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黑化日常——柔桡轻曼
时间:2018-05-12 12:58:39

  燕屼捏着她的掌心摩挲着,微蹙着眉,半晌才轻叹,“肃毅侯是一滩烂泥,这样的人家迟早出事,这位侯夫人所作所为更让人不齿,可惜官府却不能耐她何,如今之计,也只能让肃毅侯的大奶奶处处小心,身边需得有几日信任之人,若要出门,让院中奴仆死守庭院,哪怕闹翻。”
  哪怕闹翻,也不许肃毅侯夫人在接近宣姐儿。
  姜婳也懂,可是有何用,除非肃毅侯府那二老遭横祸,否则真是难解心头之恨,搁在她身上,她定让蔡氏血债血偿,可那是侯府,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忍不住幽幽道:“这样的人,为何还没有遭到报应。”
  “好了,这件事情能帮她的只有她自个。”燕屼轻声叹息,“做母亲的若不强势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其实从一开始郁氏因名声嫁到夏家就是个错误,这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做法,除非世上真有报应一词,否则郁氏的日子还有的熬。
  姜婳也知,肃毅侯夫人毕竟是郁姐姐的婆婆,她就算再泼辣,也不能真的把肃毅侯夫人给打了。
  如今之计也只有让郁氏更加强硬些,从娘家要几个得力奴仆侍卫,把住的庭院守成铜墙铁壁,不给肃毅侯夫人半点机会。
  郁氏也的确这么做的,她回到娘家要来几个婆子和侍卫把庭院守的森严,就算肃毅侯夫人想要看嫡孙夏东柏也不许入庭院,蔡氏气的跳脚,站在庭院外辱骂,守在垂花门的侍卫无动于衷,只当做看不见,蔡氏就去找长子夏文骥,跟他哭闹儿媳不让他看嫡孙子,没曾想夏文骥沉着脸道:“娘,我能娶到婧儿不容易,你就别折腾了,我知道宣姐儿手臂上的针眼是你扎的,那也是我闺女,你怎么能下的了这个手?”
  夏文骥说这些话时双目赤红,“娘,宣姐儿我常常抱她,她和东柏一样,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婧儿跟我说你扎宣姐儿的事情,我没说什么,可我知道肯定是你做的,你以后少来看孩子们。”
  蔡氏目瞪口呆,半晌才哭嚷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你竟然信她不信我?”
  夏文骥烦躁道:“娘,您别闹了,快回去吧。”说罢不肯在同蔡氏多说一句,转身进庭院踏上台阶进了里屋,见妻子抱着宣姐儿玩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他一眼,脸色就淡下来,“你回来了啊。”又淡声吩咐丫鬟婆子摆膳。
  夏文骥讨好的凑到妻子面前,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个布老虎,“瞧瞧我给宣姐儿带了什么回来,给她玩的。”
  郁婧接过那小巧精致的布老虎,扬起嘴角讥讽一笑,倒也没多说,把布老虎递给宣姐儿,宣姐儿抱着布老虎还开心,还喊了声爹爹,夏文骥欢喜的应了声。
  姜婳担心郁氏和宣姐儿,常跟曹氏和苏氏去肃毅侯府陪她,见郁氏的院子守卫森严,她们也放心了些。
  这日姜婳回燕府,听丫鬟们说姑爷跟人在书房谈事情,半晌没出来,丫鬟们不敢随意进出书房,自然没人送茶,姜婳闻言,亲自送了壶茶水进去并着两碟糕点,过去书房那个小院时侍卫不会拦她,她瞧见进去,见到燕屼正跟几个男子说着话,她都认识,是夫君手底下的人,她过去把茶水和点心摆放在圆桌上。
