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勿撩——言祁
时间:2018-05-18 13:14:16

  卿姒想起前几日她说的那番话, 什么不论是镯子还是人,只要她有本事抢到就是她的,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卿姒万万没想到, 魔界中人竟是如此奔放直接的吗?看中了谁就脱光了衣裳往别人被子里钻?
  止歌没见到长欤的身影,失望的同时又有一丝小小的庆幸,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她看了看床上的骊夭, 如此玉体横陈香艳美景, 她却恶俗不已,遂十分尴尬地松了手, 被子便又重新落回到骊夭身上。
  这位魔族公主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偏偏又不能起身来与她们争辩怒骂一番, 只能抱着被子咬牙切齿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谁让你进来的?”止歌回得飞快。
  “你!”骊夭气得说不出话来。
  卿姒轻咳一声,拉过止歌,便带着她往外走:“别看了,看多了长针眼。”
  “啊啊啊啊!”骊夭疯狂气急地大声发泄着,双手握紧拳头在床板上砸得直响。
  卿姒听得心惊,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却在宫门口撞见正欲跨门而入的长欤。
  长欤红光满面,眼眸含笑,显然一副心情舒畅的样子,想必是饮了酒的缘故,他见到卿姒,笑着道:“小卿,你怎的来了?莫不是知道我刚得了一壶好酒,过来蹭酒的?”
  卿姒还未来得及回答,止歌便轻哼一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怎么了?”长欤不明所以。
  卿姒意有所指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小伙子艳福不浅啊!”
  话音刚落,穿戴整齐的骊夭便从屋里跑出来,路过卿姒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长欤更加不明所以:“这,这是?”
  卿姒笑着跟他摆了摆手,自顾回寝殿去。
  路上遇到好几拨婢女窃窃私语,神色慌张地朝同一处跑去。她实在好奇得紧,随手拉着一个婢女,问:“这是怎么了?”
  婢女也不卖关子,只急道:“花园里出了人命,那儿负责修花的一个婢女殁了。”
  卿姒松开她,婢女得了自由后便朝着花园跑去。卿姒在原地立了片刻,也向着花园的方向行去。
  她到达花园之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将死者包围在中间,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料理其后事。她拨开人群,挤到中央,终于看清了那个死去婢女的面容,或者说,狰狞可怖的面容。
  是那个二殿下带到席上去的女子。
  卿姒记得,那天自己还提醒过她的,怎么今日就变成这副这样子了呢。
  那女子的脸已经被划烂,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长虫盘亘在她的脸上,她手里却死死地攥着一朵山栀花,无端竟有几分妖冶,妖冶里又透露几分清丽。
  卿姒脱下外袍,将女子从头到尾包裹住,转身朝离的最近的一个婢女问:“魔宫里负责管事的人是谁?”
  婢女诚惶诚恐地答了,又转身跑去找管事。
  卿姒看向人群掩映后的一个青衫身影,晓得为女子料理后事的人来了。
  北絔风尘仆仆而来,脸上的疲惫悲痛难掩,一身青衣上还沾了不少泥土。他站在那儿,却不敢靠近,只是专注地看着躺在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那个身影。
  良久,他终于踉跄着一步步行来,卿姒看了他一眼,让开位置,站起身时,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山栀花吗?”
  北絔猛地看向她,眸中神色辨不分明,隐隐有悲伤溢出。卿姒没再说什么,朝着寝殿行去。
  行至中途,她倏尔向后看去,北絔将女子紧紧地抱在怀中,手上力道很大,他正缓缓拉下女子脸上的遮盖。卿姒突然觉得头很痛,看着北絔的身形竟像出现了重影,模模糊糊,似明似灭,那个影子说不出的熟悉。
  卿姒回去的时候,全然忘了要去找慕泽上药的事情,倒床便蒙头大睡。只可惜头痛不已,睡得昏昏沉沉,不甚安稳。
  半夜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可她却挣扎着不愿醒来,暗自思忖着到底是哪个登徒子敢半夜潜入她的房间。应该不是那个二殿下宴卢,卿姒估摸着他应该对自己有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近日都不太想看见她。
  那这个人是谁呢?
  床垫陷下去一点儿,额上随即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十分清爽舒适,指尖触及皮肤后便开始轻柔的打转,力道温柔绵顺,惹得卿姒一阵颤栗。
  她知道了……登徒子是慕泽。
  卿姒倏地睁开眼睛,于朦胧夜色中一下子寻到慕泽那双清亮明朗的眸子,她恍然大悟,那个影子与慕泽重合得几近完美,难怪她会觉得熟悉。
  她就那样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的外袍只是随意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白绸中衣,神情慵懒却端肃,随意却专注,一头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而下,在寂冷的夜里泛着涟漪星光。
  “睡忘了?”慕泽道,这是在问她怎么没来上药。
  卿姒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淡淡的“嗯”,突然又道,“即使我忘了,你也应该等我第二早起来再上药吧?怎么能半夜随意闯入女子的闺房呢?”
