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黑化日常——柔桡轻曼
时间:2018-05-12 12:58:39

  娢姐儿害羞道:“都是母亲帮我的。”当初大姐姐去京城时她只有九岁多,姨娘又被接回来,她心情甚好,整日吃喝,胖的连以往的衣裳都快穿不进来,还是许氏看不过眼,拉着她去屋里说话,“娢姐儿,你这般吃下去可不行的,再有两年你都十二岁,该要说亲,女子不容易,事事都要被钳制,母亲说话直白,你不要放在心里,我也是为着你好,你是不能这样吃下去的,从明日起,我会限制你每日的吃食。”
  娢姐儿不是饭量大,就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嘴巴里总想吃些什么,就吃成个肉球。
  一开始的确很难,许氏准许她早上吃多吃好,晌午只有一碗米饭,晚上就是粥类,甚至还强迫她吃完饭食出门走动。她忍不住时还哭着骂许氏狠心,看她是庶女虐待她。
  许氏闻言也是伤心,可她不想让娢姐儿这样下去。女子微胖还没甚,可是娢姐儿实在太胖,在这样下去,她连姻缘都不顺利,这辈子就算毁掉,她不忍心。
  这样坚持半年,娢姐儿瘦了些,也习惯这样的饮食,又过一年多,她恢复正常女子体形,望着铜镜里窈窕少女,娢姐儿都哭了,上门求亲的不少,她这才意识到许氏待她的好。
  娢姐儿听闻大姐姐这话,牵着许氏的手真心道:“这都是母亲帮我的,不若我再胖下去,身体都受不住的。”
  许氏感叹道:“是娢姐儿自己努力。”
  许氏就算性子软弱,可她是真的好,对亲生女儿好,对庶女亦真心,希望女儿们都能好好的。姜婳微微垂目,这样好的家人她如何不珍惜,所以她从不觉自己做下的恶事有何不妥。
  众人坐着马车回到姜宅,一路上姜婳跟几个妹妹说完,问她们的功课女红可有定亲,许氏笑道:“娣姐儿和妤姐儿还小,娢姐儿的亲事正在相看,亲事可是要好好相看的,事关女子一辈子。”
  姜婳点头,对娢姐儿说道:“娢姐儿记住,女子嫁人,家世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和他的家人,人品若行,可有胡搅蛮缠,肆意妄为的家人都不成,一定要家庭和睦。”
  娢姐儿笑道:“我都省得,那大姐夫待大姐姐可好?”
  许氏湿润的眸子也望向姜婳,女儿去京城已快两载,她其实也担心姑爷待女儿好不好。
  姜婳抚着趴在她腿上的小姜妤,轻笑道:“你们大姐夫待我非常的好。”这世间除了他,大概也只剩下爹娘会为她百般操心。
  回到姜宅已经晌午,姜清禄早吩咐家中备筵,姜婳陪着家人吃过筵席,她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是辛苦,用过膳后就回皎月院歇息。她出嫁前就住在皎月院,出嫁后许氏还是把院子给她留着在,知盼她回娘家时能住在熟悉的地方,心里也能够安心。
  姜婳这一觉睡到次日卯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睡的太久她都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已经回了娘家,她心情大好,也不喊丫鬟进来伺候,这一路她们也是辛苦,昨儿夜里都没让人守夜。她慢慢下床榻寻了衣裳穿好。苏州比京城热燥些,京城还要穿薄袄,苏州已经开始穿褙子,比甲。
  她挑了身浅绿色衣裙,外头罩着一件轻罗纱褙子,看着温婉清丽,再换上双绣着缠枝花的软缎绣花鞋,上头还缀着几颗莹润珍珠,便是这样素净的装扮也已经一室生辉。
  她今日要去见师父,穿的格外素净些。
