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和萧贵妃一起入席的，十一公主自然也跟在萧贵妃的身后。十一公主看见坐在太后身旁的十三和十四，偷偷地扮了个鬼脸。
十三知道十一还记恨着之前自己给张公子送了个美人，许是觉得给十一的教训还不够大，十三从桌上偷偷拿了个肉圆，朝着十一的脚下一丢，害得十一差点儿摔了一跤。
十一知是十三使的绊子，又狠狠地瞪了十三一眼。
萧贵妃见十一失了仪态，连忙拽了拽十一的衣衫，示意她要端庄。
“众爱卿不必拘礼，”皇上说，“今日本就是守岁迎新春，大家喜气洋洋的才好。”
众人行完礼后便坐下，宫宴之上，皇上还安排了舞女助兴，一时间，气氛热烈，十四生着病，都觉得精神了很多。
十一从十三和十四那里吃了亏，没有报复回来，心里很是不快，奈何十三和十四身边还坐着皇奶奶，有皇奶奶给他们撑腰，十一半点儿办法都没有，看着桌上丰盛的吃食都没了胃口。
皇上不知道何故，突然关心起了两位新科状元。这两位新科状元中第还未多久，朝廷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安排官职，皇上许是觉得应趁此机会对他们多了解了解。
“江琛，我听礼部的说，你今年二十又七，还尚未娶亲？”
江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臣已娶亲，只不过发妻早亡，家里只有微臣一人。”
“那朕倒是戳了你的伤心事，朕该罚。”皇上说完，就自饮一杯。
江琛那敢让皇上独饮，连忙陪酒道：“是臣没有个礼部尚书解释清楚，是臣的过错。”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十一公主听闻江琛发妻早亡，心中顿时有了几分计较，悄悄凑到母妃耳边咬耳朵。
皇上瞧见了，便问十一公主，“十一，你偷偷和你母妃说些什么？”
萧贵妃朝十一点了点头，十一得了母妃的应允，便说道：“臣女早就耳闻今年新科状元品貌端庄，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皇上闻言便问，“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十一接着道：“在此场合说，可能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皇上不解，“你随便说，朕不会怪罪于你。”
十一闻言便向皇上行了个大礼，殿上众人皆是一愣。
“臣女之前听十四妹妹说过今年新科状元品貌俱佳，”十一顿了一下，朝十四的方向看了一眼，“十四妹妹很是欢喜。”
第19章 请求赐婚
十三闻言立马站起来了身，十四见状，拉扯着十三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冲动。
十三无奈只得坐下，但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十一。
皇上闻言也面色不佳，转过头看向十四，问道：“十一所言是否属实？”
十四只得跪下给父皇行了个大礼，“姐姐所言并无半分虚假。”
十四语音刚落，殿上立马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十四知道十一是想让自己没有良配，虽说这江琛是新科状元，但毕竟年岁过大，之前还有一位发妻已故，也不是名门望族，同张公子比起来，是差了许多。
而且江琛是块硬骨头，三哥是十三怎么都拉拢不来，若是十四嫁给江琛，对三哥起不了任何威胁，而且对十三也没有任何助力。
十一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
若是十四在殿上否认，十一也必然会找到法子让父皇相信自己说过这番话，只不过于礼不和，不敢承认罢了。
有了十一的这番言论，其他朝臣便觉得十四早已心有所属，而且不懂礼数，自然就都不愿意十四进他们的家门。
但十四又怎么会让十一如愿。
“但是姐姐可能有所误解，”十四接着说，“我所言的新科状元并不是江琛。”
“而是武状元，乔绪。”
十三闻言眉头紧锁，明明十四只肖说对江琛只是欣赏之情便可，为何又扯到乔绪的头上。
十四的药力已过，脑子有些乱，她抬头看向父皇，可连父皇的脸都看不真切。
十四觉得十一既然针对她，她自然要反击回去。乔绪既然入了三哥的阵营，还是三哥阵营的唯一武将，十四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如愿。
不知是今天下午吃的补药太多，还是时隔半年又见到了乔绪那张脸，十四觉得心潮澎湃，胸中的波澜涌动，即将喷涌而出。
“父皇，”十四鼓起了勇气，“儿臣仰慕乔状元已久，恳请父皇赐婚。”