  于正飞正说道:“属下几人已查到路荣与陶岩与人私下来往的书信,还找到两人存在钱庄的大笔银票存根,另外,两位大人家中地道里也存着大量金银财宝,都是两人贪污受贿的证据。”
  燕屼沉声道:“路荣与陶岩两人身为两淮盐官,却贪污至此,天理难容,如今罪证确凿,明日上朝我会觐见圣上,上奏折道出此事,求皇上圣明彻查两淮盐官贪污之案。”
  姜婳听的半懂,知晓应该是他的公务,不好多听,悄悄退下。
  等到用膳时燕屼才从书房出来,眉峰微皱,见到她才舒展开来,走过去把人牵到隔间坐下,“可等的有些久?我正同正飞他们几人商量两淮盐官贪污之事,这是大事儿,马虎不得,今夜需要熬夜整理证据,你早些歇下,别等我。”两人这一年多琴瑟和谐,感情正浓,竟是一次也没争吵过。
  “那夫君记得早些歇息。”公务上的事情姜婳不好多说,“我让小厨房备些吃的,夫君记得夜里吃点东西。”
  “好,都听你的。”
  次日,姜婳回姜家一趟,去看望几个妹妹和爹娘,燕屼早已进宫上朝,奏事议政。
  百官与帝王议政的位置是在金銮殿上,众官由着官宦引着跪拜面圣,帝王道:“众卿平身。”
  上朝时通常时有事就上禀帝皇,百官一起讨论,无事时会早些退朝,今儿似乎没什么重要的政务讨论,百官围绕着太子殿下已有十八,快要弱冠,是该立妃的时候,帝王听的头疼,关于此事他已经问过太子,太子却说经陶若珺一事,他对女子暂无别的想法,想再等等才立妃。
  皇上本就心疼太子当初在外逃亡的三年,自然什么都允许的,这会儿听见重臣拿着太子婚事来说,心里头不大高兴,沉着脸看着百官。最后这些官员说了半天不见帝王吭声,抬头见威严的帝王眉头紧锁,立刻噤声起来,帝王就问,“你们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禀的?赶紧说,朕的家事就不劳你们操心,朕的儿子何时成婚更是不劳烦你们惦记!”
  百官噤声,金銮殿上静悄悄的。
  当朝丞相陶元九一直半闭着眼,仿佛这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当年他那个嫡孙女陶若珺宫里闹的那出事儿,与太子的亲事也没了,被他拘在府中两年学规矩,又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里静养,等到京城里头差不多遗忘此事,他给孙女寻了门亲事,一年前才出嫁,就算她当初哭闹着不嫁,还是被他压上花轿。
  如今这些人惦记着太子亲事,无非是因家中有适配太子亲事的姑娘们罢了。
  陶元九嘲讽一笑,忽然听见如玉石般清朗的男声响起,“回禀皇上,臣有要事禀告。”
  是大理寺左少卿燕屼的声音。
  陶元九慢慢睁开双目。
  燕屼上前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到后殿禀明皇上。”此事还未彻底查办之前,的确不易让太多人知晓,以免百官里有两位盐官交好之人,私下与他们报信,何况他是追查整整一年才查到这些证据的,更重要的是,这两位盐官可以说是陶丞相的左臂右膀,一位是他的学生,另外一位是他的幼弟。
  若能除去他们,对陶元九的损伤极大。
  宦官宣禀退朝,帝皇与燕屼移到御书房,燕屼才奉上手中奏折书信道,“皇上,两淮盐官路荣与陶岩在职为官这些年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臣已有铁证,还请皇上明察,严办此事!”
