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带风命中带甜——傲因
时间:2018-05-20 12:36:59

  “嗯。”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夏凉却也无力责怪他什么,毕竟他才刚刚失去了至亲的人,要让他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夏凉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太蠢的问题,抿着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他。
  她低下头,看见怀里抱着的留学资料,故作轻松的说:“我觉得檀香山大学不错,你说我申请去那里读大学好不好?”
  盛风那边沉默了许久,夏凉听见他咕嘟咕嘟的喝了什么,然后声音比方才稍微清晰了些:“等不了,就别等了。”
  夏凉愣住,张口结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的,我不是等不了,我只是想早点跟你见面……”
  “可我不想。”
  盛风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夏凉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盛风那边又沉默一刻,然后夏凉听见他平直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夏凉,你的人生,除了谈恋爱,还有别的事吗?”
  “我……”夏凉想要反驳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被冷风冻住了。
  然而身边来往的行人分明个个都穿着短袖,还有个吃着冰棒的姑娘朝男朋友撒娇“这天气也太热了,我走不动了,咱们打车吧~”
  男朋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带她去路边打车。
  夏凉握着电话看着这对情侣上车走远,觉得自己仿佛跟别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只是想去你身边陪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卑微,眼眶酸涩却流不出眼泪。
  “可我说我需要时间。”盛风又喝了一口什么,提高了声音:“夏凉,你能不能有一次,哪怕一次,听懂我说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你说……什么?……”夏凉耳朵里一片轰鸣,她几乎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盛风刚才说的话像一根根尖细的针扎穿了她的耳膜。
  “听不懂?”盛风冷笑一声,说:“那好,我给你举个例子。上次祁东那事儿,我说我自己能解决,你不听,偏要自作聪明插一手。然后呢?
  你插完手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夏凉的声音有些颤抖,心头被一阵阴霾笼罩。
  “祁东捅了邵宇宸,不过好在,打人他很在行,但是杀人他是新手。邵宇宸没死,只废了一个肾。可是祁东因此被判了七年!七年,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盛风说完,似乎还不过瘾,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什么,夏凉听见他的牙齿和冰块碰撞的声音,随后,盛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祁东出了事,他爸爸觉得是女儿害了儿子,从此断了聂新柔的赡养费。聂新柔已经从新华退学出去打工了,你知道吗?”
  夏凉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她是很久没在学校见过聂新柔了,可她压根没往这上面想……
  而且,这些事,盛风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开口,盛风就像有读心术似的,解答了她的疑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原本,打算赞助祁东出国比赛。
  他出了国,当然就没机会找我的茬,他虽然冲动,但也并不完全是个智障。时间长了他弄明白真相,这件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但是因为你,夏凉大小姐的自作聪明。前天我一回国,他的教练就很抱歉的告诉我,祁东已经被判刑了。”
  “你回国了?!”夏凉大声问。
  “呵”盛风冷笑一声:“你脑子里果然只有谈恋爱这点事儿。是,我回国了。你是不是还打算质问我为什么回国不见你?你不用问,我直接告诉你:我回国是来安葬我姥姥的。”
  夏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舌头越发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夏凉。算了吧。”盛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低沉的像是叹息。
  夏凉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她颤声问:“什么算了?”
  “我们,算了吧。”盛风说。
  说完,不等夏凉回答,他又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谈恋爱。你等不了我,我也不想等你成熟了。就,算了吧。”
  夏凉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她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声说:“盛风,你喝醉了。你平时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你一定是喝醉了,对不对?你要分手的话,应该清醒的时候跟我说。醉酒的话我不听。”
  “呵”盛风又笑了一声。
  过去夏凉最爱听盛风的笑声,这一刻,她却觉得盛风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那笑声毫不留情的在嘲讽着她。
  “我是喝了酒,但是我清醒的时候说的话,你不是也没听过吗?”
