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湖端起咖啡,感叹道:“七七,你真是连番走好运,这个阵容太托人了,只要你不在镜头前犯些低级错误,他们能直接把你托到二线以上。官微这两天就要开始宣传了,广告商很快就要找来了。”
武七七听了,翻着眼皮开始盘算未来的收入分配。
两人正聊着,走廊里传来范湖助理跟人争执的声音,武七七惊讶地一转身,就看到黎太太不顾助理的阻拦带着一个不知道是司机还是保镖的男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范湖面色一沉,吩咐助理去叫保安。黎太太闻言笑了笑,懒洋洋脱掉自己的风衣,不在意,也不阻拦,越多的人来越好,她不痛快,范湖也别想痛快,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来闹一闹,务必保证新来的同事也知道她们端庄优雅的金牌经纪人范湖私底下是个什么货色。
黎太太看到武七七,虽然依旧不顺眼,却没有了尾牙宴上一言不合直接往武七七脑袋上倒香槟的胆量了,毕竟武七七是徐回的女朋友,而徐回手持大疆百分之十五以上的股份,足以收拾一整个星图娱乐。黎太太皱眉看着没有眼色的武七七,也算能屈能伸,客气地道:“武小姐,我找范湖有点私事儿,麻烦你出去下。”
武七七闻言慢吞吞起身。武七七有一米六八,且眼下正穿着高跟鞋,莆一起身,黎太太只到她下巴。武七七望着黎太太,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厌恶的情绪,直言:“黎太太,你真是既没有礼貌,也没有家教,黎坤是公司高层,你又不是,你凭什么要我出去?”
黎太太眯起眼睛,她也不看武七七,就只看着范湖,意有所指地笑着。
范湖敲了敲桌子,道:“七七,你出去,我自己处理。”
武七七犹豫中看到保安到了,狠狠瞪了黎太太一眼,转身出去了。范湖那次醉酒说过,她没什么朋友,武七七算一个,她不愿意武七七听到黎太太嘴里那些脏话。黎太太的嘴巴太脏了,一开腔就停不住,而最令人难堪的是,并不是所有内容都是编排的。
《我理想中的生活》宣传片和第一期预告片很快就上线了,与此同时,徐回《他眼中的向日葵》专辑也上线了。
微博瘫痪了。
微博重新振作起来了。
大疆官方账号粉丝数突破四千万了。
《我理想中的生活》官微阅读量直逼十六亿了。
武七七还没从惊人的大数据里回过神,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她昏头昏脑地给了徐回个道别吻,由程帆帆载着去了大都。
有人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信奉“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有人偏就喜欢《武林外传》那样在江湖中偏安一隅小葱拌豆腐生活的感觉。《我理想中的生活》的MC们此行就要在大都影视城里经营一家类似“同福客栈”的特色旅馆。
大都影视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特色”,这条街是汉代建筑群,那条街是唐代建筑群,要是脚程比较快,往前再走个十来分钟,就又是清朝的八大胡同了。所以相对而言,这家仿明清时期徽式建筑风格的旅馆其实并没有那么特色。而由于租金太贵,它的房费收得颇狠,差不多能跟大都的六星级酒店媲美。大家到了旅馆,跟店主一打听情况,只有财大气粗的庄博衍和庄博弈表示,确实有特色,可以接受,其余均直言不讳,不考虑当这个冤大头。但机器一打开,大家的画风就变了,绕过高额房费,交口称赞特色旅馆的方方面面——毕竟店家借场地给他们,是要借用他们的明星效应打一波广告的,而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经营这家店,而不是弄垮它。
赵幼清出道以前住在姑姑家,姑姑家恰好就经营着一个家庭旅馆,所以大家本着瘸子里面挑将军的意思,默认听从赵幼清的安排。
赵幼清:“七七,你负责厨房,就一个要求,不要再自创菜品了,中规中矩些。”
武七七笑弯了眼:“我尽量。”
赵幼清:“博衍,你辛苦下,我们刚刚进来,我看西南边有个剧组,你去看看客串个角色,片酬就要他们用住店的方式支付。”
庄博衍:“......”
