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不好了。谢姑娘要在院门前吊死了。”晋凝飞身下马,小脸红扑扑的,气的咬牙切齿。
屋内众人瞬间一怔。
“死了没?要不要去谢家吊唁?我去换身衣裳,上次那大红色就挺好的。”周氏扭头就进了屋。
谢蓁蓁当年指控叶泽南之事,在叶家可是一根刺呢。
叶拾舟眉头一皱,便跟着晋凝一块走了出去。
叶婉言抱着那只火红的狐狸,曾经娇小的傲娇狐狸,如今身子圆润的很。走走停停,火红的一团圆滚滚的像头猪。
“院长,今儿女院门前可能人有些多。你你你别生气。大家伙都没觉得太子妃做错,与院长你的教导并无关系。那谢蓁蓁,不过是猪油糊了心,想进东宫想疯了。”晋凝鼻尖都是冷汗。
叶拾舟眉眼清冷,心下颇有些嫌恶。
“去把太子,小叔请来。还有云州过来的学生一道请于门前。顺道让楚辞把丧事一条龙准备好。”叶拾舟说哇,便驾了一声,策马而去。
谢蓁蓁,哥今儿不玩死你。今儿就不算玩!
那正提着两食盒往叶家去的沈策,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沈策一怔,疾步走到叶家门前。
“把这递给周姨,便说沈策提亲所用。”说完便转头追了过去。
叶婉言拎着食盒,打开看了一眼。
一对清炖和红烧的大雁正油滋滋的装在食盒内,还冒着几分白烟,想来才出锅不久。
沈策急急朝女院走去。
方才舟哥那撸袖子的模样,可不是要开揍的模样。他可得去看看,万一有人不长眼,敢还手呢?
此时的学子街才真是人山人海,昨儿谢蓁蓁被董瑶华那一堵,早就在京里传遍了。
好嘛,才过了一夜。就换了套路。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瞧瞧,这学子街自从来了女人,这学子街还叫什么学子街?整日乱糟糟的,乌烟瘴气,没点学习氛围!”旁边还有学生阴阳怪气的落井下石。
“院长来了,叶院长来了。”众人正看着好戏,便听见一声惊呼。拥挤的人群中,中央硬生生被人开了一条道出来。
两边人只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推开,挤得面孔都变了形。
叶拾舟走进去,丝毫不在乎旁人或嬉笑,或指责的目光。
谢蓁蓁一身素白的长衣跪在女院大门前,面上不施粉黛,似乎显得苍白又憔悴。
眉宇间的愁绪让人心疼,手中紧握着白绫。
大门前是铁青着脸的董瑶华。
只怕此刻的董瑶华都想不到吧,谢蓁蓁早已孤注一掷到了这种地步。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她哪里知道。叶泽南连中三元,给她的冲击远远超过了理智。
昨晚谢正贤的冷漠,更是让她无法接受。
女院的学生还有些焦急。愤恨的瞪着谢蓁蓁,眼神颇有些不齿。
沈念之站在人群中,不敢靠近。
“真是疯了。”
“且看院长如何处理吧,如今外边都传,是院长教导无方,才让太子妃处理此事这般过激。”
众人眼神灼灼的看着叶拾舟。
叶拾舟慢吞吞走进,此时已经能很明显的看见谢蓁蓁微僵的脊背了。
“去,把练武台上的几根铁架子拿来。”叶拾舟挥了挥手,便有学生找人抬去了。
董瑶华愣了愣。
“给谢姑娘搭个台子,给咱唱出大戏。唱完还能自缢,岂不是两全其美?”叶拾舟板着小脸,说的煞是认真。
正当众人懵圈之时。
便听得身后一阵阵鬼哭狼嚎,敲锣打鼓的响声传了过来。漫天的纸钱飘舞,直接落在了谢蓁蓁肩头。
“我的姑娘啊。死的好惨啊啊,下辈子可要投个好胎。一路走好啊啊....”走在前头披麻戴孝的苍老夫人,哭唱声抑扬顿挫,听的人头皮发麻。
众人心头狂跳。
便见妇人猛地一下跪倒在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妇人穿着一身白,身后一条白色的长龙,还抬着口空棺。
那妇人可是专业哭灵的。
此时眼泪哗哗的望着叶拾舟:“遗体在哪儿?等着下棺呢。”
身后吹拉弹唱,响的惊天动地。
谢蓁蓁浑身一冷,一股寒意,冲天而起。
叶拾舟冷笑着看着她,你不是要搞事么?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390章 等你断气呢
本就拥挤吵闹的学子街,因着突如其来的丧葬队伍,有一瞬间诡异的安静。
特别是看着那浑身都是戏的哭灵妇人,众人都感觉眼泪哗哗的要往下掉。
哭的可真有感染力啊。
此时那抬头问遗体的悲伤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吹拉弹唱停在了女院门前。
楚辞挤得满头大汗,才扒拉开人群挤进来。头发乱糟糟的,衣裳都快被人扯破了。
“祖....舟哥,我我我才是专业的。”楚辞喘着气,差点又开口喊了祖宗。
爹爹说了,祖宗不能在外喊。会有人抢祖宗的。毕竟谁家祖宗能出来乱窜的?别人会眼红,会嫉妒!
