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带风命中带甜——傲因
时间:2018-05-20 12:36:59

  Simon僵硬的笑笑,坐在床边,小心的给夏凉喂水。
  夏凉喝了两口,终于松开他的手,翻过身睡了。
  顾承秋见夏凉没事了,转身准备告辞。
  Simon送他到门口,关门之前,突然开口:“我今天,见到他了。”
  “嗯?”顾承秋脚步一顿,扬眉朝Simon望去,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顾承秋明白过来。
  他转回身,朝沙发抬了抬下巴:“要聊聊吗?”
  Simon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顾承秋摇头,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反正我回去,也是睡不着。”
  Simon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顾承秋从善如流的走进屋,在沙发上坐下。
  Simon又喝了一口醒酒茶,想了想,说:“他看起来,跟我很不一样。”
  顾承秋不置可否:“其实,我并没见过那个人。”
  “哦?”Simon有些不可置信:“你跟夏凉关系这么好,我以为你们是认识的。”
  顾承秋摇摇头:“我跟夏凉认识也就比你早一两年,我们认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她了。”
  “喔……”Simon沉吟一刻:“那他们分开,真的已经很久了。”
  顾承秋点点头,没说话。
  他原本是想留下来安慰Simon,但话到嘴边,他却很难说出口。
  该说什么呢?
  时间过去,真的就能忘记吗?
  他想到自己,苦笑了一下。
  “我原本以为,她会选我,大概是我多少跟那个人有点相似。但今天,我见到他,他跟我完全不是一类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Simon自顾自说着:“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还好,她没有把我当替身。但又很难不多想,她应该是怕了他那种类型,所以才会找截然相反的我。安全是安全的,但也恰好说明,我跟她的喜好之间,其实是完全不沾边的。”
  顾承秋知道Simon早就酒醒了,但没想到一晚上他就想通了最关键的问题。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呢?
  这个外国人似乎还挺理智。
  他没说什么,Simon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给意见,他只是很需要倾诉。
  Simon絮絮叨叨继续说了一阵儿,屋里夏凉又叫着要水喝,他才放顾承秋离开。
  顾承秋走出夏凉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回忆着Simon最后那句:“我现在不放弃,不是不甘心。我只是觉得,她需要我陪她走这一段,直到她看清自己的心。不能跟她共度一生,能陪她走这么一段路,我也觉得很幸福。”
  顾承秋摇摇头,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很多时候,如果时机不对,出现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就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了。
  *
  盛风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刺目的阳光让他皱了一下眉,额头上立刻痛成了一片。
  他“嘶”的一声,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入手是一层层的白纱布。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他现在一定裹得像个脑震荡的木乃伊。
  旁边的两个护工很敬业的第一时间发现他醒了,递水的递水,叫医生的叫医生。
  这种场面看起来应该是很温馨的,如果护工们能换成亲人的话。
  盛风自嘲一笑,睁开了眼睛,就着护工手里的水杯,喝下一大口水。
  水流冲刷过喉咙,又是一阵刺痛。
  他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脖子和面部肌肉。
  祁东和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祁东大概是没休息好,眼眶黑的发青,胖胖的身体愈发浮肿,夹克衫的拉链都快崩开了。
  医生给盛风做了简单的检查,交代了一遍祁东已经可以背下来的注意事项,要求盛风留院观察两天,然后带着护工离开了病房。
  祁东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夹克衫的拉链不堪重负,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使劲儿的吸了一下肚子,把拉链拉开,解放了肉体。
  盛风眯着眼睛看了看祁东中年发福的肚腩,啧一声:“你照镜子的时候,伤心吗?”
  祁东挑眉:“大老爷们儿,没事儿干点啥不好,照啥镜子?我又不是小阳,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唱唱跳跳。”
  听到盛阳的名字,盛风脸色阴沉下来:“他还在胡闹?”
  祁东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他转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摸了摸下巴:“他找到那女的了。”
  盛风靠在厚厚的靠枕上,一脸的漠不关心。
  祁东嘿嘿一笑:“那女的,跟你们家娘娘,好像认识。”
  盛风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缓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祁东。
  祁东挑眉:“果然,我就说,这么长时间没犯过这毛病了,怎么昨天突然在马路上就不行了。见娘娘了?”