大家在旅馆里接待了两个明星朋友,六个普通素人,一起做了饺子,腌了两罐辣白菜,玩了寻宝游戏,聊了各行各业的不易,三天两晚的录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次录制以后基本就确定了六个人各自的定位。赵幼清是花式懒和赖,能支使别人绝不自己动手,能偷就偷、能骗就骗、能抢就抢;庄博衍虽然嗜睡却很聪明,能洞悉导演组的意图出奇制胜,且有匪夷所思的幽默感;卢潜是个耿直的网瘾青年,由于长相好,言行举止总有诡异的萌感;庄博弈是个没有心机的热血青年,什么都敢尝试,所以总被大家坑;朱琳性格好,自黑,也黑别人,且用词精准;武七七是个好脾气的厨娘,应变能力不太好,但玩寻宝类游戏绝对是一把好手,大家纷纷替徐回今后的生活捏了把汗。
武七七再回到晋市,世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徐回在预告片和花絮里的表现表明,虽然徐回和武七七两个,一个是刚刚入主威斯尔斯音乐名人堂的大神,一个是蝼蚁般的小透明,徐回却并没有如大家预料的那样把武七七当个过眼云烟的女朋友,他眼里真的有武七七,不出预料,武七七将很有可能长期霸占徐回女朋友的位置。广告商的嗅觉特别灵敏,第一时间就找来了。范湖给武七七挑了两个时尚杂志的封面、两个定位和酬劳都很棒的广告。范湖也有收到一些剧本,但并没有自作主张给武七七应下——武七七在杀青第二个脑残剧时,痛不欲生地跟范湖约定,她所有的事情范湖都可以代为决定,甚至如果有一天范湖权衡利益要离开星图娱乐,也可以直接把她的合约一起转走,不需专门知会她,但唯有剧本,务必要以武七七本人的意见为准。
武七七没有时间看范湖传过来的剧本,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屏幕里。《我理想中的生活》下周五开播,目前网络上传疯了的只是各种花絮和预告片段,这些片段有的只是短短七八秒,有的长达三四分钟,武七七看得津津有味。其中有个片段,武七七用“我是马甲”的小号转发并评论以只有自己明白的感叹号。
徐回一直得不到武七七的注意,不满地直接抽走她的手机,结果一不留神碰到屏幕里的播放键,突然听到了武七七跑调的歌声。徐回一愣,立刻就笑得收不住了。武七七的脸“噌”地红了。
武七七闭着眼都能回忆起这个片段。她已经看了十来遍了。片段的一开始,她在厨房唱着歌刷萝卜。她唱到“他想要广袤土地上的石油美妞老斑鸠”时,徐回和他的摄像师出现在门口。徐回大约只是要进来取东西,没有惊动武七七,但他自己随后就被武七七的歌声惊动了。武七七刷萝卜刷的很有节奏,但嘴里的调子就无所谓节奏不节奏了,荒腔走板,且倒气声很大,一到高音就破音。徐回回头看着镜头,突然就笑起来了——徐回本就是顶级的面目,眉眼间突然炸开笑意,镜头好像都抖了抖。徐回没有出声打扰武七七,只是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几下,给武七七录了个音。
武七七不知道别人,但作为一个路人粉,自己初看到这段视频,脑袋轰地炸了。徐回这个好像一直居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似乎只活在概念里的大神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呼吸,看起来特别苏,以至于武七七都忘了替自己的歌声感到羞愧。
武七七不好意思踩徐回浅灰色的沙发,索性攀着徐回的胳膊打秋千,徐回胳膊酸了,武七七就成功要到了自己的手机。武七七抖着手退出视频,面上讪讪地,道:“我虽然有点跑调,但以前有个男生说,我唱歌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徐回问:“什么男生?”
武七七故作害臊地笑:“高高帅帅的体育系男生,给我带早饭,给我打水,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有一回我发烧,大半夜爬到女生宿舍六楼背我下去就医。”
徐回眼睛一撩,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下。
武七七却像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道:“我那时候不爱去图书馆,老是借了书窝在宿舍看,他就不太愿意,特别花心思地买各种漂亮的小礼物引诱我出去。我的脾气有些暴躁,他的却特别好,所以我们......”
徐回望着武七七,微皱眉头,道:“行了。”
武七七眨巴着眼睛,有点委屈:“我还没说完呢。”
徐回伸手捂住她的嘴:“我不想听了。”
武七七“噗嗤”笑出来,在徐回掌心里瓮声瓮气道:“是我们班班长夸我唱歌声音好听的。我上学的时候就是个特别本分的学生甲,没有人给我打水带早饭,我描述的是葛郁郁和她前男友李开元。”
徐回收手:“你真无聊。”
武七七:“谁让你夺我手机。”
徐回:“我说半天你只看手机不理我。”
武七七:“我刚才进门也说半天你也没理我。”
徐回望着理直气壮的武七七,微微一笑,武七七警惕地退了退,刚要服软,就见徐回点开自己的音频软件,给武七七播放了一段原生态的歌声,比网上广为传播的还要震撼、难听和喜感——节目组大约还是仁慈,多少给武七七修了修音,虽然回天无力,而徐回亲手录制的就比较写实了——武七七立刻就成了夜叉,一跃扑向徐回。
第32章 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第三十二章
《我理想中的生活》开播前一天,武七七一行人出发去深市开始第三次录制。由于花絮和预告片此时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一行人的行程很难保密,刚出机场就被人群堵住了。不过好在节目组准备的充分,大家有惊无险地离开了。
大巴离开机场以后,武七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钻石手链不见了。
赵高立刻就紧张了:“是徐回送的?”
