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好兄长对于弟弟的心事也不会不关心,药研和他讲完之后把他拉到房间里,摸了摸他的头,“发生了什么事?”
非常可靠的语气让五虎退产生了倾诉的欲望,本来想自己承担下来的情绪不知不觉就被倾吐给了兄长。
“犬夜叉……真的没有留下来的办法吗?”
不管是人还是刀,有了心就会产生各种各样或正面或负面的欲求。有了私心,就不是可以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工具。
药研推了下他的额头,带着爽朗的笑意开口,“这可是不得不做的事!”
他搂着五虎退的肩膀,揉了把弟弟细软的头发,“你见过工坊的犬夜叉吧,假如有人收留了小时候的他,那么现在的他就等于消失了。如果有人在那时候从织田信长那里拿走了我,那么现在的我也会不存在吧。”
五虎退若有所思。
药研站了起来,神色严肃了一些,“想一想能够做得到的事,不要钻牛角尖啊。”
小老虎轻轻拱着五虎退的腿,五虎退把其中一只老虎抱起来,抿了抿嘴唇。“我……还不太明白。但是……我不会让哥哥担心的。”
……
临走前的那一天,五虎退恳求座敷给了他一些点数,在天市上买了一串金刀装。
然后在第二天跟随队伍离开前,套在了睡梦中的犬夜叉手上。
有些事做不到,他没有办法。但是至少在做得到的范围内,为友人送上祝福吧。
轻轻合拢门扉,五虎退回头望了一眼,踏入了传送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退退给二狗叽买了一串金红相间的刀装。
原因是他觉得红配绿真的不好看。
☆、何日君再来
总部说好的时间到了之后, 派来支援的人准时出现在易叶面前。
这次来帮他们的恰好又是他们所熟悉的执法者。照旧是熟悉的红衣黑甲,萤草本来想让他先吃顿饭再去,但执法者向他们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就走了, 没有丝毫停留休息的想法。
犬夜叉留在切国的屋子里没有出来, 除了他的手上戴上了金红色的刀装手串,枕头下面也压了一片又一片不同的御魂, 全是式神们各自从身上用的御魂里留出来的。
小孩子不懂事,但敏感性和直觉却不差, 犬夜叉已经感觉到了什么,静静地窝在床上,哪里也没有去, 手机也没有翻。
他把手串小心翼翼地解开,把御魂想办法弄穿串上去。他的动作生涩笨拙,几乎弄到天黑才勉勉强强弄好。然后他看了看五颜六色的一串,把这串混杂着刀装和御魂的东西放入胸口的位置, 悄悄藏了起来。
妈妈很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比如金子、宝石。为了这些东西和别人争抢,每天都在头上戴满了宝石珠翠。
但是这个……他想要留下来。
犬夜叉摸了摸胸口凹凸不平的手串,想了想, 又特意找了几块布垫平了。
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他吓得差点把布抖出去。整理好之后他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长谷部。
犬夜叉半边身体藏在门后面,对长谷部有些畏惧,“有……有什么事?”
“找到了你的母亲。”长谷部的笑容举止都得体, 但正因如此反而令犬夜叉觉得生硬,好像……好像手机程序一样。他也说不明白,总之更喜欢切国和退退他们那样对他笑。
或者长谷部面对易叶时露出的那种神情,也比现在的感觉要好一些。
“好。”犬夜叉颤抖着摸了摸胸口,身体发僵,“那个……哥哥还有多长时间回来?”
长谷部沉默了一下,对他摇了摇头,“切国在执行为期很长的任务。”
犬夜叉的耳朵都垂了下来,“所以……他不会回来了是吗?”
说出实情是件残忍的事,这也是长谷部接过这件事的原因之一。麻烦的事、不那么好做的事,他愿意为易叶分担。
长谷部点头,“他来不及回来。”
“我……我可以写封信吗?”犬夜叉又问。
长谷部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他为犬夜叉找来纸笔,犬夜叉趴在桌边,吃力地连写带画用歪歪扭扭的自己写了一封信。珍而重之地把信纸叠好,用桌上的笔筒压好。
犬夜叉穿上外套,没有拉长谷部的手,一步一步地跟在长谷部身后。他们离开家之后上车下车又走了很远的路,到了另一个别墅区。
敲开别墅的门,从里面迎出来的是执法者。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们进了一间装饰的十分具有少女气息的房间。
房间里站着两个道士和一个普通打扮的男人,床上躺着一个陷入昏迷脸色苍白的少女,墙角绑着一个满脸怨怒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十六夜。
十六夜看着犬夜叉走进来,张口就骂,“小畜生!我早就该杀了你!”