嫉妒他楚家有关系!!对,就是这样!
天知道是皇帝那日多问了一句,让楚老爹尴尬了。
楚辞那一脸的骄傲。他现在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人物。
几乎家里开丧葬用品的,全都认识他!
爹爹说了,这就叫人脉!这就叫身份!我楚辞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死了人能打折扣,你们能么?
楚辞高昂着头,一脸骄傲的走过来。身旁的丧葬队伍,都一脸恭敬的望着他。更是让这货有脸面。
楚辞外送丧葬小王子。几乎在所有丧葬用品店,都是超超超级贵客。
“舟哥,你放心。我没透露咱俩的关系。这可都是我的人,你放心用。”楚辞凑在她耳边,偷摸说了一声。
胸口拍的啪啪作响。
楚辞还学着小人书上的霸道王爷吧嗒一声,打了个响指。
全场登时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嚎声,吹拉弹唱声。
纸钱撒了众人一身。
“姑娘啊,你死的好惨啊。那般如花似玉容貌倾城的美人儿,天妒红颜啊。”妇人哇的一下便哭了出来,哭天抢地,眼泪落得厉害。
身旁谢蓁蓁白皙的脖颈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手中白绫仿佛有千斤重。
“姑娘,遗体在哪儿?误了时辰可不好,待会儿还得回去报丧呢。这死在外头可不吉利。”哭的撕心裂肺的妇人还不忘眼泪巴巴的提醒一句。
叶拾舟唔了一声,指了指身旁浑身僵住的谢蓁蓁。
“还没咽气儿呢。你再等等,不会误了吉时的。”认真的解释道。
那妇人哭声一顿,眼泪蹭的一收。
扭头瞪着一双常年哭灵的红肿双眼,看着谢蓁蓁那条白绫。眉头一皱,越发显得清苦。
这般人,生来一脸苦相。眉宇带愁绪,八字又重,反而是哭灵的极佳人选。
哭灵老妇人沙哑着嗓子。
“姑娘,你啥时候走啊?咱们是专业的,你要相信我们。老婆子虽然不敢保证你这辈子活的如何,但能保证你死了一定轰轰烈烈。让你走的有脸面。哦,我们这是按时辰收费。你可你能赖账啊。”说完,还拉了一下谢蓁蓁手中的白绫。
还嫌弃的瘪了瘪嘴。
这些有钱人,白绫也不知道扯断好的。
“楚公子,你这白绫可不能吊死人。老婆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免费搭你一截白绫,到时候这银钱可另算啊。”妇人说着,便利索的爬起来。
一把扯了谢蓁蓁手中的白条,跑那空棺里倒腾好一会儿。才撤出一截,一看便很是结实的白绫。
谢蓁蓁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辞接过白绫,又一把塞进谢蓁蓁怀里。
还一副说教的口吻道:“以后选这白绫,可不能胡乱买了。你这白绫是最劣等的,一般吊上去就断了。你试试这个,挣不断。保证一口气到黄泉。”
这年头,有谁比他更懂?说,有谁!
“开棺!”楚辞一声荡气回肠的低呵,丧葬队伍顿时落地启棺。
众人有序的排列在身后,一群穿着白衣的队伍眼神灼灼的望着谢蓁蓁。
老妇人心中有些焦急,不会黄了吧?这楚小公子可是人傻钱多。好不容易遇上个要死的,咋还磨磨蹭蹭不上路。
“姑娘,您甭担心后事。咱们都是专业哭灵,专业丧葬队伍,保证让你一路走好。绝不拖泥带水,让你没脸。那啥,真的可以上路了。咱,咱们都准备好了。”老妇人还半是劝解道。
想要让谢蓁蓁安心。
楚辞连忙招呼人,顺应呼声来了首悲壮的曲子。
看着谢蓁蓁苍白的脸色,一脸真诚:“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专业的。”
此时,那女院的学生正抬了铁架子过来。一个个犹如女壮士。
那铁架子平日里是倒吊学生用的,上个吊。没压力啊!
