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妻[红楼]——桃之夭夭夭夭
时间:2018-05-16 19:00:02

 
顾孟成秉性宽厚,又怜惜顾庭幼年失怙,因此常嘱咐高氏对其多加照看。今日回门的事儿他听高氏说了,却看得很开:“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江家既然瞧不上我们,不走动就不走动吧。你找机会宽慰宽慰庭儿媳妇,咱们家没江家富贵权势,但照看她们小夫妻还是没说得。到底是三弟唯一的血脉。”
 
高氏点头:“我知道。你赶紧睡吧,一早还得出门。”
 
高氏喊了长工去外面医馆请大夫。
 
顾家在春山镇是大户,况镇上大夫没那么多规矩,一般只要给得起夜间诊费,都肯出诊。镇子不大,医馆不远,大夫来得很快。
 
柳叶儿守在床边,帐子放了下来,只从帐中伸出一只莹白的手,上头搭了张帕子。
 
大夫摸了脉,道:“不妨事,病虽急,却不重,热已在退了。我开张方子,先抓药吃两天再看。这两日不要经风,饮食素淡。”
 
“劳烦大夫跑一趟。”柳叶儿大松口气。
 
高氏在外间儿等着,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给了诊费,又让长工把大夫送回去,顺带将药取了。
 
高氏进到内室,撩起帐子朝江堇姝脸上看了看,双颊殷红,尽管是因病中之故,却更添了几分娇媚,直把高氏看得愣住。稍时回神,笑道:“庭儿媳妇果然生的好模样,把我都看呆了。”
 
“大伯母别笑话我了。”江堇姝嗓音发哑,淡淡一笑,精神不济。
 
“既病了就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你如今已经嫁到咱们顾家,是顾家媳妇,顾家的人,江家的事你看开些,总归凡事有我们呢。”高氏劝慰两句,没再搅扰,及至走到门口看到顾庭,又回身问道:“四宝可怎么睡?”
 
江堇姝病着,两人不好再睡一起,一是扰着病人,二是怕传给顾庭。
 
江堇姝道:“先委屈四宝两天,让他暂时睡在书房吧。”
 
书房本就是一间大屋子隔出来的,空间有限,好在就摆了两个书架,临窗一副桌案,倒是能将就着再设一张小床。其实也方便,三张长条凳一摆,架上一副床板,再取一套新铺盖。
 
高氏见一切安排的妥当,就走了。
 
顾庭一开始还守在堇姝床边儿,然而坐了一天车的车本就困乏,又是半夜,没一会儿就睁不开眼,被哄去睡了。江堇姝又劝柳叶儿几个,许大娘草珠儿走了,柳叶儿坚持要守夜,就担心她病情再起变化。
 
江堇姝没再多言。
 
此番她利用小手段强行提高自身热度,又在大夫诊脉时,缓缓吸纳灵气改动脉象,这才制造出生病的迹象。若是她已有修为,哪怕只最低的练气一层也不打紧,偏她丹田内是没有停驻灵气的,此举自然费事又伤身,好在问题不大,灵气蕴养两日便无碍了。
 
次日,诸人都来探望,顾老太也来了一趟。顾老太气色不大好,都知道是因着江家的事儿,但顾老太对江堇姝态度依旧,还让她多宽心。
 
病养了三四天,江堇姝出了屋子,去给顾老太问安。
 
顾庭闷了几日早闲不住,带着常乐跑出去玩儿了,说今儿是大集,附近村子的乡民都会来镇上赶集卖货,十分热闹。顾庭再三邀请了她,她当然不好出门,况且也不能去。
 
上房屋子里很热闹,杨氏陈氏几个带着孩子陪顾老太解闷儿,时不时就听孩子们嬉闹。
 
江堇姝进来,挨个儿见礼。
 
“四弟妹怎么出来了?病可好些了?”杨氏上前托住她的手关问,又见她气色不大好,忙引她坐了。
 
顾老太也道:“你病没好就在屋子里养着,出来做什么。”
 
江堇姝半低着头,声音也大不似以往:“奶奶,孙媳妇有事相求。”
 
“这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事只管说。”顾老太这话说的真诚,并非托词。
 
江堇姝眼眶一红,低声道:“这几日,孙媳妇连连梦到先母,心中挂念,想去莲花寺为先母跪经。”
 
二嫂陈氏看她一眼:“明儿是五月初三,听说莲花寺有佛会。”
 
