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秋十八
时间:2018-05-17 15:32:49

  晚饭后,她抱着包裹去了印刷厂。
  史培军总是在的,他全心全意地扑在厂子上,甚至已经跟父母讨论过辞职的问题。
  不过,史爸和史妈不同意。虽然现在印刷厂很赚钱,但他所在的企业毕竟是国营企业,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不能轻易开玩笑。
  于是史培军想学着别人办留职停薪。
  就是不拿厂里工资,但劳资关系还是挂在厂里,万一创业不顺利,还是可以再回厂里当他的小青工。现在选择这种方式的人不少,好多青年都渴望下海闯一闯,哪怕大风大浪,也心驰神往。
  见何小曼过来,史培军赶紧要报喜:“小曼,要不要听好消息?”
  “又赚钱啦?”何小曼猜都能猜到。
  不干胶贴纸都销售到周边城市去了,不赚钱才怪。
 
 
第92章 001号专利
  何小曼总以为印刷厂的喜事, 不外乎销售,又或者隔壁的仓库真的拿了下来。
  哪知道史培军嘿嘿一笑:“这回你总算不是那么聪明了。你看, 这是什么?”
  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交到何小曼手里:“你看,这是什么?”
  “这大小倒像营业执照。不过营业执照不是已经办好了么?”何小曼嘀咕着将封口的棉线绕开,拿出来一看……
  “什么!你居然把专利拿到手了!”何小曼惊呼。
  这文件袋里放的不是别的, 正是专利证书, 而且看编号,还是这古城的001号!
  史培军很得意:“没想到吧。今天下午再拿的, 知道你晚上会来,特意等着向你报告喜讯呢。”
  何小曼喜不自胜,将专利证书看了又看, 摸了又摸, 恨不得把烫金的字都要摸掉一层。
  “这下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扩大经营了。该买机器买机器, 该扩厂房扩厂房, 终于不得患得患失的,怕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他人轻易地用去了。”
  史培军挥挥拳头:“是啊, 最近我一有空就出去跑校摊,摸清了那些盗版的来路, 只等这证一到手, 我立刻就去举报他们,我还不信了, 这点子是我们的, 用我们的点子, 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呢?”
  “我跑好几趟都没跑下来,你是怎么办到的啊?”惊喜之余,何小曼也有些奇怪。
  史培军却笑得神神秘秘:“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我有我的路子。”
  “难道又是你爸帮忙?”何小曼问。
  “什么我爸!”史培军脱口而出,又后悔,“算了算了,说是我爸,虽然有点便宜了他,但我爸就我爸吧……”
  听得何小曼一头雾水,到底便宜了谁,到底是不是他爸,到底谁是他爸?
  这问题好复杂啊!
  二人商量了一下扩大再生产的问题。庆幸上次3700只拿了1000,剩下2700买机器都有点吃重。
  史培军的意思要不然还是看看哪个厂有处理的旧机器,毕竟便宜;何小曼却觉得最初的两台已经是二手产品,印刷厂想生存下去,就得上新品印刷机。
  毕竟不干胶贴纸不能吃一辈子,后期必须有能转产的能力。
  这是何小曼最近在厂里试织牛仔布得出来的心得。
  牛仔布的织法并不算太难。按着样板,将牛仔布上的经纬线细细地一根一根挑出,研究排列组合,凭着织布车间几位老员工的丰富经验,很快就可以掌握技巧。
  但牛仔布有个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它属于色织。
  它的经纱是纯棉靛兰染色的棉纱,而纬纱则是本色棉纱,采用三上一下的右斜纹组织交织而成。
  这个染色的经纱,织布车间可纺不出,得由纺纱车间前道配合。
  但目前纺纱车间任务排得相当满,抽不出人力来给织布车间提供“优质服务”。所以经纱用的靛兰染色纯棉纱,必须去外地订货。
  不约而同的,邱勤业和何小曼同时想到了即将去考察的特区。
  “目前国内的牛仔布多数由特区那边生产。这回我们去特区考察,一定要带着资源回来。”何小曼信心十足,连着邱勤业也自信满满起来。
  何家的房子还没翻建好呢,何小曼就要出发去特区考察了。
  而且是坐飞机!
