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神情犹豫,半晌后抓紧他的衣襟,垂头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想与你说的,那些人……他们都该死。”
燕屼问道:“哪些人?”
姜婳目光阴晦,垂着头不敢同他对视,“姜映秋,谢妙玉,还有范立。我爹对姜映秋多好,帮她置办宅子铺子,给她荣华富贵,可她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有谢妙玉,面上与我情同姐妹,却暗地里妒恨着,想要毁我容貌不说。”她抓着他衣襟的手渐渐用力,鼓起手背上的青筋,“范立也该死,他,他不过一个马厮却偷窥我,他也必须死。她们想要毁我清白,处处闲言闲语。当初你离京前,我曾于肃毅侯去吃宴,回来同你说有个陌生的丫鬟撞翻我的茶盏,茶渍弄脏我的衣裙,肃毅侯夫人想喊我去后院换衣……”
“其实,那茶盏里下的有药,以姜映秋和谢妙玉心思歹毒,那茶盏里多半被下有媚药,她们是想真的毁掉我……”她的话语中含着滔天恨意,也断断续续的,何时流泪满面都不知,“她,她们必须死,她们不死我就会死啊,所以我没有听你的劝,我知晓夫君聪明,当初烧死马厮时,你恐已发现端倪,可是你说慢慢处理,要我怎么忍受?等你走后,我去灵隐寺给她下了药,她再也好不了的。”
那两人如今都是自顾不暇。
泪涌出来,两辈子加起来的痛楚无人知晓,她也累啊,她也不想害人,可是她不害人就要被人所害。
燕屼微微怔住,目光冰冷,原来当初在肃毅侯府竟还发现过那样的事情。
可是,媚药?那不是必须与人交合,那日婳婳回来也只是身子虚弱。
姜婳吓的不轻,浑身颤栗,燕屼把人搂入怀中,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第110章
姜婳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抬头, 她就连啜泣时都姿态娇美, 梨花带雨, 让人心生怜悯。
她仰头望着他, 目光透着悲凉。
“我自知自己恶毒, 与夫君不是同路人,夫君严气正性,就算报仇也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可我办不到, 关入大牢, 流放, 这些都不是我要的结果, 我要她们以这世间最可怖的死法死去, 那范立甚至敢跑去垂花门前偷窥我。我,我岂能容他, 他们都该死,全都该死。”
她的身子瑟瑟颤抖, “肃毅侯府那次, 如果让她们得愿,夫君可知等待我的是什么下场?夫君莫要怪我狠心, 她们比我更加狠心, 我待谢妙玉如手足, 可她只想毁掉我,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的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让燕屼心里产生些愧疚,不该逼迫她的, 又让她回想起这些事情来。她那些手段狠厉,却也是那些人该有的报应,她用错法子罢了,范立被烧死,谢妙玉中毒,这些若仔细追踪是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他不希望她出事。
燕屼抱着她轻颤的身子入怀,抚摸她的青丝,“莫要怕,你同我说说,你是怎么对谢妙玉下毒的?”
姜婳依在他怀中,把那日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他听,最后才道:“夫君不必担心事情败露,我怕被人发现,早于几月前就开始谋算,进出灵隐寺,让阿大找人推她入水,于她沐浴的木桶中撒入毒粉,等她离去后我亦用东西清洗过木桶,不会有第人受到牵连的,师父给我的那份手札我亦藏好。”
燕屼的大掌慢慢摩挲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温香软玉,她身上有着甜腻的芳香味道,是他熟悉的。夫妻两人分隔几月,他本就思她入骨,想压着她狠狠的疼爱,可她的事情还未解决,眼下只能忍着。
“婳婳,她们的确活该,可你不能赔上自己来报仇。”燕屼慢慢说道:“那手札藏好可不成,这些东西必须毁掉,既是你师父赠与你,想必手札上的内容他都记得清楚,你应该也已熟记,既如此,焚烧掉吧。至于灵隐寺,你未用真名,阿大的面容也没露出,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以后莫轻举妄动,再有什么事情你同我说,我来帮你,你做的事情若要败露,还会连累姜家,你难道愿意连累姜家?”
姜婳怔住,躲在他的怀中不吭声,听见他继续问,“你说在肃毅侯府被她们下了药,为何回来却无碍?”
