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黑化日常——柔桡轻曼
时间:2018-05-12 12:58:39

  姜婳便说,“我最近习得医术,上山也是请教神医医术上的问题,况且神医救下爹爹,我总觉神医一人待在青城山有些孤冷,这才时常去陪陪他老人家。”
  许氏缓缓点头,也未多说。
  柳儿摆了碗筷上来,姜婳抬眸,轻轻说,“爹,娘,女儿今日回来,是还有件事情要同你们说声的,我已把亲事定下,那人已同意入赘……”
  姜清禄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落地,他也顾不得什么,瞠目结舌的瞪着婳婳,许氏更是怔住。
  绣娘和姜嫤仿佛再听天书。
  姜婳低头,柔声说,“我与那人曾有几面之缘,观他品行端正,有孝心,这才起意的,他名燕屼,家中还有姨母一位亲人,住在西街那边,家世也清白。”
  姜清禄闷声不语,他舍不得责怪女儿,只当是被人哄骗,半晌才道,“明儿我会去查查他的家事,待查过再说。”
  姜婳软软称是,此事算揭过,几人继续用膳。
  等着姜婳离开谨兰院回去歇息,姜清禄半点也不愿等,立刻喊人去西街查了这叫燕屼的男子,可是哄骗他的宝贝闺女了。这几日,他一直思忖入赘之事,女儿貌美,家中富裕,入赘的消息若传出去,定有不少图谋不轨的牛鬼蛇神上门求亲,他不愿见这种状况,这才一直对外瞒着入赘之事,想要慢慢挑人。
  翌日一早,去查燕屼的人便回来,跟着姜清禄把家世一说,再把样貌一形容,姜清禄沉默起来,倒的确是个家世简单清白的人家,样貌也是不错,还是个读书人。他倒不在乎读书不读书,反正也是考不上功名,他不觉功名是那般容易考取的,这样留他在家帮衬着,教教他生意上的事儿,往后他对婳婳好,琴瑟和鸣,便是最好不过。
  这样细细一想,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七日后,姜清禄亲自去见过燕屼,见他眉目如画,神彩秀澈,相貌的确是没话说,待人方面也极为妥善,不会阿谀谄媚,行事昭昭,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当即便同燕屼说了成亲的事情。
  燕屼沉默许久,点头应承下来。
  既是入赘,和女子出嫁有所不同,姜清禄请人算了个吉利日子,定在半月后五月底成亲。
  亲事就这般定了下来。
  姜清禄也未对外宣传,小两口过的好就成,只等着过几日给亲朋好友发帖便是。
  几日后,请帖发出,众人才惊诧起来,此事才算在苏州传开,沈知言也已知晓,他在廊庑下站定,仰头望沉沉天空,半晌不语。相对于他的沉默,谢妙玉则是满心欢喜,姜映秋倒也不意外,不管过继与否,对她都无利益可言了,姜婳入赘,女儿才能安心嫁给沈知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不过对姜家宗族而言,这可不是好事儿,祖公上门一趟,斥责姜清禄言而无信。姜清禄冷笑连连,“老子的家产留给谁都成,大伯何必来操这个心,我给婳婳招个上门夫君,此事最为妥当,省的那些不要脸的来惦记着老子的家业。”
  祖公气的暴跳如雷,却真的拿姜清禄没半点法子,过继不过继都要这个侄儿点头,家中无子,招婿上门外人都说不出错来,他又能有何法子,最后不过是被羞辱一通恼羞成怒的离开。
  姜婳待在家中备嫁,虽说是入赘,她亦要和普通的新娘一般梳妆打扮带上凤冠拜天地。
  嫁衣早先就开始缝制起来,这几日差不多完工,姜婳坐在闺房中,床上铺着大红嫁衣,上头搁着那顶金翠交辉,璀璨夺目的凤冠,她伸手轻轻抚摸,半晌后才对许氏道,“娘,这顶凤冠方才试戴有些太沉,我怕到时不舒服,爹爹的铺子里头不是还有另外一顶凤冠吗?我想着不如把这顶拿去做镇店的宝贝,那顶用做我成亲时。”