十四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紧紧地贴着地面，她听到周围越来越来的议论之声，也能感受到父皇怒视的目光。
十四不敢抬头，她不敢看父皇生气而又失望的目光，也不敢看满脸不可置信的皇奶奶，更不敢看坐在远远角落里，不知发生何事的乔绪。
但十四最不敢看的还是十三，因为十三最懂她，最明白她的意图。
十一也没有想到十四会说出这般话，无助地看向母妃，萧贵妃也攥紧了拳头，努力装作温婉娴淑的样子，安慰皇上道：“陛下不要动怒，十四还小，您不要同小孩子一般见识。”
萧贵妃给了皇上一个台阶，皇上自然是顺着下去，便对十四道：“你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十四刚起身，便突然觉得天昏地转，直着身子在殿前站了许久，终于倒了下去。
十四只记得最后是十三冲到自己的身边，冲着自己大叫“十四”，还神色紧张的大喊，“传太医。”
那一刻十四还有点意识，十四只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又让十三操心了。
等十四醒来之后，十四已躺在自己的寝宫里，长命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长命见十四醒了，连忙让其他宫女叫太医过来，并问十四，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十四摇了摇头，便问长命，我睡了多久了？
长命抹了把眼泪，公主您已经躺了整整两天了。
十三王爷也守了您两天，刚刚实在支撑不住了，被我们劝去睡了。长命接着说。
十四点点头。太医过来了，连忙给十四把脉，见十四脉象平稳，便向十四道喜，公主只消多休息几日，就会好了。
长命听了太医的话，总算破涕为笑，让下人赶紧去通知皇上。
“通知父皇干嘛？”十四不太明白。
长命便跟十四解释说：“皇上见公主您又病重，也开始心疼您，您除夕那天不是求皇上赐婚吗？皇上想了想竟也同意了。这不就等您醒来，再问问您的意见。”
“父皇同意了？”这点十四倒是没有想到，“萧贵妃没有反对？”
“贵妃是反对，”长命接着说，“但无奈太后一直劝皇上，太后觉着乔状元相貌周正，才华出众，以后也必将成为栋梁之才，便对乔状元满意的不行，说什么也要皇上答应下来。”
十四听说皇奶奶又为自己操劳，不免心存愧疚，皇奶奶身体本就不好，自己还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皇上驾到。”宫外太监大喊。
长命扶十四坐起了身子，皇上见十四依然体弱，便示意她不要行礼。
“好生躺着吧。”皇上对十四说。
“谢父皇。”十四谢恩后，又病怏怏地躺着床上。
“十四，”皇上面色依然不虞，“朕本该向你问罪，但母后让朕不要降罪于你，朕虽不准备罚你，但还是要提点你几句。”
十四听了这开头，便知道父皇接下来便要教育自己还久。
皇上便从女德开始，一直教育十四到要遵守祖上留下的礼仪规范。
“你在大殿之上，主动请求赐婚，实在是太过失格。”
“身为女子，出嫁前遵从父亲的教导，出嫁后便要以夫为天。”
“朕不过看在你年纪尚轻的份上，便放你一马。”
“朕后来向乔爱卿了解过，他一人寡居，尚未婚配，父母早亡，你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也是极好的。”
“当然乔爱卿对这门婚事也没什么意见，但考虑到你年纪尚轻，朕打算安排你们今年入了秋再成亲，你觉得如何。”
十四当然是没有意见，颔首同意。
十四本以为父皇说完了就会回去，结果又多问了十四一句，“你真的是喜欢乔绪吗？”
十四看着父皇探究的目光，眼神闪烁。
“父皇觉得儿臣床上的这幅画这样？”十四看着乔绪给自己画的画像。
“这画行云流水，笔触细腻，寥寥几笔就将你的相貌勾勒出来，算是一幅佳作。”皇上评价得很中肯。
“这是乔状元之前给儿臣画的。”
皇上心中了然，便不再多问，嘱咐十四好好休息，天气回暖，时疫频发，让十四多加防范。
刚刚送走了皇上，十三又醒来，听说十四清醒了，又连忙赶了过来。
“十四。”十三紧紧握住十四日渐消瘦的手。
十四见十三眼眶上重重的黑眼圈，心疼之余，也很想笑。
十三见十四看着自己笑，连忙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十四摇了摇头，“你这几天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十三忍不住反驳，“明明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听你的话派人去郢城，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你也不会—”