姜婳绷紧身子,又慢慢放松下来。罢了,除了上辈子的事情,其余之事都告诉他也无大碍。
她柔声道:“当初爹爹中毒,我在青城山跪了十日,才求得神医帮爹爹医治,却也是有条件的,我需帮神医试药。后来神医成为师父,才告知我,这试药也不光是有坏处,那些药物能让我对不少药都产生抗药性,一些蒙汗药,迷魂散,媚药,轻微些的毒药对我都是无用。不过到底是害人的东西,对身子会有些影响,我那日中招后出了不少虚汗,养了些日子才舒服些。”
她能抗药性的事情就连几个贴身丫鬟都不知。
燕屼目光有些沉,他从未想到当初在苏州时,她去青城山竟是为了帮神医试药。
姜婳想起之前做的梦来,梦中就是燕屼剥丝抽茧查出师父犯下的案子,最后将师父抓拿归案。她怕他对师父有误解,抱着他的手臂道:“夫君,师父其实是为我好。”
燕屼道:“我知。”他在心底把事情大概捋过。
当年岳父中毒,姜映秋上门逼迫姜家长房过继,婳婳去青城山求神医得知岳父中毒,随后神医医治好岳父,婳婳与沈知言接触婚约,再到谢妙玉酒楼里想要毁婳婳容貌。后,姜家宗族逼迫,婳婳迫不得已拿姨母逼迫他入赘姜家。再到后来他喜欢上她,想与她做真正夫妻,她却不愿,最后不知为何改变主意。
燕屼眉峰微皱,大掌继续揉着她的柳腰。
后来他中状元归来,与婳婳做了真夫妻,直到婳婳烧死范立,他察觉婳婳与料想中的不同,来到京城,慢慢相处,她出手医治瘟疫,救下太子,宫中的赏赐,两人感情如胶似漆,直到姜谢两人来到京城,污蔑她,想要毁掉她,她出手,这一切仿佛都是对的,可他总觉有些理不清。
比如,当年,婳婳明明万般不愿与他做夫妻的,后来为何同意?
还有周玉珠出嫁前,她的一场噩梦,梦中那句,“她们都该死,可玉珠不该死……”
这种种一切,怕婳婳还有事情瞒着他。不过她亦未对他说谎,的确告知他事情真相,那么婳婳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燕屼的确相信姜婳这些话,可理清楚后就察觉有丝不对劲,一条能够贯穿这些事情的脉络,婳婳没有告诉他,还瞒着一些事情,可她说的这些事情又无任何遗漏。
还有岳父的事情,岳父竟是中毒,这事情他是不知的。
在苏州时,他曾查过婳婳,得知她的异常是从岳父中毒后,直到神医医治好岳父,婳婳陡然和姜映秋谢妙玉闹翻。
事情的点应该是出在岳父中毒那段日子。
他更大的猜想,岳父中毒或许正是姜映秋所为,假设给岳父下毒的人真是姜映秋,这便能够解释婳婳为何待岳父好后如此不待见那两人,甚至处处针对,他听闻过婳婳与沈知言解除婚约那件离奇的事情,的确很是离奇,竟从一方帕子看出来的,仿佛事先知晓。
如若给岳父下毒的真是姜映秋,只怕岳父还不知,否则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燕屼闭目,这些事情在他脑中整理一遍又一遍,他仿佛是抓住了事情的点。
姜婳见他不语,微微抬眸,正好撞见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心里一惊,上辈子的事情太过离奇,她没打算跟任何人说,自然也没打算跟燕屼说,说了又有何用?
他那么聪明,定是猜到些什么,姜婳怕他继续想下去会来质问他,不等他说话,她就急急忙忙攀住他的肩,昂头亲吻他的唇,嘟囔道:“夫君离开这些日子,我甚是思念夫君,夫君可曾思念我?”
细腻芳香的嘴唇贴在他冷硬的脸颊上,燕屼那一瞬间的思路立刻被打断,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
那硬物抵在她柔软之地。
燕屼反客为主,含住她柔软的唇,大掌顺着衣襟入了里头,抚摸她一身凝脂滑肌。
姜婳身子僵硬片刻,害怕外面来人,想要推开他,又怕他追问那些疑点,只能闭眼承受着,眼看着他越来越过分,竟将她身上衣物剥的干净,甚至用手指入了那处。
水渍渍的。
姜婳有些承受不住的低泣,他却生生止住,哑声道:“娘子自己坐进去可好?”
不知何时,那庞然大物已然露出,还有青筋绷起,姜婳呆呆的望着,平日竟然这样狰狞庞然大物进入那柔软之地,她怎么承受的住?脸色渐渐发白,她喃喃道:“夫君,我怕。”
见她是真怕,想要退缩。
燕屼握着她的腰身定住她,低头亲吻她的嘴唇,脸颊,玉颈,胸脯,舔的她湿漉漉的,最后趁着她酸软无力就这么挤入进去。他生的高大,柔软娇小的身子定固在他的双腿上,连脚跟都沾不到地,那东西入内,深的不成。
姜婳有些承受不住,抓紧他的衣襟低泣着。
燕屼就这么坐在太师椅上,握着她的腰身,重重的撞着她。似还嫌不够,又用舌堵住她的唇,吸她口中的蜜液,连着她那两团柔软都不放过。姜婳如今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早已知此事乐趣,又是自己喜爱之人,何况分离数月,不过几下她就呜呜的卷起脚尖,涌出水来。
那液体滴落在燕屼结实的大腿上,又顺着他的腿滴落在地面。
燕屼见她动情,眸色幽深,竟这么起身抱着姜婳朝前几步,将她抵在墙面上继续下去。
