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是重生的——森夏葵
时间:2018-05-12 12:51:50

  “一边儿去,没你的事。”沈临风摆手打发掉不明所以的小弟,声音稍微压低,继续对顾凛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纯良的网瘾少年而言,游戏就是他老婆,转眼单身26年,连妹子的手都没拉过,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但耀哥……“这也太快了吧?”
  才刚重生回来,就盯上祖国的小花朵,这不是禽……呸!这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景锐分配完人手,见顾凛还站着不动,浓眉拧紧:“怎么还在这儿?跟耀哥说,前锋位置给他留着的。”
  “这就去。”
  顾凛没沈临风那么厚脸皮,自然没受他怂恿去喊结夏来观战,他朝看台望一眼,直接小跑着过去。
  阳光渐渐温吞,天边勾几笔淡橘。
  顶端的人垂眼看过来:“……怎么?”
  “耀哥,那边问你玩儿球不?”
  “不玩儿。”
  “那你换运动服……”
  “穿着舒服。”
  “……”
  好吧……
  顾凛没再多言,正想离开,偏偏沈临风刚才说的那番话又在脑中浮现,挣扎犹豫间,竟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那个……结夏好像要来给我们班加油。”
  搭在座椅上的脚重重落下,薄耀光一双眼危险地眯起:“你什么意思?”
  轻飘飘的一句问,寒意却直透心底。
  顾凛后背发凉,觉得自己不该放着大好青春不享受跑来作死,赶紧搪塞:“没、没什么,锐子他们还等着,我先过去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回篮球场狠狠打脸沈临风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薄耀光的声音:“……等等。”
  顾凛扭头。
  便见看台上的人忽然站起身,视线落在篮球场对面的树下,轻道:“跟他们说,玩儿。”
  顾凛还没回过神来,薄耀光已经一手撑着椅背,从高高的看台上一跃而下。
  风灌进白色的运动衫,幽深锁骨间,那枚银坠摇摇晃晃,折射的光灿得刺眼,让顾凛恍惚得怀疑方才那句话是听错了。
  见他傻愣愣地站着,薄耀光屈起食指敲了下他的脑门,“走了!”音落时,已拉开两三步距离。
  顾凛驱身追上,目光和似笑非笑观望着这边的沈临风对上时,莫名觉得自己脸有些疼。
  ……
  结夏枕着张倩的肩膀,慵懒的风拂来倦意,要不是记着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写,她险些真的睡过去。
  强撑着打架眼皮坐直身,见宋晴也不闹着要去打羽毛球,便安心地摊开作业准备动笔。
  正审着题,习题册笼上一圈灰影,挡住恰到好处的光线。
  结夏抬头时,薄耀光已经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手机和一大堆的糖,微微俯身,弯着腰把东西抛到她手里:“小矮子,帮我拿着。”
  结夏本能地接住,无奈事出突然,还是滑落好些糖果,她低头捡的时候,又听得他自说自话,“你坐这儿看得清楚吗?……算了,就呆在这里,你这种走路不带眼睛的肯定被球砸。”
  像是已经想象到了那副画面,凉薄的唇不由自主地牵起,带出一声短促轻笑。
  等在球场的人正朝他挥手,薄耀光没等她回应,手插兜就往那边走。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没有回头地摆摆手,叮嘱一句:“待会儿,记得喊大声点。”
  颀长身影越入球场,留结夏在身后,一脸懵然。
  “他……什么意思?”捏着几支话梅棒棒糖,结夏扭头问宋晴。
  临近饭点,正好也有点饿了,宋晴索性抽了一支撕开糖纸就吃。
  要放在以前,她可不敢随便动校霸的东西,可如今大家都是重生的老年人,自然不会再像学生时代那样,一听到校霸威名就吓得瑟瑟发抖,谁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话梅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宋晴压根儿没把结夏的问题听进耳里,满足地低呼:“这个好吃!你俩也尝尝。”
  结夏:“……你不是吐槽这糖老年人才吃吗?”
  宋晴呛了一下。
  张倩火速收回拿糖的手。
  ……
  薄耀光一来,场上气氛骤然热烈。
  虽说只是切磋着玩儿,可一帮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热血高昂的年龄,当然是卯足了劲儿想在球场上出风头。
  薄耀光那边的几位已经过了激情四射的年龄,但全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容不得丢脸败北,也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全年级的体育课,观战的人自然也比平时多,白线两端围满各班女生,视线追随喜欢的男生全场跃动。
  好在篮球架前不允许站人,正对着的结夏才能一眼望见场上的情况——
  染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运着球气势汹汹地穿过围堵的人群,跳跃时那身洁白的运动服就像是蹁跹的蝶,以优美的姿态俘获所有人的目光。
  咚!