  全家都沸腾了,尤其是坐了两天一夜火车回来的何献华。
  “凭什么小曼去远路可以坐飞机,我那么大老远回来只能坐火车啊!”何献华幽怨得不行,眉头都拧一起了。
  “为你好。万一被机翼割伤了手怎么办?”何玉华损他。
  如此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何献华嗷嗷叫:“你才被机翼割伤手,你割伤了还没手帕。”
  “知道那手帕是你宝贝,血染的风采啊……”何玉华眉飞色舞,还外加东躲西闪,生怕被何献华追上胖揍一顿。
  而一边的王欣居然也完全不拉偏架,眼见着何玉华努力闪躲,竟然还哈哈大笑。
  气得何玉华一边跑,一边还骂:“你活腻了啊,信不信没人拉着我能一拳打爆你的脑袋。”
  说得好像有人拉着她似的。
  何立华却没功夫理他们的打闹,语重心长对何小曼道:“这可是我们家第一次有人坐飞机,你可一定要注意飞机上的礼仪,不要乱摸乱动。听说飞机上好些机关是不能动的,一动要出事故的,你乖乖坐着啊。”
  王秀珍则急别的事儿:“你看咱们家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总不能让小曼大包小包地背到特区去吧?”
  当然不能,王秀珍如今手段也不小。拉着何小曼就去了第一百货商场。
  朱福妹亲眼看见她们挑了一只特别漂亮的皮质行李箱,而且好像还是个名牌,心态就很崩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嫁了珍珠弄最高端的人家。虽然凌水成暂时没工作,但凌家曾经是大户,而凌家姆妈也勉强可算曾经有过点儿身价。
  前脚刚听说二层的窗户被何家的墙壁给堵上,后脚就看到何家的女人来买名牌行李箱……
  你说闹不闹心!
  行李箱啊,一看就是要出远门啊!她朱福妹连八十公里以外的S市都没去过,虽然凌家姆妈说了好几次,以后结婚要去S市置办一回衣服和家饰,但到现在也就是说说,还没见真去。
  而珍珠弄的邻居们听说何小曼要去特区,比何小曼还要高兴。好几个年轻点的姆妈趁着晚上停工的间隙,故意到何家来串门,聊着聊着,就开始聊特区的马海毛。
  要说珍珠弄的这些年轻姆妈,还真是时髦的人呢。特区的马海毛品种多颜色漂亮,而且还便宜。
  何小曼倒也不介意替她们看看,于是答应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多带点马海毛回来大家分分,这下年轻姆妈们才心满意足地各自回家。
  王秀珍感叹:“看来咱家小曼这不是出差,这是要跑单帮了呀。”
  崇光棉织厂的考察团终于浩浩荡荡地出发。
  考察团份量很重,由厂长邱勤业亲自带队,同行的还有两位副厂长。
  一位是徐沧海,也是厂里的老人马了。另一位副厂长石新源是刚刚新上任的,周晓芬走后,需要一个有能力照顾各方关系的人上来,石新源以前是销售科长,不论是区里还是纺工局,都跑得很熟,所以提拔上去顶了周晓芬的位置。
  销售科长位置目前空缺,暂时还由石新源兼任着,同时出行的还有技术科科长乔建明、生产科科长罗胜利、纺纱车间主任黄雯,以及织布车间主任何小曼。
  崇光棉织厂可谓倾巢出动了。
  纺纱车间主任黄雯三十多岁,生得白白胖胖,颇是富态,整个考察团只有她和何小曼是女性,所以到哪儿都呆一起。
  除了邱勤业,其余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只有何小曼很淡定。
  她当然淡定了,上辈子就是个“空中飞人”,什么航空公司什么机型,什么机型什么配置,几乎是百事通了,这区区一趟国内航线在她眼里的确也是太普通。
  看着她很熟练地帮大家办托运,上了飞机又很熟练地系安全带、调整座椅,旁边鼓捣了半天也没找到座椅按钮、最终还要何小曼帮忙的黄雯终于开口了。
  “小何主任你不是第一回坐飞机吧?”
  “是第一回啊?”
  “那你怎么这么熟悉啊,我研究半天都不懂呢。”
  何小曼从前面座椅的兜里抽出说明书:“看这上面的啊。”
  黄雯半信半疑:“也没见你看这个啊?”
