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不已,却又半点动弹不得。
“婉笙....”皇帝只来得及喊了一声。
便见一阵火红的身影猛地急冲过来。
仿佛一团火般撞在九重碑上。然后便见一只白嫩的小手猛地一拍,铺天盖地的碎石块从天而降,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
但盖在他身上那道身影却不曾挪开半分。
那碎石块全都往前飞了出去,直接抵上那刺客逼近的身影。
坚硬无比的石块纷纷洒落,一块半人高的巨石直接从天而降。
吧唧一声。
那半步开外,只消长剑一戳就能刺死皇帝的刺客。直接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死在当场。
血花四溅,帝后两人苍白的神色染红。
皇后却仿佛没了力气似的,瘫软在皇帝身上。皇帝此刻能感觉到自己龙袍下的乌青,泛着一股股疼痛。却不及,他心底的怒意。
“饭桶饭桶!来人!太医!!”面带鲜血的皇帝紧抱着她,面色带了几分帝王的狠辣。
那赶到的百官呼啦啦跪了一地:“臣等救驾来迟,皇上赎罪。”
“快请太医!”姚大人不忙着请罪,跌跌撞撞跑了下去请太医。一身的泥格外狼狈。
方才,也是姚大人最先到达。
不为啥,他那一刻是直接滚下来的。谁知道当时他脑子里想的啥。估摸着是跟着媳妇儿混久了。
方才出暗手的大臣早已被砸的满脸血肉,手中的短刃却还死死的捏在手中。
隐约间似乎喊着什么:“不...正,不..正...不。纯。”
皇帝离得近,脸色唰的就落了下来。比起方才,此时眼中的杀意弥漫。抱着皇后的手,指骨泛白。
“愧对...南诸....噗!”那还剩一口气的大臣直接被叶拾舟一脚踩死。
叶拾舟冷着脸,一脚狠狠地踩在那大臣脖颈处。那大臣瞪眼看着她,泛着白眼,嘴唇一张一张,似乎有什么想说而不敢说。
“以死谢罪吧!”叶拾舟冷斥一声,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杀气。一脚,便直接送他上了西天!
说不完的话,跟老皇帝慢慢说吧!
再说,九族可就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此刻皇帝似乎才微微松了口气。抱着皇后的那只手,轻微颤抖了下。
方才那股子滔天杀气,缓缓散开。
第355章 有她足矣
祭天刺杀之事,在皇帝心中笼罩起了一股浓浓的阴影。
方才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刺客,有了沈策的加入很快便退了下去。
“护送皇后回宫。若是再出纰漏,小心你们的脑袋!”皇帝沉着脸,站在祭台上。
“皇上,龙体为重。此处有沈将军和太子坐镇,断不会出了差错!”身后朝臣急得面色泛白。
甚至如今看周围同僚脸色都不太好。
刺杀皇帝之人,可是从先皇起便在朝中述职。若如今日之事,只怕到死也无人知晓。
他竟是包藏祸心。
那大臣,是朝中有名的老古板。但忠于朝廷忠于圣上却也是出了名的。却不想,竟有今日之事。
皇帝阴沉着脸站在祭台边缘,脚步不曾挪动一步。不亲眼看着所有刺客死在当场,他哪里肯离开。
“沈策,所有刺客,杀无赦!”皇帝一声令下,沈策直接一刀便砍了刺客脑袋。
太子手中长剑滴血,远远朝皇帝看去。看不清皇帝眼底的惧意,但他清楚的看到了杀意。那无论如何也要杀尽一切的决心。
长剑捅出去的瞬间,便偏离了刺客必死之地。指尖轻微颤了颤,眼底闪过霎那间的犹豫。
沈策一眼扫过,似乎未曾留意的又补了一刀。
顿时死的不能再死。
太子猛地一惊,才瞧见沈策杀伐果断的身影。“臣定当不负使命!”
身影恍若游龙,长剑一出便割断性命。断无一丝生还的可能性。
谁都知道,沈策从不说假话。
此刻祭台上跪了一地不敢起的朝臣,皇帝周围被禁卫军包围,远远看着所有刺客命丧当场。
“送皇后回宫。”皇帝挥了挥手,神色难看。身影有些寂寥。
“你们跟着过去。”皇帝随手指了指身旁禁卫军头头。
那指挥使顿时跪倒在地:“末将誓死保护圣上!”
“皇上万万不可啊。”
“皇上保重龙体啊。”大臣又开始劝解,这大冬天的还有朝臣直抹冷汗。
“圣上乃我南诸之帝,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求圣上体恤臣等良苦用心啊。”众大臣就差抱着皇帝大腿哭了。
爱护圣上的脑袋,就是爱护自己的脑袋。
改朝换代,百姓不想面对,朝臣更不想面对好么?
