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灰小常
时间:2018-05-19 11:39:40

  那两女人脸色微变。
  温馨自然也猜到几分,王明轩那妻子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也不可能会在这样的场合这般闹腾,多少也得顾忌着家里的颜面。
  最后,那两个闹事的女人被保安请出校门。
  她们四人还站在走廊上,第四节的上课铃这会儿正响起,穿荡在整个学校里。
  齐毓低着头,杵在那儿,纹丝未动。
  郁喜去握她的手:“齐齐?”
  齐毓没忍住哽咽一声,温馨淡声说道:“再想哭也给我忍着,别让好事者看了笑话。”
  闻言,郁喜抬眸看向温馨,两人目光隔空中对视了几秒。
  温馨没有久留,处理完这事儿,就转身离开。
  第四节课,她们宿舍四人自然集体旷课了。
  齐毓回到宿舍就爬上床铺,拉上帘子。
  她们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默默陪着。
  到了晚上,齐毓下床来,若无其事问她们晚上要吃些什么,倒是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
  女孩之间特有的默契,竟然齐毓不愿意提起,她们也装作今早的那场纷争并未发生过。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两天,偶尔郁喜同齐毓走在学校,还是会听到边边角角的碎语。
  然而齐毓恍若无事,好像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并非是她。
  郁喜她们都以为那场争执,就像投入深潭的一枚石子,泛起点涟漪也就过了。就像娱乐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新闻,最终抵不过时间沉淀,人们便将之抛之脑后。
  谁都没料到,那事儿竟然还有后续。
  齐毓被校方领导劝退,这事儿她们几人知道时,齐毓早已收拾东西离开宿舍。
  郁喜给齐毓拨了几通电话,那端机械女音提示号码已注销。
  她们宿舍三人不免几分黯然,辗转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不过是王明轩的妻子向校方施压。
  权欲之下,她们渺小如蝼蚁,不覆吹灰烟灭之力便能被轻易地扼住命运的咽喉。
  齐毓离开的那几日,她们三人非常不习惯,宿舍一度陷入沉默。
  即便这事儿是齐毓做错了,于私心来说,她们是站在齐毓这一边,这和三观道德无关,只是人之常情。
  齐毓就这般淡出她们的生活。
  周六的时候,温淳之来找她。
  秋夜风寒,温淳之坐在驾驶座上,指尖一点猩红,半明半灭。
  郁喜上车时,他正拿着手机说电话,手肘搭在窗沿上,闻见声音,扭头来看她一眼。
  他倒是没说很久,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手指探上她的眉眼:“怎么回事?”
  他的指腹间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郁喜凑到内视镜瞧了眼,其实眼角的那道划痕倒是消了挺多,郁喜没想到他还能看出来,她轻描淡写:“被指甲刮到了。”
  上回的那次事件,等回到宿舍卸妆时,郁喜才发现眼角处有一块浅浅的血凛子。
  小姑娘显得有些情绪不佳,郁郁寡欢的。
  一路上都不怎么出声,等两人回到了公寓,温淳之冲完澡从浴室出来,试了几次,她都抗拒的厉害。
  温淳之下了床,从沙发上的西服口袋里翻找烟,摸出一包烟来,他问:“心情不好?”
  郁喜偏头看他,神色几分迷茫,良久才点点头道:“我有个舍友叫齐毓,你知道吗?”
  温淳之磕出一支烟来,漫不经心地点上:“听说过。”
  “她被退学了,上回王明轩的妻子来学校闹事,后来她就被校方领导劝退了。”
  他在床边坐下,咬着烟,抬手碰了碰她的脸:“就为这事儿不开心。”
  郁喜摇摇头,她说不上来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她长吁一声,坐起身来,有些郑重其事:“温淳之,我不是齐毓。如果你结婚的话,我是不会再跟着你的。”
  昏昧的光线下,小姑娘一脸正经。
  温淳之嗤然一笑,将她揽到怀里,薄唇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问:“我跟谁结婚呢?”
  郁喜嘴唇翕动:“说不准呢?”
  温淳之低笑,拉下她一根吊带,亲吻着,声音含糊:“我哪舍得让你当小老婆?嗯?”
