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是重生的——森夏葵
时间:2018-05-12 12:51:50

  虽然大家很快转移了话题,可席间或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却让她狼狈到极点。
  “虽然不知道是谁放的火……”蒋欢对着镜中满脸胶原蛋白的少女大笑起来,“但不得不说,这火放得好!放得大快人心!哈哈哈!敢嘲笑老娘,现在轮到咱们棒打落水狗了!”
  “欢姐准备怎么打这只落水狗?”李菲问。
  “只要她敢踏进学校一步,咱们就往死里整,无论她是不是重生的,都给她一个难忘的高三。让她明白做人不要太得意,否则站得越高摔得越疼。”蒋欢把口红扔回化妆包,满意地看着自己无可挑剔的脸,缓缓补上后面一句,“不然,就会像陈雪那样,被男人玩腻了以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蹬掉!”
  李菲瞥她一眼,这话应该原封不动地送给她自己才对,高傲的蒋大小姐连个男人都搞不定,最后像甩卖大白菜一样随便拉个渣男往婚姻殿堂里拽,当真是狼狈!
  当年蒋欢没撩到沈临风,现在重生回来换了目标想撩薄耀光,怕也不可能成功。
  这女人太好面子,口味极大,想靠男人给自己撑腰却又放不下姿态,活该被白白玩弄。
  以蒋欢的家境,要么一心拼事业把家产从弟弟手里夺过来,要么一心钓男人乖乖做花瓶少奶奶,她倒好,又要维持她大小姐的心高气傲,又要靠男人来长脸,倒头来什么都抓不到,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李菲收起浮上眼眸的讽意,顺着她的话说:“是啊,不知道是蝴蝶效应还是沈临风也重生了,陈雪这次被甩得更快,看来真是有颗嫁豪门的心,没有嫁豪门的命!”
  “管他们重生没重生,现实可不是傻.逼童话,一群穷酸货还想嫁豪门?笑死我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摆设不成?”
  蒋欢字字句句都流露着对平民女的鄙夷,李菲听着膈应,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敛神附和:“的确,咱们班能配得上薄耀光的,只有欢姐你了。”
  李菲家境普通,但脸蛋儿长得漂亮,嘴也甜,否则蒋欢也不会自降身段和这种平民女玩到一块儿。
  拍了拍她的肩,蒋欢赞许道:“像你这种有自知之明又踏实的人不多了,放心吧!只要乖乖跟着我,好处少不了,我手里有什么好资源就介绍给你,以你的条件虽然没法嫁豪门,但能跳一个台阶也是好的,不至于像我们班那群女生嫁给穷屌丝伺候一家老小累死累活还什么好都讨不到!”
  李菲微微低头,睫盖住眼底神色,甜甜道:“那就多谢欢姐了!”
  补完妆,三人没多停留。
  门拉开又关上,洗手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尽头隔间里的人缓缓起身,莹白手指按下马桶的扳手,哗啦啦的流水声中,门被轻轻推开。
  门缝渐渐扩大,光影中勾勒出来的,是陈雪半明半暗的脸。
  ……
  季远再次醒来,天已昏黄。
  衬衫被汗水染湿,紧贴着肌肤十分难受,不过烧似乎已经退去,浑身轻松不少。
  他掀开被子,撑手坐起。
  “醒了!”值班老师听见动静,从书案抬起头,拿了体温计到床边,示意他再量一次体温,“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季远开口,声音绵软沙哑,老师赶紧递上杯子,提醒他回去也要记得补充水分。
  “药我给你装好了,按照我写的注意事项来吃。”老师拿给他两个纸袋,又偏头看向床头的书包,告诉他,“你睡觉的期间中午送饭那个女同学把你书包也送来了,之后又陆续来了别的同学,你们何老师也来过,让你醒了直接回家休息,不用强撑着上晚自习。”
  季远愣怔,视线移向床头。
  黑色背包斜倚墙面,和中午打包的饭菜放得一样规整。
  脑中便再次浮现出那张红红的小脸,乌黑的眸水光潋滟,煞是动人。
  某种异样的感觉破土而出,不受控制地抽枝发芽,迅速占据整个心脏。
  季远慌忙闭了闭眼,近乎狼狈地敛好疯长的情绪。
  一定是因为病了,才会有那么多的胡思乱想……
  垂眸安静地等了片刻,老师伸手问他拿温度计:“嗯,37度5,还有点低烧,不过应该明天就能完全退掉。”
  把温度计放去消毒盘里,又给季远吃了一道药,嘱咐几句才放他离开医务室。
  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季远出校门往北走。
  路口红灯亮了。
  他停下脚步等在街边。
  汽车混杂着电瓶车自行车飞驰而过,灰尘和尾气交织在空气中,被斜阳染出暗暗的红,视野变得粘稠而陈旧。
  有电瓶车闯红灯,险些撞上拐弯的汽车,好在司机眼疾手快地踩了刹车,不然就是一条人命!
