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是重生的——森夏葵
时间:2018-05-12 12:51:50

  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陡然袭来,沈临风挤到落单的戴婷身边,同病相怜地说一句:“真想烧死这群情侣。”
  虽然广场喧闹,可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小,戴婷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
  沈临风狐疑地看过去,发现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斜前方——那里,景锐和杨小璐头亲昵地靠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愣了愣,大胆地猜测,难不成戴婷对景锐那小子……?
  不过这也难怪,听顾凛说,当初是景锐把她从那对极品父母手里拉出来,给她住的地儿,又打着补课名义给她生活费,谁不感激?
  加上景锐模样周正,性格耿直为人仗义,虽说没他这么风流倜傥招女人喜欢,但对于早过了做霸总酷炫梦的成年女人来说,景锐这款无疑很具安全感。
  只不过,景锐喜欢的是杨小璐,毕业后留学圈里对他有意思的不少,但最终成为他女友的人,身上都有杨小璐的影子,说杨小璐是那小子想接近又怕唐突的白月光也不为过,但上一世他染上那种毛病,回国后即便有机会,也不可能去祸害喜欢的女人。
  如今回到高三,一切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是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虽然和耀哥一起追查纵火元凶,但其实,他心里并不恨那个痛下杀手的人。或许班里有不少人和他一样,抱有隐约的庆幸。
  曾经错过的、过错的,都能重新来过。
  12点的钟声敲响,烟花绽放在广阔夜幕中,四周此起彼伏都是欢呼和祝福。
  他不由笑一声,追查凶手最积极的人,如今怕是比谁都庆幸那场大火吧。
  ……
  远离广场人山人海的喧闹,此时河畔幽静,除了河水静静流淌的声音,便只剩烟花盛开那一瞬的炸响。
  薄耀光斜睨身边双手合十许愿的少女,耐着性子没有打扰,等她再次睁开眼,才出声询问:“许的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结夏摇头,露出“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的表情。
  薄耀光嗤笑:“这也信?既然是对着老天爷许愿,那就要大声点,好让他听个清楚明白。”
  就在结夏搜刮理由反驳时,他已冲着满天烟火大喊出声,“愿老天保佑咱们小结夏平安健康,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什么呀!又不是老太婆,我给爷爷辈祝寿才说这种话。”
  无视结夏言语里的嫌弃,他抬手玩笑似的把她头发揉乱,眼尾挂不正经的笑,眼底却已沉寂出无尽认真,“我们结夏即便到了八.九十岁也是老太婆里最可爱的。”
  “薄!耀!光!”
  羞恼声音拔高,结夏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也伸手去弄乱他的头发,手快碰上他的瞬间被他一把握住,掌心就这样贴上他温热的脸颊,她望进那双眼,除了烟花明明灭灭的倒影外,还摇曳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欢喜,似是庆幸。
  “新年快乐。”他轻轻说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明年,也一起跨年吧。”
  那一瞬间,仿佛迷失在他眼底那片绚烂里,结夏眼波微晃,然后重重点了头。
  ……
  草地上两抹身影倒映在河面,和纷繁烟花重叠一处。
  余然路过时,不由脚步略停。
  他隐没在暗处,羡慕地看了会儿,然后自嘲般笑了笑,继续朝前。
  压着不适步步走去喷泉广场,随处可见拥抱在一起彼此祝福的情侣,只有他,孤身一人。
  搓搓发酸的鼻尖,他睁大发红的眼睛,想把漫天的幸福都印进心里。
  只是,当他不经意间在人群中看到秦皓和廖雨在一起的身影后,浑身的血液都冻住,刹那间只剩天寒地冻。
  烟花还在朵朵绽放,落进眼里,一片萧索冰凉。
  明明不该哭,可此时此刻,被周围的幸福和热闹包裹,更显凄凉,所以终究还是没能压住那份难过,浩浩荡荡涌上眼眶。
  视线顷刻间模糊,怕被人察觉狼狈,他慌忙低头。
  眼泪砸下来的瞬间,他的手被轻轻握住。
  诧异地看过去,身旁,陈雪站在那里,纯白色的羽绒服衬得那张本就漂亮的脸唇红齿白,越发明艳动人。
  她抬手替他擦过眼泪,再次清晰的视线里,她的笑容同样落寞:“新年快乐,咱俩一起跨年吧。”
  ……
  那夜过后,便是新的一年。
  元旦三天的狂欢梦一般美好,但很快就是期末考,算是第一次的高考模拟,因而所有高三生都不敢松懈。
  课间少了喧哗,除了上洗手间、接水的人进出外,都在安安静静复习,其中属高三6班最为认真,毕竟都是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成年人,再不像当年那样挥霍青春。
  薄耀光桌上摊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拧着眉边看边做标记。
  不多时,身边落下一片阴影,他略略抬头,对上李菲的视线。
  “有事?”
