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渣爹——月落坞啼
时间:2018-05-16 19:05:50

  “秀才公,您就别拒绝了,”说话的是当初扯着嗓门说苏锦楼胡闹的高老爹,“若不是你的提醒,我们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您可不能跟我们客气。”
  苏锦楼摇头,严词拒绝,“就算是感谢,前些天大家已经往我家送过礼了,万没有再次收礼的道理。”
  “秀才公见外了不是?您中了秀才是我们全村的荣耀,如今要去府城进学,我们当然要表示一点自己的心意,哎呀,东西我就丢在车上了,我还要忙着下地呢,”高老爹直接把带来的东西扔在牛车上,转身就走,“秀才公一路平安,我就不多送了。”
  其他人见此有学有样,不一会儿车上就被丢满了东西,村民们也是跑得不见了踪影。
  “秀才公,”刘长衍见苏锦楼傻眼的看着车上的东西,忙劝道,“您就收下吧,都是乡亲们的心意,再拒绝就显得生分了。”
  苏锦楼哭笑不得,“可,可我也带不走啊……”总不能当着刘长衍的面把东西收进空间吧,“要不我回趟家,把东西丢在家里?”
  “别,别!”刘长衍赶忙制止苏锦楼,若真让秀才公把东西拿回家里,苏五叔肯定要挨家挨户的把东西还回去,村民们不都是怕东西被退回,这才赶着在秀才公出门的当口送来东西嘛。
  “秀才公,听说你家几个小辈已经去镇上的鹿鸣书院读书了?不如把东西送给孩子们用吧。”把东西送给秀才公的侄子和儿子用,应该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苏锦楼想想,点头同意,盛情难却,再推三阻四就显得虚伪了,干脆就把东西送去书院,正好顺路过去看看酯儿。
  “长衍大哥,我们走吧。”
  “好嘞!”刘长衍鞭子一甩,牛车稳步前行。
  苏锦楼回想起村里那些可爱的村民,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笑容,若是刚穿到古代的那段日子,他八成不会这么多管闲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他一向避之不及。
  如今他宁愿被抱怨,被误会也要想办法让里正动员大家搬迁,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心软了,或者说他明白了宗族才是一个人的根本。
  一家有难,左邻右舍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平日里虽有些小磕小绊的,但谁也不会真正记恨谁,对方遇到不便之处,总是忍不住帮一把,这样可爱又纯朴的村民,苏锦楼不可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白白失去性命。
  他的狠,他的计谋,都是用在敌人身上,对于这些亲族,他愿意释放善意与宽容之心,他是苏家寄予期望的苏景楼,也是末世里那个苦苦挣扎的苏景楼,这,并不矛盾。
  苏锦楼来到了鹿鸣书院,苏环正在宿舍里温习夫子所讲的课业,见亲爹突然过来看他,顿时喜出望外。
  “爹爹,”苏环的眼中似洒满了星光,亮晶晶的,他第一次离开老家这么久,一开始的几天整夜思念着家人,眼泪浸湿了半个枕面,可他白天仍然专心听夫子的讲课,不肯辜负家人的期许。
  苏锦楼一把将苏环抱起,很不客气的亲了苏环一下,苏环脸蛋爆红,连脖子与耳根都红透了,他捂着脸,心里既别扭又带着点甜。
  “爹爹,你怎么,怎么突然亲我?我都七岁了,你不能再随便亲我,被别人看见会笑话你的。”
  苏锦楼很不在意,他要是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就不是脸皮厚如城墙的苏锦楼了,“我想亲就亲喽,就算你七岁不还是我的儿子吗?我亲我的亲亲大儿子,别人有什么可说嘴的。”
  苏环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只听苏锦楼说道,“这次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顺便和你道别。”
  苏环闻言,阳光明媚的心情顿时似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小脸上满是不舍,但他只静静的看着苏锦楼,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他知道爹爹是去府城进学的,承载着全家人的期盼,他不可以不懂事,任性的要求爹爹留下来。
  苏锦楼见苏环眨巴着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水汽,然而这孩子却始终没有让眼泪落下,坚强的让人心疼。
  “乖啊,”苏锦楼摸了摸苏环的后脑勺,“你在书院好好进学,等以后也考上了秀才,不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府城了吗?我过年之前就会回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吃食和玩具?”