 
 
第四十八章 
  十一月底的时候,郑导让郁喜去了一趟办公室。
  郁喜去的路上, 还满腹疑虑。
  到了教工楼, 三层楼里的那一间办公室, 里头待的都是她们这一届的辅导员。
  郁喜到的时候, 郑导不在办公室。
  边上其他专业的导师让她先坐一会儿,笑着说:“你们郑导等会就来。”
  郁喜等了七八分钟, 郑导才回到办公室
  郑导的身形是北方人特有的高挑, 然而行事方面却没有北方人随和大方, 郁喜对她心里也有几分评价。
  郑敏见到她,神色平淡:“来了。”
  郁喜点点头,郑敏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 公事公办道:“这是一份交换生的申请表格,你回去填一下,下周一交给我。”
  郁喜倒是没想到郑导找她, 是为这事儿。
  关于这次交换生的事儿, 郁喜也听说过,有不少同学为了这个名额给郑导送礼。
  郑敏见她在愣神, 还当她不愿意去, 语气多了几分讥嘲:“这个名额多少同学挤破了脑袋都愿意去, 怎么换你这, 倒是开始犹豫了?”
  郁喜隐隐觉得郑敏的情绪不太对劲, 但抿抿唇也没再说些什么。
  等到了宿舍,和钟声提起这事儿。
  钟声盘腿坐在椅子上刷剧,一针见血道:“你这个交换生名额, 肯定郑导是不情愿给你的,这应该是院里的意思,所以她才会那样对你呀?”
  郁喜想想,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隔天周六,郁喜回了趟C市。
  等柳香冬下班回来,她同柳香冬提起这事儿,柳香冬倒是很希望她去:“姑娘家能出去长长见识也好。”
  郁喜倒是还要几分顾忌,毕竟国外不比国内,物价水平昂贵的很。花费方面自然要不少,并且一走就是一年,家里方面又只有郁善一人。
  柳香冬似看出她的顾忌,拍拍她的手:“家里方面你不要担心,原本我和你爸也商量着,让你毕业后再到国外读博。”
  郁喜倒是没想到柳香冬还有这想法,然而这件事,郁喜始终没和温淳之提及,她没去深思她这番行为是出自于怎样的一种心态。
  晚上躺在家里的那张床上,想起齐毓,倒是已经离开了大半月了,没声没息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郁喜没料到这晚凌晨两点,却接到了齐毓的电话。
  那时她已进入深度睡眠,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手机嗡鸣的震动声,她原没想接,无意间手指不知触碰到那个按钮,电话被接通。
  那端,齐毓声音低低的:“嘻嘻。”
  郁喜就在那一瞬间睡意消了大半,她醒过神,试探地问:“齐齐?”
  齐毓轻笑了声:“嗯,是我。”
  郁喜:“你现在在哪儿?”
  齐毓道:“我回老家了,打这通电话是想告诉你们我没事,让你们别担心。当时走得太急,也来不及和你们见面。”
  齐毓话到最后,声音隐隐几分不对劲儿。
  郁喜知道她在哭,她并没有戳破。
  那端沉默了许久,齐毓才长吁一口,情绪已恢复如常,她平静道:”我真是太丢脸了。”
  齐毓絮絮叨叨和她提起那日在院长办公室,院长同她说的话。话到最后,齐毓自嘲道:“嘻嘻,他太狠了,我当时害怕急了。可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他把我拉黑了。我原以为跟了他这么久,怎么说也有点情分可言......”
  郁喜轻声道:“齐齐,别说了。”
  齐毓顿了几秒,又继续道:“是我太蠢了,他那样的人不是我招惹得起的。嘻嘻,我现在算是迷途知返,应该不算太晚吧?”
  郁喜知道齐毓这一跤跌的太狠了,她说不来那些大道理,轻声安慰她:”不算太晚。”
  两人聊到天边拂晓将至,才挂了电话。
  郁喜挂断电话后,便沉沉睡去,梦里兵荒马乱。
  她梦到自己和温淳之结了婚,画面一转,又是她大着肚子看到温淳之和别的女人动作亲昵。
  等她从梦中醒来,长出一口气,抬手抹了下额头,手心一片濡湿。
  郁喜不免发笑,这做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梦。
  周日,她赶回B市。
  临走前,柳香冬还语重心长劝她一定要把申请表格填好交给导师。
  郁喜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倒是接到温淳之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
  郁喜本不大愿意去,可听他话里透露出那意思,好像还是挺正式的场合。
  郁喜打车到那地,进了大厅,由服务员引到包厢去。
  里头倒是挺安静,像是私人小聚。
  除了温淳之外,还有一对相貌不俗的夫妻,男人面容清隽英俊,女人长相清丽很有几分气质。坐在女人怀里的小女孩,浓眉大眼的,很是粉嫩玉琢。
  温淳之冲她招了招手,郁喜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温淳之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的手:“怎么这么晚,堵车了?”