  盛风眯了眯眼:“说正事儿。”
  祁东撇撇嘴:“那女的在卖一个剧本。本子好像还不错,但她那前男友一直整她,没人敢买。”
  “盛阳要买?”盛风声音低沉的问。
  祁东撇撇嘴:“他不敢,他在那女的面前装无家可归呢。”
  “出息。”盛风从鼻子里哼了声。
  半晌,他摆了摆手:“买,用他的股份。”
  祁东咂咂嘴,站起身,走到门口,又问:“盛夏的启动资金不是够了吗?”
  盛风重新躺回病床上,闭上了眼睛:“该是我的,一毛都不能少。”
  祁东摇摇头,没说话,带上门走了出去。
  盛风静静躺在床上,默默感受着额头和喉咙的刺痛,心底慢慢涌起一阵阵苦涩。
  能像盛阳那样,装个可怜什么的,其实,也不错。
  可他,偏偏连一句“我过得很不好”,也说不出口。
  夏凉从夏威夷离开之后,盛风原本打算等姥爷姥姥身体状况好一点,就带着小阳和姥爷姥姥一起回国。
  可是盛高远的行为越来越反常,不仅在母亲的葬礼上他一滴眼泪都没落,对姥爷姥姥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对盛风,就更不用说了。
  盛风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可能不是盛高远的亲生儿子。
  盛高远几次在他面前言语侮辱章明明,盛风忍无可忍,终于还是跟他动了手。
  也是在那天,盛风连姥姥也没了。
  一直以来,都是姥爷身体不好,姥姥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精神不少。盛风从未想过,姥姥会突发心梗,走的那么突然。
  姥姥走后,姥爷经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
  盛高远却更加变本加厉,连明诗筠的葬礼都没有出席,更别说去医院看望章国华。
  不仅他自己不去,连盛阳也让他扣在了家里。
  盛风回家去跟盛高远抢夺盛阳,两人又一次打了起来,盛高远一气之下对他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也是这些话,让盛风隐约明白,也许他和盛阳,并不是完全的亲生兄弟。
  而盛高远对他的母亲章明明,也并没有章明明一直以为的爱情。
  甚至于盛风的出生,更是从一开始,就是盛高远给章明明设下的圈套。
  为的不过是让章明明不得不嫁给他,带着章家的人脉和明家的资产。
  一直以来,为自己的家庭和出身感到骄傲的盛风,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父亲挤进豪门做女婿,骗取母亲嫁妆的一个跳板。
  多年来,盛高远对他的不假辞色,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如今功成名就,看见盛风,只能让他想起自己当初不择手段做出的那些下作事。
  怕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当初的自己很恶心。所以才会在有了盛阳之后,就把盛风远远的丢回国内,美其名曰让他陪伴姥爷姥姥。实际就是盛高远这个做父亲的,压根不想看见盛风,这个算是他“人生污点”的儿子。
 
 
第78章 
  盛风想起那天暴怒的自己, 手还是忍不住发颤。
  在盛高远说完那些话走向门口的时候, 盛风从茶几上抓起水晶烟灰缸,狠狠朝盛高远的脑袋砸了过去。
  盛高远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过身,刚好避开了盛风的攻击。烟灰缸砸偏了, 只撞青了他的右眼。
  盛高远怒不可遏,可惜如今年过四十的他,根本打不过一米八几又被章国华精心训练过的盛风了。
  他骂骂咧咧的捂着眼睛开车离开, 却不知道为什么, 出了车祸。
  医生虽然始终没明确的说,盛高远这次车祸究竟跟他右眼受伤看不清路有没有关系,盛风却从那天起,就活在了恐惧当中。
  他是恨盛高远没错,但无路如何, 盛高远都是他的亲生父亲。盛风想过盛高远的千百种死法, 却没有想过要亲手害死他。
  盛风回国安葬姥姥的时候,盛高远的车祸还在调查中。
  盛风在恐惧中自我折磨,拜托耿让帮他联系了夏凉。
  他以为到了这一步,说再见对他来说不会很难。
  他以为他是为了她好。
  她还那么年轻,她有那么幸福的家庭, 有那么美好的,随时可展望的未来。
  她怎么可以耽误在他这样一个,从出生就是个错误,并且也许随时会因为害死了自己亲生父亲而坐牢的人手里。
  然而当盛风真的对夏凉说出那些话,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他还是难以控制的心痛如绞。
  仿佛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心就死了。
  盛风眼角有些湿,他翻了个身,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被纯棉的枕套吸收,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后来呢?