犬夜叉瑟缩一下,脚步一顿。“妈妈……”
“她不是你的母亲。”执法者顺手拽了块布塞住女人不断叫骂的嘴,“这是错误的认知,不要认错了人。小鬼,她是你的仇人。”
犬夜叉满脸茫然。
长谷部也露出疑惑神色。
“也不算是特别特殊的案例。”执法者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上走动,“通过时间缝隙时,有可能造成灵魂的错位,进入到其他人的身体里。”
“如果一直没有进行复位,灵魂和身体不能匹配,更容易受到时空缝隙的影响,高几率再次进行时空的穿梭,进一步造成恶劣的后果。”
“我调查了卷宗,编号70913号的员工在完成任务时被杀,总部找到了他的遗体和任务目标原本的肉体,灵魂不知所踪。”执法者有条不紊地讲述。
长谷部听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漏网之鱼就是她?”
第一次落入时空缝隙后杀死了那里的员工,成功占据犬夜叉的母亲十六夜的身体,安全地度过了一段时光。但是因为身体和灵魂的不匹配,更容易受到缝隙的牵扯,被再次拉入时空缝隙。
后面的事情就更好猜了。
见过员工的十六夜第一时间选择了远离坐标点,把犬夜叉丢在那里让他们带回去完成任务。不过她恐怕不知道,不把全部的人都送回去,任务就不可能被完成。
执法者点了下头。
旁边的道士喃喃道,“所以她害了这个女孩子,是想要作为她新的驱壳?因为更容易和世界接驳?”
长谷部看向床上昏迷的女性,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似乎随时都会断气。
换上这具身体,灵魂潜藏在原住民的身躯中,更容易瞒天过海。难怪切国会发现有道士追踪十六夜,是这个女孩的家人请来的,想要保住女孩的命吧。
犬夜叉完全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站在原地没有动。
执法者对犬夜叉伸出了手,对长谷部道,“我把他们带走了,这些道士后勤会处理。”
‘十六夜’呜呜地叫,不甘地扭动着身体,被执法者抓着衣服丢进门里。犬夜叉被他抱起来,和他一同进入了传送门。
世界变换,一口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里。犬夜叉抬起头,周围是一片枯枝败落的深林。
十六夜弄掉了嘴里的布,踉跄蠕动着往外爬。执法者没有说话,手中浮现了一柄刀。
“我不回去!”十六夜大叫,“我不能回去!我的身体都已经没有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执法者手中的刀没入了她的胸口,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犬夜叉心里一痛。
在年幼的犬夜叉眼里母亲一直是母亲,虽然随着他的长大不再温柔,总是对他恶语相向,但依然是唯一给予过他柔情的母亲。
他还没法弄清那中间断层的态度,究竟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这时十六夜猛地用身体压倒他,灵魂直接往他的身体里钻。半妖的驱壳隐藏着力量,力量完全引爆时甚至比她的硬实力还要强大,占据了也许可以逃过一劫。
犬夜叉感觉被撕裂了一样的疼,他下意识的抗拒,眼前的十六夜似乎出现了重影。一个不停地往他身体里压,一个无力却拼命地拉拽着想要钻进他身体里的那个。
“妈……妈妈。”
执法者的刀劈中了其中一个,那股剧烈的疼消失了,像水一样却冰冷腥臭的液体浇了犬夜叉满脸。
透明的,很冰冷,很难闻。
犬夜叉下意识地干呕,十六夜的躯体倒在地上,两个幽魂站在倒下的驱壳边。一个满脸恨怒,一个蹲在他身边,想要用手抚摸他的背。
犬夜叉什么也看不见,阴阳两界如同鸿沟一样将生与死分开。他吐得难以抑制,半点没有察觉到背上温柔的安抚。
真正的十六夜站在他身边,脸上的神情很温柔,也很哀伤。
假十六夜被执法者锁住,憎恨地望着阻挠她的十六夜。她没有对着执法者叫喊,而是对十六夜母子疯狂诅咒道:“你很得意是不是!以为你救了他?!我诅咒他!”
怨恨着阻挠她进入犬夜叉身体的十六夜,怨恨着在元宵灯展引来了执法者的犬夜叉,假的十六夜知道无法拿执法者怎么样,将全部的怨恨投注在小小的半妖身上。“我诅咒他从此以后一生流离!爱……”
执法者将武器从后到前刺穿了假十六夜的魂体,假十六夜呵呵狂笑着,灵魂化为一团暴烈的火焰。在火焰之中,她的灵魂化为灰烬,诅咒声却不断回荡,“无依无靠!爱而别离!!!”
