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既然已经给了我全心的信任,为何现在又要将它收走?
“面对这样的一期一振,审神者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只能强硬了起来。”
“一期一振,就此暗堕。”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是没有日更,只是今天已经坐了20多个小时的车,很累很累,总共算起来,今天已经更了一万字,但还是有一篇没有更新,也算是失言了,也希望大家谅解一下
已经有好几个小天使在文下说看不懂了,我真的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哪里看不懂,反正就这样吧,尽人事
第三十章
西历2205年早已经步入了高科技时代, 就连照明技术也提高了不少,比起前几个世纪用的灯泡照明,大部分人都喜欢用直接用夜晚发光的材料造建筑。
即便是夜晚,道路上也处处通明,丝毫不会影响夜间行路。
只是这一座本丸的审神者,品位和审美还停留在了古早时期,连灯泡之类的都没有用, 而是用的烛火灯笼。
淡色的烛火摇曳在长谷部的脸上, 映得他鼻梁高挺, 薄唇微抿,透露着一种决意。
身为故事的叙述者, 长谷部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暗堕这种变化, 并不是直接用肉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一期一振被审神者大人训斥之后就收敛了起来, 没有再当众顶撞过主人。可私下里, 他依然不让其他刀剑靠近审神者, 即便是自己的弟弟们,那十数个的藤四郎, 在他的管制下也未能如愿靠近审神者大人。”
“可是刀剑不能没有主人, 获得人形的那一刻身体里就灌注了来自审神者的灵力, 这种羁绊是复杂的, 作为刀剑, 想要被人使用,作为下属, 则对自己的造物主充满着崇敬和想要靠近的心情……而这种心情,哪怕就是自己的兄长也没有办法取代。”
大概是夜色惑人,压切长谷部觉得,眼前拥有着纯净灵力的巫女,容色表情都拥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被那双纯黑色的眼眸盯着,他忍不住想把心里的事情一概倾诉而出,毫无保留。
透明的茶杌被滚烫的茶水蒸腾出一片片的雾气,那仿佛霜雪凝成的雪白玉手在上面有一笔没一笔的轻划着,凌乱而斑驳的痕迹看上去毫无章法,似乎是随手画就的图形。
桔梗半举起杯子,长谷部会意,马上端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以表敬意,她这才不紧不慢的端着杯子啜饮了起来。
她的脸被半蒸腾起的雾气熏染得模糊:“这夜还很长,想来,你要说的故事也很长,不如先喝一口热茶,然后,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你说这样好吗,长谷部?”
自己的名字被这样的唤了出来,女子绵软的尾音上好像装了一把小钩子,勾的长谷部心肝尖颤,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风轻轻的推开两人身旁的矮窗,不断的从窗外飘落进来的暗红色花瓣,窗台上跳跃的烛火,从不知何处传过来的似有似无的幼猫叫声……渐渐模糊的审神者,连同他的声音,一切,逐渐消失不见。
压切长谷部的眼里,只剩下端严坐着的巫女。
桔梗微笑:“茶也喝了,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在桔梗的吩咐下,压切长谷部只剩下本能,他点头,然后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审神者乃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对于一期一振私下里的动作他如何能不清楚?很快,这把刀就遭到了审神者大人的厌弃。”
“为了挽回,一期一振只能出战带回新刀,便把我,压切长谷部这振刀带了回去,”只剩下最原始情绪的情况下,长谷部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主人十分喜爱压切长谷部这把刀,于是就将我设立为近侍,取代了从前一期一振的地位。”
“或许是觉得自己弄巧成拙,心里十分不甘,又加之审神者大人的身体十分不好,精力本来就十分有限,无法具体关照到每一把刀剑上,这才让他的心起了罅隙,暗堕之刃心思叵测,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在于不受控制的力量,而是在于被放大的负面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刺激而突然爆发,从而压制住理智,占据身体主位。”
在迷雾森林的那些日子,桔梗亲身和一期一振相处过,她知道压切长谷部并没有说谎。
即便正常时候的一期一振处处为人着想,还有哪怕自我牺牲也要护住不相干人的性命那种不要命的架势,这些无一不证明着这把刀的真实善意的一面,可正是这种对自己生命的淡漠,却让人更加警惕。
因为对自己生命无所谓的这种态度,迟早有一天会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就连他自己也并未隐瞒暗堕这一点。
桔梗依旧把玩着手上的杯子,手上的皮肤细腻不下于白瓷,相映成趣,让人目不转睛,她心里神思飞快转过,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到眼中的流转的情绪。
事情变得比想象中的更复杂了。
也许是贼喊捉贼,但也不排除倒打一耙的可能性,但最重要的是,长谷部……不可能会说谎。
白瓷杯在茶杌上磕出声响,清越之声让人神智一清。
桔梗放下茶盏:“继续。”
压切长谷部的目光灼灼似火,他沉声道:“就因为得不到主人的垂怜,一期一振竟然偷盗出主人家族的宝物聚灵石为信物,擅自勾连历史修正主义者获得契约解除的力量,却又悄悄潜伏在刀剑之中。”
桔梗问:“聚灵石是什么?”
