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蔚空
时间:2018-05-17 15:47:32

  姜毅和周楚河吓了一大跳。
  “老二,怎么了?”姜毅急忙道。
  程放看着柏冬青面无表情的脸,冷笑道:“你们问他!听他告诉我们,要对我们宣布的是什么?”
  “青儿,发生什么事了?”
  柏冬青看了几人一眼,语气平静地一字一句道:“我女朋友是许煦。”
  “什么?”姜毅和周楚河异口同声叫道,就像是没听懂一般。
  柏冬青又重复了一遍:“我女朋友是许煦。”
  姜毅一副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相比起两个大惊失色的旁观者,程放倒是显得很冷静,一字一句问:“你们好多久了?”
  柏冬青:“几年了。”
  他话音刚落,程放的拳头已经上来。他没有躲开,硬生生让那带风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
  包厢内顿时一阵子兵荒马乱,姜毅和周楚河忙不迭跳起来,将两人隔开。
  姜毅语无伦次道:“老二,虽然……这个消息有点让人意外,但你和许煦分手那么久,她有新恋情也挺正常的。”
  程放站起身,脸红脖子粗,指着柏冬青吼道:“没错,许煦有新恋情哪怕是结婚了我都无话可说,如果她过得好我会祝福。她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但!这个人不能是你!”
  “你明明知道我还爱他,明明知道我和她分手是迫不得已,明明知道我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像条丧家犬时,他是我最重要的信念和牵挂。”
  “那几年咱们在网上视频,我说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衣锦还乡出现在她面前。你大概关上视频,回头就躺在她身边。那年我去美国,你给我借了十万块钱救急,到底是因为我是你兄弟,还是因为偷走了我心爱的人,内疚的补偿。”
  “你隐瞒了这么多年,生生让我做了这么久的傻逼和笑话。你可真特么牛逼!”
  柏冬青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浑然不觉,一言不发地听他发泄完毕,才不紧不慢开口:“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和辩解的,刚刚这一拳头是我欠你的。”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但许煦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放弃她。”
  程放冷哼一声,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蓦地转头,冷声道:“柏冬青,咱们的友情今晚就正式结束了。我期待以后在法庭上和你相遇,让我看看二十八岁华天合伙人的真本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周楚河看看门口,又看看坐在原地的柏冬青,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唇追了出去。
  姜毅看了眼被甩上的门,在他旁边坐下,低声道:“青儿,你嘴角流血了,我去帮你买点药擦擦。”
  柏冬青伸出手指,将嘴角渗出的血迹随意擦拭了一下,摇头淡声道:“没事,他没用全力,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去看看老二怎么样吧?”
  姜毅道:“老四已经追去了,应该没事。”他顿了片刻,“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和许煦……”
  柏冬青自嘲地轻笑一声:“为什么任何人都可以,我不行?我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恰好是许煦而已。”
  “你也别怪老二刚刚冲动,主要是他一直没忘记许煦,回来时本来还想找她来着,哪想到你竟然和她在一起,一时想不开挺正常,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想通的。”
  柏冬青舒了口气:“无所谓了,之前一直瞒着没告诉他,是怕给他雪上加霜,现在他已经重新拥有了光鲜的生活,也不需要我再努力去修复这段兄弟情锦上添花,顺其自然吧!”
  姜毅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柏冬青站点头。
  两人出门来到酒店外,早没有了程放的身影。
  和姜毅告别后,柏冬青回到自己车上,准备启动车子时,才后知后觉觉得脸上疼得厉害。
  他动了动嘴角,顿时一阵锥心的火辣传来。他转下后视镜照了照,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连带着半边脸都已经肿得老高,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形容之狼狈,让他自己都忍不住有点想笑。
  然后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如释重负的笑。
  那些压在心中如同沉甸甸包袱的负罪感,终于随着落在脸上的那一拳,而烟消云散。
  以后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去爱最所爱之人。
  唯一有点郁闷的是,今晚自己这副鬼样子,之前准备的玫瑰花没办法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第43章 
  担心自己脸上的伤被许煦发现,柏冬青发了条信息谎称加班, 在外面游荡到了快十点才回家。
  进门的时候, 许煦正坐在沙发看电视,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 光线调得微弱,她的脸就在那暖色的灯光下, 柔和得像一幅画。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 她转头看向玄关处。
  “嗯。”柏冬青抱着硕大的花束礼盒, 挡住自己受伤的那半张脸,走进来侧身将盒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送给你的, 你看看喜不喜欢?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也不等许煦打开,就迅速折身钻进了洗手间。
  许煦狐疑地看了眼他动作飞快的背影,低头将盒子打开。
  满盒子带着香气的娇艳红玫瑰跳入眼帘。大片的红有种让人兴奋的浓烈, 以至于许煦怔了半晌才回神。
  意外的同时, 又有些狐疑。这是忽然开窍,知道送她玫瑰了?但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节日, 这么大手笔是干嘛?