皇帝冷笑一声,朝后指了指双手抱胸的红衣女娃。只见那女娃愣愣的站在皇帝身边,任谁都不敢越过去。唯独她一人,敢站在皇帝跟前。
“有她足矣,护送皇后回宫吧。”皇帝大手一挥,那脸色似乎也有些不耐了。
指挥使顿了顿,这才带了些人亲自护送皇后回宫。
百官似乎这才想起,方才那救驾的小女娃。
那红红火火仿佛一团火的姑娘,一拳头便砸碎了九重碑。
此刻,皇帝还未回神呢。
姚大人请了太医回来就见她站在皇帝跟前,那有范儿的样子,比皇帝还牛气。
姚大人腿脚软了一下,脑袋有点晕。
为何让我承受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皇皇上...九重九重碑断了。”底下有大臣都快哭了。
九重碑传承几百年,结果今儿让人一掌拍断了。
有人瞄了红火姑娘一眼,默默的又远离了几分。
皇帝瞅见那断裂的九重碑,心下对叶拾舟唯一的那点疑虑也消了。
放在御书房迟迟下不了决心的某样东西,就这么定了!
望着九重碑那惨样,皇帝没吭声。
正当这时,沈策提着长剑回来了。
“臣不负使命,所有刺客,无一生还!所有刺客,皆以死赎罪,以慰圣安。”沈策定定道。
不多时,便有人亲自上前查探所有刺客。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皇帝这才点了头。
额间轻微的冷汗才慢慢散去。
太子一身蟒袍,跟在沈策身后。
“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恕罪。”太子低眸道。手中长剑滴答滴答滴血,那一双剑眉像极了皇帝。
站在身后的叶拾舟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漫不经心的垂了眸。
“罢了,回宫!今日之事,给朕查,狠狠的查!但凡有一丝差错,一律杀无赦!”皇帝袖子一甩,便沉着脸直接下了台阶。
身后叶拾舟紧紧跟上。众位大臣这才跟了上去。
皇帝上了玉辂,身后叶拾舟便骑上了大马。像个威武将军似的立在玉辂旁。
沈策带着人在前头开道。回宫的路已经完全肃清,所有百姓都不敢上街围观。
老大臣们耷拉着脑袋跟在后边,但心思却活络起来。
隐隐有年长的长者看着阴沉的天气呢喃道:“我南诸的天,要变了啊。”
这长者,便是与方才刺杀皇帝的大臣走的极近。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人是坚定的保皇党。忠于南诸,忠于皇帝。
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下伙同刺客,刺杀皇帝。
简直惊天的笑话。
甚至他方才都能感觉到老友的惊惧,摇摆不定。似乎,那刺客来的太突然,把他也吓了一跳。
一群人就这般回了宫,仓促的祭天仪式中止。甚至还搭上了九重碑。
哦,唯独一人露脸。捡了便宜。
救驾有功,这下跟皇帝是真的凑上去了。
叶拾舟把皇帝送到宫门口便停了脚步,皇帝蹙眉看了她一眼。随后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明日进宫一趟吧。你救驾有功,朕....应当赏你。”皇帝轻声道。看着她的眼神和蔼了许多。
似乎忘了之前喝多了哭着拉着要结拜成兄弟,还你一拳头我一拳头,比比谁更厉害谁当哥的囧事。
叶拾舟点了点头,皇帝这才起驾回宫。
能让皇帝驻足,能让皇帝喝酒结拜,能让皇帝承情,这也是头一份儿。
护送皇帝进宫的时候,沈策低语一声:“明日我来接你。不许跟着旁的人走。”耳根有些红,眼圈有些乌青。
昨日他在别院种了一夜的歪脖子树,一会儿又爬起来看看他的定情信树。还不许旁人碰,在一旁立了个栅栏,谁过去揍谁。
沈家别院盛传,沈将军魔怔了。
毕竟,谁家新年守岁抱着一颗歪脖子树过年的。还咧着嘴傻笑.....
一世英名,真就栽在树上了。
第356章 坑满朝文武(1860三更求月票)
祭天大典遇刺之事,在京中闹的人心惶惶。
大年初一京中便开始四处巡逻,比起往年更加严苛。大好的节日,就这般生生毁了。
百姓有些惶恐不安。
第一次直面皇帝的刺杀,在他们心中也留下了些阴影。当日的鲜血几乎沁入地面打湿了青砖,让人惶恐不安的很。
京中人心惶惶,宫内又何曾安宁。
那日救驾有功的都被大肆赞赏,甚至皇帝还当朝重赐沈策。沈策再一次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一时间,那风头正盛的无人比拟。
倒是也有些人多了些想法。
沈策虽不是伯府嫡长子,但胜在手中有实权,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如今又入了皇帝的眼,以后若是岳丈家再帮衬些,谁知道走的有多远?