不知何时才结束,姜婳都不知酥麻过几次,等到后来实在全身无力,任由他把她抱在偏厅的榻上弄着,扭头看窗牖外,天色暗沉,寂静无声,他应该是纾解了满身的欲,也不急着出去,坐在榻上慢慢的帮她系好衣襟,又亲自端来温水帮她擦拭,动作温柔。
姜婳见他眉目温和,也跟着松口气。
用过晚饭,两人早早的歇下。
姜婳昨儿被他折腾的惨,早上起来的晚,醒来的时候都快晌午,慢腾腾的爬起来用过饭食,晌午就去书房把那卷手札亲手烧掉,夫君说的对,这上面的内容她和师父早就记熟,若是留着被人翻出那麻烦就大了,还是毁掉保险些。
望着炭盆里腾起的火苗,姜婳有些怔住,不由想起昨日他同自己说的那个故事。
第111章
她曾疑惑过燕屼是否有问题, 却没料到燕家仇恨竟如此,夫君虽然没说仇家是谁, 能帮着先帝打压燕家, 那次此时的地位定然不低。还有何氏的大义,用自己孩子去换取恩人孩子的活路,难怪当初何氏无意中叫出燕屼真名显的那么忐忑不安。
何氏是位值得尊重的长者,往后不管发生何事, 她都会敬重爱戴何氏。
至于夫君, 他应该是报了仇的。
上辈子,建熹十七年他回苏州探亲, 百姓议论, 他那时已经位高权重, 用回无屹的名,所以肯定是给燕家报了仇的, 并安然无恙。
不会受到牵连, 姜婳松口气, 心里又攥的紧紧, 如今她们两人算是各自知道对方的秘密, 往后还不知会如何。
酉时到, 燕屼还未归来,姜婳知他第一次前往大理寺上任,怕是有的忙,还不知何时能回。
她怕何氏饿着,先让丫鬟们给何氏送了盅热汤过去垫垫肚子, 等燕屼回来三人一块用膳。
直至夜幕降临,燕屼才回来,见姜婳站在廊庑下等她,他高大的身躯上前几步搂住她的腰身,温声道:“不是怕冷,怎么还站在外头等我。”
姜婳笑道:“夫君不必担心,我才出来的,夫君现在才归应该还未吃过吧,我们过去姨母那边吃吧。”
燕屼点头,牵着她的手朝着何氏院子而去。天色幽暗,丫鬟在前头掌灯,姜婳问道:“夫君现在才归,大理寺可忙碌的很?”
“大理寺左少卿一职空置许久,只有右少卿,平日公务就有些玩不成,堆积有些多,这几日还要翻看各种旧案,怕是有些忙碌的。”他的声音透着些安详,若无姜婳,他随意待在何处都可,可有了她,他希望留在京城,每日归来家中有她等待,祥和温暖,是他的家。
姜婳柔声道:“那我每日让杜师傅炖汤给夫君补补。”
燕屼望她一眼,眼角微翘,有些调侃的意味,姜婳立刻懂了,嗔道:“不许乱想。”
燕屼笑道:“我可未乱想,娘子的这个乱想又是何意?”
夫妻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何氏住处,何氏如今有六儿陪着,燕屼又留在京城做官,她再无任何遗憾,只等着阿屼爬到高位,把燕家的仇报了,在给燕家生两个大胖小子。
陪着何氏用过晚膳,出来庭院里,月朗星稀,寒风瑟瑟,姜婳裹紧身上的斗篷,两人顺着青石小路慢慢回正院里,梳洗后躺在床榻上,姜婳同他说着过年的事情。
再有十日就是年关,这几日要忙碌起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燕屼翻身覆在她的身上,幔帐缓缓落下,里面传来女子轻柔的低泣声和男子的粗重的喘息。
次日,燕屼去大理寺上衙,姜婳吩咐府中奴仆置办年货,清扫屋宅,还有过年期间送礼的单子,等忙碌下来只剩两日就要过年,大理寺有几日休沐时间,二十七的燕屼就不同去大理寺上衙,留在家中陪着姜婳。
府中就三位主子,有些清冷,过年还是和往常一样,三人用过年夜饭,何氏早早的歇下,燕屼带着姜婳去夜市上看灯笼。
大年三十的夜市极热闹,姜婳难得出来一趟,穿着厚袄还系着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脸颊都给埋在里头,燕屼牵着她的手四处闲逛,也无目的,她看见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停顿下来兴致勃勃的跟燕屼说说。
逛了半小时有些累着,前面有家羊肉汤面铺子,极有名,只是小小一个摊铺,客人都坐的满当当的。
姜婳来吃过几次,汤头是用羊大骨熬成的,鲜美无比,炖的整块清香的羊肉切成厚厚一片片,铺在汤面上,那面也劲道有嚼劲,撒上葱花,喜欢吃辣子的浇些店家自制的辣子,大冬天的吃的满头大汗,满身爽快。
“夫君,我们坐下吃些汤面吧,一会儿回去还要守夜的。”
两人在干净的木凳上坐下,等候片刻,两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来,燕屼口味重,加了辣子,姜婳吃不惯,光是清淡的汤面都很鲜美,她小口小口吃着,时不时抬头看见身畔的男子,仿佛生出一种感觉,只要有他,哪怕过着普通平淡的日子都是很好的。
姜婳吃着面,偶尔凑到燕屼耳畔同他说话,不远处忽传来清润的少年嗓音,“姜……燕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