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火焰更加剧烈的跳动着, 蒋渊仿佛静止了一般,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即使是幻境，你也要选在这么黑的沙漠里吗？”李子恒又问。
“我习惯了。”
“我记得唐陌说你喜欢阳光。”
蒋渊漆黑的眼睛再次出现一丝波澜, 随即他淡淡道：“是她喜欢。”
李子恒点点头, 转身朝外边走：“我等你五分钟，如果你想知道唐陌的事情就出来。”
李子恒转头看了他一眼, 蒋渊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脊背僵硬，挺得笔直。
李子恒吸了吸脸颊, 轻轻一跃，从圆形的孔洞中窜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黑暗里。
蒋渊往后挫了挫牙，狠狠地转过身，迅速的跟了上去。
“3秒。”李子恒伸出三根手指，“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别废话，”蒋渊声音冷硬又寡淡，目光阴沉的望着李子恒，“说唐陌。”
李子恒笑：“你想知道什么？”
蒋渊绷紧下巴，扭头就走，李子恒看着他绷直的脊背，不慌不忙道：“她晋级赛过了。”
蒋渊停住。
“吃得好，睡得香，”李子恒低低的笑了一声，“除了练歌之外，时不时的和我家阿景出去嗨一嗨，购个物，打打羽毛球什么的。”
蒋渊冷着嗓子低低“嗯”了一声。
“不过她身边好像出现了个别的男人。”
话音刚落，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李子恒用舌头抵了抵上牙，没接着说下去。
“还有呢？”蒋渊沉着嗓子问。
“那个男人好像叫什么——”李子恒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他猛地打了个响指，“赵慕安，对，就是这个名字。”
“啪！”一阵风袭来，脖颈忽然被人狠狠扼住，李子恒猛地退了两步，停住。蒋渊瞳孔泛着暗红色的光，阴沉的问，“你再说一遍。”
李子恒：“......”
蒋渊眼中迸射出团团怒火，又猛地松开手，掌心酝酿出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焰，恶劣暴躁的向远处扔去！
李子恒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制止，火球猛地砸向地面，发出爆破的一声巨响！
蒋渊飞上天去，发出了一声愤怒的低吼，掌心再次急速旋转着火焰，就在他举起手的一瞬将，李子恒大吼：“这是在人界！”
蒋渊的手臂高高举起，漆黑的风衣随风剧烈舞动着，下巴凌厉的紧紧绷住。
“唐陌想让你毁掉她的家吗？”
周围的气流徒然升起一股更大的燥意，半晌，蒋渊掌心的火焰终于还是缓缓熄灭下来。
李子恒呼出口气，果然在这种情况下提唐陌的名字是最管用的。
“在哪？”蒋渊问。
“什么？”李子恒没反应过来。
“她现在在哪？”蒋渊慢慢转过身，鹰隼一般的目光直刺过去。
“这个时间应该刚从练歌房出来吧。”
几乎咬着他的尾音，蒋渊消失了。
李子恒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
“喂？”那边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
“和你想的一样，”李子恒说，“他去找你了。”
那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一定要这样吗？”李子恒看着蒋渊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那边又“嗯”了一声，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他是不会彻底放下我的。”唐陌顿了一秒，道，“以后，他会找到更好的。”
李子恒慢慢的挂了电话，调转目光看向旁边简陋房屋，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这次谢谢你，”李子恒在白兔子面前坐下，“要不是你，估计蒋渊还在那个幻境里出不来呢。”
兔子一边嚼着胡萝卜一边摇头：“用情太深，想放下，难啊。”
“你为什么不化成人形？”李子恒问，“以你的修为，维持人形轻而易举。”
兔子又摇摇头：“化成人形免不了七情六欲，”他红红的眼睛盯着李子恒，半晌又道，“你也是。”
李子恒立刻绷紧下巴。
“我不会让阿景离开我的。”他说。
兔子把胡萝卜嚼的“咔嚓咔嚓”响。
**
蒋渊悄无声息的落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马路上并肩走着的两个人。
唐陌步子轻快，拿着奶茶的手一晃晃的。
这么开心？
赵慕安不知道说了什么，唐陌大笑起来，弯曲的长发飘扬在风里，她轻轻往后一拢，露出白皙的脖颈。
不冷吗？
他给她买的围巾为什么不带？
鞋也不是两个人逛街的时候买的，衣服也不是。
他们两个......
像是内心的一块血肉被人挖了出来，蒋渊的目光猛地拉想按在常清晗肩膀上的手掌上。
他几乎听得见自己血管缓缓流动的声音，蒋渊静默的看着两个人慢悠悠的拐进小巷里。
去那里干什么了？
这个笨蛋，那边人少，和男人去能干什么......
像有蜘蛛不停的吐着丝，最后紧紧地把他的心脏裹紧——
分手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是这么过的吗？
对别的男人笑，拽别的男人的衣袖，像是完完全全将他在记忆力剔除掉了。
蒋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半晌，又后退了一步。
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疯狂叫嚣着，阴狠毒辣的将刀子插在他的心口处，眼睁睁的看着红色的血液一滴滴的流下来。
为什么会这么疼？
蒋渊绷紧下巴，单手扶着墙壁，极力站稳。
不会的，唐陌不是这样的人。
一丝不知名的晶体从心底里析出，倾满瓦罐。
酸的。
看他们两个刚刚亲密的样子，会不会也做了别的事情呢？牵手，拥抱，亲吻......
接下来的事蒋渊想都不敢想。
......
“你这种样子只能给我看。”
她在他身下咿咿呀呀的叫唤，泛红的眉眼落在他心尖处，刻在来他的记忆里。
......