  许煦本想开口问他, 但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流水声, 暂时作罢。她喜滋滋欣赏了会儿花, 起身去找玻璃瓶, 将玫瑰从盒子里小心翼翼拿出来插好。
  这么一大盒玫瑰,用了四个大玻璃瓶,才勉强插完, 整个屋子都是玫瑰的香气。
  只不过许煦有点奇怪的是,本来以为这盒玫瑰是九十九朵,但插花的时候,顺便数了一下,却发觉是一百零八朵。她好奇地上网一查,一百零八朵玫瑰的花语是求婚。
  当许煦看着网上的答案,有那么一刹那,心跳忽然就加快。
  这是要跟她求婚么?
  本来在这之前,她还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她意识到柏冬青要跟自己求婚,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又激动。
  她赶紧跑到礼盒边,伸手在里面摸了一圈,可是并没有摸到戒指的影子。
  不会是藏在花朵里吧?想着,又跑到插好的花束前,仔仔细细一朵一朵查看。
  “我今天特别累,早点睡了。”柏冬青从浴室出来,捂着半边脸说完这句,就匆匆钻进了卧室。
  许煦一门心思想找出求婚戒指,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回头继续寻找。然而每一朵玫瑰都检查完毕,也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她撇撇嘴,伸长脖子朝卧室里看了眼,柏冬青已经躺在被子里,半蒙住脑袋,果真是要睡了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误会了?他只是单纯送束花而已?可是单纯送个花,怎么就偏偏送一百零八朵?
  许煦倒也不是失望,自从自己的心结解开后,她已经笃定未来必然和柏冬青共度。只不过女人不管多大年纪,总还是对浪漫有所向往,尤其是柏冬青这种榆木疙瘩,要是能对她做点什么浪漫的事,当然会让她很欣喜。
  她洗了手回到卧室爬上床,在自己枕头下摸了摸,还是什么都没有。然后又不甘心地趴在侧身躺着半蒙住头的柏冬青身旁,在被子下寻到他的手摸了把,仍旧是空空荡荡。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她抱住他,拱进被子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嘶——”柏冬青因为侧脸的伤处被碰到,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怎么了?”许煦吓了一跳,坐起来将被子掀开。
  卧室里只有淡淡的台灯光芒,但也足够让她看清楚柏冬青还没来得遮挡的侧脸。从嘴角到眼角的左侧脸,青青紫紫肿得老高。
  “怎么回事?”许煦见状,心惊肉跳地将他拉起来问。
  柏冬青轻轻揉了揉伤处,低声道:“没事,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许煦要信他这鬼话,那真是白跟他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她将他的手拿开,去检查他受伤的地方。
  柏冬青不自在地歪头躲避,支支吾吾道:“……真没事。”
  “你躲什么躲?我说你怎么十点多就睡觉呢,原来是不想让我看到。”
  柏冬青道:“不想让你看到这么丑的样子。”
  许煦哭笑不得:“你没擦药吧?”
  柏冬青道:“就是点皮外伤,睡一觉肯定就能消肿了。”
  许煦皮笑肉不笑干笑两声,快速下床,跑到厨房噼里啪啦忙活。柏冬青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坐在床上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只能傻愣愣等她回来。
  十分钟后,许煦拿着一个剥壳的煮鸡蛋走了进来,命令道:“躺好,我给你用鸡蛋滚一会儿消消肿,不然明天都不知道你怎么出去见人!”
  “哦!”柏冬青老老实实躺下,将那半边青肿的脸露给她。
  许煦盘腿坐在他旁边,试探着用鸡蛋在他脸上碰了碰:“怎么样?疼吗?”
  柏冬青轻轻摇头:“热乎乎的,很舒服。”
  许煦开始在他受伤的脸颊上小心翼翼滚着,轻描淡写问:“到底怎么回事?”不等柏冬青回答,又赶紧补充道,“你要再说什么不小心摔倒,信不信我让你给我示范再摔一次!”