武七七老实道:“我自己买的。”
赵高立刻就松了口气。
朱琳耿直道:“赵导,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武七七颇哀怨地附和:“赵导,我自己买的也很贵的。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钻石手链,我为了买它,饿瘦了好几斤。”
庄博弈问:“是不是女人都喜欢钻石?”
武七七无精打采道:“也不是,我没有特别喜欢钻石,是链子整体设计得很漂亮,而且因为钻石抬高了它的价格,我还问过能不能抠掉钻石,给我一条镶同色其它便宜宝石的链子......人家不同意。”
大家突然做作地咳嗽,卢潜笑得不留神摔了手机,朱琳悄悄提醒武七七,徐回有个钻石制品奢侈品的代言,她做为徐回的女朋友,这样釜底抽薪不好。
《我理想中的生活》第一期如约在第一卫视周五黄金档播出。当天晚上,微博榜单前十二位全部都是《我理想中的生活》的内容。
榜单第一位,是徐回和武七七玩“是或不是”游戏的片段。
榜单第二位,是徐回拽住武七七尾巴要袋鼠睡衣的片段。
榜单第三位,是庄博衍在机场勾掉墨镜瞪着镜头用眼神表达WTF的片段。
榜单第四位,是徐回跟赵幼清漫聊着,极其自然地吃掉武七七剩饭的片段。
榜单第五位,是卢潜差点走光的片段。
榜单第六位,是徐回不时望向武七七的高清图。
榜单第七位,是庄博衍花式踹开庄博弈的片段。
榜单第八位,是卢潜各个角度的高颜值硬照。
榜单第九位,是徐回在“狼人杀”里辗杀众人的片段。
榜单第十位,是朱琳跟武七七夜谈的“一字马”的片段——朱琳那句“跨行跨出一字马”也迅速成为网络流行语。
榜单第十一位,是武七七和庄博弈在厨房里聊演员这个职业的片段
榜单第十二位,是赵幼清大言不惭指挥武七七做饭的片段。
收视数据很快就出来了。所有人顶天的预估是破9——目前国内综艺史上,最高的数据也不过是11.24,且那是在综艺节目刚刚兴起网络文化还未遍地开花的十二年前——结果它直接破了13,最终数据是13.2。13.2是个什么概念呢?央视春晚平均收视率在30以上,在30和13.2之间,是一片空白。
包如斯在数据出来以后跟两位导演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我理想中的生活》包如斯一开始只是当个普通的综艺节目在做,就像以往他做的节目那样,非常用心,但不至于全力以赴。结果他有一天打开电视看到镁光灯下正在走红毯的庄博衍,突然就感觉自己的一生也应该搏一把辉煌一把。
包如斯把自己的别墅卖了,跑车卖了,股票基金卖了,跟第一卫视签了不平等条约。一切就绪,堂堂资深制作人就跟个卖保险的似的开始通过各种渠道锲而不舍地联系庄博衍......最后,庄博衍应了。
包如斯签下庄博衍,肾上腺激素一下子就上去了。他突然想,他能请来庄博衍,也许也能请来徐回,邀请徐回未必就如外界传言的那样难如登天。结果确实难如登天。包如斯开出了天价,动用了所有关系,给出了几乎没有底线的各种承诺,却都不能打动大疆。包如斯正在重新梳理自己的朋友圈,看看还有谁能在大疆说得上话,徐回的经纪人突然联系他,徐回应了——虽然只是应了开场嘉宾。
庄博衍、徐回和一开始就被签下当王牌的卢潜,基本就保证了这个节目必将大火。
赵高伸掌猛击包如斯的肩头,他大着舌头道:“包包,我最服你的,就是你不怕一败涂地从头再来。他们都说你能请到庄博衍和徐回是走狗屎运了,简直放屁。”
李太成也道:“即便真是走运,也只有你能走运,我们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在只有五百块的时候,但是不愿意,在只有五百万的时候。”
包如斯醉眼迷离地,却还是分出一些清明纠正李太成,倒装句勉强能忍,但是第二个“只有”用词错误。
武七七一行人在结束第三期的录制各自归途中互相@对方庆祝。赵幼清晒出了两张花絮照,照片里所有人都是不带妆的状态,朱琳由于正在说话,嘴巴咧着,尤其丑。朱琳转发,并暗搓搓添了卢潜差点走光的惊吓照,@卢潜,评论:辟邪。卢潜添了庄博衍眯着眼睛啃西瓜的照片,@庄博衍,保持格式,评论:辟邪。庄博衍添了庄博弈嘬牙缝的照片,同样保持格式。庄博弈在徐回和武七七中间徘徊了下,最后添了徐回转身的糊照,由于徐回没有微博,只好@大疆。大疆迟迟未动,两个小时后,转发并添加一张武七七清早起来伸长胳膊打哈欠的照片。武七七很快就有了回应,上传了所有人的高清硬照,并@所有人,评论:不如我们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