  慕泽收起药膏,神情极其理所当然,语气极其义正严辞:“我怕你因工误伤,继而罢工。”
  “我是那样的人吗?”卿姒不满地反问。
  慕泽想了想,问道:“你额头上的伤确实有些重,不如明日休憩一天?”
  卿姒当然知道慕泽这是挖了个坑给她跳,她若是回答“好啊”,不恰好证明了她是“那样的人”吗?她怎么会这么傻,慕泽真是太小瞧她了。
  是以,她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这多大点伤啊,不碍事的,完全不影响我的发挥。”
  话毕,还露出一副“你看我不是这样的人吧?”的表情。
  慕泽低低地笑了一声,看起来十分愉悦:“我还说放你一天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明日想吃松鼠桂鱼和炸春卷。”
  卿姒直欲咬断自己的舌头,千算万算还是掉进坑里了,却还是不死心地挣扎道:“我这么老实勤奋,你不应该给我奖励吗?”
  慕泽面露微讶:“我亲自给你上药不就是奖励吗?”
  卿姒哑口无言,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半夜闯入我房间还有理了是吧?”
  慕泽一脸云淡风轻:“当然,这不是为了给你奖励吗。”
  卿姒认输,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瓮瓮的声音从被窝里头传来:“出去记得帮我关门。”这算是下了逐客令。
  慕泽也未多留,替她上完药后,站起身扯了扯衣袍,慢悠悠地行至门前,又转过身来道:“卿卿,明天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选鱼,松鼠桂鱼可不好做。”
  慕泽并未奢想听到卿姒的回复,正欲开门之际,忽闻她道:“失去心爱之人,是种什么感受?”
  一室清幽,杳无人声。
  良久,卿姒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她以为慕泽已经走了,却见他还站在门前,他的声音很飘渺,很轻柔,淡淡的,不大听得真切,他说:“那一刻,心已经没有了任何感受,无论天塌地陷,抑或沧海桑田,都只是日复一日的麻木不知而已,若说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唯一……便是期盼她能再回来。”
  “早点睡吧。”话毕,他轻轻拉上了门。
  卿姒望着头顶大片大片盛开的往生花,一夜无眠。
  依照卿姒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她知道依骊夭那样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子,自己误了她的好事,定要被她狠狠报复一番。
  她倒也不怕骊夭的手段,反倒有几分期待,已经许久没与她人斗过气,竟还十分怀念那样无法无天不管不顾的日子,只是没想到,骊夭恶毒是恶毒了些,心性竟还如此幼稚可笑。
  那日傍晚,卿姒颇为嫌弃地用过自己做的晚饭,和慕泽一起在花园里散了步,消了食,虽说也没什么食可消,但走一走总没坏处。
  回到寝宫后,在院子里分道扬镳,她没有第一时间上床,而是坐在桌前吃了些糕点填肚子。
  恍惚中听见床榻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疑心遂起,手指略微一动,被子被掀开。
  床上竟盘了十几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每条都有人身那般长短,还有几条掉下床来,在地上摆动了一下蛇尾,吐着毒芯朝着她游来。
  卿姒有几分好笑,这骊夭公主也算是费心了,竟凑得如此齐整,倒显得她有几分怠慢。
  她扔了个仙罩过去,将十几条毒蛇围做一处,拿了布袋子装了,打算丢出去。
  她这边如此淡定,止歌那边却不见得了。
  止歌小姐与长欤公子日常斗嘴后,气呼呼地回了屋。她坐在床沿,想着长欤的可恶之处,气得直砸床。
  砸得正起劲,突然发觉不对劲之处,这床砸下去怎么是软的呢?