十三没有说下去。
“你那日还跟我说乔绪是个俊俏郎君，怎么，现在我同他定了亲，你就对人家看不上眼了？”十四安慰他。
“你明知道我说是什么意思，”十三接着说，“你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为了我—”
十三突然掉了眼泪，哽咽着没有说下去。
十四拍了拍十三的后背。十四本是想和他说其实自己同乔绪早就认识，自己也挺喜欢乔绪的，但十三目前的状态，怕是什么都听不下去，无论自己说什么，十三都会觉得是自己勉强安慰他。
“都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十四帮十三擦着眼泪，自己也红了眼眶。
第20章 册封太子
十四在宫里养了几日，身体总算好转了许多。
但十四身体好利索了没多久，太后突然病倒了。
皇上原本打算的春猎也因此延后了。
太后这次一病就如排山倒海一般，再也起不来了。
太医和皇上说，太后病情不容乐观，恐是大限将至，要好好准备后事了。
皇上闻言很是悲痛，一直在怪自己平时没有尽到孝心，害得太后走的这般早。
太后病倒之后，皇上一直在太后身边侍疾，十三和十四也自然天天陪在太后的身边。
太后病倒之后，最自责的是十四，十四这些年没少让皇奶奶费心。但太后也不怪她，说十四天性活泼开朗，是这个宫里不适合她。
按理说到了开春，十一公主该出嫁了。但太后生病，这婚事便往后一延再延。一延便延出了问题。
十三之前送给张公子的美人竟然有孕了，这事被十一公主知道了，又闹得宫里不得安宁。
十一公主非要给那美人送堕胎的药石，但张公子不肯接受，说十一公主还未过门，管不了那么多。
十一公主去找自己未来的公公张侍郎，张侍郎也是管不了他这个儿子，只将此事交给他们两个小辈自己处理。
十一公主见找张侍郎没有用，便求自己的母妃，但萧贵妃一直在太后身边侍疾，分身乏术，皇上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于是不痛快的十一公主，不想要这门婚事了。
萧贵妃也觉得张公子这事做的很不厚道，便答应了十一，等太后的事情了了之后，给她再寻一门好的亲事。
这下十一公主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太后的病情一天天恶化，眼看着就要归西了。
到了最后一天，太后似是回光返照，拉着十三和十四说了好多话。
“哀家要走了，不能陪着你们了。”
“哀家这些年都没有为你们做些什么。”
“哀家走后，你们在这宫里必定处境艰难。”
“你们以后两个人一定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十三和十四重重的点头，早已泣不成声。
“你们去叫你们的父皇过来。”
皇上来了之后，太后抬手抚摸着皇上的脸，“皇儿都这么大了。”
皇上看着如今满头白发的母后，想起幼年时，那时的母后是多么的光彩照人，不禁留下了泪水。
太后知道皇上的心结，继续说道：“哀家知道你怨沛儿，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跪在皇上身后的萧贵妃听到沛儿二字，顿时神经紧绷。
沛儿是先皇后，也就是十三十四生母的小字。
“十三毕竟是你的嫡皇子。”太后接着说。
萧贵妃意识到大事不好，第一次有一种迫不及待希望太后死的想法。
“都已经十七年了，哀家知道自己不能妄议朝政。”
“但十三这孩子哪里都挑不出错，你也不要同自己过不去。”
“若是十三当上太子，沛儿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高兴的。”
萧贵妃紧张地盯着皇上，生怕他会同意。
“朕明白母后的意思，但是—”皇上话没说完，太后就猛地咳了几声。
萧贵妃见皇上不愿答应，悬着心稍微放下几分。
太后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时日无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十三稳准皇位。
“皇儿啊，十三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太后说话越来越吃力，“你不立十三立谁？”
皇上说不话，跪在一旁的萧贵妃用力绞着手帕。
太后似是感觉自己真的不行了，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你不立十三，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