火焰在空中消散,十六夜扑在犬夜叉身上,想要阻挡住这个诅咒。然而诅咒无形无象,又怎么能被她阻挡?
犬夜叉昏了过去。
火焰化为虚无,诅咒开始生效。
这个倾尽了假十六夜全部力量的诅咒,牢牢地缠裹在犬夜叉的宿命之上。
十六夜抱紧犬夜叉,脸上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她很少哭,犬夜叉几乎没有见到她哭,所以也最怕见到她哭。
十六夜就更加不能够没出息地哭。
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十六夜喉咙中的悲鸣被她吞回去。十二单和服在地面上拖出一道痕迹,随着主人的下拜,扯出一道道被弯折的布纹。
十六夜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跪在了执法者的面前。
“请您……”
“我会尽力。”执法者道,“但是他的诅咒我无法再去除,这是我的疏忽……啧!”
很烦躁的,执法者充满了对假十六夜的不愉。
“不胜感激。”得到了这个承诺,十六夜没有再苦苦相逼,随着她肉体的彻底死亡,本来早就该带她走的鬼差到来了。十六夜俯身再拜,以额触地,再次对执法者行了一个大礼。
鬼差锁住十六夜的魂魄,十六夜的手在犬夜叉脸上滑过,被鬼差的锁链一带,踉跄着远离了她的孩子。
她没有强行拉扯不肯离去,只是直到犬夜叉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的目光都没有从她的孩子小小的身体上离开。
人间黄泉,从此不见。
昏迷中的犬夜叉对一切一无所知,事实上,很快他连记得的都必须忘了。
十六夜被带走之后将近半个小时,一个奇形怪状的妖怪从林间奔出,来到执法者面前,掏出了一个牌子。
“我是后勤组组长,请把这孩子交给我吧。”妖怪指了一下昏迷中的犬夜叉。
执法者没有说话,牵扯到任务中的生灵,只要有灵智,就必须接受记忆的篡改,这是规定。
执法者沉默片刻,从身上取下来一块闪闪发亮的石头,放入了犬夜叉怀中。
石头光芒闪烁几下,融入了他的胸口。
这是进入总部的钥匙,等到犬夜叉的力量足以驾驭钥匙的时候,总部的大门就会从此对他敞开。
如此,当有再见的一日。
执法者放下手,后勤组组长抱起犬夜叉和十六夜的尸身离开,很快隐没在山林里。
山风鼓荡,吹起了满地枯叶,黏了一片在犬夜叉衣角。昏迷中的半妖不安地皱眉,手抓向身边,什么也没有抓到。
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子的线也结束了,剩下就是白瑜小哥哥的线。
准备开个超轻松的新坑缓缓
果然掉节操撸起来才比较爽
☆、醋溜茄子
送走犬夜叉将近两天之后, 在外进行任务的小队也成功收尾归来。切国身上的衣服都是土和敌人的血,他看见了桌上压着的信,抬手去拿的时候, 看了看满是尘垢的手掌和衣袖, 又收回了手。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脏兮兮的才好,他现在也很少把身上刻意弄脏了。
他先进浴室清洗干净, 细软的金发清洗过后如同流淌的碎金,用手掌将镜子上的雾气抹掉, 镜子照出切国的脸。上面有着一道细小的划痕,在颧骨上,寸许长, 已经结了痂。因为刚刚洗浴过的原因,隐隐有点复发的意思。
架子上放着一堆创可贴,本来是为了带孩子准备的,现在正好他自己用上。切国贴了一块在脸上, 把剩下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用干燥的毛巾把头发裹住,切国坐在桌边,拿起了那封字迹稚拙的信。
字里行间的条理逻辑没那么清楚,同一个意思颠来倒去地写了很多次, 没有高级的修辞手法,全是直白的陈述句。
提炼中心意思, 满满一页纸可以归纳为四句话:
大家都非常好。
最喜欢哥哥。
会记得大家。
魔蛙小哥哥说半妖也可以变强,如果还有再掉过来的机会,要变成一个可以照顾哥哥和大家的强大妖怪。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切国把信重新压回桌上,打开门让外面敲门的五虎退进来。
五虎退也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还没干,发梢往下滴着水,肩上还挂着药研匆忙给他搭上的围巾。
“那个……”五虎退动了动嘴唇,手捏的发白,“他的信……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