  她惊疑不定地回过头去,却见一条红彤彤的蛇盘起一半身子,另一半身子暴露在空气里,与坐着的止歌同高,毒蛇睁着半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止歌,朝她吐着长长的芯丝。
 
 
第31章 情愫暗生
  大抵是狐狸这种浑身毛茸茸的生物天生便怕那种滑腻腻湿哒哒的物种, 止歌又是个胆小的, 与那红彤彤的蛇两两对视了片刻, 床上又传来声响,她神情呆滞地往下一看,还有好几条蛇正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呆楞地转过头来, 屏住呼吸,极慢地往门口的方向踉跄了几步,一个不稳便双腿跪地。可她却完全顾不上膝盖的疼痛,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往外跑, 配合着她高亢凄声的尖叫,让人听了只觉女鬼作乱。
  止歌跑到院中, 在短短一秒之间做了一番细致的考量, 她不敢去找灵蔻, 那个公主比她还胆小,又体弱多病的,怕是见了床上的那些东西一个受惊便魂归西天了, 找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是以,她决定去敲长欤的门。
  长欤刚铺好了床,正欲入睡之际, 门却被疯狂地敲响, 他暗自思忖,现在的女孩子们都这么暴力野蛮无法无天了吗?深更半夜敲男子的门, 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他轻叹一声, 起床开了门, 原以为敲门的是个婢女,没想到竟是止歌。只见她面色煞白,头冒冷汗,发髻间的西府海棠花歪歪扭扭的,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指尖都在瑟瑟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长欤对止歌偶尔还是有一些怜惜之心的,见她这副样子,也并未取笑。
  止歌动了动僵硬的唇,嗫嚅道:“蛇……床,床上。”
  长欤眉头一皱,朝止歌的房间走去。
  那些蛇此时都已下了床,在地上扭过来扭过去的,好不欢快。长欤瞧了一眼,正想收拾它们,突然又回过头去看止歌,见她贴在自己的门上,一副瑟瑟发抖不敢过来的样子。
  长欤不知怎的起了逗弄之心,放弃了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反而操着手慢悠悠地踱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止歌,语重心长道:“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连炽焰蛇都弄来了,看来是巴不得你死的翘翘的啊!”
  止歌怔怔地问:“什,什么是炽焰蛇?”
  难得见到止歌这副样子,长欤定是要好生欣赏一番,他一边观察着止歌的表情,一边添油加醋地道:“炽焰蛇啊,是生长在火山之下的一种妖蛇,通体赤红,毒牙淬火,一旦人被它咬了,便会经历烈火焚烧之感,如同置身于火海之中,一寸寸地烧烂你,直至烧的你皮肤溃烂,流脓而亡。”
  止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拉着长欤的衣袍道:“那你,那你快去抓它啊!”
  长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它又不在我房里,我为何要去抓它?”
  止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面色急切道:“可,可它会爬到你房里去的。”
  长欤摆了摆手:“无妨,我设个仙罩就成,保管什么蛇虫鼠蚁妖魔鬼怪都爬不进来。”
  止歌拉着长欤的袖子不肯松手,长欤见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为难道:“止歌小姐,你这是做何?深更半夜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即使我们订了婚,却也不好如此的,我要就寝了,还请你回自己的闺房中去吧。”
  止歌差点哭出来,逮着长欤就不肯撒手,人一旦过度惧怕脑子不大灵光时,思考问题难免糊涂,只会拉着最近的救命稻草求生,完全不知道她的姒姐姐一个人就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一大堆什么炽焰蛇。
  长欤见止歌这样子,也怕将她吓出病来,便还是口不对心地去将那些蛇给处理了,完事后止歌却还是守在他的门边,不敢过来。
  长欤无奈道:“已经处理干净了,你别怕,回去睡觉吧。”
  止歌摇摇头:“万一还有怎么办,而且,而且被子都被蛇爬过了,我不敢睡。”
  长欤好脾气地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止歌建议道:“你去睡我的房间,我睡你的房间。”
  长欤一口老血几欲喷出,指着止歌道:“你说得这是人话吗?你别太过分了啊!你这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你知不知道?”
  止歌无视他的威胁,直接跑到他的床上去,被子一蒙,倒头便睡。
  长欤目瞪口呆地冲过去,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见止歌毫无羞愧之心,毫无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长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爬上床去抢过止歌的被子,顺势盖在自己身上。
  止歌不满地抱怨:“你怎么上来了?”
  “大小姐,你搞清楚了,这可是我的床!”长欤更加有理。
  止歌是打死也不愿再回自己那间房的,面色为难地纠结了一重又一重,索性化做原身,满身皮毛也不怕冷。她独自缩到角落里,舔了舔爪子,再将两只小爪置于头下,给自己做了个小枕头,舒服地“呜咽”一声,便沉沉睡去。
  长欤许久未闻止歌的声音,以为她气到了,转头一看,只发现一只白绒绒的小狐狸躺在里侧,模样乖巧温顺,比她人身时可爱多了,长欤如是想。伸手摸了摸她的九条小尾巴,还挺舒服的,他又忍不住摸了一把。这一摸便停不下来,最后竟是抚着她的皮毛入睡。
  翌日,晨光熹微。
  止歌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又用两支小爪子揉了揉眼睛,这才转醒过来。
  这一醒不要紧,关键是醒来看见面前竟有一张放大的脸,她大脑放空了片刻,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热度,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腰竟被搂住。她就说刚才伸懒腰时怎么没有平日里灵活畅快了,原来是被人锢住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