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虽然很高兴,脸上的表情像太阳一样灿烂,“离妃给的,朕一定收下。”可是却没有吃,钟离不好意思问,只能自己吃。
连梅看到钟离递的都被接收了,于是也夹起了一块虾球放到皇上的碟中。“皇上,你用呀。”
不料慕容立刻冷了脸色,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你要谋害朕是不是?”
“臣妾不知……”连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立马跪了下去,钟离也有点腿软,怎么回事?她要不要跟着跪?
“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朕不能吃虾,你还给朕喂虾球,你不是想谋害朕你是想干什么?”
“臣妾不知啊……”连梅哭着,眼光一扫,看到了皇上碟中的虾饺:“皇上,臣妾真的不知,离妃……”
“关离妃什么事,你不要狗急了乱咬人。”他大手一挥:“来人啊,把这个贱人拉下去,贬为庶人,充入掖庭为奴,永世不得踏入前宫半步!”
“不要啊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恕罪……”连梅吓傻了,怎么两句话她就被贬为庶人了。不行,她才刚刚成为昭仪,不能被贬啊……
可是才没人管她,旁边的宫人早就习以为常,拖着她像拖一块抹布,不顾她的哀嚎,粗暴的拖她走了。
待连梅走后,年轻的帝王这才展眉,终于把这个碍眼的拖走了,舒服多了。
钟离战战兢兢,手抖得都捏不住筷子了,她颤抖着声音说:“臣妾不是故意的,陛下恕罪,臣妾真的不知陛下不可以用虾……”
她一脑门的汗,目光躲躲闪闪,慕容这才惊觉自己吓到了她,抬手给她拭汗,他语气温柔,体贴入微:“无事,朕又不怪你。”
“可是她……”
“那是她,又不是你,放心吧,朕不会对你这样的。”他拿起筷子,把虾饺夹了回去,眼神安抚她,好像真有那么情深义重似的:“朕不能吃,来,你替朕吃。”
钟离麻木地把虾饺放进嘴里,如鲠在喉。
“好吃吗?”他笑着问。
“……好吃……”
☆、第38章
回到上阳宫,高海果然已经把宫里装饰妥当,虽不尽富丽堂皇,却也焕然一新。
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了,钟离想,他能忍这么久还不对自己动手已经实属不易,可是她还有十天左右才能出宫,这十天里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不起疑心又不碰她,实在是个大难题。
可是钟离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给她火上浇油,忙上加忙。
春花看出来皇上对于钟离的喜爱,说句心里话,她比钟离还要高兴。这几天看到其他宫人对自己阿谀奉承,她心里得意极了。可是有一大难题没解决,她心里着实不安。
皇上至今没有临幸过离妃。
这事可不正常。别的宠妃都是因为侍寝之后才获得的荣耀,可是她家的却是先有荣耀,这么久了皇上都没有临幸离妃,这可难保他以后看到别人就被那些床上功夫厉害的自信走了。最实际的,还是让自家娘娘先拴住皇上才牢稳。
于是她偷偷找了福禄,让福禄帮个忙。
“你是说让我把离妃娘娘的牌子放到皇上最经常翻的位置?”福禄皱着眉:“这可不行,那个牌子是庄妃娘娘说过的,动不得。”
“福禄小哥哥,你也不想想,现在正当红的是谁?我家离妃娘娘,她要是能得皇上长久宠幸,那你岂不是立了一记大功。”
春花早就想好了对策,也不怕得罪人,信口说道:“那庄妃娘娘都多久没见过皇上了,皇上上次就是从她宫里出来见的我们娘娘。都知道她已经不行了,良禽择木而栖,小哥哥你何不早作打算。”
福禄一笑,带着点不屑,好像是看不起春花的自大:“皇上这些年宠幸的人多了,也没见哪个能长久,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有皇后。花无百日红,在宫里这句话真是真理,你怎么就能肯定离妃娘娘是个可以红够百日的人呢?”
“就凭离妃娘娘的宠爱在这宫里是最特殊的一个,皇上什么时候忍耐力这么好可以这么久不动一个人?你自己想想,有吗?”春花得意道:“只有离妃娘娘,再说,她身边不还有我为她出谋划策吗?”