第二日,叶拾舟才进宫,便有人陆陆续续进了沈府。
谁都没把那个传说中的农家女子放在眼里。只当沈将军至今无人定亲,给自己找的后路呢。
毕竟,在他们眼里,做个姨娘便足了。
宫门口,沈策一身青衣遥望着她步步走近。
“你整宿没睡?”叶拾舟见他神色疲倦,突地问了一句。
实际昨日她也没睡好。昨儿才回家,那莫名其妙要登门拜访的多不胜数。
她一生气,来一个扔一个。哪有空跟人寒暄,这才得了一夜安眠。
沈策嘴角苦笑一声:“忙过今日便好。若是今儿圣上发怒,你且担待些。圣上昨儿也一宿没睡,皇后昏睡至今未醒。”算上前夜,他两宿没合眼了。
更因为,昨晚太子又与皇上在御书房起了冲突。今早便听说,太子为皇后祈福,要在东宫抄经文一个月。
那是被禁足了。
叶拾舟走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这才点了头。
皇宫内守卫森严,特别是这次遇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几乎盘查无数次,若不是沈策在身旁免了盘问,只怕以叶拾舟这性子,不动手都对不起自己。
送到大殿门口,便有太监上前接应。
沈策正要转身,才听得一句:“你的刀法路数很眼熟啊。回来咱一块儿切磋切磋。”
沈策脚下一撇,差点崴了脚滚下阶梯。
转头惊愕的看着那进了御书房的背影,心头猛跳。良久,才憋青了一张脸,恍恍惚惚的走了。
千防万防,最终还是在她眼前动了手。沈策,轻叹一口气。
沈策,落荒而逃。
“皇上,叶姑娘来了。”殿门外过了盘查,太监便直接带她入了御书房。
吱呀一声,庞太监打开门,才压低了嗓音道:“姑娘里边请吧。”
庞太监颤颤巍巍的样子,不难看出皇帝此刻的心情。
转过几道屏风,入了御书房。入眼便是一派富丽堂皇的明黄色,可见其价值连城。
地面上一盏摔碎了的茶杯,还倒了满地的茶。
此时谢院长正跪在地上。额间的头发有些湿。
叶拾舟愣了愣,谢院长一个翰林院学士来凑什么热闹。这不是赶着找骂么?
皇帝见得那小小的身影进来,面色才舒缓了几分。
叶拾舟见了礼,虽然硬邦邦毫无诚意,但也一板一眼也让人揪不出错儿。只是怎么看都有些不和谐罢了。
毕竟,她那一身自带的霸气哄哄,这是掩不住的。
“罢了,谢爱卿此事不必再提。一切都等太子大选后再说。沈爱卿终生大事,旁人过问再多也无意义。”皇帝挥了挥手。
那谢院长这才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跪得久了,想来有些麻。
叶拾舟侧目看了谢院长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给舟舟赐坐上茶。”皇帝一见她那忍不住想要揍人的脸就想笑。
这孩子,心性纯良。就是个耿直性子啊。
鬼知道他怎么看出纯良这种不沾边的东西。
但素,皇帝就是这么认为的。能以女子之身在学子街怒斥学生毫无作为,胸无点墨。又能在昨日那般情况下挺身而出,不得不说,皇帝对她的好感达到了一种空前的高度。
对谢院长的态度和对叶拾舟的态度,让庞公公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也越是恭敬了几分。
叶拾舟那落座的样子,也颇有些不客气。
“小友一身浩然正气,功夫不凡且心地良善,果然好样的!朕没看错你!”不枉朕当初差点跟你结拜。
皇帝想起往事还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欣赏。
听得那声小友,谢院长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
叶拾舟微弯着眸子:“忧天下所忧,乃每个学武之人应尽之责。像谢院长这般心胸宽阔到能给将军做媒,这才是国之表率。舟舟比不得。”
叶拾舟笑眯眯着眸子,说出的话似乎很天真,却又刺得谢院长脸都涨红了。
皇帝轻笑一声:“文人学士整日埋头书海,空闲想来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深长。
南诸重文轻武早已上百年,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谢院长面色通红,手垂在两侧紧紧揪着衣角。
面上的笑几乎稳不住。方才站起身那一犹豫,此时才真的骑虎难下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奇害死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