  苏环摇头,“爹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开心了,我一定认真听夫子的讲课,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现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书院里想吃什么就花钱去买,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身体亏损了,以后有的你罪受。”
  苏锦楼巴拉巴拉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苏环没有亲娘,这些叮嘱之言也只有他这个当爹的来说,他即将远行,鞭长莫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苏环,这是他们父子之间剪不断扯不断的血缘。
  苏锦楼临走之际用精神力一扫当初为魏延置办的临时住所,里面住着三个人,都是生面孔,看来魏延已经离开棠柳镇了,这样也好,省的他再动用手段逼迫魏延离开。
  苏锦楼不知,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拨人也十分关注魏延,临平府的督学院内,方世泽正大发雷霆,“怎么会失败?你确定魏昌延回到了凉州城?”
  心腹躬身回道,“探子传来消息,说亲眼看见魏昌延回了凉王府,应该错不了。”
  “错不了,错不了,全都是一帮子废物!”方世泽心头起火,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把办事不力的废物下属给砍了,“魏昌延是凉王的左膀右臂,也是幕僚里最为急智的人物,除掉他就相当于除掉凉王的一个臂膀,好不容易探出他回家祭祖的消息,那么些人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被他给逃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心腹也很为难,“大人,太子殿下并不重视凉州,交给大人的探子和死士能力都不比其他封地,另外,魏昌延身边有凉王亲派的死士,有那些人舍命相护,这才不慎被他逃脱,我们本以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在那般恶劣的大雪天里,该是活不下来才是,谁能想到他的命这么大,竟然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方世泽用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老了十岁,“可有查出是谁在帮助魏昌延?”无人相帮,一个重伤之人在那样极端恶劣的天气里不是冻死就是伤口恶化不治身亡。
  心腹身子低的更明显了,“不曾,魏昌延自受伤后再次出现的地点就是凉州城,身边还有凉王的护卫保护着他,我们也暗查了他回凉州城的路线,可却什么也查不到,好像他是凭空出现在凉州城内一般,以属下拙见,应该是被魏昌延抹去了踪迹。”
  “呵!”方世泽冷笑,“这魏昌延不愧是行事周全之人,连行踪都抹去了,看来他对帮助他的人甚是感激,不愿连累他人。”
  “大人,”心腹恭敬的询问,“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方世泽缓缓的敲击着桌面,思索片刻后问道,“此次刺杀的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心腹回道,“都处理完了,绝对不会让人察觉这事与大人的干系。”
  方世泽一心想要削弱凉王的实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魏昌延得凉王重用,这次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命,凉王不管是为了加恩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威信,都会着人细查,我记得凉王妃的院子里有一个我们的暗线,你传信让她把此事的源头引向青州。”
  “大人是说借由魏昌延被刺一事挑起凉王与长青王的争斗?可凉王能上当吗?”
  方世泽笑了,这笑颇有些老谋深算的味道,他笃定的说道,“成与不成做了才知道,凉王连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长乐王都容不下,他能容得下野心勃勃的长青王?”
  “是,”心腹行礼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方世泽细细思量,此次刺杀失败,要想再次找到机会斩断凉王的臂膀,无异于天方夜谭,不如多物色一些值得培养的棋子,安插在凉王阵营中,说不定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唉,太子殿下只把眼光盯在青州,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像青州长青王那般一眼就能看出不轨之心的人根本不足为惧,反倒是凉王这个惯于隐藏伪装的和善人才是心腹大患。
  希望这次祸水东引后能通过长青王,使得太子殿下对凉王也生出几丝警惕之心吧。
 
 
第70章 穿小鞋
  苏锦楼很顺利的到了临平府, 到府学里交了学费,领了学牌,刚安置好, 陶真就闻讯赶了过来。
  “苏兄, 怎么耽搁这么久才来?可把我给担心坏了。”
  苏锦楼不愿多说, 只道,“雪下的太大,村里出了点事情, 故而来的晚了些。”
  “村里出事?”陶真来的比较早,并不知道河西村后山坍塌一事,“可有波及到苏兄家里?”
