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给姜清禄回信,道她五月回苏州看大妹出嫁,到时再同爹爹一块过来京城。
过了几日,燕屼骑着高头大马,披着厚氅从南下归来,此次他不过尽监督之责,往后会交由工部继续。他回京,先去宫中复命,见过帝王,帝王问过治水事宜,得知无碍,同他道:“你在工部待了一年多,这地方你待着倒也不说屈才,只是如今水患得以控制,往后交由工部继续便行,明日起,你便去大理寺任职吧,大理寺正好空却个左少卿,明日去报道吧。”
这是升职了,大理寺左少卿乃正四品官职。
燕屼跪在谢恩,皇上道:“你一路奔波劳累,也是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待会儿圣旨和赏赐会一同送过去。”
燕屼退出大殿,慢慢朝着宫外走去,站在悠长深邃的夹道中,抬头便是阴云密布的高空,却有金光从密云中透出,洒落大地,透露生机,也给他镀上一层奇异光辉,令人生畏。
陶家……
燕屼慢慢闭上双眼,又想起家中的妻子,他冷漠的面容渐渐柔和些,睁开眼走出夹道。皇宫正门外的一条街名百官街,这里聚着六部,五寺,督察院,翰林院等衙门,百官上衙多是在此处,大理寺也在此条街道上,是座四进的宅子。
骑马回到燕家,默然已先行回府,同妻子道他的行踪。
此刻默然在门外接他,并未瞧见姜婳,燕屼抬眼看默然,默然忙道:“大人,今儿十五,大奶奶去灵隐寺了。”
燕屼是知她每月都要去灵隐寺上香,遂点头问道:“府中这段日子也有发生什么事情?”
默然道:“府中倒是没甚事情,不过我听静然说,谢氏出了事,得了怪病,曾来府中求大奶奶给苏州的神医写封书信,让神医救治谢氏,大奶奶出门见她们,却道同神医不熟,让她们去青山城跪上十日,神医或许会心软,后来那母女两人就收拾东西离京去了苏州。”
”怪病?”燕屼神情慢慢冷淡下来,他把缰绳递给一旁的马厮,让他把马前去马厩里。
默然点头道:“可不是,听静然说,这事情京城里头大半的人都已知晓,说是报应,听闻那怪病很是渗人,全身肌肤溃烂流脓,反反复复的,都不成人样,很可怖的。”
燕屼淡淡的嗯了声,慢慢的朝着正院而去。
姜婳去灵隐寺,他先过去看望何氏,天气寒冷,何氏心善,从不让小丫鬟在院子里吹冷风,都陪她在屋子里待着。
他站在廊庑下,听见里面传来何氏笑眯眯的声音,“六儿,喊阿屼。”
“阿屼,阿屼……”里面传来一个怪声怪气的喊声。
燕屼去看默然,默然轻声道:“是只鹦鹉,大奶奶怕太太孤寂,寻了只鹦鹉送给太太,起名六儿。”
六儿……
燕屼神色暗下去,六儿是何氏的儿子,与他同岁。当年顶替了他,成为替死鬼,离开前,他回望六儿一眼,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其实心里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吭声,就那么流着泪看着何氏带他离开。
燕家欠何氏与六儿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推门而入,何氏抬头见着燕屼,喜极而泣,忙从榻上下来,“阿屼回来了,我的阿屼回来了。”
何氏早已把燕屼当做亲生儿子。
燕屼进屋,拉着何氏坐在榻上,笑问道:“姨母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安好?”
何氏笑眯眯道:“挺好的,婳婳怕我无趣,给我寻了只鹦鹉来。”她望着燕屼,“我给它取名六儿。”
燕屼拍拍她的手,“六儿这名字很好。”
“好好好……”何氏湿了眼眶。
燕屼留下陪着何氏用过午膳才回正院的书房,他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闭目养神,脑中掠过这半年的事宜,半年前婳婳突然去灵隐寺,每月初一十五,随后就是姜谢同肃毅侯夫人污蔑婳婳,直到婳婳去肃毅侯府吃宴,突然回来,神色仓促,面色发白,后来他要离开。
临走前,他想起苏州马厮的事情,担心婳婳出手,特意设计姜谢两人,想让她们离开京城,甚至还提醒过婳婳,让她莫要随便出手,被人抓住把柄,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姜谢两人他不会放过,这两人贪念重,总有一日会毁在这上头,只要慢慢筹划就好。
可是婳婳还是动手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怪病报应,婳婳当初在苏州常去青城山,甚至求得神医帮他医治姨母,可见神医待婳婳不一般,她甚至能够医治瘟疫,只怕也是得神医真传,她应该是跟着神医学医的。这样的身份,想要谢妙玉的身体出些问题不是难事。
他没有思虑太久,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待在书房忙碌至申时,听见外面穿来声音。
他虽是书生,却也习武,耳聪目明,能听见外面是翡翠的声音,正跟姜婳欢喜的说道:“大奶奶,姑爷回了,正在书房里头。”
“可当真?”是姜婳欢喜的声音。
翡翠笑道:“自然,奴才已经让厨房备了羊肉汤,晚膳时正好吃。”
燕屼又听见姜婳吩咐几句,匆匆过来书房下,响起敲门声。
燕屼轻笑:“进来吧。”
姜婳推门而入,见燕屼坐在书案后,书案上还堆积着公务,她走过去笑盈盈的,“夫君,你回来了阿。”她今日披着织锦镶毛斗篷,下身是紫绡翠纹裙,屋子里烧着地龙,很暖和,姜婳进屋就觉得热,伸手解开身上的斗篷搁架上,露出一身银线滚边绣梅花案淡水红色褙子来,衬的她容颜娇俏。
还仿佛三年前他才见她的模样。
姜婳其实很挂念着,立刻走过去他身边,“什么时辰回来的?厨房炖的羊肉汤,我让翡翠给你端碗过来?用些身子也暖和些。”他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那么冷的天儿。
燕屼淡声道:“不必,晌午陪着姨母吃过的,你去灵隐寺可用吃过?”