“你你你别动,我帮你打结。我给你说啊,这人活一口气,走一定要走的漂亮,走的体面。”楚辞苦口婆心,鬼知道他在哪儿学的。
谢蓁蓁死死的抓着那白绫,楚辞那傻小子,脑子楞,但力气大。
抓着白绫一扯,差点把谢蓁蓁掀翻。
叶拾舟默了默,单手拉着门口石狮子,恰好架在铁架子下。
楚辞脚一蹬便爬了上去。
踩着石狮子,垫着脚。双手一摇一晃的,把白绫系了上去,打了个死结。
这二货,还试探着把脖子往里搁。给谢蓁蓁调整到了最合适的高度。
“我就说了咱们是专业的,你别不信。你瞧瞧这扣,系的好吧?吊在中间绝对不会死不了。咱可这是一步到位。以后但凡有需要的,就找我。提我名字也行,老板能给折扣。”楚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底下学生默默后退好几步。
有需要泥煤!我特么找你预定今年爆款棺材么?
楚辞跳下来,在女院学生眼中,此刻的他犹如神人。
方才还有些方的董瑶华,这会儿也安心了。
站在扛把子舟院长身后,我有后台我怕谁!
谢蓁蓁此刻跪在地上,膝盖都麻了。
学子街上的年轻人面面相觑,这,这处理方法不对头啊。
说好的谢蓁蓁逼迫太子妃,说好的逼宫上位,说好的甩锅女院呢?
这特么一条龙服务,就差本人断气儿了。
此刻的谢蓁蓁,当真是感受到了来自全天下的恶意。
身后两个丫鬟脸色惨白,此刻也感觉到几分恐慌。感觉到此事没法收场。心都凉了半截。
第391章 作死啊
谢蓁蓁独自一人跪在大门前。仿佛被全世界所抛弃。
方才心里还想的鱼死网破,心里还嘀咕的狠心一点儿。此刻全都化作了泡影。
她敢保证,她要是敢上去,叶拾舟一定会弄死她!!
一定会!
“小姐,使不得啊。你便是要以死谢罪,也要想想夫人啊。你走了夫人可怎么过?”小丫鬟满脸惊慌,拉着谢蓁蓁。
方才还一副拉不住的模样,此刻直接连腰抱着。生怕力气小了没拉住。
“你若是走了,太子和太子妃岂不是背了骂名?小姐,三思啊。董姑娘,太子妃,您劝劝我家小姐。奴婢给您磕头了。”芷松有几分头脑,直接跪爬着上去抱着董瑶华的腿。
尼玛,台阶好高。下不去。
董瑶华嘴角抽了抽,一群傻逼,方才老子拉都拉不住。这会儿抱腿干啥?干啥?
方才不是流弊哄哄的很么?不是要死要活,要以死谢罪,以死表清白么?这会儿下不太台,要我去拉?!
董瑶华嘴角一抽,光棍的很。
“君子有成人之美,瑶华不敢拦。”嘤嘤嘤的躲在舟院长身后。
院长,好阔帕。
“谢姑娘几年前与人幽会都没自缢,一年前被本家弟弟抱着湿身落入湖中都没自缢,如今被人抱了一下就自缢,谢姑娘这眼光,高!实在是高!”姚晋学几个学生匆匆赶到。
见得场面这般混乱,瞧见叶拾舟那黑着脸即将爆发的样子,就忍不住心颤。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你胡说!”以芹顿时跳起来,连谢蓁蓁也忘了拉。
谢蓁蓁用力过猛,砰的一下便往前栽去。摔了个满头包。
那丫鬟赶忙上前作势拉住。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我胡说?这云州来的谁人不知?当今三元及第的叶状元,当年可是进贤院有名的人物,就因为谢蓁蓁与人私会,栽赃嫁祸被谢院长打断了腿。断送了一生功名!若不是老天开眼,状元郎这辈子可就毁了!”宋呈文张榆林两人纷纷出口指责。
“当年谢院长本就有意把你许给叶泽南,叶泽南那般天之骄子,哪里又会做那等事?众人可说说,状元郎来京半年,身旁递手绢的大家闺秀可少了?状元郎可看上了?”宋呈文一声怒斥。
那些读书人一愣,随即才恍然。
众人都私下猜测叶泽南那瘸腿是怎么回事,却不想,竟是有这般纠葛。
“你胡说,明明是他觊觎我家小姐美色!”以芹满脸通红。
“谢院长都把叶泽南看作东床快婿了,有什么可觊觎的?”有人耻笑道。
“我还听闻,谢姑娘去年龙舟上全身尽湿。也没表清白啊。如今偏生就挑了太子,偏生就挑了性情柔弱的太子妃,这可是笑话了。”
流沙小丫鬟看了他一眼。
谢蓁蓁不要脸我服,但你说太子性情柔弱,几个意思?
“谢姑娘你且说句话吧,总不能任凭旁人往你身上倒脏水吧?”沈恒站在一旁,眉眼微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仿佛坐实了一般。
但这本就是实锤。曾经的叶泽南,不过是家世不如人,什么都不如人,有口难开罢了。
谢蓁蓁跪在地上,心中一片悲凉。
此刻的场景,与曾经叶泽南的千夫所指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