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而且太子妃宅心仁厚,与太子同心同德。决计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对谢蓁蓁同情的很。
读书人,向来心软多情。
更何况,众人都怜惜她那张脸呢。
“蓁蓁不敢,蓁蓁不敢让太子妃难做。便让蓁蓁去了吧。”谢蓁蓁说着便要扭头哭着跑开。
心里咚咚咚直跳。咬着下唇脸色都白了。
“等等!”那声音一出,谢蓁蓁才微微定了定心神,脚步微顿。
面色戚戚的望着她。
只见董瑶华哀叹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同情又无可奈何。
董瑶华挥手让她过来。
谢蓁蓁苍白着脸,咬着下唇,死死的止住笑意。心中带了些喜悦。
只见太子妃董瑶华,从兜里掏出把银光闪闪的剪刀。郑重的塞进懵逼的谢蓁蓁怀里。
“痴儿,既然如此,我便不留你了。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做姑子的心。”董瑶华一脸的无奈。
谢蓁蓁心尖尖颤了一下,留得住留得住。要不你留一下?
“这把剪刀,权且当我赠与你最后的礼物吧。太子救你,是他错。你便用这把剪子绞了头发吧,这也是瑶华的一片心意。做姑子苦,你可一定要坚持啊。”
你可一定要坚持啊....
谢蓁蓁眼睛一花,身子突然晃了一下。浑身僵硬。
手中的剪刀冰冷。
董瑶华说的满是严肃,一脸的郑重。还鼓励她,要坚持!!!
女院门前有点静,所有人一脸懵圈的看着那俩女子。
太子妃,这脑回路有点不对啊。
谢蓁蓁脸色僵硬的看着她,看着她苦口婆心的劝解。
“这出家做姑子呢,你可能不熟。但我熟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太子救了你,那我便送你一程,也算响应太子的号召了。”
“做姑子呢,要去护国寺旁的重元寺。那里接收女弟子,宫内太后皇后都常去那儿祈福呢。你这身份可能低了些,但提我的名字啊。提董家的名字,一定能进去,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成为一名造福苍生的好弟子!”董瑶华还拍了拍她肩膀,以示鼓励。
麻蛋,力气真大。
谢蓁蓁强忍着酸疼。感觉肩膀可能红了。
“谢姑娘可真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太子太子妃琴瑟和鸣,如今谢姑娘愿意出家祈福,真是好样的。”流沙还不忘助攻。
谢蓁蓁已经强笑不起来了。
手中的剪刀仿佛有千斤重。
周围学子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咔擦咔擦碎成了一地。
“为毛那般善妒的话,我听出了一丝霸气。”有书生疑惑的嘀咕。
“你这还好,我听出了要做姑子就赶紧滚的意思。”有人摸着下巴,这意思有点不对啊。
谢蓁蓁紧紧攥着剪刀,感觉汗水都滴进了眼里。辣的她眼睛生疼。
“多多多谢....太子妃,成全!蓁蓁,蓁蓁明白!”谢蓁蓁几乎从嗓子眼里卡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干涩的很。
身子全跟生锈了似的,一步一停顿的转身离去。以芹那丫头却是脸色白的骇人。
不会真的要做姑子吧!!
董瑶华站在大门前:“传话回去,给谢姑娘准备一些剃度用的用品。准备几套出家用的衣裳。权当送她完成心愿的贺礼了。”
流沙点头应下。
说好的撕逼,说好的上位,尼玛,全让一把剪刀毁了。
“哦,我给太子也备了份大礼。你且送过去吧。便说,给他拜个早年。”董瑶华理由都懒得用,便从袖子下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
流沙眼睛都亮了。太子妃终于开窍了。
拿了盒子,屁颠屁颠的便跑了。
走出老远,才打开瞄了一眼。随即面色铁青。一把金光闪闪的剪子,格外耀眼。
也不知道,自古有没有被退亲的太子妃?