五月初三是珈蓝菩萨诞辰,莲花寺是春山镇外的一个小寺庙,但每年都会按时举办各种佛会,信众游客甚多,且已形成固定集市。
 
江堇姝是新婚,若无缘故,想去逛逛佛会并无不可,但若要提给先母跪经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但现在她提出来,众人却是没恼,皆因回门日江家之举做了铺垫。试想,刚刚出嫁的女儿就被娘家抛弃,又病了一场,心中真能毫无挂碍?此时提出去给先母跪经,不管是真是假,顾家都不会硬拦。
 
没法子,江堇姝很需要几天自由且隐蔽的时间,只能出此下策。
 
况且,就此跟江家撕扯开,未尝不是好事。
 
顾老太果然没反对:“那你就去吧。”
 
得了应允,江堇姝当天就动身,毕竟明天是佛会,必然人多。
 
跪经只佛会这天,但她并不是一天就回,之后她还要请寺里的和尚做法事,自己也要住在寺里静心斋戒礼佛。顾家只以为她因着江家之事伤心,因此大开方便之门,让长工驾车送她去,回来时再派车去接。
 
江堇姝只带了柳叶儿和许叔,收拾了几套换洗衣裳,并笔墨纸砚等物。
 
草珠儿眼巴巴的看着她,很想去,但许大娘早先提醒过她,说姑娘心情正难受,不许惹姑娘。草珠儿只好忍着眼馋,送她们出门。
 
顾庭是没跟的,谁都没提他,众人默认他不适合长久外出。
 
“堇姝,你可要快些回来。”顾庭眼巴巴的送行,模样儿别提多可怜。
 
江堇姝点头:“之前教你的书你都会背了,我不在家,你要好好儿练字,按照我说的去做,回来我要检查的。”
 
顾庭连连答应。
 
不得不说顾庭记忆绝佳,之前教的《训蒙文》顾庭已然会背诵全文,因此江堇姝让她每日练习打字就写《训蒙文》。此时江堇姝并未多想,只拿背书哄着顾庭玩儿。
 
马车出了镇子,沿着一条尚算平坦的土路前行半个时辰,前方青峦叠翠,阡陌良田,还有村庄。
 
穿过村庄三四里,前方有座莲花山,山势不算高,也无甚奇秀景致,之所以叫莲花山,乃因山脚下有数亩荷塘,当地农人种藕养鱼。荷花又名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在佛教中表示清静的功德和清凉的智慧,也是佛的形象,当年僧人正是看中这片荷塘,这才将寺庙修建于此处,并命名为“莲花寺”,后来当地人也称此山为莲花山。
 
莲花寺不是什么大寺,况离县城路远,信众多是周边村镇的乡民,即便如此,香火也算兴盛。
 
这是佛会的前一天,然而寺庙前的空地上已然搭了不少棚子,都是为明日的集市做准备。幸而寺里香客不多,许叔打点一番,便有寺里的和尚安排了清静禅房。江堇姝道出此行目的,奉上香油钱,和尚便下去安排。
 
由于莲花寺规模小,供香客礼佛的禅房也小,且禅房就西侧,离后门不远。
 
江堇姝眺望后山,思忖一番,把柳叶儿叫到房内。
 
 
 
 
 
 
 
第11章 留书离寺觅得灵窍
自从回门那天之后,柳叶儿一直提着心,深恐江堇姝受不住打击。此次来莲花寺跪经,为先夫人跪经做法事是真,借寺里清静宁和调理神情更是真。这时见江堇姝神色郑重,柳叶儿跟着紧张。
 
柳叶儿等人的忠心毋庸置疑,江堇姝并没去重申什么,开门见山就道:“我近来心情不好,不愿见人,只想独自安静。等明儿的佛会结束,我要闭门礼佛七天,其间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管,若有人来,你去招待,有事你和许叔看着办。”
 
“是,娘子放心。”柳叶儿心下微松。
 
江堇姝又道:“不过,闭门礼佛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这七天我不会留在寺里。”
 
“姑娘?”柳叶儿一惊,旧识的称呼又冒了出来。
 
江堇姝面色平静无波,抬头望着窗外那片青山,道:“我要进山。你不必劝我,我主意已定,短则七天,长则十天,这边的一切都要靠你来周旋。放心吧,我会回来,也不会有危险。柳叶儿,你答应我!”
 
这般离谱的事情,柳叶儿单是听着就惊恐,可是望进她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半晌,柳叶儿一跪,眼眶微微泛红:“姑娘,我知道姑娘伤心,只是山中危险,姑娘身子柔弱……求姑娘告诉我,姑娘为何要进山?”
 