  许氏这几日说不出的感受,女儿要出嫁,心中半喜半忧,这会儿听闻女儿这话,还是有些不解的,“婳婳,这顶其实更适合这身嫁衣,也更加好看的。”
  姜婳抱着许氏的手臂撒娇,“娘,您就依了婳婳吧,女儿方才试戴了下实在不舒服,爹爹铺子里头的那顶正好,您让珍珠翡翠去帮我换过来吧。”
  许氏笑道,“好好,都依你,不过这顶暂且放在家中,娘这就让人去把那顶送过来。”
  这顶凤冠,上辈子被谢妙玉带着嫁给沈知言,姜婳不愿用这顶,她嫌膈应人。
  成亲前几日,男女方不得见面,两人本就无感情,自然也不会腻腻歪歪念着对方。成亲前一日,许氏泪眼婆娑的同姜婳讲着姑娘家家成亲后的一些事情,许氏记得当年她出嫁,母亲教导她嫁到夫家要孝顺公婆,敬爱夫君,知情达理。如今婳婳是招赘,自然不需要这些,只教导她莫要仗着这些欺辱夫君,要和善,懂得夫妻相处之道。
  细细的交代清楚,眼看着时辰不早,许氏才嘱咐姜婳好好休息。姜婳等着许氏离开,穿着月白色素面中衣,抱膝坐在榻上许久许久。
  建熹七年五月二十九日,宜招赘,纳婿,祈福,开工,祭祀,斋醮,求嗣,婚嫁,是个好日子。
 
 
第24章 
  卯时到。
  姜婳被丫鬟们喊起,她被扶起时一头青丝顺滑的披散着, 在烛光照耀下, 熠熠生辉, 她有一瞬的茫然, 分不清此时此地,攥着拳听见珍珠的声音才慢慢回神,松开手掌, 由着丫鬟们给她披上长袍扶着去梳洗。
  其实这两个多月, 她睡的并不安稳, 时常梦醒时不知身在何处, 总以为还在西园那间正房里,还过着痛不欲生的日子。
  “姑娘, 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要先去净身, 然后才能梳妆打扮, 奴婢们这就扶着您去净房。”珍珠的声音绵言细语。
  姜婳默不作声,被丫鬟扶着去到隔壁的净房, 只需绕过屏风推开东次间的门,那儿被改成净房,里头铺着白玉石,中间一方浴池也铺以白玉,里头氤氲着热气, 袅袅上升, 珍珠翡翠帮着脱掉身上的长袍, 素色亵衣裹在身上,皓体呈露,玉骨冰肌,腰若约素,一头青丝裹在如玉的身体上,黑白分明,美的惊心动魄。
  两个丫鬟吞了口唾沫,帮着姑娘把身上的亵衣脱下,娇嫩的两团跳出,白玉上点缀着樱果,柳腰纤细,肌若凝脂,玉体滑腻,丫鬟抖着手扶着她进去浴池梳洗。
  梳洗过罢,姜婳从浴池中走出,赤裸站在白玉地板上,她的脚趾白嫩可爱,一粒粒圆圆的如同上好的珍珠,连着脚下的玉石都黯然失色。丫鬟们帮着她擦干身子,涂抹上桃花面脂,从一旁的黄杨木雕衣架上取来大红色素面亵衣亵裤帮着姑娘穿上,方才回到内室。
  姜婳靠回榻上,丫鬟们帮着敷面,小半刻钟后洗净抹上面脂,擦干湿发,挽好发髻,凤冠霞帔,缨络垂旒。大红色嫁衣上唯金色丝线勾绣成孔雀纹,衣决飘飘,翩若惊鸿。
  “姑娘,您真好看……”几个丫鬟喃喃细语,呼吸都屏住。
  盖头还未盖上,姜婳笑道,“去端些吃食过去,一会儿还有的忙。”
  晚上才拜天地,她无需去夫家,只用在喜房等着便是,闺房里早就焕然一新,廊庑下的两个大红灯笼,房内饰品也一应绑上红绸,紫檀木花雕拨步床上层层红纱帐,大红喜被,房里喜气洋洋。
  丫鬟端来吃食,姜婳简单吃了些,让珍珠把房里伺候的丫鬟全部叫来,她端坐在大红锦被上,“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吩咐,往后姑爷进门,夜里无需你们伺候着,我和姑爷梳洗睡下后,你们也都各自回房歇着便是。”
  翡翠性子急,当下就道,“姑娘,这哪儿成,晚上您要喝水如厕可怎么办。”
  姜婳笑道,“无需你们操心,往后亥时歇,辰时起,你们按照这个时辰来就是。”
  珍珠已道,“奴婢谨记姑娘的话。”
