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姜婳吃了不少,一整条醋鱼她几乎吃了一半。
梳洗后,又泡过药浴,姜婳去书房看了会儿书。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匆匆脚步声,紧跟着珍珠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元宝。
元宝是姜父身边的人,珍珠就是同他成亲的。
半年前,元宝跟着姜父去了京城的。
这时候回来,还是如此焦急,姜婳心里咯噔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元宝满头大汗,“姑奶奶,老爷在京城出事了,因着生意上的事情与人起了争执,推了那人一把,那人摔倒在地伤着脑袋。那人是怀远候夫人娘家的人,在怀远侯府做管事,怀远侯府不肯私了,坚持报官,老爷被抓进顺天府,太太去求了人,连老爷面都见不着,太太也没了法子,让奴才回来找您。”
姜婳脸色发白,她与怀远侯府不算熟悉。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伯侯不少,她认识的只有几个,若怀远侯不肯私了,爹爹是要被打板子的,爹爹年纪渐大,如何受得住?
她在京城有些人脉,几个闺友亦都有联系。
她要去京城一趟,这事情耽误不起,晚几日就怕爹爹出事的。
姜婳思绪自此,平稳下情绪才道:“珍珠,你帮我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随元宝一块赶往京城。”
快马加鞭两天两夜就能到京城的,眼下已是夜晚,她视线不行,没办法在夜里骑马跑官道。
珍珠颔首,下去收拾东西。
元宝也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姜婳跟着元宝一起骑马赶往京城。
她身娇肉嫩的,这样骑马赶路,大腿内侧被磨的掉了一层皮,她忍着痛到了京城,回到姜宅,安慰许氏,又回房给双腿涂了药膏,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就打算出门了。
第166章
京城的姜宅与三年前并无太大区别, 姜婳无心欣赏, 这一路她急着赶路,休息不好, 这时候精神都有些不济,却不敢耽误,她要去寻几个闺友问问,几人都是世家,这事情或许能帮上忙。
姜婳先去找的苏云溪, 她嫁的是京卫指挥同知家潘家次子,潘家在京城交情还算不错。
一个时辰后,她乘着马车来到潘家,说明来意,门房认得她, 不敢耽误, 立刻进屋通报, 不多时就小跑着出来迎姜婳进门, 绕过走廊,很快来到苏云溪的房间,丫鬟领着她进去。
姜婳进屋,见到苏云溪起身迎过来,她和三年前并无多大区别, 丰盈了些, 见到姜婳, 苏云溪急忙道:“快过来坐吧。”
姜婳挨着苏云溪坐下。
姜家的事情苏云溪已经听说过的, 现在也不好叙旧,直接道:“你可是为了伯父的事情而来的?”
姜婳点头,苦笑道:“没曾想离京三年,最后因为爹爹的事情又回来京城,前两日听说爹爹的事情,我便连夜快马加鞭赶来京城了,刚换了身衣裳就过来寻你了,连顺天府都没去过,也不知我爹现在如何了。”
苏云溪拍拍她的手道:“你先别急,伯父出事的事情我就派人打探过,没甚大碍,伯父在顺天府里没人敢欺辱的,只是我让夫君进顺天府探望伯父,却没法进去,我夫君在顺天府也认识两三人,连他都没法进去,你怕是也难的,我觉得……”她说着顿了下,神色复杂的望着姜婳,“婳婳,这件事情我们几个都帮不上你的,我与你透个底儿吧,这事情你只能找燕首辅……”
“找他?”姜婳僵住,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与他已经和离三年,何况还是那种情况下,世人只怕以为我不能与他同甘同苦才和离的,我又怎么好上门寻他帮我……”
她才和离没多久,燕屼就被贬去边关,还不知外人都怎么想她的。
她是万万没有想过去找他帮忙的,两人已无任何交集,说不定他此刻都还恨着她,当年她走的决裂,现在上门寻他帮忙,他又会如何想她啊。
“婳婳,”苏云溪叹道:“这件事情真的只有他能帮忙的,我夫君去顺天府打探过,这事情燕首辅曾交代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让任何人进顺天府探望的,婳婳,我觉得,他这是等你让你上门去找他帮忙的。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该缘尽于此,何况这三年,他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自打去年他回京做了首辅,京城里不少夫人太太都要帮他说媒,他都拒了。”
“连通房都没有吗?”姜婳喃喃。
苏云溪道:“可不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听闻他府上有个美貌丫鬟想爬床,被他一脚踹了下去,打个半死发卖出去了。这件事情京城里传的人尽皆知,原先还有人想给他送美人儿,后来哪儿还敢呀,反正我觉得他大概还是对你有意,婳婳,不如你去找他帮帮忙?”
