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拾舟偏这头,状似不经心道:“这倒也是,昨日那般凶险时刻,满朝文臣愣是束手无策,确实文弱了些。”
话语一出,皇帝方才还笑着的脸色便阴了几分。
庞公公都快吓傻了。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么?
垂首而立的谢院长,却是心里一哆嗦。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底冒了起来。
“未曾有强健的体魄如何为国效劳,谢院长这身子也是,这才站了一会儿便脚步微晃站不稳。这女院要是建成了啊,谢院长也该进去练练才是。”叶拾舟却仿佛没看懂,直直的说完这一句。
谢院长擦了把汗,真想怒斥一声,我是被你吓的!!
皇帝看着谢院长那要摇晃晃的身子,再次想起昨日的凶险,眼睛微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御书房沉默片刻,皇帝不开口,谁都不敢说话。
皇帝眼睛在谢院长身上扫过无数次,终是垂了眸。
“女学建成,第一批学生,便由满朝文武进去试练一月吧!”皇帝冷声道。
咯噔,谢院长心底一凉。这才,才是真的全身乏力了。
第357章 青出于蓝(1875四更求月票)
满朝文武进女院试练一个月。
此话一出,唬的谢院长身子猛地晃悠了一下。
他这老胳膊老腿儿了,这般年纪还进武院试练?当朝那般多老臣,莫不是要让他去树敌?
谢院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皇上...这试练之事干系重大,不如跟格外老臣商议再做定夺。”谢院长抹了把汗。
至少,别把这事算在他头上啊。说出去就成了谢学士身子骨弱,圣上体恤老臣,送进武院修习一个月。
这不是让满朝文臣戳他脊梁骨么?走出去那些老头脊梁骨戳断才怪。
皇帝方才本就是心血来潮,也并未当回事。更多的,其实是对于朝中臣子的一种警醒。
他可以不在意,但谢学士这般推诿,他就在意了。
登时就冷了脸:“朕当真还请不动你们了么?”
噗通,谢院长又跪下了。
“臣不敢,臣不敢!臣定当响应圣上号召,好好把身子骨练利落,为南诸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院长跪倒在地,再也不敢有丝毫反驳。
磕头声在地面上咚咚作响,皇帝垂眸静了片刻,才轻笑一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罢了,你们死了,朕可就真成寡人了。出去吧。”
谢院长这才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
走过叶拾舟身边时,他一眼看过来。叶拾舟登时一句:“谢院长身子骨弱,可慢些。莫要眼睛不看路,摔了跟头。”语气不含任何讽刺,仿佛就是你吃了没?一般的提点。
谢院长知道她受宠,横了她一脸便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叶家都没什么好东西。心里怒斥道。
脑子才一分神,就感觉什么东西猛地朝他踹来,轰的一声!
谢院长便整个人朝御书房大门撞了上去。撞得大门都晃悠了好几下。
谢院长倒退两步没站稳,右脚便猛地一脚划开。“撕拉。”似乎什么东西撕烂了。
“哎哟。”谢院长一个倒仰便坐倒在地。捂着腰,哎唷哎唷满脸痛苦,胯下还直接给撕了个大洞。
那撕烂了的裤裆,正朝着皇帝的方向。
谢院长条件反射般的看向叶拾舟,却发现皇帝和叶拾舟正惊愕的看着他。
皇帝面色比方才还难看,几乎难掩怒气:“谢爱卿这是斥责朕罚你跪太久了么?”眉宇间有淡淡的不耐。
整个御书房都惊呆了。谢院长,您这是自导自演一出碰瓷儿么?
谢院长试着爬起来,却发现腰椎几乎动不得。他,他明明感觉到有人踹了他一脚!!怎么会这样!
“臣臣,臣没有!圣上,臣冤枉!臣,就是没站稳,摔了一跤。”说出这话,谢院长他自己都不信。
摔一跤能撞得大门哐当响,摔一跤还能故意把裤子崩坏朝皇帝的面儿?
“好一个没站稳呐,没站稳你连朝服都能撕破?你撕一个给朕看看?连朝服带里衣,你再撕一个看看?好你个谢正贤,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都敢跟朕甩脸子了!朕还没死呢!”皇帝气的脸色发青。
“我看你们是弱柳扶风站都站不稳了,初六起,所有朝臣一律去武院试练三个月!过不了,那就别回来了!滚出去!”皇帝怒斥一声,那庞公公脖子都缩紧了。
“臣真的是冤枉的,臣也不知,怎么就摔了。这朝服...定是臣没注意。臣知错了,臣知错了啊。”谢院长欲哭无泪,临出门了还来这出。
开年不利啊。
谢院长疼的呲牙咧嘴,额间的冷汗直往下落。
这会儿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御书房,胯下朝服撕成两半,偏生疼的半点也动不了。
整个人都是大写的,辣眼睛,不可直视!