  穿好衣裳,推门出去,远远的高空中竟还挂着个月亮尾巴,再有片刻日出这淡淡的月牙影子就要散去。
  丫鬟们还未起身,庭院里很清静,唯有墙角那片小桃园郁郁青青,挂着一树的果子。
  她在庭院里坐了会儿丫鬟们才起身,见她已起来,都慌忙告罪。
  姜婳难得放松心情,摆手笑道:“不必,快些端水过来梳洗,用过早饭我要去青山城看望神医。”
  她用过饭食,去寻爹娘,告知他们打算去青城山一趟,姜清禄道:“这两年我也常去青城山探望神医,不过他脾气还是不太好,也不怎么见我,我都是送些东西上山,你这回来也该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的,东西我都备好,一会儿你直接带着去就成。”
  姜婳道:“我都省得,爹爹放心吧。”
  这趟去青山城,姜婳只带阿大一人,两人爬到半山腰的小院落前,见一位老人正在院中翻晒草药,老人背影有些佝偻,穿着一身青衫,听见声响回头看过来,见到姜婳时不由怔住。
  姜婳感觉眼睛湿润起来,心里轻轻颤抖,不过离开两载,师父已经苍老成这样,他是神医,怎么可能不懂保养之道,无非心灰意冷,苟延残喘。
 
 
第121章 
  姜婳想哭, 胸口被紧紧的攥住, 犹如刀割,她把师父当做亲人, 犹如爹娘那般的家人,看见师父这般她如何不心疼, 她擦拭眼泪, 走到院前的栅栏门前, 轻声唤道:“师父,我回来了。”
  张老神情还算冷淡镇定,淡淡的说道:“回来了啊。”那藏在衣袖下发抖的手却泄露他此刻心中的激动。
  姜婳推开栅栏门, 也不言语, 接过张老手中的东西帮他整理翻动草药。
  两人一时都无言, 阿大坐在院外古树下的石头凳子上等着主子。
  半晌后, 草药翻动完,姜婳对张老道:“师父, 我们进屋去吧, 我带了您爱吃的醉虾醉蟹,都是用您最喜的秋露白腌渍的,还给您带了两坛秋露白过来,一会儿我在给您炒两个小菜就能吃了。”
  张神医哼了声,“怎么地,去了京城连汤羹都会做了?”婳婳算是他半个闺女,姜家的掌上明珠,十指不沾阳春水, 嫁给那男人竟连菜都会炒。
  也不知她在京城过的到底如何,每次信中都说过的极好,他就有些怀疑。
  姜婳知师父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护短心思,笑道:“自然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从未给师父做过饭食,如今回来苏州,怕也只能待上两月,便想留在师父身边尽孝道。”她其实更希望师父同他一起去京城,这事情她会和师父慢慢说的。
  两人回到屋内,姜婳把带来的美酒美食摆在桌上,又去厨房炒两个小菜。
  她的确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一些活计她还是会做的,做出来的饭食味道一般而已。
  半个时辰后,姜婳煮了锅米饭,炒两个素菜,一并端到桌上,师徒两人对立而坐,姜婳望着师父枯瘦的模样,到底是没忍住,眼睛通红道:“师父明明可以好好调养身子,为何非要这样糟蹋自己身体。”
  张神医抿口清酒,淡声道:“我年纪渐长,这辈子也活的够够的,如此这般就好,等到老的走不动就老死在这青城山中。”他见姜婳绷紧的神色,知晓她心中想法,“剩下半辈子我就生根在青城山,再也不去别处的,你好好的过你的日子。”