  李菲点头:“蒋欢判决下来了。”
  薄耀光手一顿,笔尖在纸上拉出条线,“怎么样?”
  “有期徒刑3年。”
  他低叹:“太轻了。”
  是啊,跟她表妹所遭受的那些相比,代价太轻。
  李菲勉强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忙,让蒋欢受到应有的惩罚,也避免更多人受害。”见他正在学习,李菲没有多聊,“要说的就这些,学习加油!现在的成绩追着结夏去A大还很悬哦!”
  她说完这话便偷笑着跑掉。
  薄耀光愣了会儿,也跟着笑一声,这女人,胆子肥了不少,都学会调侃他了。
  他捏捏眉心,朝前排结夏看了一眼,继续埋首学习。
 
 
第59章 
  全省统一的模拟考试在一月下旬如期进行, 最后一科结束后,响起满室的松气声。为了过个好年, 大家辛辛苦苦半个月,比加班完成大项目还累。
  结夏瘫在椅子上, 还没从考试的紧张中缓过来, 讲台上清洁委员喊她:“结夏、季远、王明、刘菁,你们几个记得留下来做值日, 别逃啊!”
  刘菁翻白眼:“别在姐正放松的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清洁委员笑一声, 继而开始分配工作。
  教室不大, 擦桌扫地拖地倒垃圾四个人绰绰有余,刘菁捡懒第一时间冲上讲台擦黑板,王明在一旁吐槽,比起倒垃圾, 结夏还是觉得拖地更轻松, 就径直走去后排柜子拿拖把。
  目光不由自主朝薄耀光的座位看去,那里已经空了,只留一张写满计算步骤的草稿纸。
  她低头瞄了两眼, 认出几道理综题,见他得出的答案跟自己一样,不知该安心还是忐忑。
  倒不是她瞧不起差生,可薄耀光的成绩……就从没及格过。
  “哟, 小结夏,在这儿睹物思人呢?”
  还在回想那几道题,脑后响起沈临风揶揄的笑声。
  结夏对此已经习惯, 脸都懒得红了,朝他身后望了望,满教室都没瞧见薄耀光,耐不住问一句:“他这么快就走了?平时不都和你们一起的吗?”
  提到这事,沈临风笑容淡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支吾了会儿,告诉她答案:“哦,他父母来接他。”
  “这样……”
  结夏没再多问,拎了拖把准备去水池清洗,走到门口,又听得身后人补一句:“那啥,下周四耀哥生日。”
  她回头,沈临风邀请道,“我打算零点整给他来个惊喜,锐子他们都去,李菲她们估计也来,你一起吗?”
  考虑到家里的门禁,结夏略略迟疑,但还是很快点了头。
  毕竟是薄耀光18岁的生日,她不想错过,到时候让宋晴帮忙打打掩护就是,跨年夜就是多亏了宋晴她才能玩到一点回家。
  出了教室,走廊来来往往都是对答案的学生,她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感觉右手一轻,扭头就见季远提着两根拖把站在身后。
  额发下的眼,漆黑而深邃。
  自从平安夜的告白后,两人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季远埋首学习忙得昏天黑地,未再提及那天的事,如此一来结夏也没好特意开口说完被薄耀光打断的拒绝。
  “我自己拿吧。”
  她愣了一瞬后,很快伸出手,然而季远只是淡瞥她一眼便错身走去她前面,身姿笔挺,即便什么都没说,也透出难以忽视的气势。
  结夏追上去,没好再坚持要拖把,缓步走在他身边,有隐约的尴尬流淌在沉默间。
  她不自在地把头发别去耳后,没话找话地说:“听说成绩很快就出来,放假前会开一次家长会专门说一模的事。”
  季远应一声,眉心皱着,侧颜看上去似乎有些紧绷。
  “你在紧张吗?”
  “……有点。”
  结夏觉得他的担心完全多余,照他的成绩来看,妥妥的省第一。
  “该紧张的是我们这些学渣,我刚才对了下答案,发现理综错了好几道大题,估计分数创新低。”
  “哪几道题?”见她苦恼,季远便问了句,听了她报出的答案后,唇角不禁泛起浅淡笑意,“都答对了。”
  结夏愕然,这么说,薄耀光他……!