  司机心有余悸地摇下车窗,破口大骂:“去你妈.的!几分钟都等不得,着急去火葬场啊?!”
  两人在路中央吵起来,引来交警和围观的看客。
  季远站在原地,耳畔还回响着那声刺耳尖锐的摩擦,宛如无尽的诅咒般,将他带回幼时听闻父亲车祸噩耗的那一晚——
  再平常不过的夏夜,他在院子里玩着沙堆,很快聚了一拨人,把回家的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好奇地钻进去,周围人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明白,只是睁圆的眼里映着母亲跪地痛哭的身影。
  那时他还不明白车祸的含义,不明白没了父亲的生活是怎样的艰难,只是头顶的月光都被大人们遮住,世界刹那间就变得天昏地暗……
  幼时的悲痛总是过去得特别快,等回神时他已长大成人,以省状元的身份接受老师同学的祝福。
  十几年的苦读有了回报,气氛高涨,他脸上也难得有了笑意,喜欢他的女生陆陆续续来表白,他照常一一拒绝。
  原本,那个夜晚可以就此画上圆满句号。
  可当大家走出饭店准备各自回家时,有人终于鼓足勇气拦住了他——
  少女似乎很紧张,紧握的手微微发抖,可意识到这是表白的最后机会,就豁出去地大声对他说:“季远,我、我喜欢你!”
  还没散场的学生们笑着起哄。
  他的心里却无半点涟漪,只冷淡地拒绝。
  “没关系,我知道会被拒绝,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声谢谢,高一春游的事,我一直都很感激。”
  高一春游?
  季远皱了皱眉,敷衍道:“不必,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帮过你。”
  少女脸上还未退却的羞赧,顷刻间化为了难堪又悲伤的神色,她眼底涌着泪,扭头飞快地跑开,只顾着逃开眼前一切的她,根本不曾看路。
  绿灯虽亮着。
  却不是每一辆车都会乖乖停在斑马线外……
  尖锐的摩擦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耳朵仿佛失聪般,整个世界消了音。
  只看见混乱不堪的场面,和顷刻间蔓开的深红血迹,以及尖叫着冲过去的宋晴。
  那个从他眼前跑开,躲进雨帘深处的少女,永远地沉睡在那个夏夜……
  再也……
  再也醒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解开了结夏当年的死因,下章还是下下章?会有一波高能,请系好安全带:)
 
 
第33章 
  晚自习伴着铃声结束。
  收拾完东西, 结夏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糖, 扭头朝末排望。那里, 薄耀光正倚着课桌和沈临风说话。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对方却像是安了感应器,在她看过去的瞬间便转头朝她回望。
  沈临风察觉到他的目光,也顺势转身, 在瞧见结夏略窘迫的表情后,唇角笑意更深。
  “看看, 这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么?”
  “呵!你是被眼屎糊了还是小学语文不及格?”
  薄耀光没好气地斥了一句, 埋头收拾东西。
  沈临风还在聒噪不停, “啧, 某些人是来大姨爹了么?脾气这么暴躁, 该不会是小结夏给季远又送饭又送书包……吃醋了吧?”
  尾音刚落, 就被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扇得险些趴下。
  沈临风捂着后脑勺吃痛地跳开,龇牙咧嘴骂道, “卧槽!薄耀光你是不是想打架?”
  “好啊, 来。”窗边的少年拉上背包链子,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随意抄着手往后门走。
  觉得嘴里少了点儿什么, 习惯性地想掏糖出来吃,这时, 从斜后方伸来一只葱白小手——薄荷糖的包装还没拆,灯光下倒映出他诧异的脸孔。
  薄耀光没看她,只紧紧盯着那盒糖, 唇抿了抿,说出来的话带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醋意:“终于想起我的糖了?”
  结夏见他半晌不接,就把糖往他怀里推了推,解释说:“我一直记着的……”
  后排的宋晴也收好了东西准备离开,瞥见堵在后门处的两人:一个高抬下巴不甚倨傲,一个低垂脑袋可怜兮兮,以为薄耀光在刁难结夏,忙过去帮腔:“干嘛呢?多大人了还欺负小女生?”
