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衬衫看起来十分禁/欲, 但没扣扣子,敞开的衣襟露出饱满的胸肌和整齐的腹肌,随着他的走动轻微的拉伸着, 在美容室明亮的灯光下带着诱人的紧致光泽。
这样反差的视觉效果冲击了夏凉的大脑, 她忍不住回忆起过去跟他接吻的画面,视线落在盛风红润的嘴唇上,夏凉觉得自己大脑有些蒙圈。
分明这么多年,无论多帅的男孩子在她身边,她都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的。
她甚至一度怀疑过, 自己是不是性/冷淡。
然而盛风什么都没做, 只是盯着她,敞胸露怀的朝她走过来而已……
等等,敞胸露怀?
夏凉晃了晃脑袋。
是的,因为别人都不会在她面前这么风骚的敞胸露怀啊!
不是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只是别人都不会这么没节操随随便便就脱衣服而已!
夏凉冷静下来, 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有些紧绷:“你,你干什么?”
盛风走到床边,两手撑着床沿, 轻俯下身,看着夏凉的眼睛,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如果昨天,我因为被你无情的丢在路边,出了车祸,你会后悔昨天丢下我吗?”
盛风特意加重了“无情的”三个字,他的视线像一张网,紧紧的笼罩着夏凉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夏凉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盛风出车祸的画面,喉咙更加紧绷,然而她不想就这样被他掌控。
不该是这样的,夏凉咬着嘴唇,十年了,她不能还是被他掌控。
盛风发现夏凉的眼神迅速冷了下去,莫名有点慌。
“不会。因为没有这种可能。”
夏凉一字一句的说。
说完,她凉凉的扫了一眼盛风敞开的衣襟:“没有车会只撞头。除非,你是被无人机撞了。”
盛风身上的皮肤光洁平整,没有一丝一毫的擦伤,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车祸。
脸都伤成那样了,身上一点事都没有?
夏凉刚才是关心则乱,一时口快才问了那一句。
冷静下来之后,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盛风眼中万年不变的笃定,有了一丝裂缝。
夏凉看着他脸上露出难得的尴尬神情,突然感受到一丝莫名的快慰。
她于是报复性的开口,目光凝聚在盛风脖子上的指痕上:“不过,你现在,口味挺重,玩儿的很杂啊。”
盛风一愣,险些咬到舌头。
这样的夏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强势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薄的,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
坚守着自己的防线,你只要稍稍越线,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反击。
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呢?
过去的她,分明温柔又善良,尽管有时候会有些高傲,但她的心是柔软的。
盛风看着夏凉倔强的下巴,因为太瘦所以有些锋利的下颌线。
是因为他吗?
是他的伤害,让她把柔软的那个自己强行锁了起来吗?
盛风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又破了一个洞,冰冷的风嗖嗖的灌进去,让他忍不住有些想缩起肩膀。
他直起身,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快速扣好衬衫,套上西装。
美容师和江姜同时敲门走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人去楼空,没看见夏凉,也没看见那个“被包养的小明星”。
江姜慌了,赶紧给夏凉打了个电话。
彼时,夏凉已经到了最近的医院,趴在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
她接起电话,医生刚好在给她触诊,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腰,她痛的“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江姜吓了一跳,大声喊:“姑奶奶!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呢?”
夏凉被江姜喊得耳朵疼,干脆开了公放,把手机放远了一点。
“我没事,我扭着腰了,在医院检查呢。”她有气无力的说。
“啊?怎么会扭着腰了啊?那个小明星发现你偷看了吗?他不会打你了吧?哎我操!就算他是GAY,也不能打女人吧!真把自己当姐妹啦?!”