  帝王双目微亮,起身接过燕大人手中的奏折和书信,仔细翻查,半柱香后才猛地一拍书案,恨声道:“这些个贪官污吏,真是该死,朕信任他们,让他们担任两淮盐官,这些年却被他们贪污巨大数额,实乃罪该万死,此事定要严查。”
  燕屼道:“此事乃当初臣前往两淮办案时察觉的蛛丝马迹,因没证据,当初不好禀明皇上,这一年多臣派人暗地里察访,这才彻查清楚,极为震撼,不曾想这两位贪污的数目已如此巨大。”
 
 
第138章 
  路荣与陶岩说是陶元九左臂右膀也不为过, 当年陶元九踩着燕家的满门鲜血爬至尚书郎,得先帝看中, 一路高升坐上丞相之位, 先帝驾崩之时,他扶持当初还是四皇子的新帝打压太子, 四皇子登基, 尊号魏明帝。
  魏明帝登基后,仰仗陶元九在朝堂的地位, 耗费几年才渐渐稳固下来,需要处理的朝政,当初先帝过世留下不少烂摊子,魏明帝都要一一收拾妥当, 几年下来, 陶元九帮他处理不少朝政, 在朝堂之上的拥护声亦越来越多,魏明帝渐渐忌惮, 自然是不希望陶元九的势力太过壮大。
  可亦不能明面上打压,剩余几年他勤政爱民, 处理政务, 防治水患,减免赋税, 鼓励农田,也的确做出些政绩。
  可不代表他能容忍陶元九,当年燕家的事情, 魏明帝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也因此不耻陶元九,如今能断他左臂右膀已是不错。魏明帝笑道:“燕爱卿做的不错,此事朕会派监察御史前往两淮之地查证,待捉拿路荣与陶岩回京后,这两人会交由大理寺审问,到时就劳烦燕爱卿。”
  “不敢。”燕屼微微俯身,他清楚帝王的想法,亦知想要报仇,唯有从陶元九身边下手,他所查之事都是罪证确凿,不存在冤枉谁,他就算为报仇,亦行得正坐的直。
  次日,魏明帝派监察御史和羽林卫前往两淮捉拿贪官忤逆,因证据确凿,到了两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两人存在钱庄的大笔银票,以及从两人府中的地下室搜出大量金银珠宝,即刻将两人及家眷压往京城看押起来,路陶两人也被送往大理寺审问,等到朝堂之上百官得知此事,自然极为震惊。
  陶元九脸色微变,紧紧捏拳,却不言语,此事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求情,路蓉陶岩两人贪污是事实,他若求情只会惹的皇帝震怒,不过这二人小心谨慎,怎会被人抓住把柄?他眯眼,想起一月前燕屼在朝堂上曾言有事禀告,帝王便同他去了御书房,此事莫不是跟那姓燕的有关?
  百官跪拜祝贺,竟无一人求情。
  魏明帝笑道:“众爱卿快请起。”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魏明帝笑眯眯的看着百官们的表情,目光落在陶元九面上,见他神色如常,很是镇定,心里不由暗道一些老狐狸。
  早朝也无别的事情,百官们议论一会儿两位盐官贪污的案子就下了朝,依次退出金銮殿,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燕屼正低声跟着旁边高大,浓眉俊目的三十多岁男子说着话,此人是禁卫军指挥使潘桓,当初被人诬陷杀了个民女,还是燕屼帮他洗清冤屈。那事情是潘桓仇人设的一个局,被燕屼查到民女父兄家中突然买地买房,顺着这条线才把那人揪出,也帮潘桓洗白冤屈。
  潘桓身为禁卫军指挥使,是皇帝身边比较信任的人,性子桀骜,得罪不少人。
  因此事两人倒是成了朋友,平日若有空闲也会小聚喝些小酒。
  慢慢走下白玉台阶,直至走到台阶尽头的空地上,燕屼见前方身穿紫色官袍的陶元九,两人错身而过时,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陶元九却忽然出声道:“燕大人果真是栋梁之才,路荣与陶岩的案子怕也是燕大人查出来的吧?”
  “陶丞相过奖。”燕屼缓缓道:“路荣与陶岩之案,此乃他们贪婪残暴的恶果,是老天有眼,亦是他们自食其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淡淡瞥了陶元九一眼。
  陶元九虽年迈,身姿却依旧挺拔,他慢慢收敛面上的表情,“我怎觉燕大人这是话中有话?”