姜婳笑道:“吃过才回的。”
她见他脸色冷淡,一时也有些揣揣的,轻声问:“夫君,怎么了?”
燕屼淡声道:“听说谢妙玉出了事情?娘子可知怎么回事?”
姜婳心里发紧,走过去坐在他双腿上,伸手环住他的颈脖,亲吻他的薄唇,这才抬头道:“她的事情我听说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身上突然溃烂流脓,还来府中请我给神医写封书信,我与神医的确相熟,却不肯医她,她差点毁我容貌,又想毁我清白,我怎会好心救她?夫君问这个作甚?”
温香软玉,对于她,燕屼从来是没有抵抗力的。她大概是想逃避,她明知他这问话是何意思,却总答非所问。
姜婳的确是知道的,心里发紧,她其实想着,若不拆穿,两人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等她把那些该死之人都给弄死,她就收手。见他双眸里的冷漠,她心里有些压抑,仰头去堵他的唇,喃喃道:“夫君,我很想念你。”
臀间有硬物顶着她,硬邦邦的,触感明显。
姜婳面色绯红,主动的伸手握住,低语道:“夫君可有想我?”
她平日最是正经,总说他白日宣淫,亦不肯与他白日结合,这次却想蒙混过关,主动迎合他。
燕屼冷笑一声,到此刻她还不肯同他说真话。
他用力含住她的唇,大舌伸进她口中用力搅动着,吸食她口中芳香,汁液甜美。他剥开她的衣物,握着玲珑柔软的两团,大掌顺着如玉身子抚摸下去,那处早就湿漉漉的,她的身子也软下来,瘫在他的怀里,呜呜咽咽的。
他抱着她起身,大掌把书上的东西挥落在地,让她坐在书案上,竟就想这么入了进去。
第109章
那硕大的头就这么顶进去一半。
姜婳微颤, 身子发软, 低低的喘息着依偎在他身上, 外面庭院里还传来丫鬟们时不时的声音,应该是在逗弄团子, 她害怕外面丫鬟听见动静,身子都紧绷起来, 那处更是挤压着他, 让燕屼也闷哼了声。
她露出半边的身子,那胸脯挺翘饱满,肌肤如玉,青丝及腰,姿态媚人, 面庞上因情,欲带着一丝艳丽之色, 光是这样看着她,燕屼都觉控制不住,那处涨的厉害, 浴火更甚,哑声道:“婳婳,放松些……”
他从不知自己如此重欲。
未成亲前,他清心寡欲,每日读书习武,养家糊口,满心都只为燕家报仇。自从成亲, 渐渐喜欢上她,所有的一切都改变。她对他的影响太大,他甚至不清楚如若她出事,他会不会赌上余生仕途去救她,遂他不愿她出事,盼她一切安好。
脑中瞬息之间闪过太多念头,如今只剩一个,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的侍弄。
就连询问她谢氏的事情都被他耽延再后。
姜婳听见书房门外喵喵喵的声音,还有翡翠低声细语,“是不是团子想找大奶奶?”
自打那次团子出事,就常粘着姜婳。
姜婳更加紧张,反倒是把那硕大之物给吸进去一半,两人都闷哼了声。外面丫鬟还在低声说着话,大概是想抱团子离开,姜婳心里有些后悔起来,不该为躲避他的话实行美人计,现在可好,进退两难。
正当燕屼打算整根刺入,外面忽然高昂之声,“圣旨到!”
