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寻——喻言时
时间:2018-05-23 11:44:13

  她转身欲走,男人突然伸出左手,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一带,她就落入男人温热的怀抱里。
  下一秒大半边阴影无声无息垂下,吻如雨下。惩罚意味明显的吻落在她唇上,带着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
  他捏着她的下巴,是男人盛怒之下的力道,几欲捏碎她的颌骨。
  她觉得痛,但是她没有挣扎,因为她没有立场。求人者必须有求人者的姿态,就算跪着也是应该的。
  不过那个吻一下子就结束了,慕寸心只感觉到男人滚烫的双唇贴在上面,她还在思考要不要回应,它就结束了。速度那样快,她的反射弧都来不及收回。
  商离衡真是恨极了慕寸心这样一副迷糊懵懂的样子,每次看到都会激起他骨子里的暴虐因子,想要狠狠地欺负她。
  他敛了情绪,长眸凛冽,松了对她的桎梏,圈着她的两只手顿时就没了。
  慕寸心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的动作,只见他从裤袋里取出一串钥匙从上面取出一枚,声音依旧沉冷,“找个时间搬过来。”
  慕寸心死死盯着那枚镀金的钥匙,半响过后才伸出手接过。
  呵呵,她终究还是成了自己眼里最可耻的那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时间设置错误,我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第四十盏灯
 
  
  慕寸心搬到福田五区商离衡的别墅,那天是一个阴沉的雨天。
  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宽阔平整的大马路,暗淡的天光里寻不得半分亮色。就像慕寸心当时的心境,迷茫无措,抬起头也看不见眼前的世界。
  她全部的身家也就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几件衣服,几本书,几张设计稿。
  商离衡在电话里告诉她要用的东西吴妈都已经准备好了,她只要人过去就行了。但是她还是固执地带了这些自己的东西,好像这一点点念想就能够让她觉得自己和那些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不一样的。虽然她很清楚这不过就是她在自欺欺人,归根结底她还是厌恶这样可耻的自己。
  没有通行证她自然被拦在了保安室。
  商离衡撑着那把他惯用的黑色长柄伞来接她,步调不急不缓,款款而来。
  上一次他来接她好像遥远得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他收了伞,那头漆黑浓密的短发也沾染了几缕雨丝,氤氲着湿意。
  他指着她和值班的保安打招呼,“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可能还没见过。”
  保安古铜色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诧异,探究的目光落在慕寸心身上,不过态度倒是比之前拦下她要好了很多,“你好商太太!”
  慕寸心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你好!”
  商离衡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拿起她刚才放在地上的灰色行李箱,半圈住她走进雨幕里。
  慕寸心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里,雨水氤湿了男人露在伞外的左肩,原本浅蓝色的衬衫很快就被晕染成深蓝色。
  她不动声色地将伞往商离衡那边移了移,盖住他大半边肩膀。
  男人看在眼里,勾了勾唇角。
  路两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蓊蓊郁郁,遮住大半边天际,看不见头顶天色昏沉。
  雨水从浓密的枝叶里穿过,落在光洁平整的水泥地上,留下了点点斑驳。梧桐树宽大的叶片上挂满了雨滴,苍翠秀绿,那叶片上流淌的绿意几乎迷了商离衡的一双眼睛。
  儿时慕漓的别墅后院也种了两棵这样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他从小没有玩伴,最大的乐趣就是一个人坐在那两棵树下睡觉。十岁以前,他每天的生活单调又乏味,除了牌局还是牌局。大多时候他都在自娱自乐,夏天爬上树抓只知了,冬天则捡起几片枯叶把玩。
  他抬起半边被雨水润湿的侧脸,目光落在远处,心想这真是一个好日子,他终于带她走进了他的世界。
  商太太,我们来日方长!