  是她狗眼看人低了,那几道题挺难,她都算了好久才解出来,即便得出答案也挺不确定,如今听季远说都是对的,那还真是让人安心又意外。
  薄耀光什么时候走上了学渣逆袭的道路?上次月考明明还……
  她拧眉,忽然记不起他的名次。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和自己排名前面的同学上,这几次考试她都稳定在前十,班主任找她谈过话,说她如果保持这个势头再加把劲儿,兴许能够摸到A大的线。
  晃神间便到了洗手间门口,季远拎着拖把进了男厕,结夏站在外面等他。
  清洗拖把的空档,不少学生已陆续回家,折返回高三6班的路上就变得格外空旷安静。
  季远瞥一眼默默走在身边的人,忽然开了口,尾音带了丝紧绷:“寒假,有空吗?”
  结夏微愣,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先问:“怎么了吗?”
  “春节一起去寺庙求签如何?听说很灵。”
  她没料到季远也信这些,看向他的目光露出几分微妙。
  季远瞧得一清二楚,有些恼地别过脸,唇紧抿成线:“我以为你们女生喜欢这些。”
  这是……为了她才提出来的吗?
  结夏终于明白过来,季远是在约她寒假一起出去。
  想到平安夜他的告白,不由生出几分为难,保险起见还是问了句,“这算是…约、约会吗?”
  虽然季远上辈子活到26岁也没有过正式交往的女朋友,可这样出众的外貌和驰骋商界的魄力,身边不乏蜂拥而至的女伴。偶尔酒后顺势缠绵,会留下黑卡或支票,但主动邀请的事从未有过,更别提特意抽时间安排一场约会。
  这算是他第一次约女孩子单独出去。
  被她拆穿有些赧然,季远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最后给出一个肯定的“是”。
  “元旦就想约你跨年,但当时忙着准备一模,抽不出时间,春节我能空出几天。”
  他以为结夏肯定会答应,所以被拒绝时,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少女眼里噙着歉意,语气却十分果决:“如果是约会的话,抱歉我不能赴约。”
  隐约察觉到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拧眉问她:“……为什么?”
  话题终于回到平安夜的那一天,墙壁遮掩了阳光,结夏站在那片灰色阴影中,握紧手,郑重其事地开口:“关于你说毕业后在一起的那件事,当时被薄耀光打断了,所以我还没有给你回答……”
  这话让季远一愣。
  那天的告白他并未要她的回答,他那句话,根本就是早已单方面做了决定的肯定句。如今听她的意思,似是要拒绝。
  怎么可能?
  他心里震惊,低眉看着少女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就要说出残忍的话来,第一次生出逃避的怯意。
  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扭头就走。
  那背影,说不出的惊惶。
  结夏赶紧追上,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已被他堵住:少年背对着她,浑身都绷紧,以至于声音听上去僵硬异常。
  “拒绝的话我不想听……”
  “可是……”即便觉得抱歉,有些话也还是要说的,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拖下去,见季远加快脚步很快拉开距离,她只好扬声唤他,“季远!你听我说。”
  颀长身影勾着清寒,很快消失在拐角。
  刘菁已经擦完了黑板和讲桌,跑得不见踪影,王明扫完地,带上垃圾下楼回家,结夏跑回空荡荡的教室,便只见着季远一人。
  他沉默地打扫着教室,对她视而不见。
  这样冷着脸的他,让人有点害怕。
  结夏抿紧唇,拿了靠在墙边的拖把也跟着沉默打扫。当两人都从后门拖到前门,拖把碰撞到一起的时候,结夏总算找到机会开口。
  “季远,对不起……”
  也就是在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手里的拖把被他猛地扯到一边,整个人后退了几步,最后抵上前门的墙。
  手腕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捉住,少年清寒的眼倒映着她惊慌的面容。
  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绷紧,呼吸极具侵略性,什么话都无需说,就叫人动弹不得。
  对视间,季远好似含了冰的声音晦暗响起:“我说了,拒绝的话不听。”
  ……
  暮色渐沉。
  车向西行驶,一路看残阳落入地平线,那种感觉令人十分压抑。
  薄耀光在后座烦躁地扯衣领,远远瞧见枫树林后面的独栋别墅,心情恶劣到极致,这里是薄父的窝——平日里和一群妖艳女人鬼混的破地儿。
  前排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是商业联姻的产物,彼此约定好结婚生完孩子后便各玩各,因而除了双方长辈祝寿和过年的时候装装恩爱外,别的时候彼此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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