之前柳叶儿就觉察到她性情变化了好些,旁的不说,性子坚韧、处世从容,好像没什么风雨能将她打倒。但自从江家的事儿闹出来,柳叶儿一直悬心。江家要断绝来往,这事儿的确很大,但对于江堇姝来说更是一个引子,弄不好就把多年来遭受的抑郁苦闷都引爆了。
 
且不提江堇姝这门替婚的事儿,刚出生就被江家扣个“命硬带煞克亲”的罪名儿,一度要强将她送到庙里。十来年亲祖母不见,只准她在北院活着。平日里被二房欺辱倒罢了,下人们捧高踩低也能忍,然而柳叶儿清楚,自家姑娘对江家最大的心结在于先夫人的病逝。
 
贾氏是病逝不假,但病因是因江家而起,最终医治无效也是江家间接导致。贾氏死后,许大娘曾查过贾氏陪嫁,除了早先藏匿的那几件东西,仅剩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儿,那些嫁妆的去处还用问吗?
 
贾氏死后,江家也没打发人去京中报丧,丧事也难免敷衍。
 
往日里的桩桩件件若都想起来,压在心头,柳叶儿怎么能不担心自家姑娘想不开。
 
“放心吧,我不会去寻短见。”江堇姝岂会看不出柳叶儿的担忧,望向窗外青山,说道:“我想去找清风道长,若是侥幸能得一卦,我的心便定了。”
 
柳叶儿愕然:“清风道长?可、姑娘!那只是个传言。”
 
清风道长十分有名,却没人知晓他的来历根底,只知道他的卦很准。过去未来、判断吉凶、寻人找物等,就没他卜不出来的。当然,高人都有特殊的脾气行事,清风道长的卦说难得也难得,说易得也易得,完全是看人出卦。若是平头百姓,给几个铜板就能出卦,一般少有拒绝,可若是达官显贵,那得随缘,通常百十个人里,仅一人可得,且千金一卦。
 
且这位道长仙风道骨,颇有本事,权势相压不惧,偌大城池亦可来去自如。
 
在如今的江堇姝看来,清风道长要么武功高强轻功卓绝,要么便是修真同道。他算卦的规矩也不难猜,平头百姓牵扯的因果小,达官显贵牵扯的因果大,自然要区别对待。算卦也等同于泄露天机,岂能无所顾忌。
 
清风道长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且有传言其最后消失于这片深山之中。
 
江堇姝自然不是真要去寻人,不过是拿来做幌子。
 
“柳叶儿,我想去试试,否则我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江堇姝很是坚决,并道:“若是你不肯帮我,就没人帮我了。再者,我不会深入,据说在莲花山后面原有一座道观遗址,我要去那里守着,若遇上了清风道长,许他见我诚心,肯为我算一卦。”
 
“我陪姑娘一起去!姑娘一个,我实在不放心。”柳叶儿岂能放心,深山之中蛇虫毒蚁才狼虎豹,大男人都可能丧命,何况娇弱的姑娘家。
 
“好吧。”江堇姝嘴上答应,心里自然另有打算。
 
她现在提前说出来,没想着柳叶儿全都应下,不过是让柳叶儿知晓缘由,届时自会为她周旋隐瞒。
 
佛会这日很热闹,且不说周边乡民,便是镇上几家大户女眷们都来了。陈家、李家、杨家,顾家本没打算来,但有几家女眷相邀,高氏白氏就带着几个儿媳妇以及顾香秀来了。镇子不大,几家又联络有亲,彼此极熟,若非近来顾家和江家闹出了事儿,原也该高氏带着侄儿媳妇们出门应酬的,特别是新入门的江堇姝。
 
江堇姝在寺里迎候,高氏领着她一一见过几家女眷。
 
这些人面上热络,实则眼神疏离,话里带刺儿的也不少。镇上也没什么秘密,那天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若以前还顾忌着江家想跟江堇姝交好,现今不笑话她就算好了。
 
江堇姝只管见了礼,多的一个字也没有,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别往心里去。”高氏拍拍她的手安慰两句。
 
江堇姝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佛会一开始,她就去大殿里跪经。
 
佛会后,顾家跟其他人都离开,寺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江堇姝回到禅房,看着天色变暗。
 
“姑娘,我去取晚饭。”柳叶儿交代一声。
 
“去吧。”江堇姝取出纸笔,见她走远了,便在纸上写下几句话。
 
她不能让柳叶儿跟,却也不能不告知去向。如今她表明将去何处,又拿名誉说事儿,令柳叶儿不敢将此事声张。实则道观遗址离的不远,只因要翻山,路途艰难,她又是个弱女子,才令柳叶儿百般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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