  橘红色篮球绕着球框转了个圈,稳稳当当落地。
  计分板翻页的同时,球场里外都响起呼声,被簇拥着的少年举起手,和同队的人击掌而过,自信到无以复加。
  就像是,闪着光一样。
 
 
第13章 
  偏角的自动贩卖机前,结夏怀抱三瓶饮料,紧攥的右手踟蹰片刻,还是把硬币投进去。
  哐当。
  运动饮料落在取货口,丝丝寒气渗出。
  刚才宋晴说糖吃多了口渴要去买水,结夏余光瞥见薄耀光下场休息,鬼使神差便揽下这份跑腿的差事,为了不显得太刻意,还顺口问张倩要喝什么,拿了硬币就小跑到了这里。
  小径被树荫笼罩,渐渐暗淡的天光铺下暧昧的影。
  结夏抱着一堆东西往回走,转身,和迎面走来的季远狭路相逢。
  墨一样漆黑的眼,敛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结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打破这份令人压抑的死寂:“来买水啊?”
  季远没有回答,视线落在她手里那瓶冰蓝色的运动饮料上,眼波微晃,卷出更深更浓的黑。
  像是不小心被窥见了秘密般,结夏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瓶身,紧接着便察觉到不妥,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藏什么藏?
  见他不搭理,结夏也不再尬聊,点点头准备离开。
  抬脚朝他走近时,季远忽然开口,语气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我不要。”
  结夏微愣,不要什么?
  那双垂眸看过来的眼里,写着明晃晃的排斥,“以后,也别再送东西给我。”
  他这是……?
  季远没等她应话,冷着脸兀自朝前走,侧颜决然。
  结夏懵在原地,大脑还在解读季远那句话的意思,怀里抱着的运动饮料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抽走。
  她惊了惊,赶紧抱稳摇摇欲坠的另外三瓶饮料,扬眸对上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孔——
  薄耀光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正拧开瓶盖儿往嘴里送。
  利剑般斜飞入鬓的眉轻挑,还是那副玩笑的口吻:“他又没打篮球,不如给我喝好了。”
  听见这话,结夏终于明白过来季远刚才的那句不要是什么意思。
  她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位好似占了天大便宜笑得眉飞色舞的狐狸,呐呐地说:“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幽静的小道又静了几分。
  薄耀光正仰起脖子灌水,冷不丁听见这话,瞳孔猛然一缩,呛得咳嗽起来。
  水溢出瓶口,爬满他线条凛冽的下巴。
  结夏赶紧掏出方巾给他,薄耀光一把抓过,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水,末了,惊疑不定地问:“小矮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本来就是买给你的。”结夏顿了顿,错开视线,小声地补上后面的话,“……昨天,谢谢了。”
  薄耀光没料到会是这样,捏着瓶子的手一紧,又溅出一波水花,他顾不上去擦,还沉浸在那份震惊里,以至于除了满脸呆愣外,摆不出其他表情。
  他以为这傻姑娘吃一堑不长一智,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地送上去给季远虐,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过去骂她傻,结果却不由自主地再次帮她解围。
  没想到,竟然是送给他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投喂的小野猫终于收起了锋利爪子,朝他露出肚皮撒娇。
  唇角便牵出弧度,凤目里噙着的都是温暖笑意。
  小矮子,还算有点良心。
  ……
  结夏的声音虽小,却也叫错身而过的季远听见,他忽然停下,侧头时,唇微张,表情带了几分错愕。
  但很快,他便压下了心底的波澜。
  既然不是买来送给他的,那再好不过,反正他也无法给她任何回应。
  几枚硬币投进去,季远看着饮料下的价格,眉心皱紧。
  又回到了住在破旧小屋、吃穿用度需要精打细算的日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是像上一世那样夺得省状元拿到丰厚的奖学金。
  然而高中课本上的内容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距离高考又只剩一年的时间,他不想在其他事情上分心。
  所以,当薄耀光把重生者们聚集到一起,说要揪出放火元凶的时候,他表示不感兴趣,也没空追查。
  毕竟,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只有自己才能解决,谁都帮不了他。
  冰可乐哐当滚落,他叩开易拉罐大口吞咽时,背后传来薄耀光分外轻佻的笑声:“小矮子,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季远动作一顿,有片刻的失神。
  很快,又听见结夏恼怒地否认:“屁嘞!谁看上你了?”
