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教你。”
既然他这么保证了,那她也就放心了。
沈彤慢慢把衣服穿好,手臂钻过袖子,正低头绑腰带,忽然听到一声枪响。
“砰!”
3D音效太过逼真,身后屏幕中的玻璃也做出碎裂的动效,沈彤没料到节目组会搞出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也傻了。
手指还搭在扣子上,身子整个僵住,反应过来的那瞬间,她即刻抱着头预备蹲下。
她没料到聂江澜这时候会来拉她,也没料到自己被他扯过去的时候会绊到什么东西,最没料到的是,借着她靠过去的那点冲击力,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聂江澜反应速度倒是够快,在她坠下去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伸手,垫在她脑袋底下,防止她的头磕到什么东西。
……
沈彤睁着眼,感觉到气氛很微妙。
这个体位,不是,这个姿势,她能刚好感觉到他的压迫,也能看清他细腻肌肤的每一寸纹理。
男人眸色微烁。
沈彤盯着他耳垂:“……你再不从我身上下去,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他手臂撑在她脸侧,半压在她身上,悠哉悠哉:“真要被压死了,还能说出这么长一串话?”
沈彤正要反驳他,抬头就看到有枪伸出窗户,朝他们这边瞄准。
枪响的瞬间,沈彤下意识就抱着聂江澜的肩膀,带着他往一边滚去——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心里纯粹是想着躲子弹,然而当想法开始实施的时候,就跟预想中大相径庭了。
沈彤没料到自己左侧有个小坡。
两个人滚作一团,顺着斜坡往下滑,沈彤面前场景须臾间变换,一下是湛蓝天幕,一下就看到青青草皮和聂江澜的脸。
……
这个转机发生得太突然,她都没准备好,可在那样的时刻,聂江澜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伸手护着她的后脑勺。
斜坡不陡,两个人来回滚了十几下,就倒在了平地上。
沈彤躺在地上,聂江澜也从她身上下去,躺在一边。
两个人躺着平复呼吸,就像完成了一场低配版的古装坠崖大剧。
男人发丝上沾着青绿草屑,躺在她身边,手掌还垫在她脑袋底下。
聂江澜侧头看她:“怎么,这下够爽了吗?”
沈彤:“……”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坐起来,捂着自己后脑勺:“你没事吧?”
男人轻飘飘:“没事,没失忆。”
聂江澜收回手,揉了揉手腕。
沈彤看着他。
刚刚那种时候,虽然不是什么紧急时刻,但也算个安全范围内的小意外了。
他居然能够在第一时刻护住她,并且在接下来的翻滚中一直记挂着照顾她……
自知事起,除了父母,很少遇到这样将她放在心上,并且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她的人了。
以前的那些追求者大多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她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喜欢自己,更别说觉得他们可靠、值得托付。
但是在这个瞬间,她忽然心头一热。
聂江澜:“看我干什么?”
“受伤了吗?”沈彤盯着他的手。
“没。”
她不信,扯过他的手掌一看,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虽说户外综艺受伤是常有的事,这点小伤不足挂齿,但他毕竟是为了保护她受的伤,她怎么看怎么过意不去。
偏偏这时候,男人还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第一次为女人流血。”
“……”
沈彤手指在伤口边轻按了按,忍不住道:“小时候上美术课,削笔的时候没被刀子划过吗?”
“划过,但美术老师是男的。”
她牵了牵唇角:“我给你找点清水冲一下吧,应该过两天就愈合了。”
正要站起来,他扯住她手腕,轻轻一翻,发现她手臂外也有一个淡淡的淤青。
“怎么弄的?”
“昨晚出去散步的时候,不小心磕在柱子上了。”
“昨晚?”男人似乎是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致,“昨晚怎么忽然出去散步了?”
沈彤:“……”
聂江澜又缓缓、缓缓眨了一下眼:“还有,听说你是一个人出去散步,和我一起回去的?”
沈彤感觉腹背受敌,胃有点痛。
“……也不是一起回去的,我比你先。”
“你怎么先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吗?”仿佛真的不记得了,他步步紧逼。
沈彤心虚地低下头,舔了一下唇珠。
半晌,想到他喝醉了,忘性大,她决定搏一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沈彤轻咳一声:“嗯,池塘旁边遇到了,说了两句话。”
对着他的眼睛,她怎么也没办法把实情说出口。
总不能说,你把我抵在墙角,我们那什么了吧?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窥见沈彤害羞的情绪,聂江澜来了兴趣,继续陪她演。
他茅塞顿开般点头:“都说什么了?捉鱼了吗?”
“……”
沈彤继续瞎编:“你说那个荷叶很好看,锦鲤也不错,我说是的。”
聂江澜阖了阖眸,再掀开眼睑时,眼仁漆黑。
眸中翻涌的情绪不明。
他抓着她手腕,声音如清泉击石般,缓缓流淌,意味深长。
聂江澜看向她的眼睛。
“沈彤,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9章
被聂江澜握住的那一圈手腕开始发烫。
沈彤强装镇定地眨眨眼:“不是你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是因为何故废话太多,我为了堵他的嘴,”聂江澜稍稍顿了顿,“胡说的。”
“……”
晴天霹雳。
惨绝人寰。
沈彤有些犹疑地开口:“所以……昨晚的事,你全都记得?”
“没错,”他干脆利落地点点头,“从天气到场景,从场景到人物,从人物到触觉……”
沈彤捏捏眉心:“好了。”
她居然真的信了他的话,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在这个洞悉一切的男人面前自如地胡扯。
当她胡扯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到昨晚……
这个认知让沈彤觉得头好痛。
看沈彤一个人站在那儿神色复杂,聂江澜舌尖微卷,眼尾泻出愉悦。
他似是回味了一番,开口道。
“再说了,那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岂不是很亏。”
“……”
///
两个人整理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爬回了事发地。
沈彤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问:“要重新过关吧?”