  后来,盛高远去世,他的车祸也被判定,是由于他自己开车的时候看手机导致的。
  仿佛被命运捉弄,盛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另一口气。
  盛高远早就立好了遗嘱,所有的家产,包括章明明留下的那部分,他都全部留给了盛阳。
  他只给盛风留了一个总经理的职务,还仅仅是在盛阳能够独自接手公司之前——“代为管理”。
  这时候的章国华终于明白过来,事情不对。他开始拜托美国的朋友帮忙,调查女儿章明明的死因。
  最终的结果,章明明确实是因为肺癌而死,但她得肺癌之前连续四五年的抽烟酗酒,却是因为盛阳。
  或者说,是因为盛高远和盛阳。
  盛风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枕头。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每次跟章明明打电话,她那温柔的声音,总是不断的对他说:“小风,不用惦记妈妈,照顾好姥姥姥爷。”
  她说让他不惦记,他就真的没惦记。
  她说让他照顾好姥姥姥爷,他却没做到。
  那年夏天他回国,告诉杜强他是来办移民手续,其实,他是回来送姥爷的骨灰,将他跟姥姥合葬。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夏天呢?
  分明夏威夷的阳光那么炙热,盛风每每回想起那个夏天,却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他先是失去了母亲,在九岁以后,他几乎就没什么机会陪在她身边,然而她还没等他真正长大,就离开了他。
  随后,他又失去了这世上最爱他的姥姥。
  紧跟着,那个造成全家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带着他足以下地狱的罪恶,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盛风年轻的爱情。
  最后,得知真相的外公,留下一句“一定要为你母亲报仇”,也撒手人寰。
  半年的时间,盛风从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少爷,变成了一个,给间接气死自己母亲的同父异母弟弟打工的孤儿。
  姥爷只说让他报仇,他该找谁报这个仇呢?
  盛高远已经死了。
  盛阳……
  盛风捂着脸,苦笑出声。
  难道,他要弄死自己的弟弟,给自己的母亲报仇吗?
  他的世界从那年起,仿佛就陷入了一个可笑扭曲的次元。
  十年,他终于完全掌控了盛高远的公司,却始终找不出盛阳的母亲究竟是谁。
  那个跟盛高远一起气死他母亲的女人,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盛阳,她都从未来看过一眼。
  盛风找不出别的报仇办法,只能一点一点的蚕食盛高远的公司。然而到今天,距离让盛阳净身出户,已经只差最后一点点决心了。
  他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并无意义。
  尤其是,当他见到夏凉,得知她就快嫁做他□□的那一刻。
  盛风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年的人生,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他把自己困在了一个蚕茧里,被不见天日的痛苦仇恨禁锢,自以为是的用这些痛苦给自己筑起一道高高的城墙。
  可没了他的娘娘,就算他建起再恢弘的王国,又能怎样?
  枕边的电话响起铃声,打断了盛风的思绪,他蹙眉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沙哑。
  “嗯。”
  “哟,小南不是说你昨晚没喝多吗?怎么还没睡醒呢?”蒋逸春的声音带着笑,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盛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不耐烦的说:“说正事儿。”
  “我这边都准备好了,挂牌剪彩的日子你来定?”
  盛风握着电话,沉默半晌。
  蒋逸春啧一声:“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但是该走的形式多少还是要走一下的。我翻了翻黄历,最近一个月,有好几天都不错。要不,我发给你,你看你哪天有空,抽时间来剪了得了。”
  盛风看了看窗外,初春的阳光照在抽芽的柳条上,颇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模样。
  “不用,我自己挑个日子。你安排几个人,帮我布置一下,我要请个人来剪彩。”
  “呦呵?什么人?这么有面子?哪家的领导?我见过吗?”蒋逸春八卦的喋喋不休。
  盛风没好气的回了句:“见过,我家的。”
  说完,他啪的挂了电话,利落的坐起身,晃了晃躺的太久有点发晕的脑袋,随手拔掉了手上扎着的葡萄糖输液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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