长谷部回答:“那是一种能够聚集灵力的玉石,主人对身体太弱,这种东西于主人而言更像是鸡肋,虽然锁在箱子里,但保管的并不是很严密。”
“为什么你们的审神者不用它呢。”
他奇道:“这个如何能用?我想……巫女大人并不清楚,我们的主人身体与常人不同,他是游族的贵族,身体里是至精至纯的灵气,不能够接受污浊的力量。如果想要借聚灵石来吸收灵气修复身体,就必须和我们刀剑一样,用同等的材料才能够做到,贵族稀少,这样的灵力自然少之又少,修复之难,也可想而知。”
桔梗唔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什么,指节敲打着桌面,示意长谷部说下去。
一旦从那种敌忾的情绪里抽身,正常的人是很难再次投身入那种激烈的场景之中的,压切长谷部也是如此,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然后顺意地接下去说。
“他掩饰的很好,好像之前审神者大人对他的呵斥和惩罚都已经忘怀,但实际上他怀恨于心,一直伺机想要报复,但是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审神者大人身边总是有不同的刀剑守护着,让他不能够近身。”
“可是没有人想到一期一振会如此无耻,他私自更改了近侍的名单,把我调成远征,又把其他战斗力高的刀剑调出去出战,或许同时和历史修正主义者私下联系,让他们派出了级别最高的大太刀出战,拖住本丸的刀剑,让审神者身边无人。”
压切长谷部的脸上蔓延出痛苦之色,似乎那是一场对他而言十分惨痛的回忆。
再说下去就和一期一振曾经说过的话重合了,这和压切长谷部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出入,便也没有什么再听下去的必要。
桔梗轻叩了三下桌面,把他从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拉扯了出来:“你适才说过,一期一振,斩了鹤丸国永的手?”