燕屼脸色难看至极,姜婳反倒松口气,他自然瞧出她的脸色,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口,惹的姜婳低低叫了声。
“出去接圣旨吧。”燕屼哑声道,微微离开她的身子,两人交合之处发出轻轻声响,姜婳羞红脸,推他一把,“夫君先去盥洗下就出去接旨吧。”
方才动情,也只有她的衣裳被剥开,他反倒穿的好好的。
燕屼知此刻不是缠绵之时,替她把衣裳拢好,亲亲她的唇角,“你也去盥洗吧,随我一块出去接旨。”
姜婳点头,穿好衣裳,系好衣襟,梳洗干净,对着铜镜看两眼,面色绯红,她用冷水拍面。燕屼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旁,手中搁着她的斗篷,等她脸色正常些,帮她系好斗篷,“走吧。”
两人来到庭院,宫中宦官已到,丫鬟奴仆跪了一院,燕屼上前同宦官打过招呼,这才牵着姜婳跪下接旨,圣旨上说燕屼治水有功,荣升大理寺左少卿,又赏赐绫罗绸缎,金银珍宝不少。
燕屼接圣旨起身,请官宦进偏厅喝茶。
姜婳急忙吩咐丫鬟们上茶水点心,又给宦官包了个大封红。
等来宣读圣旨的宦官离开已是半个时辰后,姜婳迟疑,过去偏厅,见燕屼还坐在太师椅上,身姿挺立,她走过去轻声道:“夫君,时辰不在,该用晚膳的,还有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让丫鬟锁进你的库房里。”
燕屼淡声道:“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你坐吧。”
姜婳身子绷紧,想故技重施,能够蒙混一时算一时,遂想走进他,燕屼望她一眼,大概也知面对她自制力不够,便道:“你便坐在那里吧。”
姜婳微顿,依然坐下,忐忑不安。
燕屼道:“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你可要听?”
姜婳迟疑,“夫君,是何故事?”
燕屼便道:“你听就是。”又唤来默然道:“去庭院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接近偏厅。”
默然应是离开。
他的目光微暗,仿佛回到六岁那天,燕家被抄家时,“京城曾有一百年世家,祖上都是高官爵位,当家老爷子是镇国将军,兄弟乃大都督,几个儿子全都在朝堂里做重臣,文官武将,满门荣耀,先帝忌惮,有人揣测圣意,迎合圣意,设计之下,这百家世家土崩瓦解,被先帝抄家,满门抄斩……”
姜婳仿佛预料到什么,脸色发白,双手紧紧的攥着裙角,不可置信的望着燕屼,双目震惊。
燕屼端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无意识的抚着案几上的茶盏,继续缓缓的道:“这世家有位夫人曾救过一对逃难的母子,母入世家做乳母几年后,夫人赠她田地屋宅,让她带着孩子安生过日子。世家出事,乳母为抱恩情,偷进世家,偷梁换柱,以自己孩子换下那位夫人之子,两名孩子同岁,当时都只有六岁,乳母带着夫人之子离开京城逃难下去,乳母之人顶替他被砍了头。”
姜婳嘴唇颤抖,已知他这故事的主人公是何人,她当初对燕屼身世有些怀疑,苏州之时还让小厮去调查过,奈何没有调查出来,她把此事放下,以为他当真是燕家那孩子。
燕屼清冷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脸上,“乳母之子名六儿,夫人之子名燕无屹,娘子可知这故事了?我从未想过娶妻,只是想着供奉姨母替燕家报仇。当初你以姨母逼迫我入赘姜家,我那时无法将此事告知你,那时知你想法,我与你想法差不多,等到和离,你我再无瓜葛,燕家的仇也与你无关。怎料到底还是被你吸引,算是我强迫你与我做了夫妻,往后我会小心谨慎,若真的出事,我有法子让你撇清关系。”
“婳婳,如今轮到我来问你,你既已知燕家仇怨,也知我往后的路该有该难走,你可还愿与我做夫妻?”
他的声音如玉石之声,温润清朗,还带着一丝柔情,可这柔情却无端让姜婳心生寒意,明明还是那张俊朗的面庞,面上表情也称得上温和,她却心生惧意,仿佛要说个不字,他便能化生凶兽扑向她。
他以为她在犹豫,温声道:“婳婳不必担心,如若我的事情被人发现,我能够把你摘出去,不会让你有事的。”可这之前所有种种,她都必须陪他经历,他不会容许她逃避。
“我……”姜婳开口,声音却沙哑难辨,他起身慢步走到她面前,手中握着一盏热茶递给她,见着她把热茶一饮而尽,这才接过她手中的空茶盏搁在案几上,又伸手搂住她的腰身,轻轻一带,两人位置对调,他坐在太师椅上,她却跨坐在他修长的双腿之上,与他紧密贴合。
燕屼让自己放松,背靠在太师椅背上,双手握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不容她躲避,“婳婳,你可想清楚了?还愿与我做夫妻,我不会强迫你的。”
姜婳苦笑,她不知何时开始,再也没有想要和离的想法,她想同他长长久久的。他既把燕家的事情告诉她,又岂会让她离开?她此刻才想清楚,他的坦诚是想换来她的坦白。
“夫君,我不会与你和离的。”姜婳抬头,目光坚定。
燕屼神色松动两分,眉眼都柔和起来,温言道:“那好,既我与你说过燕家的事情,你是否也该告知我你的事情?婳婳,你信不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