“抬出去!”皇帝看都不想看。此刻倒是后悔那杯茶泼早了。
庞公公赶忙喊了人把谢院长抬出去。
这谢院长呐,忒倒霉。这妥妥的殿前失仪之罪跑不了了。
谢院长闹了这一出,估计短时间内皇帝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了。一看到他,眼前就是那白花花的大腿儿。
更要紧的是,这试练三个月。朝中文武不把他剥皮抽筋呐?
好些两朝重臣头发胡子都快白了,这不折腾人么?
“这年头,哪儿都有碰瓷儿的啊,连圣上的瓷儿都敢碰。圣上罚的好!”叶拾舟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吃着御赐的糕点。
仿佛方才拿精神力刺谢院长的,不是她一般。
“你还说风凉话,不都是你。”皇帝瞪了她一眼,但面色并未真的动怒。
这一次,行刺的有大臣简直是当众打他的脸。这口气他不出怎么可能?刚好借题发挥罢了。
“皇上说是啥就是啥。皇上说什么都对。”行,你说啥都对。
叶拾舟那一脸我不跟你争执的样儿,惹得皇帝失笑不已。
你若说她无礼吧,偏生人礼数周全。
你若她有礼吧,但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子就是不服你的劲儿。
皇帝一年到头兢兢业业,平日里也没人敢跟他多说两句话。这会儿瞧着她,越是多了几分欢喜。
这孩子,就是有咱南诸的劲儿。
“你对带学生怎么看?”皇帝突地开口问道。
底下公公上前端了茶进来。
叶拾舟是个极其有原则之人,你随时看她,她都是坐如钟站如松的笔直模样。
此时,这坐姿让皇帝都不好没了形象,直起腰杆子说话。
“必当不是如今的样子。学武之人就要有学武之人的样子。断不能辱没了名声!这般软弱无能的样子像什么话!”叶拾舟拍了拍桌子。
“挺胸抬头,走哪儿都要直起腰杆做人。我什么样,她们定要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不以搞事情为目标的学武,都是花拳绣腿!
皇帝见她说的大义凛然,之前对她印象本就不错,此时倒也点了头。
“说的正是。为人师者,便是这般无私!”皇帝赞同道。
当然,叶拾舟说的也都没错。
她曾经带过的学生全都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的抢,从未有过半点退缩。不然,怎么对得起全星际通缉?怎么对得起那般多的仇家?
舟哥就是这么一股不矫揉造作的清流!
但皇帝,哪里知道她说的青出于蓝指性格,而不是功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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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坑爹的赏赐
叶拾舟出宫时,宫里已经点起了宫灯。
庞公公亲自送了她到宫门口,却发现沈策正靠在宫墙前,也不知站了多久。
额间头发都湿了。
见叶拾舟出宫,他那双眸子这才少了几分恍惚,亮了几分。眼中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沈将军这一双眼生的格外好啊。便是那张脸不入眼了一些,如今媒人只怕也要踏破门槛了。”庞公公称赞了一句。
“听说沈将军要娶农家姑娘,看来也是不实传言了。”庞公公笑着道。
叶拾舟到了宫门口,庞公公还未打招呼呢。
便见沈策急急走过来。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暖热的手炉,急急递进她手里。
“不烫手,抱着。”便塞进叶拾舟怀里。还拿了她的手紧紧贴着小巧的暖手炉。
他一个大男人家,也不知怎么藏起来的。
此刻自己个儿两手一握,似乎这样便能暖了几分。头发丝儿上都冻出了几分晶莹,也不知在外等了多久。
庞公公愣了,才听得身旁女子道:“等久了吧?怎不知道找个地方坐坐。”说着便从兜里掏出张宣纸。
那宣纸一打开,庞公公眼皮子便挑了挑。
果不其然,那炸的酥香焦脆的翡翠玉柳正包裹在其中。看那样子,还是温热的呢。
庞公公脑子有点发虚,脚下有点发软。你,可是跟皇上一起用的膳!你居然还学会藏食儿了?