  柏冬青微微张开的嘴又阖了上,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今天去见程放了。”
  许煦看着他那有些黯然的表情,心下猜到了几分:“他知道咱们在一起的事了?然后为这事打了你?”
  柏冬青点头。
  许煦眉头微蹙,轻嗤一声,不悦道:“他还真是够能道德绑架的。不管当年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他分手是事实,这都过去六年了。凭什么你不能跟我在一起?就因为你是他朋友?”
  柏冬青道:“他生气我能理解,毕竟我很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没忘记你。而且和你在一起后还隐瞒了他这么多年,换成是我也会生气的。”
  “换成是你估计也就生生闷气吧!”她说着手上稍稍用力,“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他打你你就让他打?”
  柏冬青疼得吸了口冷气:“这件事我确实有错,他打了我这一拳,我心里反倒舒坦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心理压力。”
  “本来就不应该有。”许煦轻笑一声,“咱俩在一起是我主动的,你顶多就是没抵挡住我的美色,说起来还是受害者呢!”
  柏冬青也笑了,只不过因为半边脸肿着,看起来有点滑稽。
  许煦笑得更甚:“以后他要是再对你动手,你可不能就这么让他打。”
  柏冬青一本正经道:“不行!打架斗殴轻则构成治安违法,重则触犯刑法,我不能知法犯法。”
  许煦真是哭笑不得,拍了他一下:“我又没让你和人打架,正当防卫总行吧?躲开也不难吧?反正不能让人这么打,你不怕疼,我还心疼呢!”
  柏冬青黑沉沉的眸子跳动了下,伸手将她抱住,声音暗哑道:“真不疼!”
  时至今日,偶尔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他从十四岁开始,人生进入了漫长的孤独之旅,仿佛走在一段不知何时才能到头的长夜之中,就在他以为这种独自前行的孤寂会漫无止境时,忽然有人来到他身边,赠给他一抹熹微之光,然后天光大亮。
  这么多年,他经历过不少善意,遇到过很多善待他的人,但只有她对自己的好,是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的。
  命运曾经对他残忍,如今用最好的方式补偿给了他。
  手中的鸡蛋快凉了,许煦停下动作,仔细检查了下他的脸:“好像好一点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柏冬青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她:“不想睡!”
  许煦毕竟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他这表情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不清楚,她勾起唇角坏笑道:“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照照,体会一下我看着你这张脸的心情。”
  柏冬青伸手将台灯关掉:“看不见就好了!”
  机智!
  后来,许煦被弄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想,他的求婚戒指到底藏在哪里?
  关于求婚这件事,虽然隔日起来,柏冬青也没提过一个字,但许煦百分之百确定他昨晚肯定是有打算的,只是被程放一拳给搅和了。
  本来她对程放无爱也无恨,顶多是听了他的经历有点同情,但想到他打了柏冬青一拳,还把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求婚给搅和了,不由得就对他生出了一点怨气。
  第二天,她好奇地在家里又翻了一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也不知柏冬青把戒指藏在哪里。不过想想要是自己真找出来,也就没有惊喜了,于是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耐心等着他下一次的行动。
  真的要结婚了吗?她其实真的没怎么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但仔细想想,其实真的已经不算太小了。好像对人生的新阶段忽然就有了期待。
  过了两天,许煦下午从外面采访刚刚回到办公室,杜小沐就兴奋地跳起来,指着她桌上的一束粉色玫瑰:“煦儿,有人给你送了玫瑰花,我帮你签收了。”
  许煦挑挑眉,拿起来花束看了眼,是粉色的玫瑰,十一朵,没有留下卡片之类的信息。
  “谁啊谁啊?”杜小沐一脸八卦。
  许煦笑道:“我男朋友啊!还能是谁?”
  杜小沐笑嘻嘻道:“你不是说你男朋友很不开窍,一点都不浪漫的吗?这可是粉玫瑰,多少女心!”
  许煦看着这束花,想着昨晚自己看到家里的玫瑰开始出现枯萎的迹象,有点心疼时,柏冬青说没关系,只要她喜欢,以后经常送她。
  没想榆木疙瘩还真是行动派,今天就送到办公室了。不过这粉玫瑰一看就不便宜,前天又刚买了一百零八朵红玫瑰。这个送花频率,就算他年入不菲,也着实太奢侈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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