  “我一上来就看过了,当时你在研究安全带,没注意。”何小曼很镇定地说。
  “好吧……”黄雯无奈,“说明你脑子转得实在快,匆匆看一下就看明白了。”
  没一会儿,黄雯就开始晕机,何小曼一会儿让她吃糖,一会儿照顾她喝水,还把自己肩膀借给她当枕头,忙了个不亦乐乎。
  虽然看着在地图上也有长长的一段从胸口到腹下的距离,但坐在飞机上却丝毫感觉不到遥远。黄雯的晕机既没有来得及缓过来、也还没有来得及恶化的时候,飞机准时降落在特区机场。
  所有第一次坐飞机的人,都如释重负。只觉得提心吊胆了一天,终于平安着陆。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特区机场,有人来,也有人走。
  高萍参加的考察团,刚刚抵达机场打算返回古城。丁砚过来给母亲送行。他要在特区呆一段时间,最起码也要到暑假结束。
  彼时的机场,规模不算大。从关闸出来的崇光棉织厂考察团,一下子就闯入高萍的视线。
  她当然认识邱勤业,而且还颇有几分欣赏呢。
  正考虑是不是要主动上前打招呼,转眼就看到了跟在邱勤业不远处的何小曼。
  高萍心中一凛,立刻遮住丁砚视线,挽着他手道:“时间还早,陪妈妈去喝杯咖啡。”
  丁砚不疑有他,跟着高萍向相反方向的机场咖啡店走去。
 
 
第93章 遥遥相望
  “好些了吗?”何小曼问晕机的黄雯。
  黄雯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 这会儿变成了惨白,先前的神采也不见了, 萎靡不振地前行着。
  见状,何小曼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倒是罗胜利转头一见何小曼一人拖着两只行李箱,赶紧过来,将自己的行李包往黄雯的行李箱上一放:“来, 给我吧。”
  男人出头的确要简单不少, 一只行李包就可以解决,倒也腾出了手。
  此次崇光棉织厂来特区的考察, 联系的是有过业务往来的特区光明棉纱厂。好巧不巧,光明棉纱厂前来接站的人员找错了地方,邱勤业他们一行出了机场, 完全没有找到说好的接站车辆。
  彼时也没有即时通讯工具, 一行人等了一会儿, 见黄雯晕机有些严重, 一时也没见好转,便在机场门口喊了一辆车, 直驱光明棉纱厂而去。
  而机场内,高萍和丁砚喝了杯咖啡, 知道劝不回儿子, 也不再多说。估摸着外头崇光棉织厂的人员应该已经离开,这才和丁砚回了候机室。
  丁砚一直陪着高萍托动完行李, 然后入了闸口, 这才转身回他们的实验基地。
  他是从另一个门走的, 一出门就见到光明棉纱厂的人员举着“邱勤业”三个字的牌子。
  邱勤业?这不是崇光棉织厂的厂长吗?他怎么会来特区?不过,全国叫“邱勤业”的人应该挺多吧,会不会是重名?
  虽然怀着疑虑,但“他乡遇故知”的期待,还是驱使着丁砚上前询问。
  “请问您接的是C州来的邱厂长吗?”
  对方兴高采烈,以为丁砚就是他要接的人,赶紧伸出手:“邱厂长您好,我是光明棉纱厂的小严……咦,怎么只有您一个人?”
  丁砚笑道:“对不起,我不是邱厂长。我只是想问,您要接的是C州崇光棉织厂的邱勤业厂长吗?”
  “是啊,您是?”小严疑惑。
  “我也是C州人,恰好认识邱厂长,蓦然看到他名字有点激动,所以问一下。”
  小严有些失望:“哦,我是来接崇光棉织厂的考察团的,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按理飞机也没误点啊。”
  丁砚望了望大屏幕,依稀记得刚刚有从S市飞来的航班,从C州来特区的话,正常都应该会去最近的大都市S市坐飞机。便道:“如果是XXXX次航班,那应该已经出闸蛮久了,很可能不是这个通道,你等错地方了吧!”
  小严一拍脑袋:“哦天哪……”转身就往外跑。
  丁砚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光明棉纱厂,这家企业在特区的众多企业中最不太知名,但丁砚在给崇光棉织厂做调研的时候,却了解过这家厂。因为光明棉纱厂是全国少有的能供应靛蓝染色纯棉纱的企业,而这种棉纱是用来织牛仔布的。
  想到自己给崇光棉织厂的建议,丁砚的激动不是没有道理。这说明邱勤业听进去了,所以才会带着考察团来特区,来光明棉纱厂。
  更让他难以平静的是,他想到了何小曼。
  何小曼来了吗?
  不久前,他去崇光棉织厂送调研报告,在生产科的窗外注视过何小曼。何小曼还是那样高挑清丽,每回说话都让丁砚佩服不已,他是多么愿意听她说话,怎么听都听不厌。
  只是那次,他看到了何小曼,何小曼却没有看到他。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丁砚比以前更能克制自己。他并不觉得自己对何小曼的爱慕有丝毫减弱,但他已经不急着与她相处。也许当下并非最好的时机,他需要更自立,何小曼也需要更大的空间。
  他愿意竭尽所能去帮助她。
  这帮助,或许并不一定要让她知道。
  他从高萍嘴里知道了培优印刷厂的存在,知道了史培军的存在。所以他在来特区前,和史培军进行了一次男人间的对话。
  史培军认识他。虽然离何小曼的车祸已经事隔一年,但丁砚总是让人过目不望。
  他向史培军坦陈了自己与何小曼的交往,纯洁,但并非无关爱情。起码他对何小曼抱有超乎友谊之上的情感。
  丁砚的坦诚让史培军震惊。尤其是当丁砚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专利申请指南,史培军有些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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