  他朝着敞开的房门外看了眼,只有婳婳身边那个结实的丫鬟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啃饼子,啃的专心致志,他叹口气继续说道:“你还年轻,有些话师父不便明着对你说,只想说你要事事小心,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能莽撞行事去报仇。当年你爹出事,你在我门前跪了整整十日,我得知你名婳,其实我曾有个闺女,也名婳,心中触动,这才肯下山帮你医治你爹,见他是中毒,便知你们家不太平,说是让你试药,其实那些药没别的功效,就是能够帮你抵抗一些毒,药,不过对你的伤害也极大,会让你的身子寒凉,必须慢慢的调养过来。”
  神医神色恍惚,手中紧紧的捏着酒杯,“你成亲三载,未能生育,也是这个原因,事到如今,我都不知让你试药是对还是错。”他想起谢妙玉毁容的事情,这是婳婳的事情,她肯定不想外人知道的,”别的事情我亦不会多问,你自个小心些吧,切记没有完全把握,不能轻易下手。”
  他猜姜婳父亲中毒怕就是跟那母女有关吧,不然婳婳怎么如此针对她们,也是她们活该,反正婳婳心善,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姜家的事情他不太想管,只要婳婳无事就好。
  姜婳垂泪道:“事情虽不能跟师父明说,我却感激师父当年试药之举,如若不是,我早已不知死过几次。”
  神医感叹:“竟如此,师父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以后事事你都要自己小心,可知道?别的事情师父不会多问,那些手札你若记住便全部烧掉吧,省得留着不安全。”
  姜婳点头,“婳婳谨记。”
  姜婳陪着神医用过饭食,下午神医指导她的医术,等到酉时她才回姜家。
  之后几日她时常来青城山陪师父,惹的姜清禄都嫉妒起来,不过想起那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总归没有多说。
  很快到嫤姐儿出嫁的日子,嫤姐儿说的亲事是同姜清禄有生死之交的袁父的嫡出次子,单名一个越,比嫤姐儿年长三岁多,性子冲动倔强,因此当年嫤姐儿哪怕才十二,还是说给年长她三岁多的袁越,也是希望他过三年能够长长性子。
  袁越也的确不负众望,三年下来,性子竟沉淀下来,不过偶尔也会有些冲动行事。
  袁越见过嫤姐儿几次,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娘子还是中意的。
  五月初一,宜祈福,婚嫁,出行,搬家……
  距离五月初一还是三日。
  嫤姐儿出嫁前三日,姜家分支宗族亲戚都来道贺,姜清禄摆三天筵席宴请亲朋好友,因此这几日姜家很是忙碌,府中进进出出。姜清禄经过中毒一事,更看中府中守卫,里里外外,内院外院后院都有守卫把守,极为森严,哪怕这几日后院送菜的来都要一一盘查。
  姜婳见状也是满意,府中守卫森严能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着嫤姐儿离出嫁还有三日,这三日府中都是闹腾腾。
  头一日,府中开筵,宴请宗族那边的亲眷,女眷们坐在内院吃茶看戏,男客们是在前院。
  姜婳如今是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的官员夫人,哪怕暂时没有诰命加身,也依旧是众人奉承讨好的对象,她反倒有些不习惯,借机躲在皎月院偷闲,反正是嫤姐儿的亲事,内院还有娘招呼,她不担心。
  快到晌午用宴时,姜婳才出门,见内院的庭院里都在窃窃私议。
  “她竟还敢找上门来?也忒不要脸了吧。”
  “可不是,当初京城里头她们是如何对待燕大奶奶的事儿,半个苏州城的人都已知晓,怎么还有脸面趁着嫤姐儿出嫁早上门来?”
  姜婳挑眉,她们这说的是谁?
  她走过去低声问旁边站着的小丫鬟,“是何人来了?”