江姜一叠声的喊着,夏凉插不进去嘴,只好闭上眼睛,扭过头去装死。
盛风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听见江姜的话,挑起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
“姑奶奶你不要怕,告诉我那个小明星是谁,我们曝光他!被包养还敢这么嚣张!他金主跟他玩儿S/M,他也不能报复社会啊……”
“噗——”
给夏凉做检查的医生没忍住,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眼神如有实质的上下扫着盛风。
盛风的脸已经彻底的黑成了锅底,他先夏凉一步抓起了她的电话,声音低沉的说:“我要跟她玩儿点别的,你先不要吵。”
说完,他按下了关机键。
听见熟悉的关机声,夏凉挣扎着仰起头:“哎?你……”
对上盛风黑沉沉的脸,她又忍住了话头。
盛风这人,别人可能都觉得他冷静自持,小时候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成年后是个严肃冷漠的精英男。
但只有夏凉见识过,他无赖起来,有多难缠。
与其惹到他耍起无赖,不如早点认怂。
于是夏凉乖乖闭了嘴,任由医生给她检查。
好在,检查结果出来,并没伤到筋骨,只是轻微的扭伤,回去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然而这却让夏凉犯了愁,Simon住在她家,她现在躺着不能动,等于得让Simon照顾她。
虽然已经到了见父母的阶段,但她和Simon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牵手拥抱,让他来照顾行动不便的自己,夏凉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江姜闲了好几年,终于卖出去一个剧本,她也不好意思这种时候麻烦江姜。
夏凉咬着唇,掰着指头数着身边的人,爸爸出差去了外地,妈妈跟老姐妹去欧洲度假,孟繁荣工作恋爱忙的不可开交,她数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能照顾自己的人。
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盛风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夏凉的神情。
他舔了舔唇,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
车子从这个路口又开出去很远,夏凉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偏离原路线很远,这根本不是她家的方向。
“你带我去哪儿?这不是我家的方向!”她不满的瞪着盛风。
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人厌,做事永远只凭自己的意愿,从来不问别人的想法。
“放心,不会S/M你。”
盛风说着,加快了车速。
这里已经到了外环,路上车子渐渐少了,建筑也没有市中心那么密集。
夏凉咬着唇,有些生气,又懒得跟他争执。琢磨着等一下拿到手机,发个定位给顾承秋,让他来接她好了。
车子驶进一片高档别墅区,别墅之间的间距非常远,每个别墅的院子占地都很大,互相之间的私密空间保护的很好。
盛风带夏凉去的别墅在这一片别墅区的最里面,安静的如同郊外的小村庄。
只有几只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
远离市区和主干道,一点儿城市的噪音也传不过来。
车子停进车库,盛风把夏凉抱下车,穿过一片小院子,朝别墅大门走去。
小院子跟别墅不太搭,北欧式的别墅,却弄了个中国农村蔬菜园似的小院子。
夏凉看着小院子的布置,眼底的愤怒骤然消散。
这个小院子,跟盛风姥姥的那个小菜园,一模一样。
只是北方的初春还很冷,盛风给蔬菜们弄了两个大棚。
透过透明的大棚薄膜,夏凉看着里面绿油油的蔬菜,视线最终落在那一排水萝卜上。
翠绿的缨子下,一小截红色的萝卜露出土地,看起来水嫩诱人。
记忆仿佛被这几株水萝卜拉回了遥远的十年前。
他骗她说拔萝卜需要很大力气,她傻乎乎险些在菜地里摔个屁股蹲儿。
姥姥凉拌的水萝卜味道非常鲜美,夏凉眨眨眼,眼睛有些酸涩。
她仿佛隐约还能看见,姥姥穿着优雅的旗袍,站在窗边轻声唤他们:“快来吃饭~”
夏凉仰起头,看着盛风伤痕累累的脖子,心底无法抑制的涌起一片酸涩。
他这些年,真的,过得好吗?
在十几岁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他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盛风感受到夏凉的目光,垂下眼帘,对上夏凉微微泛红的眼睛。
他心里突的一下,抑制不住的震颤。
他认得那眼神,那是心疼的眼神。
她在心疼他。
这是不是就说明,在她心里,他始终还是有位置的?
“我拌水萝卜给你吃,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夏凉有些心软,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答应,是不是就算是默认了要留下来?
正想着,门里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风哥,今天这么早回来?”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温柔清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晚了……过两天忙完了加更补偿!
第81章
听见这声音, 夏凉牙齿下意识的用力, 咬破了嘴唇上的皮,她痛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淡淡的血腥味让她的心瞬间又凉了下去。
她怎么就忘了呢,无论盛风有多怀念过去, 过去始终已经过去了,他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夏凉垂下眼帘,心底一片冰凉。
现在的盛风, 大概最不缺的, 就是女人吧。
回国才多久,光是江姜见过的,就两个了。
这一个,是新的还是江姜见过的呢?