  薄耀光低低笑起来,听上去说不出的刺耳。
  他奋斗了那么多年才和那群含着金汤匙的富二代站在同一高度,现在他一手建立的商业王国如海市蜃楼般幻灭了,他再不是备受瞩目的青年企业家,而是幼年丧父,被母亲一手拉扯大、什么都没有的贫寒高中生……
  他被措手不及的一切弄得焦躁烦乱,薄耀光却还能游手好闲地在这里调戏女生。
  他闭了闭眼,压下腾腾翻滚的郁气,对同学会上放火的人恨到极致。
  等他顺利拿下省状元后,一定好好和他/她算账!
  ……
  结夏被薄耀光笑得又羞又恼,瞪他一眼,抱着那三瓶饮料匆匆逃掉。
  每当他的形象在自己心目中变得高大伟岸的时候,他的轻佻和顽劣又会将一切夷为平地。
  她一走,薄耀光便收了笑,幽长小径只剩风掠树叶的沙沙声。
  他攥着结夏的那块小方巾,一边将那瓶水一饮而尽,一边打量上面的小刺猬图案。
  裹成球、憨态可掬的模样,和她还真像。
  最后一滴水滚落喉中,薄耀光一个轻抛,将空瓶精准无误地投进贩卖机旁的垃圾桶。
  季远微微抬眸,朝他看了一眼。
  薄耀光没急着回去,而是走到小径深处,顺手摸出了一包烟。
  火芯咔嚓点燃,他弯下脖子深吸一口气,缭绕烟雾中,半眯着眼问身边的人:“来一根?”
  季远没理他,将空掉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扭头便走。
  身后的人倚着孤零零的贩卖机,缓缓吐出烟圈,被笼上一层白气的眼睛却看透人心般锐利,“你在气什么?”
  “你又在胡说什么?”薄耀光一声哼笑惹恼季远,他握紧拳,回头冷嘲,“结夏不过17岁,薄耀光,你要点脸。”
  “哦?”薄耀光收了那副慵懒姿态,站直身,隔着五步之遥的距离与他对视,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难以忽视的气魄,“你说说,我哪里不要脸?”
  “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多说。”
  他嗤笑:“她被你拒绝伤了心,我哄哄小姑娘不行?还是说,她买水给我,你嫉妒?”
  话不投机半句多,和他交流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季远懒得再废话,绷着脸快步离开,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做几套题。
  指间的烟燃了一半,薄耀光被积攒而落的烟灰烫了一下,猛地回了神。
  他叼着滤嘴慢慢往回走,想到结夏被羞恼染红的小脸,抬手抓了抓头发,喃喃自语:“啧,小矮子要是喜欢上我……”
  后面的话在喉咙里卡了许久,才化为一声轻笑,“那她还真是,有眼光。”
  ……
  “你说,薄耀光是不是对结夏有意思?”张倩支着下巴等结夏买水回来,看着堆在习题册上的糖果,想到这些天薄耀光的行径,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宋晴一口气吃了五支糖,甜到齁,伸长脖子盼结夏快点回来,冷不丁听见这话,睁圆眼睛惊道:“他?对结夏?”
  ……没那么禽.兽吧?
  “没觉得他对结夏热情得反常吗?以前可没见他对哪个女生这样。”
  宋晴觉得她想多了,薄耀光估计就是想逗逗小姑娘,目前他最能确定没有重生的人就是结夏,所以逗弄起来才会毫无顾忌。
  至于其他女生……
  谁知道是不是重生的?万一皮囊之下是个26岁的老年人,彼此掉马后岂不尴尬?
  “可能只是因为他们是同桌的缘故,稍微比旁人熟络那么点。”
  张倩望着篮球场那边,瞧见班花正在给沈临风擦汗,心里就堵得慌:“也对,再说薄耀光那种家世,跟结夏也不合适。”
  “都什么时代了还兴门当户对?”
  “不是我思想陈旧,家世悬殊太大总归要受气,最后不是忍气吞声地过日子,就是被扫地出门。”
  “你又知道了?”宋晴不以为然,耸耸肩,“那都是狗血剧演的,现实中嫁豪门过得幸福的女人比比皆是,你何必光盯着那几个悲惨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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