  姜婳点头,“你们都退下吧,我想歇会儿,到了吉时进来喊我。”
  丫鬟们鱼贯退下,姜婳坐着那儿没动,双手搁在膝上,无意识的搅动着喜帕,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闭目吸气吐气,心中渐渐放松,到申时,丫鬟进入,帮她带上凤冠,盖上盖头,扶着姜婳去喜堂拜天地。
  姜家她在熟悉不过,闭着眼都能走过去,到了喜堂,耳畔都是热闹的喧哗和道贺声,由着喜婆引导,姜婳侧过身子与人拜过天地,高堂,互拜时,她望见燕屼脚下的红色锦靴,她的手紧了紧,听见耳畔传来喜婆的声音,“昏礼成,新郎掀盖头喽……”
  入赘和嫁人有些许不同,夫妻拜过天地需一块向亲朋好友敬酒才算礼成。
  燕屼接过喜婆托盘中的喜杆,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入目是一张端丽冠绝的芙蓉面,螓首蛾眉,唇色朱樱一点,新娘的面容露出,原本嘈杂的大厅只余吸气声,有人喃喃道,“新娘子可真美。”
  心里越发的疑惑,沈家那长子莫不真的眼瞎,这样一个美人儿嫁给他,他竟不要,别说嫁了,要他们入赘姜家,天天跪着伺候这样的美人儿,他们都心满意足,这叫燕屼的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燕屼的个子很高,俯视眼前的新娘子,她真的很好看,眼波流转,不经意间便能迷惑人心,他却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心底无半分波动。
  喜婆喊道,“敬酒喽。”端来托盘,上面置放两只小巧的青白玉镂空螭纹酒盏,纤纤玉手执起一只小巧酒盏,燕屼也随着她一块端起另外一只茶盏。
  因着怕闺女喝酒,姜清禄嘱咐过,白玉酒壶中盛的都是清水。
  今日来的宾客中并无沈家和谢家人,姜清禄不算大度,那两家如此欺负婳婳,自然不在宴请的名单上。
  姜婳随燕屼一块先给爹娘敬酒,喜婆随后帮着把酒盏里倒满清水,姜婳阻止,取来食案上的酒壶倒上酒水,端着酒盏行到张景林面前,他亦被邀请,坐在主位,姜婳双手执酒盏,泪睫盈盈,软软的道,“这杯酒是敬张老,如若不是张老,我不知此刻姜家会是何等模样。”她的心中一阵酸楚,声音已有些哽咽,“您便如同婳婳的父母,婳婳感激您,早已把您当做亲人,亦愿为您终养天年。”
  在场之人俱都眼眶酸楚,他们知道张神医救了姜老爷一命,此刻听闻姜婳此言此语,亦都被感动。
  却不清楚,神医在她心底到底是何等的存在,姜婳真心想要为他尽孝。
  张景林端着酒盏的手再抖,低垂着头,有泪落在食案上,他低声道,“婳婳……你一定要好好的。”
  姜婳软软道,“张老,婳婳敬您。”一饮而尽,入口辛辣,呛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燕屼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见她呛着,迟疑下,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姜婳转身,醉颜微酡,小声的道,“谢谢。”
  张景林一口饮尽杯中酒,望着姜婳,透过她仿佛见到娇憨的女儿穿着红嫁衣盈盈而笑,亭亭玉立,他喃喃道,“婳婳,你要幸福。”声音沙哑暗沉。
  敬过父母和张老,姜婳无需再应酬,喜婆奉上红缎,两新人各执红缎一端,送入洞房。
  回到喜房,女眷跟随在大红锦被上洒满红枣桂圆花生,又有两童子脱了靴袜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喜婆高喊道,“童子滚滚床,喜庆传八方,求得贵子来,定是如意郎……”