  苏锦楼摇头,“并未,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已然安然无恙, 贤弟无需担心。”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说是庆贺,也只是去下了馆子,逛逛街, 等天一黑, 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苏锦楼不知,除了陶真这个知己关注他的行踪, 府学中还有一人对他尤为关心,此人便是府学署官鲁士才。
  鲁士才当初一时不察惹怒了临平知府, 情急之下推荐了苏锦楼登榜,他本以为那苏锦楼资质平庸,最多只能得一个童生之名,谁知此子太过乖觉,竟在督学大人面前讨巧卖乖,有督学大人的相助,竟一路过了院试,这运道好的太逆天了。
  可鲁士才心中难咽这口气,当初他是因为友人之故才将苏锦楼刷下,同时他也认为凭苏锦楼的才学是配不上秀才之称的,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苏锦楼这等献上谄媚,只会溜须拍马的废柴入了府学,他如鲠在喉,怎么想都不得劲。
  “苏锦楼此子,譬如一锅粥里落下的那颗老鼠屎,坏了整个府学的风气。”
  鲁士才无教导学子之责,但他在府学中地位特殊,权利也不小,他暗暗示意府学里的夫子打压苏锦楼,府学里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夫子并不买鲁士才的帐,但也有一部分夫子本就是鲁士才阵营的人,鲁士才既然发话要对付苏锦楼,他们自然得照办。
  鲁士才碍于苏锦楼已在知府与督学大人面前挂了名,不敢明目张胆的开除苏锦楼,便让夫子们想法设法变相的找他的麻烦。
  “这苏锦楼能成为秀才已是上天眷顾,要想再进一步,也得看他有没有这等福分,各位夫子无需对他太过费心。”
  于是,苏锦楼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夫子单独提出来询问课本上的知识点,苏锦楼傻眼了,他昨天才入府学,今天首次上课,他连夫子留下的课业都不清楚,更别提什么知识点了。
  “夫子,”苏锦楼躬身拱手行礼,“学生昨日才刚到府学,故而……”
  “刚到府学?”还未等苏锦楼说完夫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夫子皱了八字眉,疾言厉色道,“即便今年大雪封路,你也不该这么迟才来府学,耽搁了这么久,可见你向学之心不诚,而今还要拿此作为借口狡辩,真是不配称为儒家传人,你回去将府学里的书籍好好抄写一遍,等抄完了后再来课堂听课吧。”
  苏锦楼目露迟疑,“夫子,您的意思是等我将府学里的所有书籍都抄写完,才能回课堂听课?”
  “怎么?”夫子回望苏锦楼,眼中透着些许不耐,“你有何意见?夫子所说的话你也敢质疑?”
  苏锦楼停顿了一下,见前排的陶真似乎想要为他辩解,赶忙说道,“是,学生这就去抄书。”
  苏锦楼二话不说,收拾了书本立马离开了学堂,这个时候要是再看不出夫子是故意刁难他,那他脖子上的这颗脑袋算是白长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夫子为什么要给他穿小鞋,他昨天刚入学,连这个夫子姓啥都不晓得,怎么可能得罪夫子,而且看这情况,明显是不想让他来上课了。
  府学里的藏书数不胜数,想要把书本抄完,日以继夜,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厕所,一刻不停的抄书,至少也得花费五六年的时间,以他平日里写字的速度,再加上睡觉归家游玩等事情占用一部分时间,想要抄完藏书至少得八至十年,虽说他确实打算在府学多待些时日,可是以这种方式被迫在书院里种草,这也太憋屈了。
  他来府学是学习科举之道的,不是来当个抄书学生的,若不是因为他有精神力这个外挂,并不妨碍他学习,他估计明天就得主动退学,毕竟人生没几个十年,而且这个十年还是他学习以及科举的黄金时期,他怎么可能甘心白白浪费光阴。
  算了,你不让我学,我就偷着学,正好也可以借着抄书的机会,给自己多攒攒知识,省的肚子里学问匮乏,到哪都心虚的慌。
  中午,陶真来寻苏锦楼,他满脸愁容,比之苏锦楼这个当事人还要委屈,“苏兄,我刚刚找夫子理论,夫子却将我训了一顿,明明是夫子在故意刁难你,如今连真话都不允人说了,这也太不讲理了,不如我们去找府学的高层评评理吧。”
  苏锦楼哀叹一声,傻孩子,人家夫子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把他赶出学堂,就不会担心他会找高层去评理,不过陶真的这份心他还是心领了,刚才他之所以果断接受夫子的惩罚,一部分原因是他看出来夫子铁了心的为难人,另一部分是他看见陶真似要为他辩解,他怕陶真因着他的原因一起被赶出学堂,那就真是他的罪过了。
  陶真可没有偷师外挂,若是惹怒了夫子,被夫子扣下一顶大不敬的帽子赶出学堂,那他就白费这么长时间的辛苦考秀才了,于他的科举一途也是一大阻碍,苏锦楼可不愿他人被自己牵连,更何况他是真心将陶真视为至交好友,就更不愿意看陶真遭受夫子的训斥了。
  “不用了,贤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贤弟以后不要再惹夫子生气了,不然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贤弟受到牵连,我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陶真却是坚持要为苏锦楼讨一个公道,“不行,不能让苏兄蒙受不白之冤,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若是我真因此事被夫子训斥或是被赶出学院,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与苏兄无关,我绝对不会怪你。”
  苏锦楼心下感动,陶真此人风光霁月,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他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触动苏锦楼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
  “贤弟可有想过,我们拿什么理由为我正名?夫子因我迟迟未到书院报道这才罚我抄书,这是事实,我不可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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