  ~~
  慕寸心入住商离衡的别墅,吴妈是最高兴的一个,比商离衡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
  那天她听她家那个禁欲多年的少爷说有姑娘要住进来,她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就福灵心至猜到是谁了。所以早在三天前她就将慕寸心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吴妈早早就候在大门前等女主人,看到慕寸心那刻笑得一脸灿烂。
  慕寸心咋一看这样的笑容,还真有些吃不消。
  吴妈一把将她迎进门,“欢迎您,少夫人。”
  慕寸心对这个称呼有些消化不良,干笑道:“您叫我寸心就好。”
  “那怎么行,辈分可不能乱。”吴妈弯下腰给慕寸心拿拖鞋。
  “好了吴妈,带她上去收拾一下。”商离衡注意到慕寸心隆起的眉峰,赶快转移吴妈的注意力。太热情他怕吓坏了小姑娘。
  吴妈将慕寸心的行礼直接拎进了商离衡的房间,那样自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她咬着下唇想拒绝,可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吴妈。
  遣退了吴妈,慕寸心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
  一打开商离衡的衣柜就看到无数西服衬衫,黑、灰、白、藏青,全一色的冷色调。还真是单调得不行。
  前面几扇衣柜都是商离衡的衣服,后面几扇就全部是女人的衣服了。她伸手取出一件看了看,是她的尺码。应该是商离衡吩咐吴妈准备的。
  衣服实在是太多了,她勉强腾出一个角落放自己带来的旧衣物。卧室里没有书架,她又不好擅自去商离衡的书房,只能将自己带来的几本书和设计稿原封不动放在行李箱里。然后将行李箱放在卧室的一角。
  做完这些慕寸心才下楼。
  吴妈在准备晚饭,商离衡坐在客厅里看新闻。
  她无所事事跑到厨房给吴妈打下手。
  不知是商离衡提前吩咐过,还是怎的,最后一道金针菇鸡脯肉是慕寸心烧的。
  多了一个人吃饭饭桌上反而沉默地诡异。全程就只有吴妈在调节气氛,不断给慕寸心夹菜。
  慕姑娘表示好无奈,她的碗里都堆成山了,她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菜啊!
  如果不是商离衡制止,吴妈一定会将她撑坏的。
  商离衡没吃多少,倒是那盘金针菇鸡脯肉被他解决干净了。
  吃完饭吴妈收拾碗筷,慕寸心跑上楼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没想到商离衡也在房间里。她穿着她那幼稚的大白睡衣和男人撞了个满怀。
  商离衡的眸光在她胸前扫了扫,抿嘴一笑,走到床头柜里拿了吹风机招呼慕寸心到跟前来,“给你吹头发。”
  床头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男人的深邃的轮廓瞬间就被这暖色的灯光柔化了许多,细密的睫毛上蒙上了一圈白光。
  电吹风嗡嗡直响,清凉的冷风在她的头皮里穿梭,舒服得不像话。
  “你妈妈的事我已经交给老鬼去查了,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我让人给你妈妈找了个好的疗养院,你找个时间带她过去。”
  男人清润的嗓音隔着电吹风嘈杂的声响显得有些许模糊,慕寸心竖起耳朵仔细听依然很是费力,只听出了个大概。
  许是知道她没有听清,商离衡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商先生。”慕寸心由衷地道谢。
  商离衡关了电吹风,卧室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慕寸心微微皱眉,语气严肃了几分,“心儿,不要再叫我商先生,叫我离衡。”
  慕寸心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微微伸长脖子,尽量与商离衡平视,“离衡。”
  离衡,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商离衡却从慕寸心的嘴里听出了缠绵的味道。
  他满意地弯了弯嘴角,进了卫生间。
  慕寸心从地上起身,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簌簌水声,整条神经都是紧绷的。
  她耿耿于怀,试图逃避的事情终于还是要来了。
  十分钟后商离衡从卫生间出来,慕寸心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时值五月底,室内打了空调,慕寸心整个身子都暴露在凉薄的空气里,分外扎眼。
  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小心地替她盖上空调被,然后关了床头柜上的那盏复古床头灯,转身去了书房。
  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慕寸心才睁开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那晚直到半夜商离衡才回房。慕寸心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身旁的床垫陷了下去,有个温热的身体贴着自己躺了下来。
  ~~
  第二天天刚刚亮慕寸心就醒了,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依然是混沌迷茫的。男人的一只手搭在她腰上,眉目无限柔和,全然不是他白天时的那种清冷,倒像是个熟睡的孩子。
  她一直都知道商离衡的眉眼生得极好,现在细看则更加觉得,浓眉细眼,细密的睫毛盖住眼帘,说不出的精致。
  慕寸心蹑手蹑脚地起身,尽量不吵醒床上熟睡的某人。
  换好衣服下楼,吴妈正在厨房忙碌,里面隐约传来淡淡的白粥的馨香。
  她一股脑跑到后院呼吸新鲜空气。
  福田五区每家每户都有独立的院落。有人种花,有人种草,有人修假山,只有商离衡家是闲置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清晨的空气格外好,吸上一口,神清气爽,五脏六腑都通畅了。
  慕寸心席地坐在台阶上,看着院子外晨练的人微微失神。
  四目所及之处皆是洁净干练的感觉,但她知道这层表象后面便是她想象中的铺满金银,奢侈而易露的寸土寸金。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
  她想到了过去和柳含烟租住在火车站旁的日子,逼仄的一小片空间,老旧的毛坯房,昏沉的光线,火车的汽笛声,还有那个为了生计踽踽独行、奔波劳碌的自己。
  那时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在这样奢侈豪华的别墅里醒来。
  她的思绪飘了好远,也不知过了多久,商离衡出来喊她吃饭。
  晨光里男人的一张俊颜分外明朗,脸部的表情清晰平静。被晨光照亮的那侧轮廓深邃英/挺,脸部线条被勾勒地近乎完美。
  慕寸心起身,拍了拍屁/股,迎上男人的一双眼睛,指着空荡的院子问商离衡:“我能种点东西吗?”