京城里的人都在猜测燕首辅是不是对前妻余情未了,不然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连续弦都不愿意。
这种话没人敢当着燕首辅的面问。
这位首辅当年从边关回来后,到朝野侧目,性格越发的威严淡漠。
姜婳心慌意乱,想着求太子帮忙,可是当初她进宫就是用救太子的恩情才和离的,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去求太子。
就连定国公隋家的老夫人霍氏,去年也于睡梦中寿终正寝。
“让我想想。”姜婳喃喃道。
她以为这辈子跟他再也没有交集的,可眼下来看,只剩下去找他帮忙这条路。
如果真是他去顺天府交代过,那就是逼着自己去求他帮忙吧。
他会如何羞辱自己?
姜婳想到这里,心都颤抖起来。
苏云溪让人上了茶水点心,“你先吃点东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伯父在顺天府无人敢为难,这些日子都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我估摸着,燕首辅就是想让你上门求他。”
姜婳早上就没吃,勉强吃了两块点心,喝下杯茶水。
她也想清楚了,不如上门求求他,他是个公道的人,至多就是怀恨当年她狠心离开,让他骂两句,是不是就会放了爹爹?
“我去燕府求他帮忙吧。”姜婳低声道,“不知他如今住在何处?”
苏云溪的神情就更加古怪,“还是你们以前的宅子,皇上赏赐他一座五进大的太傅府,他都没住进去。”
姜婳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却微微颤了下。
她起身告辞,“那我先行一步,待事情解决再来找你们叙旧。”
苏云溪道:“快去吧。”
姜婳离开潘家,坐上马车,她让车夫去以前燕府的宅子,一路上忐忑不安,半个时辰后,马车稳当当停在燕府前,她犹豫许久才跳下马车,上前敲响燕府大门。
大腿内侧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强忍着。
很快有人来开门,是燕府原先的门房,看见姜婳时极为震惊,结结巴巴道:“大,大奶奶。”
姜婳苦笑道:“我是来寻燕大人的,敢问燕大人可在?”
门房回神,心里震惊的很,忙道:“大人去了宫里,大……”急忙顿住,“夫人您若是寻大人有事,不妨上门等会儿?”
姜婳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门房就领着姜婳朝里面走去,眼看着是朝之前她住的正院而去,姜婳急忙道:“劳烦引我去正厅就好。”
门房只好把人领到正厅。
厅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桌椅摆设都没半点变动。
她坐下后就有丫鬟端了茶水上来,见到她时很是震惊,不过却没敢说话。
很快丫鬟们也退下去,厅里只余她一人。
她忐忑不安的,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何氏,又想到当初和离离开时都没探望,现在去也是尴尬。
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大腿上疼,屁股这两日骑马颠的也疼。
坐立不安。
等了约莫一刻钟,外面响起丫鬟的声音,“大人回来了。”除此还有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别的脚步声。
姜婳紧张的不成,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手中紧紧捧着个茶杯。
很快那脚步声就到了门口,她终于抬头望过去,入眼就是他高大的身影,鬓如刀裁,俊美的脸是淡漠如霜,双眼也是淡淡的,不怒而威,披着件大氅,能够看见里头的官服,身边还跟着侍卫。
姜婳这才意识到,他再也不是那个哄着他的夫君,而是权倾天下,让朝野侧目的太傅大人。
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燕无屹看向太师椅上的女子,她与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容颜不老,粉腻酥融娇欲滴,时光待她不薄,这三年她应该过的很好吧,没了他,她真的过的很好,他的神情平静极了,挥手让侍卫们退下,问道:“你来做什么?”
姜婳捏紧杯子,喉咙哽住,半晌才道:“我,我是求太傅大人帮帮我爹爹。”
他脱下大氅扔在旁边的榻上,来到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轻笑了下,“我为什么要帮你?”
姜婳眼眶泛红,根本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当年是我不好,太傅大人若心有不甘,想如何罚我都成,只是爹爹的事情还请太傅大人莫要插手,我知道太傅大人怨我,是打是骂我都认了,还请太傅成全。”
她不敢抬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语气很平淡,“我打你骂你作甚?”