盛风感受到怀里身体的僵硬,他眼神一闪, 嘴角挂上一抹浅浅的笑。
门很快打开, 夏凉淡淡的抬起眼,瞟向门里的人。
说完全不好奇,是假的,她还是没办法控制的想知道,能在他身边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然而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她突然愣住了。
这模样,说不出的眼熟……
门里的姑娘也愣住了,她定定的看向盛风怀里的夏凉, 许久,才激动的颤声叫道:“学姐?”
听到这个声音,夏凉彻底想起来了,这女孩,竟然是聂新柔!
她抬起头,看向盛风。
盛风好整以暇的垂眸,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促狭。
夏凉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她有些尴尬的转开头,清了清嗓子,回了聂新柔一句:“好久不见。”
聂新柔还要说什么,盛风啧了一声:“虽然娘娘很轻,但能进屋再聊吗?”
在听到娘娘两个字的时候,夏凉的眼神闪过一抹哀伤。
多少年了,她只在梦里听见他这样叫她。
叫她娘娘的人很多,当年的同学都这么叫她。
可只有盛风,每次叫她娘娘的时候,会拖着一个甜腻的尾音,像呢喃,更撒娇,更像诱惑。
盛风将夏凉放在客厅的按摩椅上,给她后腰垫上厚厚的软垫,帮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又拿过一条薄毯细致的搭在她腿上。
忙完这些,他脱掉西装外套,一边挽着衬衫袖口,一边说:“我去拔两颗萝卜。”
说着,大约是也想到了当年的趣事,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夏凉和聂新柔同时看向他,他方才笑的那么轻快灿烂,仿佛十年前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又回来了。
被她们看的有些尴尬,盛风清了清嗓子,转身走了出去。
夏凉收回目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聂新柔搬了个小皮墩儿,坐在夏凉身边,拿起一个橘子,细致的剥着。
她的声音跟她剥橘子的动作一样,温柔,细致,不紧不慢的。
“学姐你来了真好,你来了,风哥又会笑了。你不知道,从我来到这里,从没见他笑过。”
她说完,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夏凉。
夏凉接过橘子,垂着眼帘,十分认真的吃着橘子。
她不太敢看聂新柔的眼睛。
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她多事,聂新柔的哥哥也不会进监狱……
聂新柔像是猜到了夏凉的想法,她起身倒了杯热茶给夏凉,夏凉接过茶杯,不好再不开口,低声说:“谢谢,当年的事,对不起……”
聂新柔顺势握住夏凉的手,她大约是做多了家务,虽然比夏凉还小一岁,但手已经有些粗糙,掌心还有一层茧子。
但她的手温热有力,夏凉觉得被这样一双手轻轻握住的时候,仿佛能透过她手心的力量感受到她内心的宁静沉稳。
“学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当年如果不是我懦弱,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该说谢谢的人,也是我,如果不是你帮我,也许我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风哥也不会帮我们兄妹,这么多年。”
聂新柔的声音仿佛有种让人沉静下来的力量,夏凉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眼中看见了真诚的光芒。
夏凉忍不住就有些鼻酸,她慌忙喝了一口热茶掩饰,轻声问:“这些年,你们怎么过的?”
聂新柔轻笑一声,坐在小墩儿上,不知从哪弄出一筐青豆,一个个的剥着,语速依旧不急不缓:“我嘛,退学以后去打工,起初在餐馆做服务员,后来太累啦,还总遇到醉酒的流氓。
我就辞了职,想去做保姆。
带小孩我没什么经验,做了几家都被辞退了。
后来有一家人主动联系我,他们家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女孩子,也没那么顽皮,只要做饭洗衣服就好。我就在他家做了好几年。
三年前他家小孩读了寄宿高中,我刚没了工作,风哥就联系了我,他在国内买了这套房子,虽然不长回来,但希望我能帮他照看房子,主要是门前那块菜地。
后来我才知道,我之前那家主顾,就是风哥的合伙人,也是他介绍那家人联系我的。”
聂新柔说着,把剥好的青豆端起来,冲夏凉笑笑:“我先把青豆给风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