流沙心慌慌的走了。
“中了中了,三省院叶泽南高中状元,连中三元,被圣上留御书房了!”谢蓁蓁正上马车,一听此话,一脚悬空。
蹭的一下便踩空了,脑袋着下,摔了个狗吃屎。
“小姐!”小丫鬟赶紧把她扶起来,却发现自家小姐似乎失去了神采。
眼中的焦距半天聚不拢,似乎极其震惊的模样。
手中的剪刀,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周围乍然想起的鞭炮声,把她隔绝在外。
“发喜钱了,发喜钱了。三省院叶泽南连中三元,三元及第。走啊,快沾点喜气去。”身旁再没人管美人垂泪。
撒丫子便往三省院跑去。只留下那主仆默默呆滞。
谢蓁蓁心口仿佛被雷击一般,每跳动一下,便一阵挖心般的剧痛。
双手剧烈的哆嗦,紧紧抱着,全还是不停的抖动。
“谁中了?”谢蓁蓁声音低沉,有些缥缈。
以芹咬着下唇,眼中焦急的很。
“是,是叶公子。”三元及第,天大的荣耀。
南诸,已百年未出连中三元之人。
谢蓁蓁浑身发软,在将来的太子妃面前,在叶泽南的风光面前,狼狈到了极点。
这条街,都在为他而荣耀。为他而喜悦。
第388章 发现
整条学子街沸腾了。
四处都是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三省院前学生更是挺胸抬头,直起腰杆别提多自豪了。
状元出自三省院,榜眼出自国子监,探花出自进贤院。便是谢正贤记在正室名下的庶子。
说来也是尴尬。
叶泽南曾经是他入室弟子,且还是最骄傲的弟子。后来一盆脏水泼过去,把人踩入了泥里。
今儿,全都踩回来了。
谢正贤可以允许状元不是出自进贤院,却无法忍受是叶泽南。那个,曾经被他放弃的学生。
进贤院的学生也是有些耳闻,此刻都面露尴尬,很是不好意思。
“都说谢院长最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按理来说,叶泽南不该被放弃啊。”隐隐有人议论。
“也许是瞎了吧,哈哈。”众人笑着道。
缓缓行驶过去的马车,谢蓁蓁捂着心口在滴血。
“哇,九仪楼被包下来了。九仪楼门口挂了横幅,为庆祝学子三元及第,百年文曲星君出世,特地全天免费。但凡学子街学生,皆可进去免费吃喝。”街角处有人在大声招呼。
学生们一听,顿时便眼睛发亮。人潮纷纷朝着九仪楼跑去,倒是喜庆的很。
此时叶家门前早就有人报喜讨赏钱,刘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但凡有人报喜,便是重复过了,老太太也抓一把赏钱。
“列祖列宗保佑,我要去烧纸,我要去给老爷子说道说道。咱家泽南争气着呢,不枉我当年...当年那般疼他。”刘老太太抹着泪,双手合十虔诚的还愿。
“娘,门口有人送了贺礼过来。”周氏双手端着簸箕,里边全是喜钱和喜糖。
桂巷的孩子都喜欢来走动,要几把糖吃。
小脚老太太赶紧抹了泪,正迎接呢。便见门口有人抬着重重的箱子,一箱一箱往里抬。
“这....”老太太惊了一下。
“老太太,您便是状元郎的娘亲吧?奴才是金府管家,我家小公子与状元投缘,这不,便遣了人送贺礼来。”老管家不漏痕迹的看了眼叶家人。
看着刘老太太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其中一闪而过的感激,最是惹人深思。
“这哪里使得,咱们都是庄稼人。用不得这些,用不得这些。快抬回去,金多那孩子是个好的。咱家有着呢。”老太太三观正,她始终是觉得自己有老来福的。
这辈子,全靠家里儿孙媳妇儿操持了。
身后一踉跄的老妇人赶忙上去拉了她的手,眼珠闪闪,比起刘氏还苍老几分。
“拿着,拿着。你都拿的!什么都拿的!”苍老的嗓音颤抖的厉害。双手还在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老管家趁人不注意虚扶了她一把。
刘老太太也不知怎么的,一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便忍不住心碎,似乎沉甸甸的,压得人想要流泪。仿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好。你教的好啊,那孩子你教的好。那孩子争气,你是个有福的。”老妇人颤抖着声音,脸上的周围一层一层,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
本是恭维的话,偏生刘氏听了心疼不已。反手一拉,便把老妇人双手握住了。
“你也是个有福气的,我们那儿可说了,你这面相最是多子多福。”两个老太太站在一块儿,周氏隐隐蹙眉。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老姐姐进屋坐坐,我家儿子就快回来了。”刘氏拉着人要进屋。
老妇人眼中的泪包都包不住,正要上前,却被总管拦住了。
背对着叶家人。
看着金家老夫人,总管眼中有着警告,隐隐摇头。
老妇人身子一晃。
“我便不进去了吧。这孩子是个好的,你们....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我这婆子没多少时日了,不来煞风景。那箱里,有几身衣裳,我这我这....我这闲的没事做的。”老妇人有些语无伦次,若不是老总管拉着,只怕今儿走不了了。
“娘,我有一点难过。”叶婉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是我都不认识她,可是婉言好难过。”叶婉言亦步亦趋的跟着老妇人,眼巴巴的望着。
周氏心有些酸,与刘老太太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送衣裳?寻常人怎会送衣裳?