“那你为何不让人去顺天府探望我爹,这事情你若不插手,我爹爹早就出来了。”姜婳难受道:“还不是因为怨恨我,这才如此待我爹爹,可我知晓太傅大人不是徇私枉法的人,不若你就拿我出气,放了我爹爹。”
她的声音都带了丝哽咽。
燕无屹淡淡道:“你哭什么?”
姜婳梗道:“我没哭。”
她还是不敢抬头,觉得丢脸极了。
余光瞧见他起身,那双笔直修长的腿正朝着她走来。
姜婳给吓了一跳,仓促间抬头看他,一双眸子雾蒙蒙的,还噙着泪水,瞧着实在可怜极了。
“你想做什么?”她往后缩了缩,怕他真的动手。
燕无屹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起来,他微微俯身,双手自然而然的将她打横抱起。姜婳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无措,不知他想做什么,僵着身子反应不过来。
他没有打她,没有骂她,只是抱着她坐在了榻上。
高大的身躯就这样抱着娇娇小小的女子。
姜婳侧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无意识的搁在他的胸膛上,结结巴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燕无屹抱着她道:“既然是求我救伯父,不是该软着性子吗?还怎么还梗的不行?想救人也很简单,我去顺天府说声便成,只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67章
姜婳大概知道他说要什么,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她抖着嘴唇看向他。
燕无屹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脸庞, 她的肌肤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嫩, 嫩豆腐似的, “婳婳,我们成亲吧。”他渐渐低头,微凉的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姜婳人都恍惚起来, 慢慢握紧拳, 她问道:“我爹爹的事情, 是, 是你们合起来?”
她有些问不下去了。
“你觉得这事情是我与伯父合谋想要逼迫你就范故意设计的?”燕无屹的声音有些凉,“婳婳, 在你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人?”他一双细长的眸微微眯着, 盯着她纤细的玉颈, 伸出手掌轻轻抚摸上去, 姜婳有些发抖,听见他继续道:“伯父与怀远候家管事争论时,那人言语不敬,伯父推了他一把,他摔倒伤了头,后来报了官, 伯父被顺天府的人捉了去。”
姜婳坐在他的身上, 坐立不安, “那为何不允许别人去顺天府探望爹爹?”
燕屼轻轻叹口气,“这是我见到伯父后,伯父要求的,伯父出事当天我便知道了,去了顺天府解决了此事,伯父告诉我,他先不出去,他想让你来京城一趟。婳婳,你别生气,伯父一直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在一起,当年你要和离时,我曾告诉过伯父,等我三四年,我会亲自上门求娶你。这次如果不是伯父出了意外,我已经打算去苏州一趟的。”
他这话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
姜婳脑子乱成一团,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过了半晌,她抬头望向他,“如果我不同意成亲,你还会让我爹爹出来吗?”
他权势滔天,又对她势在必得,可三年前那些闲言闲语,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那时候不仅仅是外人,还有最亲近的人,都因她不能生育唉声叹气。
她那时多绝望啊。
燕无屹看着她,见她眼中的挣扎,说道:“不管你是否同意成亲,伯父都会没事的,只要伯父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开顺天府。”
他太平静了。
有些可怕。
姜婳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茶杯,“太傅太人,当年和离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许是当初没好好与你沟通,可不仅仅是外人的闲话,还有来自亲人的担忧,这些我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大人我……”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鲜妍的唇瓣上,她的唇形很饱满,唇若丹霞,只是说了这般久的话,她的唇有些干燥,让人忍不住想含在嘴里帮她滋润,让它显出最美的颜色来,他也这样做了,不等她说完话就低头堵住她的唇。
这三年,他日日夜夜的思念她。
她的唇甜美可口,是这世间最让他着迷的。
他舔着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唇齿,与她的舌交缠在一起。
姜婳手中方才因紧张一直捏着的杯子掉落在地,砰的一声摔成碎片。
外面廊庑下守着的丫鬟们听见动静却无人敢进来。
他的力气太大了,姜婳怎么使劲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他终于松开了她,满意的看着她饱满水润的唇,“婳婳,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打算与你和离,这三年我让人待在你的身边,我清楚的知道你的任何事情,知晓你的生活习惯,知道你当初找我去边关寻我,知道有很多人想要上门求娶你,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到你的面前,我不希望他们看见你,你只能是我的。”
姜婳有些难受。
她没有说话,微微动了下身子。
因为挣扎,她被磨破的大腿根越发的疼,屁股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