  吉祥话说了一箩筐,又等着两位新人喝过合卺酒,新郎被推着出去待客,房中只余几位亲近些的女眷,几人陪着姜婳说了会话儿,见她腮红微醺,知晓方才的酒劲上来,也不好再打扰,依次退出。
  等着喜房只余姜婳一眼,她渐渐睁开眸子,双目澄澈,哪儿有半点酒醉的模样。
  房中无人,她放松下来,斜斜靠在床柱上,头顶上的凤冠有些重,姜婳起身行至妆奁前,照着铜镜取下凤冠搁置一旁的案上,又唤珍珠端些热水进来,将脸上的妆容一并洗净,这才挥退丫鬟,重新靠在床柱上,不知何时昏沉沉睡去,听见房门响动才蓦地睁开双,就见一双着赤色锦靴的长腿迈了进来。
  正是燕屼,他着一身赤红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锦袍,碧玉簪贯发,他的身材伟岸修长,坐在床榻上的姜婳需得仰望他,他走至姜婳面前,低头俯视她,缓缓道,“我先去净房梳洗,劳烦娘子稍等片刻。”
  随他进来的还有姜婳房中的几个丫鬟,见状面面相觑,她们是常伺候姑娘的,姑爷才进门,也没带随身伺候的丫鬟,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跟上,姜婳已经说道,“进去伺候姑爷吧。”
  燕屼回身,语气冷淡,“不必,我无需任何人伺候。”
  丫鬟们面面相觑,姜婳道,“既然姑爷不需要,你们先回房歇下吧。”
  等着丫鬟退下,燕屼进到东次间的净房,姜婳起身在房内踱步,犹豫要不要等他出来两人谈一谈。踱到净房门前,正要转身,房门被从里头推开,四目相对,姜婳眸含秋水,娇声说道,“我是来瞧瞧夫,夫君的,可需帮着递衣甚的?”
  燕屼道一声不必,赤脚踩在地上的绒毯上,绕着她走回房中,姜婳松口气,跟随在他身后过去内室,见他站在拨步床前,她走过去低声问道,“夫君可要歇息了?”
  “好。”燕屼道,转身问她,“可还有别的被褥,我去外间的榻上歇着便好。”
  姜婳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露,低眉顺目的说:“夫君,这怕是不好的。”
  “嗯?”燕屼嗯了声,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些疑问,“你是想同我歇在一起?”目光逼人,他又岂会看不透她的想法。
  姜婳咬唇道,“夫君既不愿意歇在一块,婳婳自不拦着,这便去抱锦被来。”说着转身到竖柜前,柜上搁有剩余锦被,她生的娇小,自然是够不着,搬了个小杌子垫脚都不太够,指尖堪堪碰上锦被。
 
 
第25章 
  燕屼立在她的身后,比她高出一头还要多, 她的发髻已散开, 用红缎将一头黑发松松的束在身后, 发量颇多, 浓密柔顺,他把视线从她的发上移开,移到堪堪够着锦被的玉指上, 那指尖白如嫩笋, 圆圆小巧的甲盖上透着淡淡的粉, 因着举高的手臂, 金丝勾边的嫁衣袖子松松堆在手肘处,皓腕凝霜雪。
  她似乎够不着, 站着小杌子上使劲颠了颠脚跟,依旧无用。
  “我来吧。”燕屼垂了下眸, 淡声说。不等姜婳回答, 他站在她的伸手,伸长手臂, 轻而易举的将竖柜上方的锦被取下。
  姜婳转身从小杌子上跳下,香腮微酡,含娇细语的同他道谢,“谢谢夫君。”
  燕屼抱着锦被铺在外间的榻上,姜婳跟随其后, 问他:“姨母的身体如何了?”
  这个姨母自然指的是何氏, 何氏半月前就随他下山回家中休养, 今日同他一块接来姜宅,她摔着脑子,许多事分辨不清,只知是燕屼要娶妻,别提多高兴,在宴席上吃茶吃菜后,由着丫鬟送往东园那边,往后她都会住在姜宅,由着府上帮着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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