怎么会？
蒋渊猛地弯下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么可能？！
他不相信！她只能是他的！
过了一会儿，唐陌一蹦一跳的从小巷里出来，嘴里不停的嚼着什么。蒋渊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缓缓跟上她。
他见过她最妩媚的样子，听过她发出最迷乱发疯的声音，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把心都给了她。
唐陌从电梯下来，哼着歌走到门前。她从包里摸出来一枚亮晶晶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扭。
门开了。
在她要关门的一瞬间，一股大力冲了过来。唐陌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蒋渊正把手臂撑在门上，一瞬间，他长臂一伸，夹着凶猛的力道将她直接摁在墙上，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地吻下去！
“你干什么！”她被他大力的搂进怀里，一点点往后退，最后脊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血腥味辗转在两个人的舌尖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肩膀，熟悉的脸，她将他的愤怒和压抑如数吞入口中。
“唔！”
蒋渊松开她的唇，唐陌想跑，他不许，强势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
“你干什么！”
蒋渊没说话，利用墙壁狠狠地抵着她，低头“唰”的一下把腰上的皮带抽了出来。
唐陌隐隐约约的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更加奋力的挣扎着。
“别动。”
“放手！”
“再动我就亲你。”
“蒋渊！”
他低头狠狠吻她的唇上，继续用皮带把她的两个手腕紧紧绑在一起。
“你别这样！”
他单手将她抱起，直接仍在了床上，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
“你跟那个赵慕安相处的不错？”他问。
唐陌抿紧嘴唇，倔强的别过脸去。蒋渊捏住她的脸，正过来。
“我说过，”他紧紧压制住她，“你要再动，我就亲你。”
唐陌努力平稳颤抖的呼吸，不动了。
两周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看，就算吃醋的样子也那么可爱。
怎么办，想哭。
“这么不想让我亲你？”蒋渊冰凉的笑了，低头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唇瓣上，“我偏不。”
好想抱住他。
唐陌紧紧地握着拳头，皮带绑的很紧，她绷着下巴，只能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露出任何喜欢的表情，不能——
蒋渊的眼神忽然变了，压着她的力道徒然放松。
“你哭什么？”他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眼睑，“就这么讨厌我吗？”
唐陌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撕扯开来，她用舌尖狠狠地抵了抵下牙，轻轻地说：“你放过我吧。”
他低着眼睛，喉结上下动了动。
“我可以回到喜欢你之前。”唐陌说，“我希望你也可以。”
“回到喜欢我之前。”蒋渊喃喃道，他的手紧紧贴合在她下颚骨的部位，一点点的抚摸。
“我会好好对你自己，希望你也是。”
再忍一忍，就忍一下。唐陌想，就要结束了。
她命令自己直视他的目光。
蒋渊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我挺想你的。”
“别想了。”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我不喜欢你了。”
蒋渊：“......”
手腕被慢慢放开，蒋渊翻过身坐在她旁边。唐陌也坐了起来，低着眼睛揉自己的手腕。
不能抬头。
她硬生生憋住眼泪，会被发现的。
“疼吗？”
“还好。”
“那就是疼。”
蒋渊将她的手腕拿过来，毫不犹豫的吻上去。
......
“你不问问我去哪吗？”
唐陌：“你敢去哪？”
蒋渊亲亲她的手腕。
“你怎么哪儿都亲？”唐陌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蒋渊固执的攥住，又亲。
“你哪儿我没亲过？”
“那你也不能乱亲。”
蒋渊站起身，手臂撑在床上，捏住她的下巴，问：“我要是就乱亲呢？”
......
手腕的勒痕瞬间消失，蒋渊放开她的一瞬间，唐陌鼻子更加酸涩。
太难受了，怎么会这么难受！
“对不起，”蒋渊说，“我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
唐陌抿住嘴唇。
蒋渊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蒋渊又说：“不要老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嗯。”
“奶茶不要喝那么多了，太甜。”
“知道了。”
“冬天要穿秋裤，不能因为美冻着自己。”
不要再说了。
求你。
唐陌点头：“嗯。”
“我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自己。”
唐陌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咬着下唇，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蒋渊看了她半晌，说：“祝你幸福。”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他消失在了空气里。
唐陌低头看看自己旁边空落落的位置，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仿佛能够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咣当”一声，伴随着心底处一声细细的尖叫，她锋利地笑了。
眼泪顺着脸疯狂的流下来，攥紧她的嘴巴里，咸的。唐陌一边笑一边哭，最后狠狠地砸进羽绒被里，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做的真好，不愧是当过演员的人。
过了一会儿，唐陌红肿着眼睛从旁边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
唐陌沙哑着声音道：“我们彻底分手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我消息，”赵慕安说，“回头把药给你，”那边顿了下，声音忽然变得压抑，“你真的想好了吗？”
唐陌问：“你声音怎么了？”
“决定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像是被什么勒住了脖子。
唐陌说：“我等你的消息。”
电话被挂断，唐陌无暇想赵慕安的声音为什么变的那么奇怪，她缩进被子里，深深地呼吸着蒋渊留下来的气味。
“这么难受？”
一个女声响起。
唐陌知道那是谁，紧抿着嘴没说话。
“一个狐妖而已，你难受什么？”罗刹声音尖细的传来，“心脏挤的这么紧，弄得我也不舒服。”
“不舒服你出来啊，”唐陌声音带着哭腔，“你干什么附在我身上！”
“怪你命不好。”
“你又没有喜欢的人，你怎么会知道有多难受！”唐陌扬起手，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口，“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