福禄心想,其实无所谓,他跟着的是高海,高海是皇上身边跟的最久的人,比任何一个娘娘都久。既然皇上此时喜欢离妃,按照他的性情,估计也忍得急了,何不顺水推舟,说不定还能讨份赏。再说了,就算不得赏也不会有过,有春花顶着呢。
“那好吧。我帮你,事成之后……”
他奸笑着,手指一搓,春花心领神会,道:“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等皇上一高兴,肯定又是大肆封赏,嗯,这确实不是笔赔钱的买卖。
慕容顼堇就是这样掉入了两个人的圈套,当他看着手里离妃的绿头牌,问了一句:“怎么会是离妃?这个最可能的应该是庄妃吧。”
高海可是个人精,立马接口:“皇上想去庄妃宫里?奴才这就去准备。”
“不必了。”慕容撂下牌子,兴致缺缺:“就算翻了她也不想去,算了,还是老规矩,送离妃过来吧。”
“是。”
高海心知肚明,本来应该是谁的牌子结果却换了,看来是离妃娘娘急了,至于换牌子的人,除了跟他的那个洗脚小太监还有谁?反应也不是第一次了,总是有很多刚刚得宠的妃嫔想要见皇上时就会给他塞钱,既然皇上不责怪,那便算了吧。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来通报,宰相大人来了。
“怎么深夜前来?有急事?”慕容懒洋洋的问。
“回禀陛下,臣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特来请教皇上,请皇上恕罪。”长林不卑不亢,倒是并不在意打扰了皇上的美事。其实在他看来,皇帝并不是个重欲的,只不过是太无聊了罢了。
“哦?你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居然也有不懂的,说来听听。”慕容来了兴趣。
“微臣想问,如果您看到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深受痛苦的折磨,该不该帮?”他得知皇帝翻了钟离的牌子,所以才急匆匆的进宫,连个像样的说法都没想好,只好信口开河。
反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今晚都不让他回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皇帝今晚不宠幸离妃,以后也会,但他忍受不了这么快,他还没有忘记她。
“你想帮他吗?”
“想。”
“那便帮。”
“如果帮了这个人可能是让她的境地更加痛苦怎么办?”
慕容笑了,“有一说一,她帮几次,我还几次,剩下的,随她。”
“可是……不是应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那是世人给自己的枷锁,与我何干?”转念一想,慕容好奇道:“长林,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一。”长林不假思索的回答。
“未曾娶过亲?”
“不曾。”
他用细长的手指挑起一缕头发,吹动它,乐成好事道:“不如朕帮你一把?”
长林疑惑,不懂他怎的突然问这事,只是拒绝:“臣敬谢皇上美意,可臣还没有此意。”
慕容拉过高海耳语一番,高海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应下了。
“给宰相看茶。”
“是。”
高海下去准备茶水,慕容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也不小了,如果是寻常百姓家,恐怕孩子都抱俩了。”
“臣……”长林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心中有人,自然不愿意将就。虽然知道已经不可能了,可是,让他随随便便浪费别人感情,那也太过分了。
“臣没有遇到心上人,所以不想随随便便就那么成亲。”
慕容挑眉,这事有意思了。
“那你可享受过鱼水之欢?”
这话问得可就太直白了,长林一愣,低下了头,脸臊的通红。别看他平时作威作福,碰到皇上这个老油条,还是嫩了许多。
慕容心想,看来这一招是没错了。
正在这时,高海进来了把茶水端给长林:“大人请用茶。”长林正难堪呢,见到一碗茶,谢也不谢了,直接端起来咕嘟咕嘟喝到肚里去了。
“时间尚早,不如爱卿陪朕出去走走?”
慕容下堂,一身金灿灿的龙袍闪瞎人的眼,他柔顺剂的发丝如瀑布一般倾泻在肩头,眼眸冷淡,眼角一颗痣仿佛会说话,让人心头一颤。
行了没几个宫,长林突然觉得自己不舒服了起来,头疼的厉害,而且脚步虚软,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本来和慕容并肩而行,没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慕容回头:“爱卿你怎么了?”
“臣……臣身体有些不适……恐不能继续陪陛下行……”
“不舒服啊,那今晚就别回去了,来,高海,赶紧带爱卿去休息。”他理所当然地下着命令,高海和他对视了一眼,心下就有了决断,看来宰相大人是跑不了这一劫了,于是带着两个太监架着长林走了。此刻的长林已经晕乎的不知道是在哪里和谁说话,也想不起来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让皇帝不回去,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爱卿,朕恐怕你是思春了,所以帮你一把,你可得好好享受啊。
“走,回宫!”