才送出门,那边老妇人却是猛地转身。
语气有些急切,有些后悔。
“要不得要不得。那些衣裳要不得。不要穿,不要穿!老婆子是没福气的,是不祥的。你们家运势好,别给他穿。不行,我拿回去。拿回去烧了。”我儿不能穿!金家没福气,不能穿!
老妇人语气惊慌,可见吓得有些狠了。
“哪能穿不得,穿的。穿的。”刘氏正要细说。
那总管却怕金老夫人说多错多,赶紧把她强行拉走了。
“这老太太神智不清醒,我带她走。你们莫要多心。”留下一句,上了马车便赶紧跑了。
马车上还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
叶家人面面相觑。
刘氏却是猛地想起了什么,扭头便朝屋内狂奔而去。
“你们谁都不准进来!”厉声呵斥一声,哐当一声,便把人关的严严实实。
门外周氏微微蹙眉。
屋内,六个大木箱。
刘氏全都打开,其中金银珠宝应有尽有。甚至还有许多保存极好的藏书。
最后一个木箱,似乎看着老久了许多。但却格外干净,似乎每日都有人精心打理。
刘氏顿了顿,哐当一声打开那箱子。
入目,满是折叠极好的衣裳。全都是崭新的,似乎大小不一。
刘老太太拿起一身,才发现竟是春夏秋冬应有尽有。
一件件翻出来,几乎每年一身。越大的袍子偶尔还有几针错了,想来是年纪大了,看不清所致。
最小的,是三四岁孩子大小。
最小的那身仿佛经常有人摩挲,有些地方都磨得没了颜色。
刘氏抱着那衣裳顿了好一会儿,腿脚蹲酸了,直接便坐倒在地。
第一身衣裳,与四岁大小的叶泽南身量一模一样。
与当年他穿的那件带血衣裳,针脚没有半分异样。
刘氏失神良久。
“终于,还是回来了啊。”语气悠悠,有感慨,却又终于松了口气。
似乎,放下了心中的遗憾。
这个淳朴的老太太,终是送他到了原来的地方。纠结多年,还是给了他机会。
丧子之痛,她懂。
第389章 往死里整(2090三更)
金家送来的东西,全都尽数拉进了叶泽南屋里。
刘氏这些年也经历不少。
送来的东西皆不是凡品,送来的绫罗绸缎更是珍品中的珍品。可见金家果真如传言中的,并不缺钱。
一个不缺钱,又在传闻中独得圣上恩宠的金家。如今却是落寞如斯,刘老太太便是不懂朝堂大事,却也明白,这个孩子,认不得。
第二日,老太太便让叶泽南穿上衣裳。去了九仪楼吃饭。
“金多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娘做了些吃食。比不得金家送来的精贵,你便送去给他尝个鲜。”临出门前,刘氏给了他一个食盒。
叶泽南笑着收下了。
“娘还别说,我跟金多投缘着呢。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是我流落在外的弟弟呢。”出门前这一句,让老太太脚步微顿。
眼看着他出了门,才轻声一叹。
“这,都是命啊。”老太太心中有几分预感。只怕金家这一遭,迟早躲不过去。
“娘,你说啥呢?我怎么瞧着你唧唧咕咕老是一个人说话?”周氏凑在身后,狐疑的说了一声。
老太太顿时瞪了她一眼:“没啥没啥,你可赶紧给你相公送家信去,告诉他能调回来便调回来吧。咱一家也好团聚。”说完,便错身而过。
背影看着忧心忡忡,很是不安。
屋门口叶拾舟颦眉,手中拎着只大雁腿啃着。院内那对雁毛还给叶婉言做了毽子。
周氏见得她手中那雁腿,便忍不住脸上抽抽。
沈将军送来提亲的大雁被她吃了两对,估计那沈将军都快哭晕死过去了。
“今儿你不去学院?方才便有人来找过你,说是院里有个什么事?”周氏给她装了些卤雁,让她带院里吃去。
说好的大雁,各种口味如今都快齐全了。
叶拾舟嘟囔了一声,想来又是要求学的吧。
太子妃在女院,之前还颇有些批判嫌恶的人家,如今都恨不得过来巴结,暗地里都羡慕做太子妃的同窗呢。
提着食盒正要出门,便听得门外一阵哒哒的急促马蹄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