“为什么?”男人眉头轻拢,“射击结束了,我们身上总共中弹不超过十发,我们过关了。”
沈彤:“……??”
她对聂江澜的强盗逻辑表示叹为观止。
规则本来就有漏洞,只说了中弹情况,却没说范围在哪儿。
后面两个人“滚”出了楼房内人能射击到的范围,自然是堪堪躲过一劫。
聂江澜:“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那你让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能说什么,自然是——
“嗯,聂江澜说得对,你们总中弹的确不超过十发,你们过关了。”
可以,非常可以。
嘉宾随机应变,工作人员也这么套路。
大家都不追究,沈彤作为参与者,免受一次折磨,其实还算是赚了。
完结了这个关卡,继续前行。
沈彤目视前方,一片辽阔,空旷荒岛上天幕略阴,自由生长的树极尽所能地伸展开枝桠,几乎遮天蔽日。
这次的荒岛逃生,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把大家兜入其中。
拿聂江澜这条路举例,从房间内出来之后,他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不知道哪条路是最快的,不知道哪条路是最简单的,甚至连这三条路是不是都能出去尚且不确定。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关。
只有通过关卡,才有步数可以用,才能通往下一关。
所有关卡都通过,才能找到出口。
没人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节目到底怎么玩儿。
大家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到了下一个关卡。
下一个关卡还是射击游戏,嘉宾需要埋伏在草丛里,射击面前会出现的纸片。
纸片有大有小,难度也是有高有低。
聂江澜拿到节目组的定制枪后,走入了草丛。
康南和魏北也在那里。
见了聂江澜,他们俩目光一下子亮了。
“天啊!终于又见到活人了!”
“再看不到嘉宾,我真的以为我们在拍恐怖片了。”
聂江澜颔首:“你们还挺快。”
“我们俩一起过关的,”康南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短暂的交流后,工作人员把聂江澜带到了另一边。
这次沈彤终于不用参加节目,站在一边拍摄就好。
聂江澜伏在草丛里,架好枪。
有夹好的纸片,从左快速向右挪动。
一枪,命中。
聂江澜面前有很多排道具,每一排都有纸片,纸片在挪动,前前后后还在不断更换,看得沈彤都有点眼花。
男人端着枪,一只眼微眯,另一只眼确定着面前东西的方位。
绷起的下颌角轮廓分明,好看又端正。
五分钟后,过关了。
男人站起身,皱眉,仔仔细细把身上粘上的草屑拍掉。
沈彤也抬腿,把脚踝处的杂草拍掉。
这块儿的草长得很深,没到她小腿处,拍聂江澜的时候四处移动,草尖还会刮过自己的小腿,有点麻,还有点痛。
看她整理完,聂江澜道:“好了?”
沈彤点点头,跟摄像大哥一块儿跟上聂江澜。
小腿有点发痒,她只想着这是在野外,可能小虫子有点多,也没注意。
两个关卡做完,已经到了中午。
摄像机关掉,大家进入中午修整期,魏北和康南也跑过来跟聂江澜一块儿吃饭。
这次节目组没有给嘉宾提供工作餐,他们靠着自己之前赢来的物资来填饱肚子。
有干粮,也勉强有菜。
三个嘉宾的物资一加起来,撑过几顿没问题。
聂江澜在一边生火,抬头就看见沈彤端着工作餐盘站到他面前。
沈彤夹起一块牛肉:“你加油。”
聂江澜:“……”
好不容易,三个嘉宾终于自己动手,完成了午餐食物。
吃着吃着,魏北提出了一个请求:“江澜哥,要不我们三个组个队吧?”
聂江澜筷子停了一下:“组什么队?”
“就是一起通关闯关这样的……”魏北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我倒是无所谓,”聂江澜道,“只是最后奖励排名怎么分?怎么分都有人不满。”
康南立刻说:“那肯定是你的啊!不管组不组队冠军都是你的,我们俩就石头剪刀布争争亚军这样……”
聂江澜不置可否:“这是个人战,你们知道个人战是什么意思吗?”
魏北有些呆滞:“什么个人战?”
“组队也可以,但节目最后会把我们拆散,”聂江澜指指远处,“要从这里逃出去,无非就是坐船或坐车出去,交通工具都是单人位置,几个人一条路,只有一个人能走。”
康南一下呆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节目组又没明说。”聂江澜垂着眼睑笑了声。
“节目组没说,那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们没发现,每个关卡都有一种颜色吗,”聂江澜用筷子的另一端在桌上画着,“所有红色关卡连在一起,是一条路;紫色关卡连在一起,是一条;蓝色连在一起也是一条。这么总共算下来,我们有七条路。”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我被绑在房间里,房间里有个小纸条,纸条上介绍了一下节目规则,说是完成一种颜色的全部关卡之后,可以得到颜色球,开启颜色对应的交通工具的资格,一种颜色有且仅有一个球。”
魏北瞠目结舌:“……”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关只发放一个球,一个球对应一种工具,所有的人都只乘坐一个工具走。你们觉得以节目组的水准,会做那么大的交通工具吗?”男人扣扣桌角,“一个嘉宾可带着不少工作人员一起。”
魏北还是没回过神来:“不是,你怎么找到纸条的啊?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不是我找的,”聂江澜眸光慢悠悠晃到沈彤身上,“她出房间的时候拿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刚刚准备筛选一下,看到了那个。”
沈彤不服:“什么是乱七八糟的?我拿的都是有用处的好吗?”
“你为什么拿那种东西啊?”康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