  “随你。”
  简洁明了,商氏霸气。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慕寸心摸了摸鼻子紧跟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一下子传完好了,我已经没耐心一章章更了。
 
☆、第四十一盏灯
 
  
  吃完早餐,商离衡要去公司。慕寸心今天要去医院给柳含烟办出院。
  商离衡将她载到医院,他原本要去医院看看柳含烟,但考虑到公司今天早上有个高层会议他要主持,也是有心无力。不过他想想也不用急,人都在她身边了,看未来丈母娘有的是机会。
  商离衡临走前给了她一张卡,说:“想买什么自己买。”
  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要一枚钥匙,一张银/行/卡就已经足够。
  慕寸心接过转手就扔在了大包里。
  她给柳含烟办好了出院手续,就折回病房给她收拾东西。
  车祸以后,柳含烟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经常看着窗户外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她由一开始的暴躁易怒,变成现在的麻木不仁。
  她一直坚信自己的车祸一定不是巧合,肯定是父亲当年的仇家寻上门了。她一直反对慕寸心去查,就怕连累到女儿。她们母女四处躲藏二十年就怕有朝一日仇家找上门。慕寸心当然不会听母亲的,她绝对不会让母亲白白被撞,她付出了这么多,不惜搭上自己,就是要让肇事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含烟隐隐觉得不安,慕寸心将她送到设施这么好的疗养院,女儿哪里来的钱?
  “心儿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答应人什么条件了?”
  慕寸心知道瞒不住母亲,索性默认了。
  柳含烟顿时倒吸一口寒气,就差没昏过去。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还有什么资本和人谈条件,还不就是这具年轻貌美的身体。
  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虽然没怎么正经管过她,但是自己的血脉也是疼爱的。她哪里能忍受女儿这样被人轻贱?
  “啪”,她没忍住抬手就甩了慕寸心一巴掌,“慕寸心你怎么这么下作啊?”
  慕寸心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出奇的平静,“妈,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无论如何我都要替你讨回公道。那是你的一双腿,不是别的。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人逍遥法外。没人帮得了我,只有他可以。何况我本身就喜欢他,这笔交易我不吃亏。那人不是别人,你也认识,他是我爸当年的徒弟。”
  ~~
  慕寸心将柳含烟送到城西的疗养院,待了一上午就回了别墅。
  柳含烟气归气,但是心里清楚自己动摇不了女儿的决定。从小到大,只要是慕寸心做的决定,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
  当年丈夫出事,她带着未出生的女儿四处逃亡,完全顾不上离衡。这么些年过去也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她一度以为那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要知道作为赌王的徒弟,那些个仇家哪里会放过他。这些年柳含烟对他始终是有愧的,不曾想女儿在私下已经和他早就有了交集。
  世事无常,当年那个落魄的少年有谁想得到他居然是横桑商家的独子。
  她曾经让女儿以死去的丈夫起誓这一生不碰纸牌,远离除了天一大师之外的所有和丈夫生前有关的人。想来女儿一直瞒着她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事到如今就算她再想阻止也有心无力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告诉女儿:“找个时间把他带来我看看。”
  ~~
  打车回到别墅,吴妈正在看电视剧,慕寸心看到她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上楼了。
  商离衡的卧室上锁了,她拧着门柄转了几次都没打开。她的一应东西都在里面,无奈她只能下楼找吴妈找备用钥匙。
  不曾想吴妈摇了摇头无奈地告诉她:“少爷的卧室家里没有留备用钥匙,他难道没有给你一把?”
  经吴妈这样一提醒她才想起那天在盛时商离衡是给过自己一枚钥匙的,只是她一直以为是别墅大门的钥匙。
  她从钱包里掏出那枚钥匙给吴妈看,“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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