  结夏忙解释:“不是,我中午忘了给他买糖而已。”
  宋晴这才瞧见她手里的薄荷糖,嗤道:“你这糖还真不好找,她跑了好几家店,晚自习差点迟到。”
  跑了好几家?
  薄耀光眉挑高,不小心带出眼尾的笑,看得一旁沈临风直翻白眼。
  在胸口堵了一下午的气就这样散尽,薄耀光清了清嗓子,脸色彻底缓下。
  他飞快抓过那盒糖,胡乱塞进衣兜里,想到自己跟一个小姑娘闹一下午脾气有些丢脸,不好意思低眸看她,就盯着人来人往的走廊,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了。”
  恋爱老手沈临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腊肉居然也会害羞,真他.妈辣眼睛!
  见薄耀光消了气,结夏终于安心。
  宋晴推着她往门外挤,手肘撞在薄耀光身上一点儿都不客气:“让让啊!女士优先,男士靠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几步后,结夏想起什么,又回头对倚在门边敛唇沉默的人摆了摆手,微微笑道:“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于是沈临风就亲眼目睹,好友的耳廓是如何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成绯红……
  ……
  走出教学楼,路灯下的告示板折射出倦怠的光。
  结夏扭头瞥了一眼,季远清俊冷淡的脸孔即便在黑夜里也出众得让人难以忽视。
  不知道他的病好些没有……
  毕竟下午去给他送书包时,他额上都还贴着退烧贴……
  宋晴没看漏她的小动作,眸光一沉,挽紧她的胳膊,若无其事地问:“你和季远…怎么样了?”
  “啊?”结夏被这一问题吓了跳,“什么怎么样了?”
  宋晴不动声色地套话:“你中午不是给他送饭吗?没说点什么?”
  “……没有。”
  “哦?真没有?”
  “真的!他什么都没说。”
  的确是什么都没说,全程都是结夏在自言自语。
  但……
  她微微垂下头,刘海温柔地遮住摇曳的眼波。
  季远握住她的手腕,那滚烫的触觉在这一刻复苏,清晰得让人难为情……
  这反应可不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宋晴心头阴霾渐笼,怕当年的那一幕再次重演,便停下来,扳过结夏的肩膀,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又一遍地提醒:“我知道季远很帅很优秀很有魅力,但他不喜欢你,哪怕帅破天际也与你无关。所以……”
  “所以,不要再做梦了。”结夏拂开她的手,把后面的话补完,面露无奈地望着她,“我真的没再奢望什么,你不用三番五次地提醒我被他拒绝的事……”
  “结夏……”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伤人吗?”
  被季远拒绝的事她早就没放在心上,可宋晴对季远的态度却无时不刻都在戳着她的旧伤疤。
  见她扭头往校门外走,宋晴快跑着追上,语气焦灼:“结夏!我没别的意思!真是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你的渣男伤心。”甚至送命……
  不想继续这一话题,结夏勉强扯了扯唇角,敷衍着道别。
  走到西角的路口,她才停下来,看着脚下淡淡的光圈疲惫地舒一口气。
  宋晴的用词也太夸张了,什么“永远不可能”,笃定的口吻好像已经预见了未来一般。
  虽然她已经对季远不抱希望,但任何事都没有绝对。
  抬起手,指尖在纤细的腕骨缱绻而过,肌肤痒酥酥的感觉一直传到心底。
  她垂下手,逆反心理地想:
  万一呢?
  万一季远后悔了呢?
  毕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
  ……
  此时,万家灯火中,有那么一扇窗亮着不甚微弱的光。
  季远吃了药头脑昏沉,回家后不得不靠在沙发上又睡一觉,醒来已近8点,考虑到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而他才刚补完高一上学期的课程,便去浴室洗了个澡强迫自己赶快清醒过来。
  擦着头发坐到书桌前,拿出书本的刹那,贴在习题册上的粉色便签纸也一并映入眼帘。
  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今天各科的作业,也许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对方没有留名,也没有写什么多余的话。
  但季远还是一眼就认出结夏的字。
  一笔一划写得那样认真,仿佛能透过纵横交错的墨迹看到她当时凝眸的专注表情。
  季远照着便签纸上的提示翻开书本,给作业做了标注。末了,把便签纸揉成团,随手扔进脚边的纸篓筐。
  埋首写了会儿题,心口总缭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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