  他语气凉凉的反问。
  随即,又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酒。
  杯子里的酒似乎被他喝到了底,冰块这次直接撞进了他嘴里,他也没有吐出来,就这么咯吱咯吱的把冰块嚼碎了。
  夏凉听着他牙齿嚼冰块刺耳的声音,恍惚间感觉他嚼的并不是冰块,而是她的心。
  天彻底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
  夏凉这才发现,这座城市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都换了新的,灯光不再昏黄,亮的有些晃眼。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
  她听见盛风站起身,打开了一个瓶子,咕嘟咕嘟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她听见盛风往酒里加冰块。
  她听见盛风又喝了一口酒,语气随意的跟她说:“就这样吧,早点回家。”
  她听见电话被挂断,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她听见自己的心被他碾碎又丢在一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她听见自己倒在地上,她听见周围嘈杂的人声。
  直到她耳边也像闭上的眼睛一样突然安静下来,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盛风晃了晃空掉的酒瓶,随手把脚上的拖鞋拿下来,朝另一边沙发上的耿让丢过去:“你他妈也太抠了,一瓶酒打发要饭的呢?老子还没被那畜生撵出家门呢,你就看不起我了?!”
  耿让喝的已经站不起来,被盛风的拖鞋一砸,险些吐出来。
  他抬手指了指墙边的酒柜:“酒柜就在那儿,有本事喝,你就得有本事自己站起来去拿!”
  盛风“嘿”一声,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酒柜走过去。
  短短几米的距离,生生让他走成了一个圈,最后在距离酒柜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脸朝下,趴在了地毯上。
  耿让卧室的长毛地毯刺挠的他不住的笑,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却变了调。
  “我什么都没有了,耿让,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眼角的泪水落进耿让家的长毛地毯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娘娘,娘娘……我连娘娘也没有了……”他嘴唇依旧在动,只是这句话却没能发出声音。
  夏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夏从霜双眼通红一脸憔悴的坐在床边,完全没了平时的精致冷艳。
  此时的她头发胡乱的挽着,一脸素净,衣服大概也是随便套的,完全没有什么搭配可言。
  发红的眼眶下乌黑的眼圈看起来十分吓人,干燥的嘴唇甚至都起了皮,似乎是很久都没喝水了。
  夏凉看着母亲的模样,鼻子一酸,轻轻喊了声:“妈……”
  夏从霜看见女儿醒来,眼泪也涌了出来,她俯身抱住女儿,心疼的说:“哎,妈妈在,妈妈在呢,小凉不哭,妈妈在。”
  夏凉埋头在妈妈怀里,呼吸着妈妈身上熟悉的气味,忍不住放声哭泣。
  可哭着哭着,她又忍不住想,她难过还可以在妈妈怀里哭,盛风呢?
  他该去哪里哭?
  想到这里,她胸口一阵钝痛。
  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关心,可她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心他。
  短短半年的时间,对他的爱和关心似乎已经写进了她的DNA,再难改变。
  前来送饭的姜靖不明所以,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慌了神:“怎么了?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吗?不是说就是低血糖吗?怎么哭成这样?难道还有别的毛病?”
  夏从霜瞪他一眼,骂道:“乌鸦嘴,放下你的饭上班去吧,这里用不上你。”
  姜靖被老婆劈头骂了一顿,但得知女儿没事,他还是放下心来。
  夏从霜看着老公走出门,低头捋了捋女儿鬓角的碎发,轻声劝慰:“男朋友,没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没什么好伤心的,错过你,是他不懂珍惜。”
  夏凉抿着唇,半晌,才说:“妈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第71章 
  起初的日子, 夏凉也是期盼过的。
  她想过盛风也许真的只是喝醉了, 也想过他过段时间从悲伤中缓过来,也许还会联系她。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暑假到来的时候,她从孟繁荣那里得知, 盛风又回国了,这一次是来办移民手续的。
  他跟林山他们约了在一家酒吧见面。
  夏凉握着电话,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回来了, 她知道他在哪儿, 只要她去,就能再见到他。
  可是他联系了林山,联系了杜强刘文涛,却连问也没问她一句。
  夏凉犹豫了,她站在衣柜前踌躇, 盛风送她的那条红裙子还挂在衣柜里, 今年夏天她一次也没穿过。
  要赌这最后一次吗?
