”
  这话让季妈妈噗嗤笑了:“这话要是说给哪家的小姑娘听,还不得铁了心跟着你。”
  “妈!”季远面露无奈。
  季妈妈知道儿子正经,不再继续打趣:“妈知道你懂事,但是季远呐,妈有时候希望你不要那么懂事,像个普通人家的男孩一样,贪玩点任性点,不要承担那么多不该承担的东西。”
  她叹口气,有些食不知味,同龄的男孩都理所当然地向父母讨要零花钱、背着父母和小姑娘早恋、和同伴打篮球玩游戏,可她的儿子却……
  想到这里,眼泪蠢蠢欲动地往上涌,“说到底还是妈没本事,对不起你。”
  如果她赚得多一点,她的儿子也能好好享受仅有一次的青春,而不是帮忙干活、闷头学习。
  “说些什么话!好好吃饭。”
  怕继续说下去这女人又要伤感,季远打断她,不再多言。
  收拾了碗筷,催着母亲回房歇下,季远又重新拿起书继续学习。
  他以为这副身体正处于年轻力壮的时候,区区感冒构不成威胁,却没想,熬了一宿过后,喉咙肿得吞咽都艰难,不想母亲担心,瞒着她吃了点感冒药,第三天照常去上课。
  也不知是不是感冒药的作用,头昏沉得厉害,险些跟不上老师讲课的节奏。
  熬完第三节课,他感觉浑身忽冷忽热,不时迸发的心悸让人几近窒息,他终于强撑不住,打算先去洗手间洗个冷水脸缓缓。
  走廊上人来人往,他贴着墙慢慢往前,越往深处走,视线越暗,到最后几乎看不清路。
  他暗叫不好,在腿软跌倒前赶紧伸手扶墙,结果没来得及,整个人就直接朝前扑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