  郁喜:“嗯。”
  对面的男人拿纸巾擦了擦小女孩的手指,继而笑说:“这就是你说的,学德语的那位小姑娘?”
  温淳之眉宇舒展:“这个忙帮不帮,就看你了。”
  男人笑了笑,眉眼温润:“你难得求我一次,我能不卖你这个面子?”
  两人说一句漏半句,郁喜倒是听不大明白。
  等到结束时,温淳之轻描淡写提了句那男人是外交部的,叫周慕深。郁喜这才后知后觉他的一番心思。
  郁喜靠着车窗,神色微怔。
  她没料到温淳之竟然把于谨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毕竟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在听,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和宁则慕说事儿。
  郁喜心思微动。
  温淳之见小姑娘愣神,抬手去碰她的脸:“愣什么神?”
  郁喜收回意识,握住他的手:“其实你不必做这一切。”
  温淳之抬眸看了她一眼.
  郁喜轻声解释,也有意要探他的口风:“我这个专业毕业后,可能还得要进修。”
  温淳之抽了口烟:“想到国外留学?”
  郁喜含糊其词:“说不太准,你什么看法?”
  温淳之翘着唇角,揿灭烟头:“想去就去,我又不是供不起。”
  他语气轻松,即便这样的时刻,郁喜还是愿意相信,他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温淳之察觉不到她那些幽微的心思,说:“晚上不回去了,明早我再送你回学校?”
  郁喜轻轻地嗯了声。
  今宵苦短,能陪一晚是一晚,大抵以后的人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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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已经动了要分开的心思,而温渣还傻傻的不明白。
 
 
第四十九章 
  一室阒寂。
  郁喜却迟迟入不了眠,她稍稍翻转了个身, 撑起一只胳膊支着下巴, 去打量身边的男人。
  温淳之睡得挺熟, 收敛了一身散漫劲儿。他眼皮既宽又深, 即便此刻眼皮微敛着,还依稀可以可以瞧见一道浅浅的褶痕。
  郁喜就这么在黑暗里,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她伸出手指刚要去碰他的眼睫,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鸣震动了下。
  郁喜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抬手去摸,拿过来一看, 才发现是他的。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
  “你上次说,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可以兑现了。”
  言辞含糊不明, 郁喜攥着手机的手松了几分, 扭头去看温淳之。她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倒是没有伤心, 只是几分清明, 几分意料之中。
  郁喜将手机搁回原位, 她缓缓平躺下去, 缩在床沿。
  原本她以为这一夜终将难眠,但再沉再痛的事也抵不过滔滔的倦意。
  郁喜一夜好眠到天亮,醒来时, 温淳之不在身边。
  她下床到浴室洗漱,等她化好妆容换好衣服,温淳之这才回来。
  郁喜也没追问他去哪儿了,只觉额角的神经隐隐一抽一抽的疼,人也软绵绵的。
  温淳之走进洗手间,手指摸上她眼角的青影:“昨晚多晚睡的?”
  郁喜摇摇头:“挺早的呀。”
  他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香水味,郁喜两指捏住他的袖口,凑到他身前,故作懵懂天真:“你身上是哪个小妖精的的香味?”
  他的眼神微微晃了下,继而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若无其事道:“除了你这个小妖精,现在哪个女人还能入我的眼?”
  郁喜眉眼弯弯,她意味不明道:“那谁清楚呢。”
  她原本下午才有课,此刻却想早点回去。她随便扯了借口,也不知他是真的相信,还是自己也有事儿,倒是没多做挽留。
  上了车,郁喜靠着车窗,又沉沉睡去。
  路上,温淳之倒是接了个电话,那时郁喜还没进入熟睡中,依稀听到他语气寡淡:“就照这样办,别的不用再多说。”
  郁喜眼睫微颤动了下,倒也没睁开眼来询问。
  这一觉一直睡到车子停在宿舍落下,她迷迷瞪瞪醒来时,就听温淳之问:“这么想睡觉?”
  郁喜含糊嗯了声,她解开安全带,摆摆手就要下车,却被温淳之攥住了胳膊。
  郁喜扭头看他。
  他指腹摩挲着她莹白的手背:“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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