  可如果这一次再赌输了,输掉的,就是她在他面前所有的尊严了。
  他已经说了分手,她还要去纠缠吗?
  夏凉的指甲紧紧抠进衣柜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想起盛风那句“男人就不能哄了吗?”
  也许, 他是在等她去哄呢?
  夏凉深吸一口气,拿出了那条红裙子。
  最后一次,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
  在爱情面前,她放下了她一直以来公主般的自尊和骄傲, 只希望那个人可以再次为她而停留,哪怕只能换来一句“你等我”。
  只要他说,她这次就一定会等,不管等多久。
  夏凉赶到酒吧的时候,盛风他们已经喝了很多酒,刘文涛杜强都有些醉了。
  刘文涛拉着盛风絮絮叨叨,不住的埋怨盛风这么久以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一回来就说要移民,是不是不把兄弟放在眼里。
  盛风默默喝酒,任他抱怨,不置一词。
  杜强也一肚子闷气,但他知道盛风也不好受,他家里虽然不是部队的,但作为官二代,多少也能听到一些传闻。
  盛风母亲姥姥接连去世,父亲半个月前又不知为什么出了车祸,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
  他现在独自一人扛着家庭和公司的重担,年幼的弟弟和年迈的姥爷都离不开他。
  他们还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盛风已经被逼着必须进入社会,扛起一个一般成年人都扛不起的担子了。
  杜强叹口气,打断了刘文涛的喋喋不休,拿着啤酒瓶跟盛风碰了一下:“兄弟,现在我们帮不上忙,将来,有什么难处,别忘了咱们永远是兄弟。”
  盛风深深看了杜强一眼,没说什么,仰头喝掉了半瓶啤酒。
  林山握着酒瓶,有些焦虑的东张西望,终于,看见一抹俏丽的红色身影飘进了酒吧。他忙抬手朝夏凉招了招手。
  盛风几乎跟他同一时间看见了夏凉,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怒视着林山,咬牙说:“我怎么跟你说的?!”
  林山目光闪躲,小声嘀咕:“你走以后,娘娘瘦了好多……”
  刘文涛也打圆场:“是啊是啊,你看咱们娘娘,为了你都憔悴了好几圈。”
  盛风站起身,要走。
  杜强拉住他,也劝道:“也没必要这么狠吧,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
  盛风深吸一口气,眼底有些泛红,他闭上眼睛缓神儿的功夫,夏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几个月没见,盛风似乎又长高了,夏凉穿着平底鞋,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了。
  瘦了很多,让他的脸迅速的褪去了胶原蛋白满满的少年感,变得棱角分明。
  夏威夷的阳光让他黑了点,看起来愈发成熟。
  夏凉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打了一路的腹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风睁开眼睛,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揣进裤袋,冷漠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一句话,仿佛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座城墙,夏凉愣住,努力的回忆,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曾对她这么客气过。
  她不想这么不争气,眼泪却还是凝聚在了眼眶。
  “好久不见,风哥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却满含着脆弱的期待。
  盛风的眼睫颤了颤,垂下了眼眸:“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喝光了自己的酒,又冲夏凉说:“你要的,当面的道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山没想到他会这么绝,一时懵了,十分后悔叫夏凉来。
  杜强暗暗操了声,拍拍夏凉:“他喝多了,我去追他。”
  说完,朝盛风追了出去。
  刘文涛已经彻底喝高了,拍着桌子骂娘。
  夏凉站在吵杂的酒吧,看着盛风越来越远的背影,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但她知道,他是在用背影告诉她,这次,不必追。
  *
  暑假第三天,夏从霜告诉夏凉一个好消息,她和姜靖各自搞到一个月的休假,可以带夏凉去她一直向往的大溪地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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