  燕屼淡淡一笑,“陶丞相的多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燕某还有事,就不打扰丞相,先行告退。”再颔首,微微侧身,同潘桓一起离开,待走远,潘桓才冷笑一声,“这老狐狸,那陶岩虽只是他的庶弟,他竟也半分触动都没,连求情都没有,把自己撇的真是干净。”他身为帝王的贴身护卫,自然知道帝王对陶丞相有多忌惮。
  “此案罪证确凿。”燕屼慢慢的朝着宫门走去,声音淡淡的,“他自然不敢求情的,否则皇上会震怒。”说到底陶元九也不过是个丞相,就是万人之上,那也是在帝王之下,他岂能真的去惹帝王恼怒,还是有些分寸的。
  其实,燕屼清楚路荣和陶岩贪污下来的银子有些会孝敬陶元九,却没找到证据,这只老狐狸藏的极深。
  迟早有一日,他会亲手为燕家报仇。
  这会子都九月底,天气凉爽,姜婳前些日子做好的桂花头油依照往常,给玩的好的闺中密友送了些。
  最近京城动向她都知晓的,两淮盐官被抓,她的夫君功劳极大,她躺在暖阁的竹榻上,慢慢吁口气,过了会儿听见外面响起轻微脚步声,微微侧头,发现是珍珠进来,珍珠来到她面前福身,神情隐有激动,“大奶奶,肃毅侯府出事了。”
  姜婳心里微动,肃毅侯府那是郁姐姐家,能让珍珠这样激动,显然不会是郁姐姐出事,那应该是郁姐姐的公婆,她坐直身子问道:“怎么回事呀?”
  “回大奶奶的话。”珍珠低声道:“算是件丑闻,不过京城里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是肃毅侯,他……”她的声音略停顿下才继续说道:“他偏瘫了,还是瘫在他养的扬州瘦马身上……”
  这可真真是丑闻,姜婳心里犯恶心,这个肃毅侯不靠谱,养着扬州瘦马到处送人,竟还自个玩弄过这些瘦马。她用帕子掩口,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问道:“这样的丑闻不是要瞒着吗?怎么弄的人尽皆知的。”她见珍珠还站着,指了指绣墩,“坐下说罢,仔细说于我听听。”
  珍珠搬过圆桌旁的绣墩过来,挨着竹榻坐下,边给姜婳捏腿边道:“听说是昨儿发生的事情,肃毅侯夫人发现的,结果肃毅侯惊吓过大,直接吓得厥了过去,醒来半天身子就瘫了,动都动不了,当初还跟着不少丫鬟婆子,事情就没瞒住,现在侯府里头乱成一团。”肃毅侯夫人是个妒性,不允许肃毅侯纳妾,却没料到他竟会同养的瘦马厮混在一起,只怕气的不轻。
  姜婳听的若有所思,肃毅侯肯定不是最近才跟瘦马厮混起来的,那么原先为何从不曾被发现?
  这事情过去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帝王都很震怒,下旨道肃毅侯德行有失,不配侯爵封号,肃毅侯府降爵为肃毅伯府,爵位由伯府长子夏文骥继承。
  事情又过去半月,才渐渐停歇下来。
  已十月中旬,气候寒凉,庭院里的树木渐渐枯黄,叶子飘落,铺在庭院里青石的地面上,金灿灿的一片。每日早起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起床第一件事儿就是扫庭院里铺满的枯叶。这日燕屼休沐,姜婳难得早起,醒来时身边自然没人,他每日起的早,就算休沐时也不会睡懒觉,她猜他应该在庭院里打拳练剑。
  也不让丫鬟们伺候穿衣,她趿拉着绣鞋,披了件海棠色缠枝花褙子,推开房门,走了两步站在廊庑下,果然瞧见他正在庭院里那颗枫树,京城里枫树少,很难成活,买下这处宅子她才发现主院这边有颗高大的枫树,枫叶金黄,落满一地,因他还在打拳,丫鬟婆子不敢上前打扰,都先去做别的活计。
  他穿着一身薄衫,那拳脚仿佛带着凌厉的风,脚边的枫叶随着他的步伐被卷起,竟有种动人心魄的感觉。
  姜婳心跳渐渐加快,面上是掩不住的温柔笑意,半柱香他打完拳,身上已被汗水湿透,转身见到她站在廊庑下,他便扬下嘴角,朝着廊庑走过来,牵住姜婳的手温和道:“怎么不先梳洗了?”
  他的手心微微汗湿,有些燥热,她笑道:“如果不出来怎能瞧见夫君这样英勇的姿态。”他不似一般的文人,应该说是文武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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