压切长谷部默然:“的确如此。”
“因为一期一振弑主,鹤丸殿下便在出逃的路途中截住了他,却不料暗堕之后的付丧神力量大增,原本级别高于一期一振的鹤丸殿下居然不是他的对手,反而被他斩落于树下,用刀的手臂也被砍掉。由于本体刀上崩裂的那部分碎片被带走,即便是手入,也无法再让鹤丸殿下复原。”
被打晕和被断手,不管是哪一样鹤丸的待遇听上去都挺倒霉的,可是遇上暗堕的一期一振,比起死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幸好审神者大人灵力十分强大,这才得以逃脱死劫,可是鹤丸殿下因为痛失手臂,从此一蹶不振,情绪也变得极端起来,他自认无法再上战场,便自请退辞,主人也同意了。”
长谷部再次为两人添盏,也不怕被伤到喉咙,举起滚烫热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如此才能浇去心头的那许凉意。
他长叹道:“这就是这个本丸关于一期一振所有惨烈的回忆,本不欲说出来惹巫女大人多心,但是,本丸的多数刀剑心头耿耿,即便您有能力自保,也请不要将一期一振随时挂在身上……毕竟——”
“我明白了。”
桔梗卸下了身上的太刀,将之挂于刀架之上,回头朝他释然一笑:“我本来就是不请自到的客人,哪能再主动去惹的主人家不快,是我做的有失妥当。”
压切长谷部端着茶盘站起身,桌面湿意一片,全被水汽给糊上了,他拿出手帕想去擦却被桔梗拦住。
“我来就可以了,”桔梗笑道:“耽误了你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时候也已不早,我就不多留你了。”
将长谷部送到了门口,桔梗目送他远去后走到茶杌旁伸手一抹,上面淡淡的符咒随即隐没痕迹,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越来越少了,大概是被晋江给吞掉了吧
摸摸我自己
这两天争取来一个大肥章
第三十一章
烛火一息, 室内陷入黑暗中,呼吸声平稳而均匀。
身边一痒,桔梗没有睁开眼,伸手往旁边一摸,果然摸到了冰凉的刀身,光滑的表面和繁复的纹路很容易就将它和历经数战的铁碎牙区分开来。
铁碎牙卡在中间,恍如死刀。
太刀想靠近又靠近不了, 被桔梗直接拿了起来放在枕侧, 发丝间溢出的淡淡的灵气, 安抚了它躁动的气息。
“一期一振,睡吧。”桔梗闭着眼睛,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今天是例外,你也听到了他今天说的这些话,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就一个人好好呆在这间屋子里, 我会在你的周围布下封印, 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到你。”
她的话里隐隐带了言灵的力量, 压制的太刀不得不同意,嗡的一声就陷入了沉睡中。
有几片花瓣从窗外飘到了她的枕头上, 桔梗拿起花瓣放到鼻端轻嗅, 是椿。
椿花的花期很长, 从冬日到初夏, 香气清新宜人, 闻后能让人神清气爽,确实可以作为辅助的药物, 桔梗用手一捻,淡色的花液从她的指缝间溢出来,染红了粉色的指甲,滴落了一滴在她白皙的脸上。
“是椿啊……”
……
“师傅。”
十五岁的桔梗和妹妹枫站在树的一旁恭敬垂首默立,神社的主人带着最宠爱的弟子椿,从她们面前经过,椿乌黑的头发象征着同样蓬勃的生命力和灵力,带着首席弟子的傲然,并未留给她们多余的注意力便飘然而去。
枫轻轻的拉扯了一下桔梗的衣袖,为姐姐感到难过:“姐姐大人……”
桔梗握住她的手,反笑:“没事的。”
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中带着妹妹求得一缕生存,会不会被重视,比起妹妹和自己的性命,以及父母被杀的仇恨,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
日复一日做着粗糙而乏味的日课,桔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甘心,这是她选择的路,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在每天的日课和侍奉结束之后,接着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小段独处的时光,桔梗躲到角落里,闭目回想今天看到的那些高级巫女所修习的法术,笨拙的一个一个尝试,又一次一次失败。
“喂,”有个清脆娇嫩的声音叫住她:“那个术法并不是那样做的,这样的手法只会让术式的效果适得其反,连这个也不会,你是怎么当上巫女的?”
桔梗停下手势,看着来人便站起身施了半礼,淡然道:“椿大人。”
椿冷哼了一声。
“我听侍奉神的巫女大人说,新招来的小姑娘是很有天赋的,我很想见见,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这样的角色,连最基本的术法和最最简单的召唤式神都不知道,就算有天赋又如何,不过是空背着一个虚名罢了。”
桔梗说:“我会努力的。”
那时的她尚有着几分少女的倔强不服输,还没有到后来历经数战之后的淡然和万事不留心,面对这样的话语即便心存理智却还是忍不住要辩驳一句,只是说完,心里并没有解脱的痛快,而是深深的无力之感。
因为椿说的是对的,即便灵力浩瀚如江海,可是没有阀口,就滴水也取不出。
面对桔梗软中带刺的回话,椿并未多说什么,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只是冷睇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似乎专程过来就只为了怼上她几句。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首席巫女,一个只不过是处理神社杂事的候补巫女,这样的讽刺对桔梗而言根本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