“圣上赐的,我猜你没吃过。就给你带出来了。”说完,便直接放进沈策手里。
沈策双手抱着翡翠玉柳,笑的一脸痴。
我媳妇儿给的,我媳妇儿给的!谁也不准吃,谁也不准看!这货贼兮兮的揣进兜里,看着庞公公都警惕的很。
庞公公嘴角抽了抽,身为大将军的你,圣上赐给你的还少么?活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眼睛都绿了。
“叶姑娘还真是聪慧,出门都不忘带宣纸呢。”庞公公擦着汗,在皇帝跟前都没流这么多汗。
“我没带啊。我在御书房撕的。”皇帝说赐膳那会儿她就光明正大撕了。
至于皇帝的脸色,她没注意看。
两人唧唧歪歪的走了,徒留下庞公公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撕的?撕的!!你在御书房撕的!
苍天啊,这是要上天啊,与天肩并肩啊!
第二日,宫中就赐下东西了。
沈策:一百道翡翠玉柳。随时吃,吃到吐!
叶拾舟:上贡的宣纸叁仟张。想怎么撕,随意撕。
当时东西抬进各家府里时,众人都惊呆了。
这赏赐的,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啊。
后来那宣纸被叶泽南拿去用了。倒也算物尽其用。
沈策那一百道翡翠玉柳才是真的吃到了面无人色。
叶拾舟送的他压根没吃,好好的压箱底藏了起来。
但他这一生,却是谈翡翠玉柳色变了。
正月初六。
女学建成还未投入使用,那些老臣便一脸懵圈的被人领进了武院。
谢院长瘸着一条腿,扭着腰跟在了众大臣身后。一脸的如丧考妣。
“庞公公,你且给咱说说。圣上今儿不早朝,还让咱还换了轻便的衣裳去女学,这是所谓何事?”礼部尚书迈着腿儿,挺着大肚子说道。
他这年纪如今就等着告老就行,平日里最是厌烦走路。便是上朝那段路,都走的汗流浃背。
庞公公笑了一声:“大人去了便可知晓。您瞧瞧谢大人,做好事不留名呢。这是为各位大人身子好呢。”
庞公公领着人,身后众大臣全都拍打着膝盖,一副艰难的样子。唯有一些身子健朗的,还算是无碍。
“老谢,你这可是知情不报啊。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咱们?还是说,圣上别院那口温泉没填,让咱去舒服舒服?”沈伯爷一身俊朗的长衫。
难得不穿朝服,沈伯爷今儿心情颇好。
沈伯爷还未过四十,本就是正当好的年纪,这般模样格外惹人注目。
比起朝中大腹便便的重臣,他算是极其俊朗的了。也难怪在外惹桃花。
谢院长扭着腰,有些心虚。
这沈伯爷是出了名的浑人。爱美人,爱动手,尤其怕出汗。出一身的汗,当真是要了他的命。
“圣上总是为咱们好的。横竖咱为人臣子,受着便是。”谢正贤不敢多说。
还顺势离众臣远了一些,一个人扭着臀部慢吞吞往前走。
待到了武院大门。
那威风凛然的气息倒是让大臣们好是一通赞。
“这改建还是沈小子领的差事,如今看来,这小子倒有些厉害。前儿个沈将军又立了功劳,这你沈家可是有福咯。”有人称赞道。
沈伯爷面上不显,心底却是不愉。
这次沈策立了大功,所以,伯府即将又要面对下一轮的削弱了!如今,他对沈策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自豪他争气,但那孩子从来跟他不亲。甚至双方还有些敌视。
恨他太过争气,让圣上在他和伯府只见二选一。选了他,自然便要削弱伯府。否则,圣上可要难以安眠了。
“今儿满朝文武都在,怎地你家小子不来?”
正问出口,才进了女院大门,身后便传来一声森冷的命令:“关门!”
武院大门,便在大臣眼前缓缓关上。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悲凉。
谢正贤看见沈策那盔甲加身的模样,顿时眉毛一凛。浑身都凉了。
“圣上有令,满朝文武正月初六始,于武院训练三月。所有人不得有误!”沈策铿锵有力的嗓音,震得人耳朵发麻。
“胡闹!这一大把老骨头出了问题你负责?沈策,你开门!”当即便有大臣冷了脸。
这一大票人,谁不是位高权重,几乎一路直上青云到了极致。如今还要吃这等苦头,无异于晴天霹雳。
沈策动都没动,指了指无处可避的谢正贤:“谢院长身子骨弱,在圣上跟前失仪,这不,圣上体恤百官。这才下了圣旨。圣旨一出,不可追回!各位大臣,请吧。”
沈策走在前头,丝毫不管身后如何。
好好练,狠狠地练。
据说,当日回到谢府的谢正贤鼻青脸肿。谢蓁蓁一不小心撞了枪口,被他老爹一茶盏打去,差点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