这厢,钟离得到消息后就急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翻了她的牌子,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可是皇帝这么久不碰她还以为他转性,根本忘了这回事呢。原来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无比精明的,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脑子里清清楚楚,他大概是觉得和她玩耍比较无聊,所以要用自己最擅长最直接的方式了吧。
可是这事情又岂是说接受就接受的。再有几天她就要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了,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可是无论她如何推脱,这几个宫人还是把她强行带了过来,让她跟皇帝解释。
等她到了七星殿,又不见皇上人影。小太监说是宰相大人来了,皇上去和他商量国事去了。这让她的心里轻松了一点,可转念一想他马上就会回来,立刻又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浑身上下皆虚无,宫人是直接把她们从浴池里捞出来打包送过来的,根本不给衣服穿。她掀开床单,把自己卷了一卷,在想该怎么跑。
前门重兵把守,窗户动静太大,只要侍卫一扭头就看得见,又没有后门,这可如何是好?躲柜子里,憋也憋死了。不躲,那就是羊入虎口,还是送的。
春花被吩咐留在上阳宫不许出来,这边的丫头一个个都是人精,早就看穿了她想做什么,有一回一,就是不让她出去。
她坐在床边愁的直掉泪,时间越来越久,皇上还没有回来,她困得睁不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就倒下了,睡着了。
☆、第39章
慕容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美人香肌玉骨,酥|胸,半露黑油油的长发铺了一床,侧卧于柔软的床上,强烈的灯光让她黛眉微蹙,她困得厉害,却睡得不安稳。
“怎么不知道熄灯?看不到离妃困了吗?”
他低声斥责不懂事的宫人,亲自吹灭了烛火,钟离这才松了眉头,睡得香甜起来。
他本想叫醒她,这可是她第一次来侍寝,怎么能睡着呢。可是看她睡得香甜又不忍心打扰,只好委屈自己,解了衣服,抱着干净的她,睡觉。
走了这半个皇宫,其实他也不困了,低头,眉眼温顺的她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小嘴微开,晶莹丰厚如奶皮,鼻若琼瑶,光滑小巧。其实后宫温柔的女人多了,她也不是第一个,怎么就对这个不一般呢?
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大概是很诚实吧。第一次见她,她惶恐跪在地上,直言自己腿软;第二次她教他吹竹笛,嘴上不说,可能心里还在嫌弃他笨吧,第三次她在花园里傻傻的被人明里暗里欺负,他就看不过去了。大概就是缘分,他看上了她,并且强势的走进她的世界,让她措手不及,让她必须接受。
更漏点点,夜深了,他给她拉好被褥,拥她入怀,睡吧,不急这一时半刻。
不过有些人放在身边实在太不老实,今日得逞过些日子就得蹬鼻子上脸,她这样傻气,估计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无妨,他出手,看看谁还敢作威作福。
钟离有心事,睡得不太好,于是她想起床吧,不睡了,省得难受。迷糊之间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片森林之中,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松树,地上厚厚的松针,竟半分人的踪迹也没有,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突然听得身后一阵喘气声,她惊悚的回头。
竟然是一头庞大的黑熊!
它大声喘着气,张牙舞爪的,毫不迟疑地向她扑来……
“啊——”
她尖叫了一声惊坐而起,冷汗涔涔,她来不及喘口气,身后一双坚硬的手臂缠上她,将她圈了起来,身后一具温暖的胸膛。
“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回头,果然是最近经常见到的那张熟悉的脸庞,眉飞入鬓,鼻若悬胆,一双眼睛冷漠如琥珀,左眼下一一颗小小泪痣,他关切地看着她,甚至还抬手给她拭汗,她卸了力气,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自己的被褥,回避他的目光。
他轻笑:“做了什么梦,居然吓成这样?”
钟离心有余悸,那头黑熊的形象历历在目,她闭上眼,小声说:“我梦到一头黑熊,要吃了我。”
他愣了一下,然后抚摸她如丝的秀发:“就这样?”
“嗯。”
“真胆小,下次朕如你的梦,替你杀了它,看它还敢下人不?”
她不语,只是有点难堪,看光线,已经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