  小丫鬟轻声道:“大奶奶,是表姑娘跟姑太太上门来了,方才有位来迟的女眷瞧见的,正在门外纠缠。”
  姜婳眉目冷冽两分,去寻许氏身影,见她皱眉坐在女眷当中,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瞧瞧。她走过去,俯身凑在许氏耳边轻声道:“娘不必担心,爹爹肯定会出门瞧瞧的,我也过去看看吧,娘留在内院招呼客人就是。”
  那两人做下的事情足够歹毒,是想毁掉姜婳,许氏如何不知,她也担心,扯住姜婳衣袖道:“便让你爹爹去瞧着吧,你留在后院里等着。”
  姜婳慢慢道:“娘别怕,我带着阿大,门口还有护卫,她们不敢怎么样的。”她只是怕爹爹心软,毕竟谢妙玉如今的模样可实在很惨的。
  许氏担忧道:“那你可小心些,莫让那两人近你的身。”
  “我省得。”她怎么可能让那两人近身,而且也猜出两人的来意,谢妙玉那个病是个无底洞,只怕是来讨银子的。
  姜婳语毕,领着阿大和两个护卫出去,很快来到姜宅正门口,今日姜家宴请客人,遂门口也很热闹,聚着很多来讨喜气红鸡蛋的百姓们,正对着门前的两名女子指指点点,那两名女子着实狼狈,穿着一身旧衣裳,也不知几天没有梳洗,发髻松散,身上有些脏乱,正是姜映秋与谢妙玉。
  姜映秋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褙子,面容苍老,犹如四五十的老妪,嘴唇干裂,连着鞋子都破个洞,看样子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她身边的谢妙玉也好不到何处,穿着见淡粉色刺绣褙子,用青石色的绸缎大布巾包裹着头脸,严严实实的,且低垂着头,根本看不模样,亦不敢抬头。
  姜清禄早已出来,正站在门檐下,表情冷淡,吩咐管家给围观的百姓发鸡蛋和糕点。
  姜映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姜婳心里冷笑,这两人为着利益连脸皮子都不要,真真是随时可以给人下跪。正想着,就听见姜映秋哭泣道:“大弟,求求你救救阿玉吧。”
  “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救她。”
  姜清禄的声音颇冷。
  他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婳婳,面容温和些,“婳婳怎么出来了?”
  谢妙玉和姜映秋听闻此话,同时抬头,瞧见穿着翠蓝金枝绿叶百花刺绣褙子的姜婳,梳着简单的圆髻,插着一支简单的盘花镶珠金簪,面如白玉,风姿绰约。这样的容貌当真是上天偏爱,谢妙玉就这般望着,目光呆滞。
  姜映秋还在暗恨着,却知如今需求人,不能露出半点不满。
  姜婳看着谢妙玉抬头,瞧见她那包裹严实的脸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眼皮子上都是点点猩红和腐烂的皮肉,渗出浓水,好不可怕,似听见周围的惊呼声,谢妙玉急忙捂住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姜清禄也给吓着一跳,没曾想谢妙玉的病情已经这样严重,看着实在骇人。
  姜映秋肝肠寸断,哭着求道:“大弟,你救救阿玉吧,当初我们变卖所有家当去外地求医,郎中太医看过无数,全都束手无策,剩下些的银两也全部当做诊费,如今我们身无分文回到苏州的,求求大弟行行好,借我些银子,我听闻荆州那边有个神医,专治皮肤病,我想领着阿玉去瞧瞧。”
  她倒是没说谎,当初的确变卖所有家当去给阿玉瞧病的,那些银子有一半是给了诊费,另外一半都给人骗去,游方郎中不少,都说能够治愈,往往花费高价买回来的药膏却无半分功效。
 
 
第122章 
  姜清禄望着姜映秋不语, 眉头微皱。
  姜映秋擦拭眼泪继续哽咽道:“大弟你帮帮你的外甥女吧,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好, 是我逼着她做下的,你瞧瞧她如今的模样,如若再治不好, 我与阿玉是真的活不下去, 大弟就当行善, 给我些银子,往后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她是心力交瘁, 却不能放弃, 阿玉的病重已极严重,姑爷几次写信催促阿玉去荆州,阿玉捧着信哭的伤心。
  如若阿玉的病再治不好,只怕她会有轻生打算,阿玉那身肌肤已伤痕累累, 满身伤疤, 极为可怖。她也没有骗姜清禄,的确是想带着阿玉去荆州,姑爷也在那边,若能治好, 她们就留在荆州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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